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來了一句:“ 穿件衣服,地上涼。”
陸戰生:…
撅嘴撅了半天,陸戰生又試圖用自己肩膀上的傷博取同情,可剛嘶了一聲要喊疼,賀知直接又無情的給他來一句:“ 疼也沒長記性。”
陸戰生:…
陸戰生沒招兒了,隻能閉上眼睛並暫時關閉自己的聽覺功能,過去就一股腦的往賀知身上拱。
不看賀知的表情,也不聽賀知怎麼訓斥他,跟個無賴似的,哼哼唧唧的硬拱。
直到把賀知拱的倒在床上,壓的無力抵抗,也沒什麼力氣再訓他,陸戰生這才停下來。
倆人摟一起躺著,都沉默了很久之後,賀知輕輕歎了口氣,然後摸著陸戰生的腦袋,說:“ 不要再去做危險的事了,我隻想你能平安健康。”
陸戰生“噢”了一聲,然後撅了撅嘴,心說可是我想讓你吃飽穿暖。
第二天一早。
原本商量好繼續去掙錢的三兄弟,有兩位被家室所累,束住了腿腳,連累的宋見也走不動了。
但他們都沒死心。
錢和白麵窩頭的誘惑太大了。
既然不能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去,那就偷偷去。
於是,三人合計了一下之後,決定白不乾,夜裡乾,反正夜工的工資更高。
吳青青那邊好說,因為不住在一起,不太容易被發現,主要是賀知。
好在賀知睡覺很規矩,按時按點,而且稍微受點累之後,閉上眼睛一覺到天明,中途肯定不會醒。
所以陸戰生這兩天開始又變得“欲求不滿”,每天晚上都得折騰賀知一頓,等賀知睡了,他再穿上衣服,摸黑跟兄弟們一起去掙錢。
前兩天平安無事,後兩天也安好無恙。
可老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第六天夜裡,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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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 鄭延!!”
陸戰生從昏迷中驚醒, 坐起來之後環顧四周,發現是在醫院的急診病房,那些昏過去之前的畫麵在腦海裡就陸續跳出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大喊:“ 鄭延!鄭延呢!”
宋見正在對麵的重症室外焦急的等著,聽到陸戰生的喊聲,立刻轉身進到急診病房。
“ 陸戰生!”
宋見進來的時候,看到陸戰生正打算掀開被子下床,就立刻過去摁下他:“ 你老實躺著,現在還不能下來活動!”
“ 鄭延呢?”
陸戰生沒顧上宋見說什麼,隻是著急的抓著他問:“ 鄭延怎麼樣了?”
“鄭延他…”
宋見眉間擰了擰:“ 還在搶救。”
搶救?
一聽這個詞, 陸戰生直接就差點兒崩潰了, 他不顧宋見的阻攔, 執意拽下了自己手上輸液針, 掀了被子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當隔著厚厚的玻璃, 看到血淋淋的躺在重症室裡, 被一群穿白大褂兒的大夫圍著搶救, 臉上已經沒了血色的鄭延時, 陸戰生腦袋猛的一下犯暈, 人直接跌倒在了門口。
“陸戰生,你先冷靜點!”
宋見跟過來之後急道:“ 大夫說你的頭部也受到了撞擊, 可能會有點腦震蕩, 所以你現在不能大幅度活動,你的狀況也很危險!”
危險…
聽到這兩個字,陸戰生掙紮著爬起來,扒在重症監護室大門上看著裡麵的人, 鼻子猛的一算,眼眶頓時發了熱。
他不危險, 危險鄭延都替他擋住了。
今天晚上他們三個到采石場之後,工頭分配任務讓他們出倆人下礦洞去運石頭。
陸戰生和鄭延兩人從小乾什麼都在一起,默契更好一些,於是倆人合計了下,就把宋見留在了外麵。
那是個礦洞,斜坡,安全性是比垂直深入的礦井要好很多的,原本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其中有個人因為持續乾活太久了,體力不支,背著石頭快爬到洞口的時候,突然暈倒了。
石頭散落,全部都砸回了洞裡。
洞裡有人在鑿壁,聲響特彆大,所以根本聽不到石頭滾落的動靜,恰好那時候陸戰生又正在彎腰裝筐,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大塊大塊的石頭已經砸了下來,有一顆甚至直衝衝的砸向他。
眼看就要砸到他的頭時,鄭延突然撲了過來。
不止是護住了他的頭,鄭延過來之後直接擋在了他的前麵,把他整個人都護住了。
那些大顆大顆的石頭砸下來,陸戰生在暈過去之前,甚至還清晰的聽到了鄭延身上骨頭斷裂的聲音。
所以,此時此刻,陸戰生才更加崩潰,他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注意到大夫們手忙腳亂,個個開始麵露急色,陸戰生心裡的恐懼油然而生,幾乎下意識的拍著重症室的玻璃大喊:“ 鄭延!你他媽的!想乾什麼啊!”
裡麵的護士看到陸戰生在外麵拍門大喊,立刻出來了幾個人,直接把陸戰生拉到了一邊。
“ 你們家屬冷靜點!”
其中護士長站出來,對陸戰生斥責道:“ 你這樣大呼大叫是會影響大夫的!”
“他現在什麼情況啊!”
陸戰生現在顧不上彆的,直接焦急的問:“ 有沒有生命危險?”
