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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有耐心,再也不似從前那般冷漠疏離,這是溫沐夢寐以求的東西,可她卻覺得心裡空空的。

“蘇聲藍的魂魄還在陰陽河,你沒有找到嗎。”

聽到聲藍的名字,羈源的心立即一提,他當然想立刻回到陰陽河,但是要讓魂魄離開陰陽河,隻能再次解開封印。

羈源沉默不語,沒有否定想她的話,溫沐明顯感覺到他的眼神變得不一般了,雖然看著她,但心裡想的卻是彆人。

她突然很懷疑,他為什麼留在這裡,是可憐她嗎……

溫沐的心猛地沉下去,她不想要施舍的感情,如果羈源是因為可憐她,那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我現在很需要你,如果你要走,一定不要不辭而彆。”

在知道羈源喜歡蘇聲藍的時候,她從未想過爭搶什麼,如今仙玉的神識在他身上,她不能離開他。

溫沐不免有些想笑,沒想到自己唯一一次爭取,竟然也是為了彆人。

他心裡想的是蘇聲藍,自己為了仙玉,這也算扯平了。

這件事決定後,陸懷簪已經開始收拾行李,羈源去鎮上買了很多菜,回來後又做了許多溫沐愛吃的。

陸懷簪狼吞虎咽地扒著飯,溫沐倒是吃的十分斯文。

她夾一塊肉,羈源就夾一塊肉,她喝口水,羈源也喝口水。

溫沐看看他,他投來同樣的目光,她微微皺眉,夾了一塊青椒,羈源也有樣學樣。

溫沐放下筷子,問他:“你在乾什麼。”

羈源愣了愣,清澈的眸子像森林裡的小鹿,她甚至覺得能在他的眼睛裡看到倒映出來的碧綠山水。

他的眼尾微微下垂,又是三白眼,和他這個人一樣,無辜又殘忍。

溫沐突然想起來,他不是人,不用吃飯也不用睡覺,在無夜城待了那麼多年,恐怕早就忘記吃東西和睡覺的感受了。

雖然有這麼多精美的菜品,但他嘗不出味道,所以她吃什麼,他就覺得好吃,那也跟著吃。

陸懷簪不知道在想什麼,笑道:“你不應該這樣,既然是她喜歡吃的,你就應該留給她吃,怎麼還搶呢。”

羈源臉色一沉,惡狠狠道:“你很懂啊。”

見識過羈源的厲害,陸懷簪知道不能惹他,嘴快地逞能後又怏怏低下頭。

溫沐趕緊轉移話題。

“羈源,你為什麼會做飯。”

很少有人能想到,在外威風凜凜的鬼王,廚藝居然這麼精湛。

羈源恢複了清純溫和的神色,但是眼底又有一抹隱藏不住的苦澀:“沒有為什麼。”

這樣的眼神,溫沐隻在太虛幻境裡看到過,那時候蘇聲藍在他身邊。

他不肯說,溫沐也沒有再問。

三人吃了沒一會兒,溫沐身體沒有完全好,所以不大有胃口,見溫沐不吃,羈源也不吃了,雖然陸懷簪吃了很多,但最後還剩下許多飯菜。

溫沐糾結道:“這該怎麼辦?”

羈源輕飄飄道:“扔了。”

陸懷簪也有些心疼,可惜他們明早就要離開,肯定不能再吃一頓,早知道跟羈源說一說,讓他彆不知輕重做那麼多。

他嘟囔道:“誰讓他做這麼多,自己吃不了,還浪費糧食。”

羈源掃了他一眼,陸懷簪識趣的閉了嘴。

“沐沐,你先去休息。”

羈源麵無表情,淡淡瞥了一眼陸懷簪,說道:“你把這裡收拾一下。”

不等陸懷簪反駁,他就帶著溫沐離開了齋房。

兩人回到屋子,溫沐攔住他:“你也去休息吧。”

感受到她刻意的疏離,羈源心下一墜,什麼都沒想,卻偏偏有了這種奇怪的感覺,而且十分熟悉,好像經曆過無數次。

他眸色愈濃,輕輕啟唇:“好。”

說完又看了看屋子裡,對溫沐說:“明日去上京,若還維持假相恐怕會不方便,我已將幻術消除,屋子裡有許多衣衫,你挑幾件喜歡的……”

在玄昭寺裡,有幻術掩蓋本相是很好的事,可若出去就不該這麼做了。

她困意漸深,疲倦地點點頭,略虛弱道:“我知道了。”

不知怎麼的,自從出了紫虛塔那件事,溫沐就一直沒什麼精神,以前看到羈源這樣肯定會很高興,但現在內心卻無比平靜。

“羈源……”溫沐看著他,眉眼溼潤,有一種古怪的柔情,“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是誰嗎。”

任何人知道溫沐假扮小和尚留在玄昭寺,應該都會懷疑她的身份。

但是這麼久以來,羈源從未問過。

“應該好奇吧。”他認真思考著,“但是沒關係。”

話到嘴邊,他又收了回去,終是沒有說出心裡的想法。

這世上不會有人願意了解他倒底在想什麼,就和那些人說的一樣,他是一個奇怪的人,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他儘量的不和溫沐多說話,總覺得自己沒有她那樣招人喜歡的品質,說多了反而惹她厭煩。

溫沐失落地轉過頭,他心裡隻有蘇聲藍,又怎麼會關心自己呢。

“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羈源輕輕關上門,溫沐看著他的背影,不禁想到五百年前那個少年。

