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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裡話外都透著一股“我的時間不會浪費在這種沒必要的事上”的意味。

平寧侯:“……”成吧。

謝紓出了宮門,坐上馬車朝京郊軍營而去。路上謝紓靜靜翻起了折子,正看得專注,馬車車輪軋到了路上石子,引得馬車一顛。

這一顛,從車座縫隙裡掉出一隻纏金絲南珠耳墜。

謝紓頓了頓,伸手撿起那枚耳墜。這耳墜因是上回明儀坐馬車時遺落的。

自那日過後,他們確有些日子沒見了。謝紓閉了閉眼,這段關係需要維係,卻也該多費心一二。

何況今日又是朔望日……

謝紓捏了捏耳墜上圓潤的南珠,朝坐在車簾外的乘風問道:“這幾日宜園可有何事?”

乘風沒明白自家主子想問的不是宜園本身,而是是住在裡頭的人,隻老實答道:“宜園在修葺。”

謝紓扶額,低歎一聲:“那長公主呢?”

乘風隨口道:“殿下在宜園。”

謝紓:“……”

聽君一席話如聽君一席話,問了和沒問一樣。謝紓揉了揉眉心,好半晌沉聲道:“改道。”

乘風:“不去京郊軍營了嗎?”

謝紓:“去廣濟寺。”

第12章

廣濟寺後山。

正是三月三,繁花似錦,芳草茵茵,端的是一山春色迷人眼。

眾女眷用完齋便去了後山踏青賞花,難得有機會出來透氣,為著自在,婢女婆子多被留在了寺裡,侍衛圍守在山麓一帶,以確保各家貴主的安全。

明儀原是為祈福而來,對踏青賞花之事興致缺缺,但想著來都來了,今日又是綿連幾日春雨後難得的好天氣,便也跟著一道去了。

隻她是個素日裡嬌貴慣了的,去到後山,沒走幾步山石台階就不行了,站在原地直喘氣。

“太、太辛苦了,本宮走不動了。”

薑菱走在前頭,回頭瞧見明儀發白的臉,忙道:“不如去涼亭那坐會兒。”

一聽有地方能坐,明儀眼中放光:“涼亭在何處?”

薑菱抬頭指了指百步外的山腰:“在那呢。”

明儀:“……”

區區百步台階,明儀走出了行軍萬裡的味道,等走到涼亭邊上之時,已經一動也不想動了,坐在涼亭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心想自己一定是腦子摔壞了才會來踏什麼鬼青!

涼亭裡除了明儀和薑菱還坐著其他幾個女眷。

那幾個女眷正笑著說起這附近的月老祠。

“這山上的月老祠,求姻緣或是夫妻和睦恩愛,最是靈驗。”

明儀朝那幾人看了眼,狀似不經意問:“有多靈?”

那幾個女眷開始細數起來。

“聽聞那忠勇侯家的千金來這拜過一回,次日親事便有了著落。”

忠勇侯家那位大姑娘,生來便有腿疾,年過雙十婚事一直都未有著落,卻在前幾日嫁去了一戶門第極高的好人家。

“那承平伯夫人也來拜過,他夫婿可是出了名的風流浪子,如今竟也收性回頭了。”

“還有那平寧侯府的,聽說也是去那求過的。”

平寧侯夫妻如膠似漆,人儘皆知。可見那月老祠確是極為靈驗。

明儀睜著眼一眨不眨地聽著。

一旁的薑菱卻皺了皺眉,一時摸不著頭腦。這月老祠這麼靈,她怎麼從沒聽自己阿嫂提過?

薑菱悄悄湊到明儀耳旁問:“殿下莫不是想去?”

明儀不屑地輕哼了聲。

儘管她表現得像是很不樂意,但薑菱還是從她緋紅的臉上,看出了“我很想去”四個字。

明儀瞥了眼一直盯著自己看的薑菱,輕咳了幾聲,極為賞臉道:“若是你想去,本宮也不是不能陪著你一道去。”

薑菱:“……”

“對了。”明儀這才想到,“說了這麼久,這月老祠究竟在何處?”

那幾個女眷回道:“就在山頂。”

明儀:“……”

山頂高聳入雲,離這可起碼還有五百個台階,明儀忽覺一陣%e8%83%b8悶氣短。

薑菱看她那副癱軟無力的樣子,猶豫著問:“那‘我’還想去嗎?”

明儀捂著%e8%83%b8口,望著山頂那雲霧繚繞的孤峰,某一瞬仿佛看見了謝紓孤傲清冷的臉,立刻來了鬥誌,咬了咬牙道:“去。”

這話說出口容易,做起來卻異常艱難。

明儀拖著她那副嬌貴無比的身子,三步一喘,五步一歇,最後拖著薑菱的衣袖,半死不活地爬到了山頂。

到了山頂的那一刻,明儀隻覺前路一片光明,心中頗有一種經曆九九八十一難後立地成仙之感。

可她還未高興多久,看見了不知為何站在月老祠門前的崔書窈,臉立刻垮了下來。

“不成!崔書窈在,我不能進去。”

薑菱不解:“為何?”

明儀冷下臉:“夫妻不合才要去求,如今我跟謝紓乃是‘恩愛夫妻’,我當著崔書窈的麵進去求,不就露餡了嗎?”

