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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他都需要先保證她的安全。

“再說,我還有這個,”狄安娜將金幣掏出來,“幫我看看幸運女神現在站在誰那邊。”

顧炤仔細看了看,方向舵是向右的,這使他稍微鬆了口氣,回答:“你那邊。”

狄安娜笑了笑,伸手往他額頭上碰了碰,說:“那就再借我用用,這是你的報酬。”

顧炤驚訝地發現,自己和顧汶的身體居然在消失……或者說是逐漸變得透明,雖然不知道原理,但他明白這肯定就是狄安娜的能力了。看見對方再次提刀,頭也不回地朝活屍群衝去,顧炤也不敢遲疑,向坑洞邊緣靠攏。

不僅僅隻有那邊才有活屍,坑洞裡其他地方的屍體也緩緩站起來,但是似乎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於是顧炤有了更為充裕的時間從這裡逃走。

坑洞邊緣崎嶇不平,但他抱著顧汶非常不方便攀爬他乾脆又把衣服脫下來,撕成兩半,然後擰成繩子,將顧汶捆在身上。

這樣一來就方便多了,他爬上一個平台,旁邊就是斷橋的橋頭,他已經來到了另一邊。

而坑洞下來,狄安娜正在和活屍戰鬥,女巫的屍體似乎無窮無儘,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很快就站起來,顧炤開始懷疑坑洞其實並不是他們所看到的深度,有可能下麵還有更多……

即使有幸運女神的庇護,顧炤還是忍不住又開始擔憂起來,因為他看見狄安娜的動作明顯遲緩下來,用來遮擋視線的布條已經被撕扯下來了,她隻能自己閉著眼睛,對著活屍群狂劈亂砍。

一隻乾枯的手眼看就要貫穿她的脖頸,顧炤朝著坑洞裡大喊:“小心!”

但是終究還是遲了一步,狄安娜雖然有所閃躲,肩膀還是受到攻擊,鮮血瞬間湧出,女巫們發出不知是興奮還是痛苦的尖叫,再次群起而攻,朝她撲去。

顧炤緊張地瞪大雙眼,還是不肯就這麼離去,他眼睜睜看著女人被淹沒在活屍群中。

一開始,狄安娜還能伸出那隻執刀的手,奮力掙脫開,但是緊接著她又被活屍拉了回去,她像是陷入泥沼一般,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後來她的肩膀被咬住了,她的喉嚨被咬住了,女巫們撕扯著她的頭發,拚命將她拖向深淵。

“狄安娜——”

顧炤暴怒地喊出聲,他想去進入地下室的時候,狄安娜曾對他說過“死亡”的氣味,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夠這麼快體會到。這裡有成千上萬具屍體,成千上萬個冤屈的靈魂,它們每一聲嚎叫都是從地獄帶出來的。

絕望……這就是死亡最濃烈的氣息。

顧炤將懷裡的顧汶放在一旁,他現在隻想下去把那個一路上都在說要罩著他的女人拉上來,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這個人在他麵前死去。

“沒用的,”女孩的聲音出現在他背後,“你救不了她。”

這是顧汶的聲音,但是說話的卻並不是顧汶,身披羅馬長袍的女孩跪坐在顧汶旁邊,微微抬起那張和顧汶一模一樣的臉。

顧炤回頭,目光沉下來,聲如寒冰:“……你早就知道。”

她肯定比任何人都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危險,但她還是作出了好運的預兆。

女孩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沒有誰可以不撒謊,神也不行。”

“你不是神,”顧炤堅定地說,“無論是你還是木雨,都不是神,神至少是慈悲的。”

“我可能不是,”女孩若有所思地點頭,“但神不一定都是慈悲的,你知道神是什麼樣子的嗎?”

顧炤知道,他們的神就是一群外星人,但這算個屁的神,普羅米修斯帶來火,女媧還幫人補過天呢,他們留下一段基因就走了,就好比那些隻管生不管養的渣爹媽,憑什麼值得人信仰?

女孩盯著他,緩緩開口:“你是什麼樣子,神就是什麼樣子。”

顧炤怔住:“這是什麼意思?”

“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女孩說,“任何人都可以為你赴死。”

顧炤徹底懵了,他雖然想不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知道他和狄安娜都被她坑了,她讓狄安娜以為自己得到了眷顧,其實就是為了讓她義無反顧衝在最前麵?

“這就是你說謊的理由?”顧炤怒火中燒,“我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了嗎!”

“這是她的榮幸。”

“去他媽的榮幸!”

顧炤很難形容現在心情,他一想到狄安娜會為他而死其實都是彆人安排好的腦袋疼得就要炸開。這個人用顧汶的樣子博取他的信任,又以這樣的方式告訴他自己不值得信任……或許是因為她本來就是幸運女神,而運氣從來都是最難捉摸的東西。

但是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是他,他究竟有什麼重要的。

哪怕是神,也應該對生命保持最起碼的尊重。

“就算沒有我,她也是這樣的結局,”女孩又說,“恐懼已經戰勝了她,一個掙不開過去的人,是沒辦法擁有未來的。”

顧炤不知道狄安娜有什麼過去,但是他很清楚,這個女人已經很努力去麵對一切了,她寧願蒙上自己的眼睛也不想被恐懼掌控,誰也不知道她在獨自麵對那麼多活屍的時候付出了多麼大的勇氣。

想起狄安娜在讓他離開時露出的微笑,顧炤好久之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如果連她這種人都沒有資格擁有未來,未來的存在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女孩直勾勾地盯著她,沉默了很久。

“是的,未來本來就沒有任何意義,”女孩說,“人類生存,還是毀滅,神究竟會不會降臨……對於我來說都毫無意義。”

顧炤這才想起,在他麵前的隻是一個死去兩千年的靈魂,或許她連靈魂都算不上,隻是寄存在金幣裡的精神碎片。

“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吧,”顧炤說,“否則你為什麼要救我?”

