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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她和兩個孩子至少還要在前進大隊待上兩年,大隊長是這片小地方最有話語權的人,不說討好他至少也不能得罪。

再說今天這事屬實是麻煩人家,沅昭上上輩子雖然任性,但似乎上輩子她從哪裡學到了這些人情世故,很自然的就做出給大隊長紅薯和雞蛋的決定。

牛車晃晃悠悠,大娃和二妮吃完手裡的紅薯,困得倒在沅昭身上昏睡過去。

很快到達前進大隊所在的紅旗公社政府大院,和一路見到的低矮平房一樣,大院也是清一色的平房,但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差異。

沅昭輕輕將兩個孩子喊醒,“大娃,二妮,咱們到了。”

大隊長將牛車綁在大院門前的樹上,對沅昭三人揮手,“進去吧,我帶你去找乾事簽字。”

接待的乾事是個非常年輕的小夥子,聽大隊長說明來意,立馬肅然起敬,語氣悲痛道:“趙建業同誌為人民犧牲,是國家的英雄,是百姓的楷模!”

“你們隨我來。”年輕乾事將人帶到辦公室,從抽屜裡取出鑰匙拿著離開片刻,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個包裹,“這是部隊郵寄過來的包裹。”

“裡麵有組織發給趙建業同誌的撫恤金,還有趙建業同誌戰友們的一點心意。”年輕乾事推給沅昭兩張紙,分彆在上麵點了幾個位置,“這個地方還有這個地方,簽上你的名字,不會寫字就摁下手印。”

原主沒上過學,也不會寫字,所以沅昭選擇摁手印。

摁之前,沅昭先快速瀏覽了一遍紙上的文字,兩張文件的內容相似但細看完全不同,一張是撫恤金,另一張也是撫恤金。

具體的區彆在於,一張是一次性發六百塊錢,另一張是按月發放定期撫恤金,每半年領取一次,一個月十八塊錢。

一年就是將近三百塊錢。

看完紙上的內容,沅昭若無其事摁下手印,同時腦海中快速思索支開大隊長的辦法。

那筆大額的撫恤金是整個大隊人儘皆知的事情,就算沅昭想辦法給存到了大娃和二妮手上,趙家二老和大房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是其一。

其二,大隊的隊員們都仇富,縱然這一大筆錢是趙建業用性命換來的,可大幾百上千的數字難免惹眼了些。

尤其這筆錢落在兩個還沒長成的孩子身上,羨慕嫉妒豈是一句話能說明白的?

如果這筆定期補助再經由大隊長說出去,往後不單趙家,就連她原本想好理由拒絕的陳家,也怕是得日日找上門來要錢。

旁的,再有大隊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起哄,她打算和兩個孩子安生熬過這兩年的計劃就徹底被打破。

沅昭摁手印的動作有些慢,直到年輕乾事將一個厚厚的信封拿出來時,屬於大隊長的那道目光慢慢移開,而後沅昭聽到大隊長說:“建業媳婦兒,你辦完手續就帶孩子到門口,我先去給牛車掉頭。”

沅昭在心裡悄悄鬆了口氣,她莫名覺得大隊長現在這麼識相是因為來之前的紅薯和雞蛋。

“我記住了叔!”沅昭慣會蹬鼻子上臉,轉眼就把對大隊長的稱呼換成了‘叔’。

估摸著大隊長走遠了些,沅昭指著兩張被她摁下手印的紙,問小乾事,“小領導,你給我說說這紙上寫的是啥唄?我不認字。”

年輕乾事似乎是第一次被叫成‘小領導’,又是緊張無措地衝沅昭擺手,又是臉漲得通紅,口吃一般道:“這位同誌,我我我不是領導,您還是叫我小王吧!”

沅昭:“……”不敢,“小王同誌,這紙上的字都是啥意思啊?”

