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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覺得喘不過氣。

她抬起頭,細細打量著他:“師兄,真的是你嗎?”

靈溪莞爾:“當然是我,你今日怎麼了,為何看著與往日不同了。”

溫沐道:“差彆很大嗎?”

他點頭,領著溫沐往前走:“你的眼睛看起來很累,與之前的快樂很不相同,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是什麼讓你如此難過。”

溫沐垂首,說出了心中困惑。

“師兄,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了。”

她以為自己是個很有目標的人,可是這麼久,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開始是為了複活仙玉,如今仙玉複生,她又應該往哪裡去呢。

這麼大的天下,竟無她的容身之地。

靈溪道:“你曾經想要做什麼?”

“曾經?”她歎息:“很早很早之前,我想拯救一個人,可是我失敗了,我以為我了解他,結果我發現並不是這樣,可是到如今,我還是放不下他。”

靈溪望著溫沐,眼中難掩不舍,心中更是不住泛起漣漪。

“那個人為何讓你放不下。”

溫沐抬頭看天,似乎也被問住了。

可她想起冷宮裡的日日夜夜,又覺得答案就在那裡。

她沒有選錯,隻是時間變了,所以一切都變了。

“我始終忘不了以前的好,就算現在很不好,但是隻要一想起從前……”溫沐呼吸凝滯,“我接受不了他不是他。”

溫沐自嘲地笑了笑,“師兄,我的話是不是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明白。”靈溪專注地看著她:“我明白你的感受。”

他聲音幽遠,溫柔冷靜。

“記憶是痛苦的根源,忘不了不必為難自己,順其自然便好,如今忘不了,放不下,或許偶然一天,你會發現,曾經讓你痛苦絕望的人,竟然完全無法心生波動了。”

溫沐有些無法理解。

靈溪卻說:“你想一想旁人,比如我,師叔,山下采買的大娘,春守鎮的楊員外,想起這些人,你有什麼感受?”

溫沐心如止水,毫無波瀾:“沒有什麼感受。”

靈溪笑道:“總有一天,你對那個人也會是這樣。”

溫沐猛然怔住,看著靈溪的背影越來越遠,她腦海裡,卻是羈源沒入黑暗的身影。

總有一天,他也會如此?

眼前的場景風雲變幻,從方才的黃昏,忽然變成漫無邊際的黑夜。

溫沐被一陣涼風激醒,轉頭一看,眼前竟然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那個溫沐坐在窗前,認真的刻著一枚雪白色的玉佩,玉佩已經初見成型,隻要稍加細節就可完全成功。

她腳下一軟,瞬間明白眼前的場景是什麼情況。

這是她最恐懼的那一夜,就是這天,玄昭寺一百餘人,被紫虛塔的陰靈殺害,所有人慘死寺中,除了她無一幸免。

溫沐不敢回憶,驚恐的想要逃離。

她一路奔跑,始終跑不出去,直到在院子裡看到一個熟悉的玄色身影。

羈源一身黑衣,從清蓮台走出來,溫沐愣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喚道,“羈源?”

他沒有回應,溫沐懵懵懂懂。

羈源說過,太虛幻境會讓人看到自己的回憶,玄昭寺遇害那一夜,她沒有遇見羈源。

這麼說這已經不是自己的回憶,有人闖了進來,她現在在彆人的回憶裡……

溫沐跟著羈源,走出玄昭寺,來到紫虛塔。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似乎預料到什麼,但是始終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溫沐哽咽著。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不可能是這樣。

溫沐一路跟著,看著羈源決絕地走上紫虛塔,踏在石階上,她的心越來越沉。

羈源淡漠地掃了眼窗外的玄昭寺,那裡有正在為他辛苦雕刻玉佩的溫沐。

可他看著阿銀珠,隻是說:“什麼時候聲藍才會回到我身邊。”

溫沐癱軟地倒在一邊,無力地看著他們。

阿銀珠自信滿滿地笑著:“為了她你還真是什麼都能做的出來,玄昭寺一百多人,好歹知會他們一聲,那麼多人死了怪可惜的。”

羈源冷笑,逼近阿銀珠,用威脅的語氣道:“你覺得我會在乎他們的死活?”

此話一出,溫沐如遭雷擊。

他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的死活,一直都沒有,為了蘇聲藍,自己死了也無所謂。

她痛苦的捂著臉,喉嚨像吞了刀子一樣難受。

她沒有任何辦法,看著他們為了蘇聲藍,打開陰陽河,放出厲鬼,害死所有人。

溫沐跌跌撞撞跑出去,從樓梯上一路滾下來,摔得渾身是傷。

她跑到清蓮台,跪在靈溪的屍首前,痛苦,絕望,她覺得喉嚨都要撕碎,可是沒有辦法。

為了蘇聲藍,他們注定要麵臨死亡。

溫沐掙脫太虛幻境,她忽然感受到自己的實體。

看著眼前的玉佩,那些忍耐,退讓,再也說服不了自己。

她摔碎玉佩,跑進百鬼中央,任由他們在耳邊狂叫嘶吼,隻有這樣,她才聽不見自己放聲大哭的聲音。

這是溫沐十幾年來,做過最痛苦的夢。

*

了望海,在世界的最儘頭,聽聞那裡有一凶獸,就連天神都不可接近。

凶獸守護著一顆明珠,名叫滄珠。

滄珠明亮潔淨,為天地之眼,可以使萬物複明。

千萬年來,無數仙者妖魔都想奪得此珠,隻是在麵對體型龐大,遇強更強,且永生不死的凶獸時,他們除了自取滅亡,沒有任何結果。

羈源隻用半日的路程,損耗百年魂命,就來到了望海。

他要拿到滄珠,那是他欠她的東西。

鬼將白羽無奈道:“殿下,我們完全可以用半月的路程來,您何必損耗魂命。”

