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隻是碰巧而已。”
沈念又打算把草圖給他看,傅隨看了看天色,已經過了一下午了,夕陽西下,白日裡還光線明朗的森林公園鍍上了落日的餘暉,像批了薄薄的一層金紗。
“你幫我畫畫我也沒什麼好回報你的,這樣的正好天色晚了,要不我請你吃飯,我們吃完再回去,正好我也可以看看草圖。”
沈念想了想,也是,萬一他要修改呢?確實還是餐廳裡更安靜一點,正好她也餓了。
沈念於是點了點頭:“謝謝,那讓你破費了。”
傅隨擺擺手:“害,沒事兒。”
兩人一人抱著一貓來到了森林公園隔壁的遊樂場,遊樂場這時候也停止售票了,不過傅隨的目標不是遊樂場,而是遊樂場門口的快餐店。
兩人點了個雙人份的快餐就在位子上坐了下來,周六下午店裡人來人往還是有挺多人的。
不少人見到他們一人一貓的組合都好奇的朝他們望了過來,甚至還有小孩牽著大人的手路過他們這一桌時明確表示:“媽媽,媽媽,那有隻貓好可愛,我也想摸。”
她指的是沈念懷裡抱著的毛發黑亮的蛋撻,小孩兒媽媽歉意的看了沈念一眼,隨後對小孩兒搖搖頭:
“走,回家,摸什麼摸,那些動物身上都帶有細菌的,跟我回家。”
“不嘛,不嘛,我就要摸。”
說著,不顧小女孩的反對,硬是把她拉出了店門,小女孩的聲音漸漸遠去,沈念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不久他們的餐也上來了,沈念開始吃飯,一邊吃東西,一邊不忘了把畫稿給傅隨看。
此刻她就是兢兢業業的最強打工人,吃飯的時候也不忘記工作,而傅隨就是堪稱無數人噩夢的甲方爸爸。
不知為何,沈念有這樣一種錯覺。
等她意識到這點的時間突然愣住了,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傅隨看著畫稿覺得畫的很好。
他剛從畫稿裡抬起頭來就見沈念在發呆,嘴角還粘著一些麥辣雞腿堡的殘渣。
傅隨一時覺得有些好笑,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會把東西吃到嘴角邊,他剛想順手去幫沈念清理,手剛抬起來就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麼。
傅隨一愣,差點沒有反應過來他自己正在做什麼,連忙放下手來提醒沈念:“沈念,你有東西沾到嘴角了。”
沈念從可怕的甲方乙方幻想中回過神來,連忙哦哦哦了幾聲,抽了一張紙就胡亂的往自己的嘴角擦。
擦完了她也沒忘記忘記自己的工作。
“你覺得畫的怎麼樣?不好我可以改的,這是草圖改起來還比較容易。”
傅隨老老實實的說了,不過他也按照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些可以改進的地方,沈念一個一個的聽了,打算回去再把草圖改一遍,再上色。
他們從快餐店裡出來天已經黑了,期間蛋撻還因為沈念沒給它吃蛋撻而一個人,哦不,是一隻貓在那裡生悶氣。
沈念不好讓傅隨給蛋撻買蛋撻,他請她吃飯就已經承了人的情了,怎麼還好意思讓傅隨給一隻貓買蛋撻呢?
和傅隨分開後,沈念在小區樓下的蛋糕店裡一口氣買了兩盒蛋撻,說實話她也沒吃夠呢,不過確實不好意思麻煩傅隨了。
索性一口氣多買點,吃個夠,回去之後,沈念照例給蛋撻的飯盆和水盆裡添了點貓糧和水,又好心的在它飯盆上放了一個蛋撻,這才回屋改畫。
沈念改畫一直改到晚上九點半,稿子才算改完,接下來就是簡單的上色了,直到第二天沈念才把畫打包發給傅隨,問他覺得怎麼樣。
沈念一共畫了四幅畫,兩幅是畫兩隻小貓玩鬨的,小貓一黑一花顯然就是蛋撻和小花。
兩幅是畫兩隻小貓和人玩耍的,這人自然是傅隨。
沈念還記著傅隨說要把他畫好看點,正好今天的他穿了一襲白襯衫。
濃濃的學生氣息撲麵而來,更何況傅隨一直給人很安靜很乖的印象,沈念索性放大了這個點。
畫中和貓貓玩鬨的傅隨,溫暖又乾淨,少年氣躍然於紙上,看的沈念都有些心動了,直誇自己畫的好。
沈念在這裡等著傅隨的消息,不一會兒,那邊就回複過來,說她畫的很好。
沈念又問了下能不能把這幾張圖上傳,傅隨同意了。
沈念這才把圖加上水印上傳,忙碌的周末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天沈念上學的時候,課間,姚欣欣偷拿著手機讓她看,附耳在她耳邊小聲說:“你又畫畫了”
顯然她也看見了昨天沈念發的微博,自從沈念把自己的馬甲告訴她後,也沒想著瞞她了。
她點點頭,然後雙眼放光的道:“畫上的人是傅隨”
沈念又點點頭,她還有點奇怪,之前約姚欣欣的時候她不是知道嗎?
怎麼現在又來問她了?
隻見姚欣欣簡直要抑製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死死的拉住她發出無聲的尖叫。
過了會兒,她似乎才終於平靜下來抬起頭看著她:“說真的,姐妹,你感覺我怎麼樣”
沈念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還沒理解姚欣欣話中的意思。
姚欣欣就道:“你看看我像不像你的模特兒”
沈念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她是真沒想到姚欣欣也會想來找她畫畫。
沈念問了一聲:“你確定”
姚欣欣立馬點頭:“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恨不得你馬上就畫我!”
