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疤痕,寧放第一眼就看到了,心疼的話現在才對她講。他記得那年她因為他受傷也是這條腿。
“不疼。”她說。
“恩。”他假裝信了,沒再提過去。
但他受過很多傷,知道這樣的傷口在愈合的時候會有多疼。
...
第二天走的時候,嶽佳佳把滿滿帶走了。於是寧放更有借口往她那兒跑,大有一副君王不早朝的架勢,從前答應同事頂班從來不含糊,現在不成了,一下班在單位根本待不住,拔腿就走。
兩人也不怎麼出去,就待在屋裡,嶽佳佳的冰箱漸漸被他填滿食物,料理台上也多了油鹽醬醋,她跟寧放學會了煮雞蛋麵,但覺得還是他煮的更好吃。
隻要寧放來,他們的晚餐時間就會被無限延後,他一進門就把人摁住,如果嶽佳佳洗過澡那直接就做,如果沒有,那他不介意把人抱浴室再陪著洗一次。
要的很頻繁,怎麼都不夠,可嶽佳佳卻有點兒吃撐的感覺,在床上紅著臉推他:“你,你為什麼不會老?”
寧放一愣,老?老子?
開什麼玩笑!!!
她坐下去的時候長長揚起脖子,側頸一根筋暴起,瞧著是真難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寧放沒弄懂,出來了,沉沉看她。
她隻覺得一空,還不如剛才。
跟他說悄悄話:“弟弟長大了。”
寧放低頭看自己,驀地笑了,梨渦從來沒這麼深過,俯身親她:“嶽小豬,你嘴怎麼這麼甜。”
他摸摸她的頭,眼角眉梢全是得意。
這一夜的寧放窮儘溫柔,完事後為她煮麵,多加一顆荷包蛋,逗她:“咱們寶兒不愧是文學係高材生,今兒一番話絕對是滿分。”
她不讓他再提,抱著碗躲茶幾上吃,iPad上開著一個視頻軟件,在放以前看過的電影,還是那個出格的故事。
時代一天天在進步,視頻上多了彈幕的功能,寧放湊過去挨著她,看她開著彈幕,上頭說什麼的都有,挺新鮮。
他跟著看了十分鐘,又得趕回去點名。
...
13年的冬天仿佛一夜之間就到了,天一冷,寧放耳朵上的凍瘡就從夏夜裡醒了過來,又癢又疼,難受的他抓破了倆回。
虎子問:“你這到底是哪兒凍出來的啊?”
寧放沒說話,不想再提從前。
他捱了五年,還能繼續捱下去。
虎子問他:“晚上叫上玫瑰,咱們大夥涮羊肉去吧?”
寧放對他那扇耳朵一點辦法都沒有,狠狠捏住,血都不流通了,鼻腔哼了聲:“我問問她。”
小丫頭忙著呢,從前也沒見她這麼愛學習,現在真真是個書呆子。
虎子很是期待:“她要是去我就帶上我哥們!”
“找抽是不是?”
“我哥們也是她粉絲!求我好多回了,就想要個簽名!”
寧放說:“簽名好說,回頭給你。”
“哎,我發現隻要關於玫瑰你就特小氣。”
寧放笑了一下,算是承認了,給小丫頭打電話。
嶽佳佳剛下課,腳踝有點不舒服,地上跺了跺。
他聽見動靜,問:“嘛呢?”
她不想他擔心,隨口說:“鞋裡有小石子。”
“脫了抖抖。”
“好。”
“虎子說涮羊肉,接你?”