女孩彎起嘴角:“也許我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遇見你吧。”

這種告白似的話語從她這麼個小姑娘嘴裡說出來總感覺哪裡怪怪的,顧炤雖然氣憤,卻也明白像她這樣的存在其實是不分好壞的,她就像一個人工智能,隻會按照最優解來辦事。

她認定他需要活下去,就會利用力所能及的一切來讓他活下去。

女孩抬起手,掌心的羊角緩緩上浮,光芒乍泄擴散後又逐漸凝聚成一把劍的模樣,她將這把劍交給顧炤,並說道:“勝利之劍格朗姆,奧丁的化身,它能配得上你的榮耀。”

顧炤:“……”

他原先以為現在的自己看見什麼大變活物都能見怪不怪,但將這把劍握在手中的時候他還是小小地震驚了一把。

他難以將視線從這把劍上挪開,暗金色的劍柄,和羊角顏色差不多的劍身,複雜華麗的花紋雕刻其上,看上去是龐然大物,握在手中卻格外輕盈,他雖然極力想忽視那段中二度爆表的話,卻還是記住了“勝利之劍”的名字。

亞瑟王拔的石中劍好像就是這一把?

這算是給他送裝備?

顧炤抬起頭,忽然周圍的一切都已經發生改變,自己好像換了個位置。

這個地方是……

燭光昏暗的走廊,牆壁上密密麻麻的裂縫,從縫隙中窺看的眼睛,探出牆壁的頭顱,還有……跪在地上的女人。

狄安娜雙手抱頭,發出驚恐而尖銳的叫聲,眼裡血絲遍布,眼淚還在不斷往外流。

“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啊!!”

這是……他們還沒有進入地下室之前?

顧炤連忙走過去,摁住她的肩膀:“你冷靜一點。”

狄安娜神色驚恐,一把將他推開,顧炤想了想,他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想將她的眼睛蒙住,但是剛把布遮在她眼前,她又忽然失聲尖叫起來。

“離我遠點!不要碰我!”

這種狀態的狄安娜是顧炤從來沒見過的,難道這就是幸運女神口中的,被恐懼戰勝的她?

那剛才發生的一切又是怎麼回事?夢?

不對,這本來就是夢境了。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現在顧炤也來不及思考究竟是時光倒流還是夢中夢了,他必須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因為顧汶還在地下室裡。

至於狄安娜。

顧炤深吸一口氣,轉身,猛地將勝利之劍刺入牆壁,這個過程比他想象的還要容易,這把劍太鋒利了,輕而易舉就將牆壁劃出一條長口。

顧炤一鼓作氣,握住劍使勁一揮,牆壁和劍刃發出劇烈的聲響,緊接著“轟——”地一下,牆壁轟然倒塌。

牆後麵是一個房間,裡麵什麼都沒有,牆上的裂縫以及裂縫裡的眼睛和頭顱全都消失不見。顧炤沒有遲疑,緊接著又去下一麵牆,以同樣的方式暴力推倒。

他將最後一麵有裂縫的牆拆了後,狄安娜還抱著頭蹲在地上,顧炤回到她身邊,說:“沒關係了,他們都不見了。”

遲疑了好一會兒狄安娜才抬起頭來,迷茫地看向四周。

看她情緒緩和顧炤不敢再拖延,撂下一句“跟我走”就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從地牢出去,他卻沒有看見顧汶,連被他揍過的教士都消失不見了,隻有兩個小姑娘依偎在一起的殘影。

安柒死死抓住木雨的衣服,整個人都快要掛在她身上,木雨則是大笑著,似乎在逗她,一隻手還指向不遠處的刑架。

刑架上的不是顧汶,而是一個開膛破肚的塑料假人。

狄安娜姍姍來遲,一直縮在樓梯口不敢下來,再也沒有看見殘相就算要穿越槍林彈雨也要衝過去的英姿。

顧炤神色複雜。

他舉起勝利之劍,朝那兩人的殘相揮去。

眨眼間,殘相消失不見,也沒有出現舉著火把的人,顧炤望向地牢深處,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前麵的場景確實和剛剛他見過的一模一樣,還是從那條隻能一個人過去的道路穿過去,入眼仍舊是坑洞,隻不過這次橋並沒有斷開,而坑洞下麵也都是些假得不能再假的塑料人。

顧炤率先將目光投去對麵,但是那個地方也沒有顧汶。

“走吧,”顧炤對身後驚魂未定的狄安娜說,“我們離開這裡。”

金成誌蹲在木製長椅上,撐著下巴,眼睛裡倒映出已經失去一多半燈光的摩天輪。

楚辛燃就在他旁邊,而沈時年則在顧炤忽然消失後就去尋找了,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他們兩人剛剛搜索過植物園,解決了兩三個殘相,其他隊員則分布在遊樂園其他地區,大家得到的信息是一樣的。

對麵就是百鳥園,已經有後來的隊友進去了,他們隻需要在這裡等,估計很快就會有人出來。

“他們養這麼多烏鴉乾什麼?”金成誌看著百鳥園上方盤旋著的幾十隻黑鳥,“怪不得倒閉這麼快。”

“它會倒閉和烏鴉可沒關係,”楚辛燃說,“而且烏鴉並不完全是不吉利的像征……比如說英國人就覺得,要是倫敦塔裡沒有一隻烏鴉的話,他們的不列顛王朝就會隕落。”

金成誌縮了縮脖子:“你彆忘了……還有那位。”

楚辛燃知道他說的是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