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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詹南聳了聳肩:“沒什麼薇薇,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長相清純的女人名叫蘇薇薇是葉詹南的現任女友,滬上大學的女大學生,同時也是一名新晉女作家,就是因為去葉氏書局投稿,她才和葉詹南認識。

女人柔柔地擁住男人,為他揉開眉間的皺紋:“你看你,是很值得頭疼的事情嗎?”

親密相擁的情侶沒有注意到,剛剛走開的那輛汽車,悄無聲息的轉了回來,安靜停在離他們三步遠的黑暗中,汽車內,做得腰板筆挺的少女,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

後車座上,離少女隻有一個拳頭距離的俊美的男人突然靠近了她,冰雪般的氣息驟然霸道的包圍住了少女,在她掙紮的瞬間,男人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聲音中帶著笑意,低聲道:“噓,仔細聽。”

車窗緩緩降了下來,與外界隻剩下了一層白色窗簾間隔。

男女的蜜語,清晰的被夜風送到了少女的耳邊,少女掙紮的手停滯了。

她聽到了薇薇這個名字,和夢裡那個女人的名字一樣。

少女瞬間轉頭,試圖掀開簾子,好好看清那個女人的麵目,男人寬大的手掌按住了她的手,聲音低沉沙啞:“掀開,可就沒意思了。而且……”

男人溫熱的氣息撩得少女耳垂瞬間通紅。

“你不是想聽一聽他們在說什麼嗎?”

少女顫唞著呼出了一口氣,緩緩放下了雙手。

窗戶外,男女的交談聲變得更加清晰了。

蘇薇薇昂著臉,十分善解人意對眼前的男人道:“詹南你有什麼困擾的事情,可以對我說,或許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下。”

葉詹南倒是真的有頭疼的事情,那就是昨天他在街上驚鴻一瞥的美麗姑娘,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麼,更不用說找到她了,這種困擾葉詹南能對蘇薇薇說嗎?看著蘇薇薇還算漂亮的容貌,以及那雙充滿擔憂的眼睛,俊朗的男人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吊兒郎當道:“沒什麼,隻是一些家事。”

“家事啊……”蘇薇薇麵色有些猶豫,突然握住了葉詹南的手:“詹南,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嗯?”

他看到蘇薇薇從自己的小手提包中拿出了一封信件,上麵貼著姑蘇的郵票,他聽見蘇薇薇愧疚道:“詹南,不知道怎麼回事,伯母從姑蘇寄來的信件今天早上送到了我這裡,所以……”

“不過,你放心,我沒有看。”蘇薇薇趕緊追加一句。

葉詹南接過來信封想也不想就要隨手塞兜裡,語氣隨意:“我媽的信?估計又是抱怨我那個妻子的事情吧,不用管她。”

蘇薇薇眼神一閃:“詹南你還是看看吧,伯母一定是有什麼急事,要不然不會連夜寄信過來的。彆讓伯母等急了。”

隨後她語氣自責:“都怪我,如果不是信封莫名其妙寄到了我這裡,一定不會耽誤伯母的事情。”

“行吧,行吧,那就看看。”葉詹南受不了蘇薇薇自責的語氣,掏出了信封,很隨意的拆開了信封,拿出信紙開始看起來。

離他很近的蘇薇薇,緊緊盯著男人臉上的神情,隻見男人先是一臉隨意,漸漸的這副隨意變成了不可思議,最後眉頭狠狠皺了起來,蘇薇薇掐緊了自己的手指,臉上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一副為伯母擔憂的善良女子:“怎麼樣?詹南,伯母沒有要緊的事情吧?”

葉詹南看完信封後,心神狠狠震動了,信中,母親告訴他,他那個剛剛過門的傳統妻子,昨天早上竟然出逃葉家,來滬上找他了,這徹底打破了葉詹南對那個長大後就沒再見過麵的妻子的刻板印象。

他一直以為,那個妻子會是一個全身帶著灰敗氣息,仿佛從上個世紀的老屋子裡走出來的可怕女人,每天隻會像個老嬤嬤,目不識丁,滿嘴的粗鄙言語,此時,突然得知,這樣一個女人竟然為了見自己一麵,大膽的獨自逃家,前來滬上找自己。

葉詹南心裡那個可怕的女人的麵目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些奇怪,有些大膽的少女形象,於是,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和蘇薇薇談論起這件事的時候,唇角帶笑,眸中閃爍著好奇。

蘇薇薇見此,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開始好奇了,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隻是……宋小姐一個人來這裡,她又不認識字,對外麵的事情一點也不了解,會不會在路上出事啊。”蘇薇薇突然打斷了葉詹南的話,麵色擔憂道。

蘇薇薇的話提醒了葉詹南,是啊,她就算來了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個鄉下來的古板女人,真來了這裡,恐怕丟人的還是他葉詹南。

“而且……”

葉詹南看到蘇薇薇突然兩頰生起紅暈,都說燈下看美人,就是因為燈下光線朦朧會讓人臉上的瑕疵被光線掩蓋,蘇薇薇本身不是特彆漂亮的人,勝在她五官長得合適,皮膚又白,擅長化妝,還是個頗有文化的女人,腹有詩書氣自華,此時朦朧的燈光一打,更讓她的五分容貌變成了七分。

葉詹南看著朦朧光線下女人嬌%e5%aa%9a的神情,微微有些心癢,他聽到女人擔憂著說道:

“我們的事情,宋小姐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啊,就好像,就好像,金局長鄉下的太太那樣。”

