身旁的匪徒被她吐了一身,匪徒罵了一句“操”,推了她一把。

後背尖銳的石子刺破衣物,她都沒有感覺到。

“哥哥,哥哥……”小知奮力吸氣,往後仰倒。驚嚇過度,他的並發症發作了。

“小知!”陸思危驚恐地喊,“解開我的繩子,我是醫生,他的病發作了,要檢查。”

幾個男人看著女人。

女人不想弄出人命,說,“先解開他。”

陸思危被鬆綁,兩個大男人圍著他,不讓他亂動。

他喊了幾句小知的名字,小知已經神誌不清醒了,“需要立刻送他去醫院,不然他會死在這裡。”

那群蒙麵人似乎都不想弄出人命,在一起商量,甚至吵了起來。最後女人說,“孩子可以送出去,但是你必須留在這。”

“不行,我必須和他一起,我了解他的病情。”陸思危說。

“你不要楊仟仟了?”女人問。

“還不如留給我,”老大%e6%b7%ab|笑著又揉了一把楊仟仟的臉,“真嫩呐,還真不像是生過孩子的女人。”

女人隨後對陸思危說,“這樣,女人和病人你選一個帶走,怎樣?”

所有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陸思危抱著小知,小知全身痙攣,上一次並發症差點要了小知的命。陸思危沉默了十幾秒,抬起頭,“我帶小知走。”

楊仟仟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陸思危抱著小知,一直沒有回頭。

人生就是在不斷地做最優選擇,痛苦的選擇意味著放棄了所愛的東西。

同時也不斷地被選擇,選擇和被選擇,這就是人生的每一道關口。推下那塊多米諾骨牌,就是人生。此刻,楊仟仟是被他拋棄的那塊多米諾骨牌。他有他必須守護的理由,她能理解,但是很難過,無儘地悲傷把她的心宛如紙片般撕裂。

“你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洞口外傳來摩托車的聲音和警笛聲……

他們來了。

陸居安衝了進來,她嘴上有血,臉上烏漆墨黑的泥土和淚痕斑駁,他把她拉到懷裡,“對不起。”

一群叛軍被逮捕。剛才一直瑟縮著不做聲的女人大哭道,“我老公呢,你們怎麼才來。”

“陸居安,你怎麼能這樣,”熟悉的體味和依靠,楊仟仟喉嚨酸澀的厲害,一直抱著他哽咽,即使他設局欺騙了她,但是此時隻有他是唯一的依靠。楊仟仟很久後才說,“我兒子呢?他有沒有事。”

“他沒事。”陸居安擦著她的臉,怎麼這麼臟。

劫後餘生,背上的疼痛感傳來,楊仟仟皺眉,“陸娟,我背有點痛。”

陸居安一看,她背後有棱形尖銳的石條插進背上,後背已經被血濡濕,不敢讓她知道,他扶起她,“你背上破了,我們去醫院。”

經過女匪徒身邊,陸居安點了點頭,她也笑著點了點頭。那些匪徒都是不知道變通的人,居然偏離劇情想出強.奸戲碼,陸居安臨時拋給她難題,讓她扭轉劇情,要不然他一輩子都洗不白。她臨時出現,銜接雖然有些生硬,但是幸好她演技過人,才騙過了眾人。

*

救護車直接開過來了。

護士把她的衣物從背上層層剪開,醫生要給她打麻藥,楊仟仟說,“我不想打麻藥,我媽說打麻藥會變笨。”

陸居安說,“你已經笨到最低值了,不會再下降。醫生有分寸,不打麻藥會很疼的。”

“那個孩子……”

“他沒事。”

“哦。”

楊仟仟已經不想再提起陸思危的名字了。她理解陸思危的選擇,但是他們兩之間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互不相欠。

護士剪開到最後的秋衣,露出白色的蕾絲帶。

楊仟仟還渾然不覺,爬在床頭,雙手揪著枕頭,疼得她要喊娘。

陸星昀終於趕了過來,見到楊仟仟的傷勢,背上還插著一塊小碎石,眼淚差點要掉下來,當場就要揍陸居安,被林秘書拉住,這件事,陸氏父子人人有份!陸星昀牽頭,陸居安出主意。

護士解開楊仟仟的內衣帶,疼得她直抽氣。

陸星昀把陸居安拉出來,憤然地說,“真不要臉,你還想看多久!”

陸居安一派正人君子,“我又不是沒看過。”摸都摸過了,很多很多年前。

“你們倆少吵兩句吧,彆待會露餡,誰都討不了好。”

林秘書又當兩人的和事老,真是,關她什麼事,她事後才知道陸居安居然這麼有心計,還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

半個小時前,陸思危抱著小知出了洞口,刺眼的眼光使他眯了眯眼,他說,“小知,彆裝了。”

小知睜開眼,“對不起,大哥哥,對不起。”小知哭了出來,如果他不裝病,福利院就拿不到五千萬的捐款,五千萬可以給弟弟妹妹們買很多書,計算器,電腦,他們能順利讀完中學、大學。

陸思危鬆口氣,確認了猜測,所有的綁架都是騙局,為了騙他和楊仟仟。陸居安,從來都是個心機深沉的人,這次不擇手段,用到親弟弟身上了。

兩人回到醫院,陸思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仰頭靠著,她在也不會再這裡出現了,牽起他的手讓他回去休息,擔心他的身體和情緒。

她是他無邊無際的白色生活中一點金色的陽光,貪戀那份溫暖,伸出手卻從指間溜走了。

陸居安打電話過來,陸思危接起來了,太陽一點點西沉。

“思危。”

