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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漸漸騰然,小小的宅院之中竟瞧不見一絲紅意,她驀然想起白露所言,謝硯書迎娶薛予寧時,整個定安城中的街巷皆掛滿了紅燈籠,好不熱鬨。

“公主殿下......”

男子清潤的嗓音響起,與溫柔的春風融為一體。

蕭長歌輕抬眼眸,掃向麵前的人,男子並未穿喜服,隻著一件月白色的錦衣,腰佩翠玉,外罩一件雪白狐皮大氅,他身形欣長,卻因過於孱弱,而顯得是被衣服環裹的模樣。

麵前的人俊美絕倫,眉宇間藏著清冽的冷意,恰如霜雪傾落於其中,鳳眸含情,直鼻高挺,微微上揚的唇角卻讓人瞧不出半點兒的笑意。

蕭長歌黛眉攢起,她早就聽聞陸向昀身子羸弱,卻不想麵色竟如此淒白。

陸向昀朝蕭長歌彎身一揖,而蕭長歌卻隻從他身邊擦過,冷聲哼道:“不過是個落魄皇子罷了......”

第54章 夫妻

女子一襲紅衣立於青空之下, 嫣紅的衣裙將其玲瓏窈窕的身段勾勒得一覽無餘,櫻唇皓齒, 肌膚賽雪, 落在她肩頭的梨花被她用手拍落,她眼中劃過了一絲鄙夷。

“三皇子,你既是被燕國皇室派來駐守的, 想必也是知曉自己的身份,我雖是來和親的,但好歹也是父皇的掌上珠,上邊兒還有個得勢的皇兄, 希望三皇子認清你的身份,不要有不該有的念想。”

蕭長歌輕蔑地掃過陸向昀, 瞧著陸向昀那堪堪欲倒, 不經一擊的模樣她便煩悶,她的心上人本該是謝硯書那樣朗豔獨絕,笑看人間的少年郎, 可如今自己的夫君卻變成了眼前的病秧子, 身份低微, 哪裡比得上謝硯書。

“玉華公主!您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 怎會是這樣的品性?我們公子......”

陳柯皺眉上前, 右手撫上了腰間掛著的長劍, 卻被陸向昀抬手攔住。

然蕭長歌似是未有半分的懼憚,如今兩國既然已是表麵交好,便不會輕易動她。

“怎麼,我有半個字說錯了?”女子憤憤地提起裙角, 並不再與陸向昀多言, 瞬即便與白露進了府中, 隻留陸向昀與陳柯在府門外。

“你!”

“陳柯!”

陳柯還想抬步追上去,倒是陸向昀將他喚住。

陳柯目露急色,他轉頭道:“公子!這個玉華公主怎能嫁於您!你瞧她那高傲的樣子,何曾將我們放在眼裡?”

陸向昀隻淡淡地笑著開口,把弄著手中已修補好的竹扇,扇麵上為了掩去補修的痕跡而篆刻的嬌梨恰與枝頭白梨相襯。

他望著蕭長歌遠去的身影,直到那抹緋紅的身影轉而化為一個模糊的光暈點時,他才緩緩收回了視線。

陳柯忿忿不平地開口:“這公主還真以為自己是公主呢,他的皇兄既然將她用作人質,便不會在乎她的性命,左右不過也是個奪權的棋子罷了。”

陸向昀轉了轉身,打開的竹扇盛著落下的梨花,他眉尾輕揚,語調溫柔:“若我不曾記錯的話,便是這位玉華公主當初想要了薛予寧的命,但因薛予寧混入了我們的車隊,這才讓薛予寧撿回一命。”

陳柯忽地聽見薛予寧的名字還愣了半晌,隨後便應聲道:“定安城中的探子來信時曾說這位玉華公主癡戀謝硯書,是以想要置薛予寧為死地。”

“這樣啊......”陸向昀揮了揮手,白淨修長的手指拂開了扇麵上的落花:“那我可得替救命恩人討回這一債了。”

“啊?”