嶽佳佳背著書包搖搖頭:“跟同學約好一塊學習。”
寧放最近最常聽的就是這句話。
他也挺忙的,難得有空,本來想見她一麵,聽她這麼上進就乾脆道:“行,地址發我,我給你點晚飯。”
虎子搓著雞皮疙瘩:“人家自己也能點外賣,你怎麼這麼黏人啊放哥。”
“你懂個屁!你先找著媳婦再說吧!”寧放噴他,刷了一圈外賣軟件,按著地址給嶽佳佳送了低脂沙拉。
幾個老爺們不講究,常去的銅鍋涮羊肉店在犄角旮旯裡,自己的民房,肉純手切,麻豆腐堪稱一絕。
這季節騎車太冷了,大夥蹭虎子的車,胡同口進不來,下了車一溜小跑,剛到店裡坐下外頭就飄了幾滴雨。
老爺子認得他們,指指廚房:“要什麼隨便拿。”
哼著小曲準備去澡堂泡澡。
鍋子一上來人就熱了,寧放脫了外套掛在椅背上,從冰櫃裡抓北冰洋。他手大,手指有力氣,玻璃瓶每個指頭縫裡塞一個,一掌能抓4瓶。
被熱氣這麼一蒸,罵了聲操,快把耳朵拽下來了。
店裡人不多,都是老饕,吃了一會兒門口進來人,寧放他們坐在柱子後麵,都沒回頭,隻聽見有個男聲挺殷勤地介紹著:“這兒也是彆人告訴我的,你彆看簡陋,味兒特彆正,老板不在,東西自己拿就成,我估計他去泡澡了,佳佳,你能吃麻豆腐麼?”
寧放一聽這名字,筷子停了。
嶽佳佳淋了幾滴雨,額發有點濕,環顧四周,說:“你彆拿,我吃不慣。”
虎子看著寧放,寧放扭回頭,朝門口那桌的小丫頭笑了一下,她手裡還提著個外賣盒,也是意外:“哥!”
寧放勾勾手:“過來。”
嶽佳佳趕緊跑過去,和桌上的幾個人笑了笑,就叫得出虎子一個,寧放旁若無人牽她手:“不是學習?”
本來是學習來著,後來同學有事走了,路上遇見了陸繹。
陸繹也來打招呼,問嶽佳佳:“我也跟你喊哥吧?”
寧放像在開玩笑:“叫誰哥呢?”
桌上一無所知的另外兩個同事盯著寧放的手,希望虎哥給點提示。
虎子拍桌笑:“寧放他媳婦。”
同事1:“喲!”
同事2:“好小子!難怪上回……”
寧放不讓說,塞對方一嘴火燒。
轉頭笑著問嶽佳佳:“一塊坐?”
她怕陸繹不自在。
沒想到陸繹點點頭:“行啊!”
桌子大,再搬兩張板凳也不會太擠,嶽佳佳挨著寧放,寧放起來一趟,給她調麻將韭菜花,順便把麻豆腐拿走,離她很遠。
寧放的兩個同事平時隻見過他給梁燕遞煙,從來沒看他如此小意體貼過。
直呼臥槽。
陸繹與寧放攀談:“上回國慶演出麻煩了佳佳一回,本來就想請她吃飯,今天正好撞見。”
寧放嗯了聲,說這兒肉不錯。
然後兩個人的目光都停在女孩身上了。
嶽佳佳可愛吃羊肉了,坐在寧放身邊吃得舒心踏實,嘴角沾了褐色醬汁,寧放抽了張紙給她擦嘴,把自己那瓶沒怎麼動過的北冰洋遞給她。
小姑娘捧著玻璃瓶嗦腮幫子吸飲料,說:“對了,哥,陸師兄想玩摩托車,我沒你厲害,你跟他說說吧。”
寧放點了根煙:“以前玩過?”
陸繹搖搖頭。
“突然想玩?”
陸繹笑著:“是。”
寧放:“預算多少?”