金局長的夫人也算是滬上最近的一件趣事,金局長是出版局的局長,他早年還沒爬上局長的時候,在鄉下娶了一個媳婦,後來金局長來到滬上,認識了上任出版局局長的女兒南小姐,在南小姐的幫助下,金局長一路往上爬,終於在半年前接替了老丈人的位置成了新任出版局局長,並且和南小姐登報結婚,就在金局長意氣風發的時候,一個月前,金局長的鄉下妻子突然找來了滬上,在一場酒局上大鬨了一場。

葉詹南當時也在場,他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那個女人一身老土的老太太裝,頭頂一大塊狗皮膏藥似的劉海,臉上抹得好似猴屁股一樣,叉著腰,對著在場的人破口大罵,要多粗俗有多粗俗,當時離她最近的葉詹南被吐了一臉的唾沫星子,把他惡心的一個月都吃不下飯。

想到那個女人,葉詹南對宋青瑤的好奇徹底打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惡寒,他斬釘截鐵道:“薇薇你放心吧,就算那個女人找來了,我也不會見她的,我可從來沒有承認我有這樣一個妻子,我和她壓根都沒拜堂!”

蘇薇薇聽後,心中一喜,麵上仍是一副擔憂:“可是……如果宋小姐來了,人生地不熟的,詹南我覺得還是得安排好,畢竟她也隻是一個被封建思想迫害的可憐女人。”

葉詹南皺著眉道:“這樣,到時候她如果真的來了,我就安排姑蘇老家的人接她回去,如果她想歸家,就歸家,如果不想走,葉家也不缺她一碗飯,就當是補償她了,但是,我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這樣一個妻子的。”

“你放心吧,我是不會讓這個女人打擾我們的。”

夜色下,隔壁花園傳來了歡快的舞曲,歡聲笑語不斷的從花圃的縫隙裡溢出,昏暗燈光下,一身白裙的女人嬌%e5%aa%9a的被男人擁在了懷中。

他們沒有注意到,一直停在黑暗中的福特車緩緩開走了。

車內,少女從剛才就一直繃著的身體,好像被風雨打壓的花朵,一點點彎了下來,白皙的小臉上已經布滿淚痕。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少女喃喃著。

難道,她真的逃不開那注定的命運了嗎?

第20章 悲傷

汽車在夜幕下安靜地行駛著,窗外是萬家燈火,途徑百樂門,宋青瑤看到一對情人親密相擁著走了出來,他們忘情的站在人群中擁%e5%90%bb著,就好像剛剛看到的那一幕。→思→兔→網→

宋青瑤恍惚著下了車,她拒絕了沈溫行想送她回家的溫情,更是打掉了眼前這個男人遞給她的名片,此時的宋青瑤已然明白,沈溫行是故意的,這個男人是故意讓她看到這一幕,隻為了讓她認清現實,死心,甚至,投入他的懷抱,當他的情人。

“你,你死心吧,我就是死,也不會當你的情人的。”

少女迎著冷風,臉上的淚痕還沒有乾,被風一吹,小臉凍的蒼白,顫唞著的聲音裡是不容忽視的堅定。

身著黑色西裝更顯身形頎長的俊美男人輕輕歎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天的事情,是我唐突了,現在我隻是想送你回家而已,瑤瑤,我沒有惡意。”

少女皺著眉頭,軟糯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絲厭惡:“你閉嘴,不許叫我瑤瑤。”

沈溫行無奈道:“好,宋小姐,我不叫你瑤瑤。這樣,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好嗎?你一個女孩獨自走夜路很危險,我不放心。”

少女紅著小鼻頭,抽噎著,眼裡的淚花止也止不住:“不,不用你假好心!你,你不許跟過來,我不想再看見你!”

男人更加無奈了,他露出一絲無奈的微笑,臉上的無框眼鏡讓他看起來斯文俊美,宋青瑤更像是一個無理取鬨的女朋友。

“好好,我不跟著你,你趕快回住的地方,好嗎?”

男人終於上了車,眼看著那輛汽車開走,消失在巷子拐角,宋青瑤一直極力控製的淚水終於徹底從眼裡流了下來,她緩緩當街蹲了下來,在無路數人異樣的目光中,崩潰地淚如雨下。

“到底,到底是為什麼啊……”

少女抱住了自己,好似一個無助的幼獸,隻能獨自%e8%88%94舐著傷口,在寒風中哭泣,身邊閃爍著滬上的夜燈,無數歡聲笑語從身邊經過,變得越發的遙遠。隻有那一聲聲的嫌棄,那一聲聲的否定,在耳邊不斷回旋著。

所有的期待,所有對未來的幻想,都在葉詹南的冷酷言語中被打破了,原來,他早就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那自己算什麼?一個活該被拋棄的女人,僅僅隻是因為她聽從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夢境與現實在眼前不斷交織,夜風與星光在淚光中閃爍,那個在大雪的冬日崩潰的跳湖自殺的女人,此時此刻與冷風中抱著自己哭泣的少女重疊了,她不得不承認,無論夢境還是現實,自己始終是那個,不被承認,不被期待著,不配擁有彆人喜歡的糟糕的人。

母親,我到底該怎麼辦?明明,明明……

“我已經拚命的努力了啊……”

淚水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流,眼眶裡溢滿的淚水,讓她的目光變得模糊了,淚光中,她隻能看到無數光點在閃爍,每一盞燈光後,都一定有一個溫暖的家吧,唯獨,沒有一盞燈,是為她而留,她已經是一個沒有家的人了。

夜晚的風吹到了臉上,吹到了身上,少女抱緊了自己,她緩緩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著,已經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她沒有注意到,已經離開的汽車,不知何時又悄悄開了回來,在她身後緩緩跟著,好像是黑夜裡的守護者,靜靜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