在微博和社區上,沈念已經小有名氣了,她畫的圖總有一種個人的風格,帶有一種濃濃的溫馨氛圍,吸引了不少吃這種氛圍的讀者,現在沈念昨天發的微博下麵都是求圖的。
“大大,飯飯,餓餓!”
“啊,絕美這什麼絕世美少年!”
“大大,沒事吧沒事就起來繼續肝圖!”
“好久沒碰到這麼對我胃口的畫手了,大大,跪求用更新砸死我!”
姚欣欣看傅隨嘗到了甜頭,她也想嘗嘗,哼比起傅隨,還是她和沈念的關係更親近一點!
誰叫她是沈念的閨蜜呢?
沈念答應了她,說這個禮拜再畫她,就這樣,沈念依舊白日上課,晚上有不忙的時候會隨手畫一幅隨筆,都是那種溫馨靜謐的風格。
粉絲的模式已經固定形成,這天,沈念依舊無聊的翻著微博評論,突然看到有人留言。
“大大的畫畫的很好,有興趣成為職業畫手麼?可以加群了解一下。”
後麵則是一串群號碼,沈念一直有想把畫畫這件事當成自己事業來做的想法,之前她一直是興趣的,從未有過進入職業群的經驗。
就算是上輩子她也是活躍在興趣這個範疇,還遠不到養活自己的地步,如今居然可以進職業群了。
沈念喜出望外。
第11章
沈念加入了職業畫手的圈子,不過和想象中不一樣的是群裡會有不定時發布客單,也會有畫手接單。
群文件裡是一些關於新手小白如何畫畫的教程,從新手到職業畫手的教程都有。
有點類似大學的那種兼職接單群和資料共享群。
不過這也有一點好處就是畫手們可以相互互換資源,而且不用擔心接不到畫了,群裡有符合條件的就可以上。
畫畫接單群雖然好,但沈念暫時沒多少時間來專注畫畫這件事,遂打算先潛水再說。^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不過畢竟是個好事,以後她接單就可以更方便了。
沈念每天兢兢業業,白天讀書,周末空餘的時間才畫畫,但饒是如此她也知道如果想要把繪畫當成一種謀生手段的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沈念一想到這就想起了上輩子和母親的爭吵,沈念和母親的關係不可謂不好,從小到大,什麼事都聽著她。
因為單親家庭的緣故,所以沈念格外注意母親的情緒,恨不得擋在陳秋桂麵前替她攔下所有的傷害。
結果,就這樣,一個單親媽媽和一個很聽她話的女兒,沈念從小到大的人生都活在‘安排’二字中。
每當沈念表現出疑惑或者是稍微反抗的時候,媽媽就會說一句:“我這是為你好啊,你怎麼就不領情呢?”
“你太不聽話了!”
“不聽話”三個字可以瞬間擊潰沈念剛升起的和母親敵對的勇氣,瞬間又變的怯懦起來,是啊,母親隻有她了,她怎麼能夠“不聽話”傷母親的心了?
可是沈念最後還是沒有聽話,在高考失利被她安排著上了一個她不喜歡的專業,不喜歡的學校後,沈念就逐漸意識到,這樣好像是不對的。
似乎她也該有自己的選擇權,自己的人生,自那以後沈念開始疏遠與家裡的關係。
彆人逢年過節興高采烈回家,她總是會留在大學的城市裡,一邊兼職,一邊畫畫。
就算是過年,沈念坐在便利店裡看著外麵的五光十色,她也是滿足的。
她對自己說新年快樂,可是她都那麼努力了,想要擺脫命運給她的安排,一到大學畢業,仿佛這個世界給了她當頭一棒。
就像很多大學畢業以後歸鄉的青年一樣,沈念最後還是回了家,因為她發現目前一示弱。
說自己多麼多麼想她,一個人多麼多麼可憐,她就無法拋下她一個人。
沈念總是心軟,心軟到最後又變為了變相的服從,服從母親給她安排的專業,服從母親給她找好的醫院,最後服從她給她早就安排好了的人生。
她有時候不禁想,也許她不是沈念,她是誰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好像隻是一個工具而已。
沈念開始有些抑鬱了,她偷偷的吃藥,上班,裝作和正常人一樣,可是還是會在深夜裡大哭,還是會在每個晚上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著,失眠到天亮。
在她短短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母親是個特彆重要的符號,她沒有男朋友,沒談過戀愛。
隻因母親說“戀愛嘛,也就那麼回事,你大學不能給我談戀愛,聽到沒”
沈念於是恭敬的聽從她安排的一切,高中努力學習,最後還是因為母親的碎碎念心理壓力大而落榜。
大學努力逃離,卻還是因為受不了母親的心軟而自束羽翼把自己捆了起來。
這好像就是一個無解的怪圈,沈念越是想掙紮,這個怪圈就越想把她從泥潭裡拖下去,與他們一起沉淪。
前世她還記得她死的時候,病房的鈴還響個沒停,沈念卻忽然好像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過這該死的人生了。
真好!
耳邊病房的鈴的聲音逐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高中那種老式的上課鈴的聲音。
叮鈴鈴的一下接一下鼓動著人的耳膜。
姚欣欣看沈念一下課就趴下來睡覺自覺的沒去打擾她,沈念聽到耳邊的鈴,眼前教室的景象又逐漸從黯淡變的清晰。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這麼清晰的意識到自己重生了,她好像從沒有這麼高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