護士長說:“ 初步診斷病人現在身上多處骨折,以腰椎處的砸傷最為嚴重,但這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病人現在外傷太多,過度失血,他的血型又特殊,我們醫院血庫裡沒有這種血,無法及時給他輸血。”
陸戰生忽的想起,鄭延是RH陰性血,是很稀少的血型。
“那去找啊!”
宋見說:“你們醫院沒有,彆的醫院也沒有嗎!”
“ 可以找。”
護士長說:“但這個血型稀少,所以價格昂貴,而且需要去省裡的大醫院做緊急調配,花費大概在三百塊錢左右 。”
“ 三百?”
宋見一聽這個數差點兒就直接惱了,以他們現在的經濟狀況,砸鍋賣鐵連三十塊都湊不出來。
護士長見他倆人一個人愣住,一個人頓時急紅了眼,知道這麼多錢他們八成是湊不出來的,暗暗沉了口氣之後,就直接了當的問了句:“ 那你們決定一下,人還救不救了?”
“ 救!”
冷不丁聽到這個聲音,陸戰生心裡頓時咯噔了下,轉頭一看,賀知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臉焦急的吳常德和已經哭的滿臉淚痕的吳青青。
“我也是RH陰性血。”
賀知走過來之後對護士長說:“ 可以直接輸血給他。”
護士長聞言立刻問他:“ 你確定?”
賀知說:“ 確定。”
護士長頓時鬆了口氣,然後吩咐旁邊的小護士:“ 帶進去驗一下,沒問題的話直接交給大夫。”
“ 不行!”
陸戰生忽然反應過來,立刻過去抓住賀知,然後轉頭對護士長說:“ 他體質不好,平時就經常貧血!不能輸血!”
護士長頓時又把鬆了的那口氣給提了起來。
“沒有那麼嚴重。”
賀知直接脫開了陸戰生的手,轉身跟著護士去做配型。
陸戰生是想要追上去把人拉回來的,可他的腿動不了,因為重症室裡躺著的鄭延,正等著救命。
原地痛苦掙紮了片刻之後,陸戰生對護士長說:“麻煩您繼續去調配,我現在立刻去湊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護士長嘴角動了動剛要說點什麼,陸戰生立刻又吼了一聲:“ 他貧血!!”
護士長見他急紅了眼,又歎了口氣之後,說:“ 你放心,我們會掌握好量,保證你朋友的安全,但血量不夠的話,病人可能維持不了太久,你還是儘快去錢湊吧。”
陸戰生咬了咬牙,轉頭對宋見說:“ 看留下好他倆!不能讓任何一個人有事!”
宋見也擔心陸戰生的身體狀況,可看陸戰生此刻這個狀態,感覺可能多勸一句人立刻就會狂躁起來,他糾結了片刻,點了頭。
陸戰生離開醫院之後,先去了知青辦請求幫助,劉大偉掏空了知青辦目前賬戶裡的所有錢,給了他三十多塊。
轉頭他又去了縣委大院兒,可對於這種個人行為導致的意外傷,縣裡是沒有義務管的,畢竟邊綏縣苦難的人太多了,他們作為普通知青,根本沒有特權。
政策不會因為某個人而破例,陸戰生軟磨硬泡,最後也隻是縣委的乾部們實在不落忍,幫著湊了湊,湊出了二十多塊錢。
陸戰生把湊來的這點錢送到醫院之後,立刻又去了采石場。
當初乾活的時候,他們簽過協議,出了任何意外都由自己負責,陸戰生知道這事兒沒辦法算到采石場頭上,可他沒彆的路子,打算先借,實在不行就動粗。
但也是沒想到,出了事之後,采石場為了暫避風頭立刻停工了,整個礦區連個人都再沒有。
最後的希望破滅。
陸戰生絕望極了,他不知道短時間內還可以去哪裡湊錢,想到醫院的鄭延和賀知,他忽然就一陣窒息。
賀知是不可能會放著鄭延不管的,若是他最終也湊不到錢,他甚至想都不敢想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蹲在地上難受的快要崩潰的時候,陸戰生忽然又想起,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吳青青說過讓他去把家裡的羊牽到城裡賣掉。
吳青青家裡有羊,村裡的其他人家還有牛…
想到這裡,陸戰生重新燃起希望,立刻站起來,著急的往村子的方向跑。
一路上,陸戰生都在思考著該怎麼跟村民們說這件事,思考著該如何才能讓村民們同意把家裡的牛羊交給他。
牛羊之於石門村人的意義,比當初的雞鴨鵝等禽類更重大,因為那是他們所有人的饑荒之年裡,最後的指望了。
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陸戰生甚至做好了挨家挨戶去求他們的準備。
可著急忙慌的回到村子,剛到村口,他就直接傻了眼。
由吳鐵柱帶頭,石門村目前家裡有牛羊的,無一例外,全都牽著來到了打穀場上。
陸戰生懵了那麼片刻之後,明白了什麼意思,眼眶頓時就熱了。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情形,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幫把雞鴨鵝都當命守的村民們,有一天竟然會主動把自己家裡的牛羊送出來。
“ 小陸同誌。”
吳鐵柱見陸戰生眼眶泛了紅,過來安慰他說:“彆太著急了,大夫不是說了嗎,隻要把錢湊夠了,小鄭同誌就能救活哩。”
“ 人能救活就好。”
劉嬸也說:“ 之前都是你們知青幫助我們,現在你們有困難了,我們也不會看著不管的。”
“ 啥子你們我們的。”
有其他人說:“ 知青們到了咱們村,就是咱們村的人,咱們是一家人哩。”
“是是是。”
劉嬸說:“ 我就那麼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