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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離開。

天氣越來越冷,不得已沅昭把睡覺的屋子挪到了灶房隔壁。北方冬天睡炕,灶房這邊一做飯燒水,熱氣就順著通到隔壁的炕上,到時候一整間屋子都是暖和的。

火炕房有好處也有壞處,灶房那邊如果出了問題,這邊房間就時冷時熱。燙的時候能把雞蛋燜熟,冷的時候就跟那邊沒燒火一樣。

晚上還得在房間裡放盆水,不然在裡麵睡上一宿,第二天容易流鼻血。

因為整日整夜的燒柴,家裡的柴火瞬間就見了底,沅昭不得不背上竹筐,一有時間就去上山撿柴。

剛好前段時間配製的美顏膏掏空了她的藥材存貨,撿柴的時候順便補上。

山腳下住著隊裡的知青,沅昭偶爾會從那邊上山。

這回路過,不止她一個人背著竹筐打算進山,那邊的知青們也全副武裝。

言語間,沅昭聽他們也是要去撿柴的。

其中有兩個女知青和沅昭一起在豬圈上工,看到她過來,主動喊了一聲,“陳大姐,你也要上山啊?”

沅·陳大姐·昭:“?”不是妹子,我記得咱倆差不多大吧?

再說,她哪裡像大姐了?

明明上次那個買美顏膏的小姑娘都說她十八歲?!

沅昭麵無表情地發火,她提起菜刀砍下一串樹枝,然後扭過頭來扯起一抹笑容,“是啊,大妹子。家裡柴火用得快,我得趕緊多砍幾筐,就不跟你們閒嘮了。”

說完,沅昭快步上山,逃離這個讓人痛苦的地方。

她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大姑娘,怎麼就到了被人喊‘大姐’的程度呢?

看著沅昭仿佛逃離一般的背影,和她說話的女知青一頭霧水。

**

白河大隊,陳家。

從前進大隊回來後,陳大強越想越不得勁。

他後來同前進大隊的社員打聽過去,確實和沅昭說的一樣,大隊長監督著她將趙建業的撫恤金存到了兩個孩子頭上。

彆說沅昭動不得,就連那倆孩子的親爺奶、趙建業的親爹娘都動不得!

更彆說他們這些毫無血緣關係的人了。

可陳大強又聽說,趙建業的撫恤金足足有六百塊錢!加上他戰友的補貼,怎麼也有千把塊!

千把塊!

那就是一百張大團結!

他還聽說,趙建業的爹娘在知道有撫恤金後還鬨著要拿錢給自家孫子在縣城廠子買份工作。

一份工作頂了天也就七八百塊錢,還能餘下二百塊錢吃喝。

就是最後沒要著。

陳大強眼紅得滴血。

要是那錢給了他,他也能在縣城買份工作,搖身一變變成城裡人,往後吃的是商品糧,月月還有工資拿。

多好啊!

可惜,叫前進大隊的大隊長給毀了!

以二丫的性子,那錢最後肯定能到他們手裡,結果叫前進大隊的隊長橫插一腳!

陳大強心裡簡直恨死了他,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知道曾經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知道曾經自己有可能變成城裡人,陳大強的心緒久久不能平歇。

他開始考慮,如何快速弄到八百塊錢給自己買份工作。

沒有八百,兩百也行,至少能讓他快活一陣。

陳大強轉了轉眼珠子,突然計上心頭。

指望家裡這幾個是指望不到的。

不如把二丫再賣一次?

二丫模樣好,嫁給趙建業當天趙建業就被部隊緊急召回出任務,所以現在還是完璧之身,除了是個二婚頭,跟個黃花大姑娘也沒區彆。

那倆孩子又不是二丫親生的,想來如果家裡給她選個再嫁的對象,她也不願意繼續留在那邊當老媽子照顧倆孩子。

陳大強想到就做,當即就從炕上翻身下來,踢著鞋踹開主屋房門,“爹,娘,我想到賺錢的辦法了!”

陳老頭從被窩裡坐起來,“啥辦法?”

吳老太也好奇地坐起來,騰出地方讓陳大強上來,“不是又得去二丫手裡摟錢吧?趙建業的撫恤金都存在了倆孩子頭上,咱弄不到的!”

陳大強白了她一眼,“跟趙建業有啥關係?不是那個!”

“我想了個更好的主意。”

陳大強忙問:“你說說。”

陳大強:“二丫才二十剛出頭,又沒跟趙建業圓房,那倆孩子也不是二丫親生的,咱給她再找個男人?”

“成不?”

聽見這話,陳老頭和吳老太眼睛一亮,對視一眼齊聲道:“當然成!”

把沅昭再嫁一次,那就能再收一次彩禮。沅昭模樣好,有前頭趙建業的彩禮打底,這次怎麼也能再收一百塊錢!

“哎哎,這樣,要不這回給二丫找個年紀大的。”陳大強搓著手道:“年紀大的過幾年就沒了,這樣他的錢就成了咱家的。到時候沅昭也還能再嫁一次。

“這個主意好!”陳大強一拍大腿,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等我這陣子尋摸幾個有錢的老頭,到時候娘你去跟二丫說道說道,好叫她知道咱們都是為她好。”

“在趙家照顧倆孩子有啥好?不如嫁給彆的男人,吃香喝辣的,再生個兒子,往後不是要啥有啥?”

吳老太點頭,“行,你先找,找到我就去把二丫領回來。”

這家人完全沒考慮過沅昭的想法。

吳老太也完全沒有想過沅昭會反對,她的印象中,向來都是她說什麼沅昭就怎麼做。

反抗?

不可能的。

從她肚子裡出來的,怎麼敢反抗她?