小王同誌十分耐心給沅昭解釋,“這一張是六百塊錢的撫恤金,現在同誌你簽好字就可以領。”

“這一張是政府給烈士家屬的定期補助,按照趙建業同誌的職位和軍功章,以及具體的家庭情況,這部分有很大的浮動。不過一般都是十八塊錢。”

“按月發放,半年一領,到時候同誌你帶上戶口本和烈士證就可以過來領,還是找我。”小王乾事從抽屜裡拿出一本烈士證交給沅昭,“這個收好,丟失的話可不容易補。”

“謝謝小王乾事!”沅昭將烈士證和戶口本放在一起,然後將目光放在小王乾事手裡的包裹上。

小王乾事解釋,“陳同誌,這裡還有個東西上麵交代務必要交給你和兩個孩子。”

沅昭把兩個孩子拉到身旁來,“什麼東西?”

“是趙建業同誌的照片。”小王乾事拿出一個信封,“照片在裡麵。”

沅昭正發愁昨夜大娃問的那件事,沒想到組織把一切都考慮好了,她接過信封,用一萬分的細心收好。

最後小王乾事把包裹交給沅昭,“包裹裡的東西都是趙建業同誌戰友的心意。”

陳沅昭接過來,向小王乾事道謝後,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緊接著沅昭帶兩個孩子去銀行辦存折,這次全程都有大隊長在一旁監督,親眼見到存折上寫的是兩個孩子的名字才放心。

存錢的時候,大隊長又出聲道:“建業媳婦兒,二妮隻是個丫頭片子,往後備一份過得去的嫁妝就行,你不如把錢全存在大娃頭上。”

沅昭麵不改色遞給銀行櫃員一半的錢,聲音清脆:“一人一半。”

見自己的話一點兒也沒被聽進去,大隊長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建業媳婦兒,你咋這麼不聽話呢!”

往後不也是大娃留在家裡娶妻生子,然後給後娘養老嗎?

他這是為誰好?

銀行櫃員很快存好錢,沅昭拿過存折來,和戶口本烈士證包在一起,然後才轉頭看向大隊長。

“大隊長,主席同誌說婦女能頂半邊天!男人那番傳宗接代的言論是舊社會的糟粕,現在是新社會,大隊長你的思想要跟上國家發展的步伐才行!”

大隊長憋了半天憋得臉通紅也沒憋出一句話來。

他能說啥?

他最後隻能抹一把臉,當做什麼剛才啞口無言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樣。

大隊長轉身悶頭朝門口走去,“快些回生產隊,地裡還有活計沒做呢!”

沅昭摸摸兩個孩子的頭,輕聲囑咐:“彆聽那些人說的男娃金貴女娃輕賤的話,你們兩個都金貴。”

大娃和二妮懵懂點頭,“我們知道,娘!”

再一次被喊娘,沅昭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但對上兩個孩子充滿依賴的眼神,她又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不就是當人娘麼,她一個當慣了姑奶奶的人還能怕?

這邊沅昭和大隊長趕著牛車回大隊。

另一邊,趙家二老和大房卻才風塵仆仆趕到公社大院。

錢老太半邊身子還能感覺到酸麻,走起路來需要人攙扶著才行,她把全身的重量壓到劉黃花身上,“老大,咱們去政府門口鬨,領導能給咱評理不?錢能到手不?”

沒等趙建軍說話,老趙頭先出了聲,“你啥都彆管,去了隻管撒潑,剩下的事情有我們。”

趙建業看了眼劉黃花道:“你們倆到時候使勁鬨,鬨得越多的人過來看越好,建業媳婦兒她丟不起這個臉。”

陳沅昭再能耐也隻是個女人,況且以前也沒見她多有本事,昨日那麼硬氣估計也是強撐的紙老虎,過了一宿早就頂不住了。

這時候他們這麼在人前一鬨,又有一旁的領導和群眾勸兩句,陳沅昭若往後還想在公社過日子,就不得不答應下來。

第50章 ↓思↓兔↓在↓線↓閱↓讀↓

回大隊的路上, 沅昭將帶來的蔥油餅和鹹菜拿出來,親自卷了兩張,然後讓大娃去給大隊長, “爺爺, 吃!”

