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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繼續走了一段後,隻見周圍愈發陰森,狂風淒清寒冷,山林的儘頭竟是一片茫茫荒原。

用荒原來形容似乎不大合適,確切來說,那一片片墳塋低矮的墓此起彼伏如深海中的水浪,天地交界處的灰暗與厚土的漆黑更不分明了。風像一頭盯著他們一路走來的野獸,在耳畔低聲呼嘯著,淒厲的嘶喊聲將天地似是要拽入陰陽兩邊。

為首的大漢踩在一隻螞蟻包上,他的腳底下密密麻麻圍繞著的是大片晶瑩%e4%b9%b3白的、和一些個頭更大的半透明紅琥珀色的螞蟻。

白蟻和禿鷲又稱為森林的殯葬工,具有極強的腐蝕性,持之以恒啃食下來有極強的破壞力。另外一種的個頭相較於凶悍的白蟻要更大一截,甚至隱隱讓人心驚,大漢從工具包裡掏出厚手套,又塗抹了點藥劑在上麵,指腹在不遠處的墳上狠狠一劃——

霎時間,所有的螞蟻像是聽到了無聲的指令一樣,全部在那一刻如訓練有素的行軍般鑽了過去。它們的體型本就很小,輕而易舉地從泥土的縫隙啃食進去了,大漢等了大約有兩分鐘,這才慢悠悠地過去掀開了棺材板。

一股濃鬱刺鼻的腐臭氣息撲鼻而來,嗆得人喉嚨發癢,氣味竟是比之前更甚。

夏千闌刻意往前站了點,發現那木棺材裡的人死相還有點蹊蹺,兩側的臉頰是微微凹陷下去的,與之対比的是突出的眼珠子,脖子上青筋根根分明,皮囊枯瘦,像是被人抽乾了所有的血和骨髓做成了人乾似的。

龍哥站在最前頭看了眼,也被這樣的東西給惡心到了,不住後退,到旁邊去乾嘔。

“怎麼樣?”

厲安汰每次用完技能都會身體發虛,剛剛消耗不小,但不想讓人看出來,隻裝作是膽小不敢上前去的樣子,之後小聲問夏千闌。

夏千闌搖搖頭,也用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回答他:

“看著像是被抽乾了血的,一般的屍臭不是這樣,屍體身上的味道有種漚餿的感覺,我懷疑是死於他們說的疫病。”

果不其然,大漢從藥箱裡掏出了一把香茅草,先是搓了搓手,弄成一團球後就給扔了進去。繼而又用水衝走了螞蟻,把土給填平了,朝下一處走了過去。

其他人也依葫蘆畫瓢地在幫忙,如此大概清理了十幾座墳墓以後,兩個大漢喊了聲差不多了,這才帶著人回到森林裡去采草藥。

……

許久沒乾這樣的活,哪怕夏千闌體力很好,乾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是腰酸背痛的。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黃昏,陰沉沉的天色在醞釀一場即將到來、如昨晚一般的暴風雨,天色黑得像是墨魚噴吐的汁液在天邊擴散,很快就要看不見了。

雖然點了煤油燈在手裡拎著,還是有幾個人老是不慎撞到樹乾上。

夜晚的即將到來似乎讓有人開始躁動不安了,黯淡的煤油燈在風的嗚嗚吹揚下,宛如一星時而爍亮時而幽寂的鬼火,伴隨著山雨欲來之前的鬼哭狼嘯而顯得分外詭異。

那些草藥,在采擷的時候NPC就教了他們大概如何分辨,其中有一個是可以用來抑製抵擋疫病的,隻是數量少,而且不一定能完全有效。

到了村口後所有人就分散開來了,回家裡去躲避這一場下下來之後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的暴風雨。厲安汰和夏千闌住的離得不遠,兩人並肩走在靠近屋簷下的地方,低聲細語。