陸思危沒有答應,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性的孩子了,陸居安也不隻是當年那個袒護他的大哥。時間給了每個人以成長,金錢,地位,身份,以及必須要愛護的人,守護的東西。

“思危,你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也是我的選擇。哥,你真狠,世上沒有比你更狠的人。”

陸思危記不清多久沒流淚了,大概十年前研究遇到瓶頸時,所有人都勸他放棄時,他那時候對著被冷凍的陸居安哭了,沒有人知道。

陸思危執著地認為,所有人都不站在他這邊,但是陸居安會。可是這一天,他連續遭受了兩重打擊。

“我沒有辦法,思危,我太愛她了,我也愛護你,隻有這樣你才會退出。”

陸思危發出猶如小獸般的哭泣,像是回到了十幾年前,父親打他,陸居安給他挨了一下鞭子,那一下特彆重,血濺到陸思危臉上,陸思危一下就哭了。

其實陸居安對他的愛護,最開始是出於對陸思危的愧疚,陸居安得生母害死了陸思危的生母。後來兄弟兩感情越來越要好,那些陳年舊事從沒被提起過。

“哥,在山洞裡我想清楚了,不能跟你爭一個女人。就像我媽,她是什麼下場。”

陸居安沉默地聽著,驀然開口說,“其實你看得比我通透,隻是我逼迫了你。”在一切還沒開始前,在還沒造成嚴重後果前,他隻能這麼做。

陸思危在山洞裡,看到那幾個男人,隻是嘴上說些汙言穢語,但是連動都不敢動楊仟仟一下,他就猜到了是陸居安在搞鬼,後來小知發病,他不能把一切都賭在陸居安身上,比起楊仟仟,他的確選擇了小知的安危……

“對不起,思危,對不起。”

“哥,這段時間讓我靜一靜。”陸思危掛了電話。

太陽完全斜進樹木背後了,紫橙的夕陽被高樓的格子鏡麵反射成無數個。

*

楊仟仟養傷這段時間忌辛辣,忌醬油,忌發物……

沒有區彆,反正她之前喝藥那段期間也是不能吃這不能吃那。

女醫生說,“少吃醬油,會變黑。”

“沒關係,後背也沒人看到。”

“穿比基尼不好看的哦。”女醫生又說,給她貼上紗布,“三天後來換,睡覺、坐椅子時要注意。”

楊仟仟道謝後回到家,一動右手會牽扯到傷口,於是跟羅蘅請了假,一周後再回去上班。

羅蘅說要來看她,楊仟仟說不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羅蘅說,“我帶我的結婚請帖來。”

“啊!你和孔睿成了?什麼時候婚禮?”

“不是孔睿,是另一個男人,大學教授。”

“什麼什麼,你什麼時候和孔睿分的手,什麼時候和大學教授談了戀愛?”

“就上個月吧,我和孔睿分開了,我和他不適合。大學教授才認識一個月,我和他算是閃婚吧,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趕了趟時髦。”

那邊羅蘅嗬嗬笑著,語調中是新婚前特有的甜蜜,說起未來丈夫,似乎有很多話說,但又不知從哪裡說起。

“可憐的孔睿,又被拋棄了。”楊仟仟歎口氣。

“也不能這麼說,每一段戀情都是和平分手。不過羅教授是孔睿爸爸的學生,也是他一個師哥,有點亂,哈哈,我們見麵再說。”

“不行,你今晚來探望我!我今天還打麻藥做手術了,好疼!”楊仟仟耍起無賴,小腿在空中蹬了兩下。

她趴在沙發上講電話的,陸居安就在她旁邊另一張沙發上坐著看新聞。

“行行行,今晚來。”

“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明天周六。噯,陸娟,你把電視聲音調小點。”

陸居安說,“你坐起來吧,脖子不疼嗎?”

楊仟仟聽話地坐了起來,繼續和羅蘅講電話,說到高興處哈哈地笑,靠上椅背,一下子疼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陸居安撂開遙控器,一麵數落她不小心,一麵讓她趴著,推上她的家居服查看傷勢……

後背的繃帶滲血了。

楊仟仟後知後覺拉上衣服,怎麼感覺自己這麼隨便……

“陸居安,我要搬出去住,這是我慎重考慮後的結果。”

第54章 波動54

“我讓阿香來幫你上藥, ”陸居安頓了頓,“你不用離開,我走。”

她一直沒發火, 他一直都很忐忑。她要搬出去, 是她想通了的結果。

楊仟仟看著他, 他的臉落寞得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不對,老狼狗,一隻特彆壞的老狼狗。

她取下耳朵上的耳釘,放到桌上。

在她吐了之後, 通過這個耳釘, 陸居安跟她說, “仟仟, 彆怕,劇情偏離軌道了。他們都是即興演員,為了騙你和陸思危,你可以隨時叫停, 或者等陸思危的選擇。你等一會, 我們馬上就來。”

很久之前,鐘顧問就告訴她, 他們都會佩戴一個精密微小的定位儀, 有時候是手表,有時候是吊墜,有時候是耳釘, 以防遇到不測找不到人。

這就是他不會坐以待斃的結果,心機深沉又陰險。

陸居安那時在監控儀器中看到她害怕得吐了出來,他就後悔了,通過耳釘的微型耳機告訴她所有人都是演員,一切終止。

楊仟仟那時沒有終止叫停,也是好奇陸思危到底會怎麼選擇,如果選擇了小知,她對陸思危也不再有心理負擔了,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