“你說的有理。”薑菱恍然,思考了會兒後道,“不若這樣吧,我替你支開她,一會兒你趁著她不注意,從側門進去。”

明儀想了想,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艱難地點了點頭。

薑菱得到明儀的首肯,立刻衝鋒陷陣,跑上前去。

明儀自遠處望著,見薑菱不知同崔書窈說了些什麼,崔書窈竟想也沒想就跟著薑菱走了。

瞧著二人走遠,明儀邁著酸軟的步子,悄悄進了月老祠。

一進月老祠,便見一旁有個婦人跪坐在蒲團上,對著月老神像念念有詞:“信女寶珠,懇請仙人庇佑信女與夫君琴瑟和鳴恩愛到白頭,如能遂願,信女定當為老神仙多添香油錢的了。”

這婦人約是南方人,說話還帶著口癖。

明儀頭一回到這種地方,也不知該如何行事,便照模照樣地學著那婦人的樣子,跪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

“信女明儀,懇請仙人庇佑信女與夫君琴瑟和鳴恩愛到白頭,如能遂願,信女定當為老神仙……”

隻添香油錢會不會不夠?

“如能遂願,信女定當為老神仙重塑金身,捐金千兩……”

都是些金銀阿堵物,會否太俗?

明儀緊張又認真加了句:“抄習廟經,修建新祠,供奉香火……的了。”

這該算有誠意了吧。總算不枉她費勁心血上山一遭。

明儀方求告完,薑菱便回來了。

薑菱進了月老祠一番打量,好一會兒似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道:“我說這月老祠怎的看著這般眼熟,原是我三年前剛成親那會兒來求過的,這祠堂似是重新修葺過了,難怪我先才一下子沒認出來。”

明儀眼皮跳了跳:“你來求過的……”

所以,方才那些女眷口中平寧侯府的,該不會搞錯了,不是平寧侯夫人而是薑菱。

明儀心中翻江倒海,仔細回想,那忠勇侯家千金的確許了戶門第頗高的人家,但卻是去給一個不能人道的病秧子衝喜,年紀輕輕就守了活寡。

還有那承平伯夫人,她那風流夫婿的確收了心,可他收心卻是因為突然中風偏癱了。

明儀:“……”

這月老祠怕不是有什麼詛咒!

明儀一口氣還沒緩過來,抬頭又瞥見崔書窈的身影朝月老祠走近。

她怎麼又回來了?若是被她瞧見自己在這就完了。

月老祠內堂空闊,根本沒地方能藏下一個人,明儀無處可躲。

眼看著崔書窈就要進來,千鈞一發之際,薑菱指了指後院那顆茂密的大榕樹。那大榕樹旁又恰好放著一把竹梯,約是月老祠的廟祝平日修理屋瓦時留下的。

“不若躲去樹上!”

明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謝紓到廣濟寺時,正巧碰上平寧侯拉著自家夫人小手的平寧侯。

平寧侯瞧見謝紓,張了張嘴吃驚道:“您不是說不來嗎?”

果然心裡還是惦記殿下的,嘴上說著不來不來,你的腿倒是誠實得很。

謝紓涼涼瞥他一眼:“順路。”

乘風自是不好當麵揭穿主子的,隻在心中暗道:京郊軍營在北,廣濟寺在南,順的哪門子鬼路?

氣氛立時冷了冷。

謝紓吩咐一旁的乘風:“去問問殿下在哪?”

乘風抱拳應是,正要去打聽,平寧侯夫人開口道:“我剛瞧著殿下和阿菱一道去了後山月老祠。”

後山月老祠。

眼看著崔書窈就要進來,明儀腦子一片空白,她竟然覺得薑菱說的法子也不是不行。

明儀欲哭無淚,今日也不知是倒了什麼血黴,苦苦死撐著爬到山頂想求夫妻和美,卻成一場空。如今還淪落到要爬到樹上躲人。

情勢危急,顧不得細想,縱使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明儀的腳還是邁向了後院大榕樹。

她明儀這輩子頭可斷血可流,但絕對不要被崔書窈看笑話!

於是明儀在薑菱催促的目光下,悲壯地上了樹。

崔書窈走進月老祠,看見的便是薑菱滿臉“誠摯”地跪坐在月老跟前祈求姻緣的模樣。

她倒不關心薑菱,開口便問:“她呢?方才聽人說正與你在一道?”

這個她指的是明儀。

“你是指殿下?”薑菱臨危不亂,“殿下與攝政王本就夫妻和美,自是不必來這地方求告的,應是在彆處賞春景吧。”

“是嗎?”崔書窈半信半疑,抬眼環顧了月老祠幾圈,又往後院粗粗張望了眼,見的確沒有明儀的身影才作罷。

臨走前,瞥了眼跪在蒲團上的薑菱,輕蔑一笑。

求了也是白求,平寧侯府和令國公府之事鬨得那麼難看,又是再嫁之身,如今京城中有名望的世家誰還敢要這樣的新婦?

薑菱見崔書窈盯著自己看,嘴角一撇:“怎麼?郡主也要求不成?”

“我還需要求這個?”崔書窈不屑地哼了聲,揚著下巴走了。

送走了崔書窈,薑菱趕忙從蒲團上起來,跑去後院。

明儀自上樹起,便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蹲在大榕樹粗壯的樹杈上,期間還被不知道哪來的蚊子,咬了兩塊小紅包。

好在崔書窈走了,她付出的那點“血”的代價總算沒有白費。

薑菱走到榕樹旁見到的便是,明儀慘白了一張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可把薑菱嚇壞了,趕緊道:“沒人了,你快下來。”

明儀渾身無力艱難地邁出腳,扶著樹乾去踩竹梯,就在她快踩到竹梯的那一刻,從腳底湧上一陣似被千萬隻螞蟻嗜咬的感覺。

救命!蹲太久腳麻了。

麻了的腳根本不聽她使喚,一個瞎踩,沒踩到竹梯上,反把它踢倒了。

竹梯“嘎嘣”一聲倒在地上,摔成了幾截竹棍,散架之態透著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

但更可憐的是還在樹上的明儀。

因為……

她下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