“今天那個瘦子掉進去的地方感覺像是個小孩的墳墓,但奇怪的是墳裡隻有幾個骨頭,根本不完整,按理說骨架是不會那麼容易被化掉的啊。”

厲安汰眉頭緊鎖:“而且我感覺他們帶我們去墳墓那邊也不是為了清理。”

如果真的是打算清理墳墓,就不會用水衝螞蟻這種方式了。要知道用水衝刷過後就會導致裡麵的土質鬆軟,更容易被沒有死去的螞蟻腐蝕。

“或許他們是有彆的目的,也或許是副本給出來的暗示吧。”

夏千闌搖搖頭,暫時沒法多想,但她總覺得那兩個NPC行跡有點可疑,尤其是在發現了那個墳塋時,眼底的驚慌不似作假。

眼看著風越來越大,天空中也飄起了零星的雨絲,連忙躲到了廊簷下去防止忽然有傾盆大雨落下。

在她和厲安汰一前一後剛剛靠近一座小屋的時候,隻聽“砰”地一聲,忽然撲打上窗戶的清脆巴掌聲嚇了兩人一跳。

掀開簾子,望著外麵的是一名披頭散發的女人,夏千闌恍然一驚,後來才發現這位就是之前沒有做自我介紹的人之一。女人痛苦地捂著肚子,與其他女人的肚皮不一樣,她的肚子是高高隆起的,竟是懷胎八九月快要生產了的樣子。

“救救我!”

女人在無聲地做口型,眼裡兩行清淚流了下來。仔細看來,她長得其實挺不錯,眉清目秀的,尤其是那衣領在經過掙紮後敞了開來,露出平直漂亮的鎖骨與豐滿的弧度,女人恍若不覺,竭力呐喊著:

“我好餓,給我一口吃的就行……”

厲安汰早已因為非禮勿視轉開了視線,夏千闌則是輕蔑地在她臉上瞥了眼,麵無表情地轉身就走。

當兩人徹底消失在視線裡之後,女人的眼神才慢慢轉做了正常,漠然站在窗口整理著散亂的頭發。過了幾分鐘後,看見那個瘦長的男人失魂落魄地從窗口經過,眼中竟是浮起一片撩人的瀲灩來。

不同於夏千闌和厲安汰,竹竿頗有興趣地紅著臉打量了她兩下,尤其是在看見那隆起的腹部後更是眼神閃爍。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落了下來,竹竿走得慢,現在隻得停在了門口。當女人推開窗戶,在竹竿半是曖昧半是警惕的視線中伸出手,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肩膀上捏了兩下後,終於是忍不住敲敲門走了進來。

女人的肚子太大了,想轉身隻能慢悠悠地扶著腰,竹竿用她家裡的生食材隨意地在灶台炒了菜給她吃了點,女人吃了兩口後兩人就已經動作曖昧地靠到了一起。

竹竿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與此同時卻也不忘將視線不斷打量著她的腹部,在他剛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女人白皙的指尖就堵住了他的嘴唇。

%e5%90%bb落了下來,熱辣辣的,竹竿陶醉地閉上了眼睛。但在女人的嘴唇快要觸碰到他的脖頸以後眼睛驚慌地瞪大了,正當竹竿打算不耐煩地推開女人時,隻聽細微沉悶的一聲,尖銳的刀鋒刺破了他本就帶傷的脖頸。

濃稠黏膩的血漿從他的身體裡在逐漸流走,竹竿本想反抗,劇烈的刺痛感卻讓感官都已經開始麻木起來。

在血液開始漫流到一發不可收拾之前,女人顫巍巍地把嘴唇湊了上去,在底下用殘破的白色碟子等著滴落的血漬,忍著惡心吮xī起那源源湧出的血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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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22.5.17修:增加“玩家們是前來送葬”的設定

感謝在2022-04-29 13:43:19~2022-04-30 14:47: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擱淺的魚 10瓶;老板隻賣紅燒兔頭、無無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1章 迷局