陳柯不明就裡地望向陸向昀,可陸向昀早已轉身入了府中,隻有腳下的梨花還在風中打著旋兒飄轉不停。

時至酉時,鳳陽城中懸燈百盞,清月灑光,將零星幾個行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陸向昀給蕭長歌騰出來的院子在東院,院中紅梅早已謝落,隻有光禿禿的枝椏相交錯,冷月傾落的光輝落在枝椏上,在牆垣之前投出可怖的黑影。

偶爾灌入屋內的夜風攪動騰然的紅燭,牆上虹影斑駁。

“我呸!還皇子,這都是些什麼糟糠之食?”

白露將食盒裡的兩碟小菜拿了出來,儘是綠色的菜葉,能瞧見肉渣的也隻有瓷碗中的熱粥。

白露自小就跟在蕭長歌的身邊,蕭長歌雖為人嬌縱,但對她身邊的下人卻從不吝嗇,如白露這種一等的宮娥,吃穿住行也自是與旁的宮娥不同,加之蕭長歌的母妃是祝貴妃,便是白露也能飲食珍饈美饌。

而今來了鳳陽城,本以為陸向昀好歹是個皇子,不至於清苦到此地步,誰知她方才去廚房,那兒的廚娘便隻給了她這麼個小食盒。

打開一瞧,才真真兒是讓她一驚。

蕭長歌聞聽白露的動靜,亦是探頭看去,隻見寡淡的兩碟小菜旁擺著一碗熱粥,哪裡像她素日在宮中,便是想吃個果子糕點,都得擺上一桌。

蕭長歌驀地起身,走了上去,一揮手便將桌上的玉盤掀倒在地,落於地上的碎片濺起,恰在此時,大門被輕輕推開。

騰飛的碎片立時便劃過了來人的臉,割開的肌膚洇出一道血痕,流出的鮮血一滴一滴地掉落,但來人的麵上卻是瞧不見絲毫的慍怒。

白露微微一驚,但也不敢上前。

“公主何故生這般大的氣?”

陸向昀笑容和善,但蕭長歌總是瞧他不順眼,一個自小便死了母妃,被眾皇子排擠,從冷宮撿回一條命的人怎敢在她的麵前晃蕩,且瞧著還比她活得恣意。

蕭長歌冷麵綻笑,她在麵前的木凳上坐了下來,輕笑道:“我若不來這鳳陽城,恐還不知三皇子過得竟是比我宮中的狗還不如的日子。”

蕭長歌懶散地把玩著手中的長發,她也不怕得罪陸向昀,總歸是不得寵的皇子罷了,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這樁婚事竟落在了他的頭上,但他終究手無實權,可隨她而來的車隊裡竟是高手,難道她還怕他不成?

陸向昀聞言不見半分的惱怒,反倒是衝著蕭長歌和煦一笑,朝她一揖:“不知是何故竟惹了公主不開心?”

蕭長歌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冷聲笑道:“陸向昀,一個皇子活成你這樣,倒也是窩囊極了,不是嗎?”

陸向昀低垂著頭,蕭長歌並瞧不清他的神情。

“想必你從小在冷宮長大,也不知珍饈美饌之滋味吧,竟拿這些狗都不吃的菜來糊弄本公主。”

蕭長歌順勢將桌上的食盒拿起,朝著陸向昀打去。

她早就聽聞陸向昀是個軟性子,索性手中也並沒有收力,誰讓他求娶她?若非如此,她應當是和謝硯書在一起的。

陸向昀立在原地好似不打算躲藏,仍由食盒砸向自己。

蕭長歌不由地笑出了聲:“我看你腦子似是也不太清醒。”

“公主......”陸向昀倏然出聲,隨即緩緩抬頭,眸中的笑意卻讓蕭長歌不寒而栗。

“公主久居深宮,不體民間疾苦,當然不知眼下的鳳陽城已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黎庶為了吃上一口熱菜甚至於要爭得頭破血流,更彆說是帶肉渣的粥了,公主,你要知曉這裡是明安和燕國的交界鳳陽城,可不是亂花迷人眼的定安。”

陸向昀所言不假,鳳陽地處兩國交界,戰火頻發,民不聊生,哪裡會如定安一般繁華?