他的身體靠在門上,無力滑了下來,在冷風裡過了很久,眉頭才舒展起來。

回頭望了一眼,眼裡掩不住的失落。

那天沒有直接殺了阿銀珠,隻是將他扔進陰陽河裡,過了這麼久,羈源總覺得不安心。

為了以防萬一,等這趟平安到了上京,就去陰陽河裡看一眼,決不能留著這個隱患。

第二天一早陸懷簪就準備好了,天剛蒙蒙亮就來敲溫沐的門。

她選了一件青藍色的流珠紗裙,即便白天看著也像星河流淌那般美麗,長發簡單綰了一下,一直散到腰下。

陸懷簪有些著急,對著屋子裡的溫沐喊道:“你準備好了嗎,怎麼還不起來。”

溫沐走到門邊,一時不敢開門,陸懷簪還沒見過自己的本相,此時出去,恐怕會嚇到他。

陸懷簪扒著門,一副等不了的模樣:“你又不是姑娘家,不用梳妝打扮,開個門還害羞麼,可彆……”

話未說完,溫沐打開門,那一瞬間,她都能感覺到陸懷簪被凍住似的,眼睛睜的特彆大,好半天才緩過來,倒吸一口涼氣。

“姑娘,你是誰?”

眼前的女孩,甜甜的抬頭笑著,他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但是這樣的樣貌,他還是第一次見。

她像幻境中的仙子,森林裡的小鹿,第一縷陽光灑在露珠上時,撲閃著翅膀的小青鳥,當她的目光看向你,會讓人如同身處星光漫天的冰雪世界。

她的試探,驚恐,喜悅,期待,每一種感情都能牽動人心,當你盯著她太久,她又會害羞地低下頭,那份羞澀大大方方,她從不會掩飾這樣的情緒。

他突然很想摸摸她的頭,捏捏她的臉,把她抱在懷裡,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頭腦飛速轉動後,陸懷簪大叫道:“我還以為玄昭寺都是正經人呢,一個和尚,屋子裡居然還藏女人。”

溫沐都沒反應過來,他就衝進屋子裡,喊道:“靈空,你挺混蛋啊,人在哪裡?彆躲著了,快出來。”

這時候羈源也過來了,遠遠的看到溫沐,不禁愣了片刻,隨後恢複走到門邊,看著到處找人的陸懷簪,不屑地冷哼一聲。

他對溫沐道:“我們走吧。”

陸懷簪出來,指著羈源:“哦!”

他張大了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原來是你啊,沒想到你喜歡這樣的,從哪裡找來的?是要帶到無夜城當鬼王妃麼?”

溫沐瞬間紅了臉,解釋道:“你在說什麼,不是這樣,我是靈空啊。”

陸懷簪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靈空?”

他震驚道:“你再說一遍,你倒底是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解釋,他才相信自己就是之前的小和尚。

隻是上馬車時,仍然一直皺著眉頭,不時撇她一眼。

羈源沒有坐馬車,而是自己單騎一匹馬,將溫沐扶上去的時候,溫沐不放心地叮囑他。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殺人了。”

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敢和羈源提條件。

羈源笑了笑,答應她:“好。”

陸懷簪坐在她對麵,一遍遍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

“你在看什麼?”溫沐本來準備無視,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就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陸懷簪道:“你真的是靈空,你又為什麼要假扮成小和尚,這麼長時間以來玄昭寺的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

一下子這麼多問題,溫沐有些招架不過來,她隻能儘量選擇好回答的告訴他。

“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我從小就無父無母,如今世道不好,我怕在外頭遇上危險,所以才用幻術化身成小和尚,留在玄昭寺裡避難,並非有意隱瞞。”

這些話術她早早就想好了,就是準備用來應付羈源的,日後他若問了,自己就這麼回答。

陸懷簪聽了她的話,也覺得天衣無縫,可又隱隱覺得不對勁,隻是找不到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

怪不得羈源天天往她跟前跑,沒想到在彆人口中殺人如麻的鬼王,竟會為了一個少女做飯繡花挑衣裳。

這兩人成天膩膩歪歪,卻又彆彆扭扭,不知道倒底是個什麼關係。

陸懷簪壞笑道:“你和那個鬼王是什麼關係?”

溫沐一驚,說道:“沒什麼關係啊。”

“不對不對。”陸懷簪道:“我現在才發現,你總愛盯著他看,我以前以為你是害怕他,如今才察覺,你應當是喜歡他。”

聽到陸懷簪這麼說,溫沐心跳加速,想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陸懷簪道:“沒關係,你努力努力,男人嘛,很難拒絕的。”

“你很煩,我不想說話了。”溫沐氣呼呼地閉上眼睛,最後乾脆連耳朵也捂了起來。

幸好後來陸懷簪也沒再說了,應該是起的太早,後半程一直歪著脖子睡覺。

如今溫沐的身體承受不了任何法術,三人顛簸了許久,才堪堪來到離上京還有些許距離的定州。

定州城在東邊很遠,他們是圍著城外走的。

馬車行至一處荒地,溫沐坐的太久,有些心慌,想要出去透透氣,但是在外頭騎著馬的羈源卻不讓她出來。

陸懷簪也受不了一直坐著,打開車門就要下去,他剛探出頭,就呆呆愣在那裡,過了很久才退回來。

溫沐見他神色有些恐慌,猜到定是發生了什麼,她想開窗看一看,車窗卻是封死的。

她問陸懷簪:“外麵有什麼嗎?”

陸懷簪眼神飄忽,說道:“你自己看。”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停了下來,隨之車門被打開,羈源從外麵跨進來,對溫沐伸出手。

“下來吧,走不了了。”

溫沐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