**

趁天氣還沒完全冷下來,沅昭將後院菜地的蔬菜全部摘完,又和顧家拚了一車白菜,曬乾的曬乾,醃漬的醃漬,終於趕在大雪前將菜都裝進了地窖。

剛進臘月,前進大隊就迎來了場大雪。

連著下了六七天,一宿的功夫外麵的大雪就把門給堵得嚴嚴實實。

沅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門踹開,扭頭對倆孩子說道:“你們兩個就在屋裡待著,娘先去做飯。”

吃完早飯,沅昭拿上笤帚掃雪。

厚厚的大雪比沅昭膝蓋都高,踩進去的時候深一腳淺一腳,沅昭沒走過這種大雪地,栽了好幾個跟頭。

幸好她衣服穿得多,沒磕著碰著。

正午時分,沅昭將將把大門前掃出一條小路來。

“沅昭!大隊長叫你過去一趟!”韓麗麗裹著厚厚的棉衣過來,靠近了,她說道:“知青院那邊的房子半夜被大雪壓塌了,大隊長讓我過來問問你,你家房間多,能不能騰出兩個來接收幾個知青。”

沅昭一臉懵逼,“啊?”讓知青住她家?

“對。也不白住,那些知青個個都大方得很,跟大隊長說好,一人一個月交一塊錢當住宿費。”韓麗麗揮了揮棉手套,“有了這筆收入,往後你家再吃肉也能說過去。而且我娘也在那邊看著,保證給你選的都是老實又事少的知青。”

第58章

“就這幾個, 騰兩個屋子出來,我叫人現在去你家盤炕。”大隊長對沅昭說,他指著幾個瑟瑟發抖, 臉蛋凍得青白的男女知青。

粗粗看過去, 約莫十來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沅昭伸手捂住冷得通紅的鼻子,艱難地張開嘴:“過冬的柴火咋辦?”她撿了一個多月的柴火反正才將將夠自家一個火炕用。

“陳大姐不用擔心, 我們知青院的柴火都在外麵堆著,房塌的時候正好沒埋起來。”一個戴眼鏡的男知青連忙道。

再一次被稱呼為大姐,即便站在北省寒冷的冰天雪地裡,沅昭心中依舊猛地升起了一股無名大火。

她,妙齡二十的女子, 風華正茂, 何至於就因為結了次婚, 大姐這個稱呼跟焊在她身上似的。

沅昭定定看了片刻那個說話的男知青,半晌後才點頭:“……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啥條件你說。”大隊長一說話, 口中吞雲吐霧, 就差嘴角叼上根煙卷。

“我聽說知青都是文化人, 念過書會識字。他們幾個住到我家來, 得閒的時候也教教我家大娃二妮。”沅昭心說,這應該算學前教育外加多對二家教,兄妹倆至少起跑線就比同齡孩子往前一大截兒。

她也能跟這些知青學學, 往後認個字啥的也不叫人懷疑。

“完全沒問題!”戴眼鏡的男知青激動點頭, “正好冬日裡大隊也沒彆的活動, 陳大姐的要求我們答應了!”

答應就好。

沅昭帶著十來個男女知青回到自家。

不多會兒大隊長也帶著人上門,“先盤一個屋子給男知青住, 女知青就先跟你們擠一擠, 最遲明天就能弄好。”

知青院的房子是昨個夜裡塌的, 聽見動靜後不管男女知青都不敢待在屋裡,全都裹著厚棉衣躲到院裡去。外麵再冷,也要比住在屋裡被房子砸沒命了好。

北省的冬天用灑水成冰來形容也不為過,這些知青們頂著寒風暴雪凍了一宿,臉色青紫,身體僵硬仿佛四肢出走,動彈一下都難。

“要不,你們先進屋裡暖和暖和?”沅昭問他們。她出來這麼會兒功夫,身上套的還是加厚的棉襖都覺得難以忍受,更彆說這些凍了半宿的知青。

“謝謝陳大姐!”戴眼鏡的男知青趕緊道謝。

燒著火炕的房間實在暖和,沅昭帶他們進屋,甫一推開門熱氣就撲麵而來。

幾個知青戴著眼鏡,登時鏡片上就蒙了一層白霧。

大娃和二妮兄妹正在午休,沅昭小聲囑咐知青們:“你們凍得狠了,先在屋裡站一刻鐘,等差不多緩過來可以坐到炕上取暖。”

“對了,你們都是一天洗一次腳吧?”沅昭又問,著重問的是女知青,男知青她是絕對不允許他們爬上炕的。

家裡的被褥都是新做的,萬一要有個臭腳汗腳上去捂著,沅昭絕對能膈應到再也不住這間屋子。

知青們:“……”

他們互相看了看同伴,然後紛紛點頭,“洗,每天都洗。”

來沅昭家借住的知青裡,有兩個和她同在豬圈裡上工,分彆叫童曉月和唐紅梅。

唐紅梅比陳沅昭年紀還大兩歲,早幾年就下了鄉,她搓搓凍僵的手,“陳同誌,我們這邊女知青今晚是住這屋嗎?”

“對。”沅昭扭頭看了看火炕上空著的沒鋪褥子的地方,說道:“女知青可以把自己的被褥搬進來鋪在上麵。”

聽見這話,女知青們非常激動,這屋可比他們知青點暖和多了。

“謝謝陳同誌!”女知青們出聲感謝。

一旁的男知青們臉上滿是羨慕之意,他們也想把被褥搬進來烤一烤。

“你們先在屋裡待著,有啥事喊我一聲。”沅昭交代完,給兩個孩子掖了掖被角,然後出門招呼過來盤炕的社員。

見沅昭從屋裡出來,大隊長道:“建業媳婦兒你趕緊去灶上燒幾鍋熱水,等會兒盤炕要用。”

“馬上。”沅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