蕭長歌一時吃癟,她頓了一頓,旋即開口:“本宮是公主,與那些黎庶怎會一樣?你給我滾出去,瞧見你,本宮心裡就堵得慌。”

陸向昀不僅沒退,反而是朝蕭長歌逼近,眼瞧著麵前人離自己越來越近,蕭長歌不禁一驚。

白露方想上前,卻被突然竄出的人給攔住。

“你乾什麼?”

蕭長歌想用手推開陸向昀,卻被他用手給禁錮住,她竟不知陸向昀會有如此大的力氣。

“乾什麼?公主難道忘了你我二人是夫妻這件事?”

陸向昀笑眼微彎,攥著蕭長歌的手骨節泛白。

蕭長歌慌了神,她想喚自己帶來的暗衛,可麵前的人隻是溢出冷笑。#思#兔#網#

“公主以為我能從虎口之中苟活至今,難道真就是個什麼也沒有的廢物皇子是嗎?你大可以叫你的暗衛,看看他們還在不在。”

“陸向昀!你要是動我,我皇兄是不會放過你的!”蕭長歌緊咬牙關,拚命地想要掙脫陸向昀的禁錮。

然陸向昀仰天而笑,聲音軒朗:“公主,你可彆告訴我事到如今還覺著蕭成煒會護著你,你難道不知曉這樁婚事就是他撮合的嗎?”

蕭長歌怎會不知?可她不能承認,她還欲爭辯時,陸向昀驟然鬆開了她的手。

“算你識趣!若是讓我皇兄知曉了,你也彆想......”

蕭長歌話還未說完,陸向昀便再次出聲打斷了她。

“陳柯,讓他們進來吧。”

立在房門之外的陳柯應聲道是。

陳柯話音方落,房內驟然便出現了兩名壯漢,腰懸砍刀,目露凶狠,滿臉的橫肉上還留著數不儘的疤痕,如長蟲攀咬。

“公主殿下,今兒個也算是咱們的大喜之日,隻可惜誠如公主所言,我陸向昀廢人一個,身體羸弱,恐公主春宵寂寞,是故特意為公主尋了兩個人來。”

蕭長歌美麗的眸子起初一直是圈著一團幽火,可如今已經是被恐懼所占滿。

“陸向昀,你什麼意思?”她仍不服氣地開口,她不信陸向昀真敢對她下手。

“什麼意思?公主難道聽不懂?”男子款款一笑,慢悠悠地轉過了身子,燭光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之上,蒙了一層粉色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的光暈,柔和了他周身的清冽寒涼之氣。

陸向昀從陳柯手中接過了一方乾淨的巾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像是有些厭棄方才自己碰到了蕭長歌,他手上的動作分外用力。

“你們兩個今兒個可得好好伺候咱們玉華公主,她可是從定安城來的,若是沒把她伺候好了,小心要了你們的腦袋。”

陸向昀將手中的巾帕隨意扔在了地上,輕笑著走向門外。

“陸向昀!你乾什麼!”

蕭長歌早已失去了方才的冷靜,她上前扯住陸向昀的衣角,陳柯竟是用劍柄打開了她的手。

陸向昀聽見蕭長歌略帶哭腔的聲音,回頭一瞧,麵前的女子盈盈淚珠不住地滑落,嬌顏失色,身子一抖一抖的,在她身旁的兩名壯漢早已是摩拳擦掌。

陸向昀唇邊漾起一抹笑,寒冷至極:“公主殿下,我今日給過你多次機會,可你還是不肯收斂你的性子,反倒是一再中傷他人,不是嗎?”

陸向昀話音落下後,並未再多做停留,反而是抬步出了室內,蕭長歌立刻便被兩名壯漢架走,扔在了榻上。

“你們倆要乾什麼!我可是公主,你們不能碰我!”

其中的一名壯漢冷笑著出聲:“聽聞公主起先也是這樣派人去折辱定安城的那位薛小姐,我還以為公主也喜歡呢!”

“嘖,公主臉麵薄,當是說不出口的。”

兩人將蕭長歌按於榻上,她動彈不得,隻能高聲大呼。

可白露也早已被帶走,她身邊早已沒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