沅昭道:“叔,先吃張餅子墊墊肚子。”

一大早就出門來, 在公社和縣城折騰這麼一趟,大隊長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見此也不矯情推拒,摸了摸大娃的頭,把餅子接過來就咬了一大口。

到村口分開, 大隊長吃完餅子拍拍手, 視線直直看著前邊的路趕牛車, 一張口卻是對沅昭說話:“建業媳婦兒,往後有啥事叫大娃去家裡喊一聲, 我不在就喊你嬸子。”

說完, 大隊長猛地一揮鞭, 飛快地趕著牛車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 沅昭默默在心裡感激那張蔥油餅。

有大隊長這句話,以後就算趙家二老和大房鬨到門前來,村裡人也不會再拉偏架。

一路奔波, 大娃和二妮神情蔫蔫兒的看起來沒什麼精神。想著才剛吃過蔥油餅現在也不餓, 看著兩人洗漱後, 沅昭就讓他們鑽被窩裡去休息,自己坐到桌子前盤算如今家裡的財產。

存錢之前, 得大隊長允許後, 沅昭從裡麵抽出兩張大團結來, 當做未來一年的花銷。

但在沅昭看來,這二十塊錢也就年前能撐半刻。兩個孩子年紀小正是夥食上不能敷衍的時候,頓頓大魚大肉做不到,也得偶爾來些葷腥吧。

再者,大娃今年七歲,來年八歲,也到了上學的年紀,學費、書本費、學雜費、資料費等等,哪樣都不能缺省。

想想她上上輩子從幼兒園到大學,家裡在教育方麵有形無形的投入,沅昭根本不覺得僅靠趙建業的撫恤金能將兩個孩子好好撫養長大。

而且趙建業的撫恤金短時間內還不能隨意動用,同時沅昭也不打算動。

至於未來一年剩下的那幾個月,沅昭打算探一探這個年代的黑市。

她有醫術在身,又有神廚係統這個金手指,偷偷摸摸賺點零花錢應當不難。隻是到時候得務必小心,千萬不能被縣城巡邏的人抓到。

她穿過來之前,原主被娘家人搜刮的手裡隻剩下一塊多錢,再就是些要緊的票據。

此外,家裡的糧食也不多,翻看原主的記憶便知,是被原主娘吳老太和原主大嫂範招娣拿著袋子兜走了。

北方秋收的時間早,如今是76年的九月份,再有幾天隊裡會組織社員秋收,到時沅昭也得全程參與。

秋收那半個月是全大隊動員,即便像二妮一樣小的孩子,隻要能走能跳,也得拎著草筐跟在大部隊後麵撿稻穗麥穗。

這些撿來的稻穗麥穗隊上默認都可以帶回自家,有些人多的人家每到這時都會囑咐自家的孩子賣力。這原本也沒什麼,可夠不上下地賺工分的孩子裡也有年紀大脾氣也霸道的,自己撿不到便搶彆的孩子草筐。

原主的記憶裡就發生過不少這種事。況且這倆孩子一向性格怯弱,肯定是那些刺頭小孩的首要目標。

沅昭也不在乎那一星半點的糧食,最重要的還得是兩個孩子能安全回家。

估摸著睡覺的時間,沅昭進廚房一趟兌好溫水,回來掐著點兒將大娃和二妮喊起來,“去廚房洗把臉清醒清醒,然後幫我洗菜,晚上咱們吃炒臘肉。”

“肉!”大娃和二妮瞬間就清醒了一半,聽話地跑去洗臉。

在他們洗臉的時候,沅昭囑咐:“過幾天秋收,你們兩個也要下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