一場大雨來得又快又急, 轉瞬間衝刷了整個場地,一切都淋漓地浸潤在朦朧雨霧裡。

從裡麵看雨景,模模糊糊的天氣裡, 房屋的邊框也一概被模糊了, 但從形狀看來更像是幽深的鳥籠, 把玩家們一一禁錮在房子裡,難以逃脫。

灰塵最終也融到了水霧裡, 天地間彙聚成白茫茫的一片,雨水、白汽,如瀑布般倒掛著從屋簷上嘩啦啦流淌下來,世界除了雨聲就陷入一陣詭異的靜謐裡, 因此偶然有短促的鳥鳴從遠處的空穀裡傳來, 就會顯得尤為詭異。

“闌姐, ”在傾盆之勢的雨水快要停了的時候, 站在窗戶邊和她一起“觀賞”雨景的樂玉珊忽然開口出聲道,“你有見過知更鳥這種鳥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夏千闌愣神, 隨後在回憶裡思索了下:“沒有。”

“知更鳥是一種很可愛的小鳥,長得特彆討喜,叫聲也圓潤好聽。剛剛那聲音應該就是知更鳥。”

樂玉珊垂眸, 眼底忽而浮起一絲哀涼而了然的笑意, 想起剛剛在聽到那呼喚般的鳥鳴自己的異常反應時,那之前堆聚起來的密布疑雲在一刹那就破解開來了。但卻宛如撥開厚重雲層之後看見的是殘缺不全的烏月,惆悵與疑慮開始蔓生。

雨漸漸地完全收住, 過了一會後, 天空中竟是放晴了, 出現了一輪明亮的弦月。

月色的皎潔光輝更像是一種“可以出門”的暗示,夏千闌驀然想起了當時那些人的異常反應, 與那個不慎暴露出來的墳墓,思索片刻後,就直接起身想要出去。

“等等!”樂玉珊喊住了她,伸手又緊緊地拉住了夏千闌的手,她的手心冰涼,帶著點黏膩的汗水,“帶上我一起。”

“我要去的地方是墓地……”

不管樂玉珊肚子裡懷著的是什麼,夏千闌總歸現在還是把她當成一個孕婦來看待,當然不會願意讓對方跟自己去摸打滾爬走山路。

更何況夜裡漆黑,又剛剛才下過雨,那邊本就崎嶇難行,再加上路滑,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就不好了。

“不,我還有點事情不太明白,一定要去弄清楚才行。”

樂玉珊搖搖頭,摸了摸她還沒有顯懷的肚子,估計這樣行走是不礙事的,她本身身手就很好,不會隨隨便便摔倒的。而有些東西她想確定了再告訴夏千闌,免得對方過度憂心。

夏千闌無奈,隻能把她帶上一起。

……

月光將人的影子拉扯很長。

山路彎彎繞繞,才下過雨又容易打滑,兩人相互攙扶著走走得並不快,身影重疊著相交在一起。等走到白天看到的那片墳塋時,卻發現土已經被埋了起來,之前的那個大洞被徹底填平,沒有一點存在過的痕跡。

如果不是夏千闌記憶力好,甚至都可能會忘記了這東西所在的地方。

而那上麵的土很新鮮,甚至還有被刻意掩飾過的腳印的痕跡,殘缺的幾處明顯是慌亂之中踩踏出來的,匆匆掩埋之後人就走了,去的方向似乎是更裡麵點。

剛剛站在那片新土前的一瞬間,樂玉珊就感覺到墳墓裡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悄然伸了出來,抓取住她的胳膊,把她試圖往裡麵拽。

並不是要把她給拖到墳墓裡共死,而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感應,是讓那墳墓裡的殘魂,帶著未曾完成的願望裝點在她的身上,讓她來代替完成那樣的使命。

樂玉珊心臟逐漸加速跳動起來,甚至腦仁發脹,那股神秘的力量侵入了她的腦海,迫使她正麵對視著眼前的那一片墳墓。

那裡埋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