陸繹沒猶豫:“多少都行。”
虎子瞧他一眼,本來以為挺普通一小孩,好家夥,襯衫是意大利某個作坊手工定製的,不注意根本瞧不出來。
寧放像個長輩似的閒聊:“家裡做什麼的?底子夠厚啊。”
嶽佳佳想起同學說他背景帶紅的事。
陸繹也很低調:“父母都在機關,我哥做生意的。”
寧放點點頭:“那挑最貴的買就成,貴有貴的道理,反正你不差錢。”
吃了一會兒老板回來了,寧放問嶽佳佳還吃不吃肉,她笑著點點腦袋。
寧放又起來一趟,給他姑娘點肉,順便把這頓付了。
本來說好是虎子付,虎子瞧見了,哎哎要攔,寧放把錢夾扔嶽佳佳書包裡,多了兩張嘴,沒道理不付賬。
最後吃完散的時候,陸繹去衛生間,寧放跟在後麵,沒進去。
陸繹出來看見他,還是那樣叫了聲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甭套近乎。”寧放沒了剛才的和氣,“給我離她遠點。”
陸繹也不笑了,說:“今天之前我並不知道你們的關係。”
“現在知道了。”
陸繹:“知道,但你管不住我心裡喜歡誰,佳佳是個好女孩,做朋友我也願意。”
“跟我彆裝。”寧放沒了耐心,什麼人什麼心思他一眼就知道。
“你們太不一樣了。”陸繹眼裡是和曾經的寧放一樣的年少輕狂,“你們不會長久。”
寧放往前一步,一下一下戳他肩膀:“你搶一個試試。”
陸繹重新揚起笑:“會有那麼一天的。”
兩個同事先走了,虎子留下來陪嶽佳佳,他也在等人,說一會兒有個特鐵的哥們過來,想跟她要個簽名。
她手裡還提著寧放點的外賣,伸脖子巴望,寧放從前頭拐彎進來,低著頭,瞧不見臉,有人從他身後一溜小跑,激動地站在了嶽佳佳跟前。
“玫瑰!”來者激動得臉漲紅。
虎子:“這就是我哥們。”
嶽佳佳伸手:“您好。”
虎子的這個朋友唰地伸出手握了一下,唰地拿出一個本子和一根筆,請她在上麵簽名。
嶽佳佳問他名字,想給個特簽,可把這哥們美死了,忙說叫什麼,又從她國家隊第一年誇到了退役執教,特彆提到了奧運會前她受傷的事,這事隻有資深粉絲才記得。
一旁安靜的寧放和簽名的嶽佳佳都想起些不好的回憶,外人看她風光,其中的苦辣隻有她自己知道。
她將本子遞過去,笑著說了句:“謝謝。”
“謝什麼,能去看你比賽是我的榮幸!你所有比賽我都去了!”說著寶貝地把本子收好。
虎子拍拍哥們肩膀,問寧放:“你們是跟我一起走還是……”
寧放指指不知什麼時候又湊過來的陸繹:“你把他送走吧。”
陸繹沒推拒,笑著蹭了回陸sir的車。
寧放拿走嶽佳佳手裡那份外賣,噗通扔垃圾桶裡。
“哎!”
“留著明天吃?小心拉肚子,明天再給你買。”他牽著她的手往外走,一冷一熱,耳朵紅的非常明顯。
嶽佳佳剛才就留意到了,不記得小時候他長過凍瘡。
問他怎麼弄的。
寧放扯謊:“有一年夜裡執勤下大雪凍的。”
兩人走了一會兒,嶽佳佳忽然問:“哥,這麼多年,你去看過我比賽麼”
寧放沒說話,搓了搓她冰涼的手,揣進兜裡。
嶽佳佳垂下眼,大概知道答案了。
第114章
虎子回宿舍, 拍拍寧放:“外頭聊兩句。”
兩人站在陽台上,又開始下雨了,雨點帶著寒氣, 劈啪搭在鐵欄杆上。
虎子說:“我覺得那小子有問題。”
寧放靜靜聽著。
“剛我送他, 你知道他家哪兒麼?軍區大院,門口全是扛槍的,我車進不去, 他刷臉就進去了, 我在門口打個電話的工夫,放哨的就來趕我。”
寧放點個頭,沒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