無論人神妖魔,都有自己的魂命,魂命可有億萬年之久,一旦到達魂命儘頭,便是永生永世的消亡,從此不複存在,比之灰飛煙滅,還要了無痕跡。

“白羽,在這裡等我。”

羈源布下結界,將白羽隔絕於外,自己孤身進入了望海。

那凶獸是何等厲害,白羽一清二楚,就算神佛一起來,都不一定能將其製服。

他先前說的很清楚,也以為羈源隻是來嘗試一番,沒想到他真的會不要命地闖進去。

焦急地等待許久,結界才慢慢消失。

他看見渾身是傷的羈源緩緩走出來,除了衣服上的血色,臉上的傷口已經洗的乾乾淨淨。

“走吧,我們回去。”羈源將滄珠珍惜地放起來,“她還在等我。”

凶獸在身後,沒有死,而是滿足地%e8%88%94舐著身上的傷口。

白羽震驚:“殿下?您做了什麼?”

羈源淡淡道:“沒什麼,隻是跟它做了一個交易。”

話音剛落,又是百年魂命,他們立即回到了無夜城。

白羽知道羈源的規矩,在鏡澤宮外時就停下腳步。

他一如既往的站在外頭,看著羈源一個人孤零零的走進去。

雖然這裡和五百年前的鏡澤宮不一樣,但是那個人回來了。

羈源捧著滄珠,不禁想起以前的日子。

他沒有珍貴的禮物能送給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有一天能將世上最貴重的珍寶送到她麵前。

現在他手裡捧著的就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他們一定可以重新開始的。

可是剛進去,他卻忽然停住。

看著身上的傷口,他搖搖頭。

等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這才來到溫沐的房間。

站在外頭,一時竟然有些頭暈,一半是高興,一半又是傷勢太重。

過度的損耗魂命,讓他有些無法承受。

但是半天不見,他已經無法抑製自己的思念。@思@兔@在@線@閱@讀@

等他打開屋子的門,看見空空如也的房間,瞬間愣在原地。

這一刻,他幻想的一切都碎了。

身上的傷口不可抑製地流出血,周遭所有頃刻破碎。

白羽震驚地望著倒塌的鏡澤宮,瓦礫中紫氣奔騰,他從未見過殿下如此可怕的模樣。

羈源已經儘力忍著,他聲音沉澀,說道:“去找,就算把無夜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她。”

*

珠雲看著溫沐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又出現,這才發現是行雲簡有問題。

他剛想把這東西扔出去,卻轉頭被人一腳踢倒在地。

羈源惡狠狠地盯著他,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屍萬段。

白羽撿起行雲簡,羈源拿在手裡,認真看了一會兒,又扔給他,對白羽道:“押下去,關進水牢。”

那一腳直接踢地珠雲無法起身,羈源一定以為是自己將溫沐帶出來的,要不是她當前生死未仆,估計他早親手捏死自己了。

珠雲連話都說不出來,就這麼被他的鬼將們拖了下去。

羈源輕輕抱起溫沐,她臉色蒼白,滿頭冷汗,眉頭皺的很深,一定在做噩夢。

先前的震怒此刻又化為虛無,他無奈的垂著頭,將她帶到了另一處宮殿。

在她未醒之前,滄珠還不能使用。

羈源守在床前,日日夜夜都不敢離開。

白羽每日會在外麵跟他彙報審問珠雲的結果,各種刑罰都試了一遍,無一例外,除了罵他的話,珠雲什麼也不肯說。

人間的大夫流水似的送進來,他們戰戰兢兢,為鬼王做事,不敢不從,卻又無法安心。

羈源告訴他們,對於溫沐的身子,若能調理好,必定賞重金,若是調理不好,直接扔進鬼化爐裡燒了。

所來之人沒有不儘心儘力,他也很守承諾,在溫沐轉好之時,一人送了幾大車金子,安安穩穩送出了無夜城。

他等著,隻要她醒過來,就是新的開始。

*

溫沐睜開眼,一瞬間,腦海裡還是玄昭寺的那段記憶。

從這一刻開始,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百多條人命,是怎麼一夜之間沒有的。

看到溫沐走下床,外頭的白羽連忙喚道:“殿下,她醒了。”

溫沐靜靜的看著羈源從廚房裡走出來,他放下藥,從藍色的香囊裡拿出一個小木盒。

他的藍衣在風中搖曳,淺淺的陽光灑在身上,清澈的臉,漂亮的眸子,明明那麼美好。

他來到溫沐麵前,小心翼翼地將小木盒捧到溫沐麵前。

這真的是溫沐見過最動人的笑臉了,他生的那麼好看,笑起來沒有人會不心動。

溫沐隻是麵無表情的,冷冷的望著他。

等他拿出明珠,對她道:“沐沐,這是滄珠,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話音剛落,溫沐的手也落下去。

外頭的白羽也被這聲巴掌所震驚。

羈源烏發散亂,愣愣的偏著頭。

溫沐憎恨道:“我對你太好了,居然隻是打了你。”

羈源不知所措,茫然地看著她。

“沐沐?”

溫沐退後,眼眶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