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人抬頭,一人抬腳。

陸孟脖子上可怖的痕跡就這麼暴露出來,以皇帝為首的幾個人進來之後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實在是太難看了。

很快皇帝身邊的太監便打聽清楚了,湊到皇帝耳邊嘰咕了兩句,皇帝的麵色登時沉了下來。

原來這乃是三皇子新娶的側妃,今日入宮拜見太後,結果被晾在門口跪著!

當朝太後刁難孫媳婦兒,結果把人生生罰跪到昏死過去,還正給皇帝撞了個正著。

太後不是皇帝親娘,雖然“母子情”這些年都算過得去,可羊肉到底貼不到狗肉身上。

她素日再怎麼端太後的架子皇帝都給足了麵子,但這一次皇帝腳步在太後寢殿外頓了頓,一貫威嚴的臉上紋路深刻,笑起來都看著不好相與,沉下臉來簡直煞氣四溢。

到底是掌權久了,皇帝一句話也沒說,看了一眼被抬走的陸孟,回身淡淡同幾個皇子說了句:“朕想起還要召見太尉,你們進去給皇祖母請安吧。”

皇帝轉身便拂袖離開,殿內擺譜擺了一半的太後本想借著午睡的由頭,刁難一番這個建安王側妃。

聽聞了皇帝拂袖而去,一把年紀了竟然心頭有些慌張。

皇帝雖然不是她親兒子,但是這些年待她很是不錯。

當初兩個人朝堂後宮合力,才鬥敗當今皇帝的幾位兄弟,助他登上大位,而太後這個無所出的後妃成了人生贏家,被尊為了獨一無二的太後。

她笑傲了多年後宮了,老了更是像一尊活佛無人敢對她不敬。時日久了,自己便也在“供台”上下不來了。

誰料今天這個事兒弄難看了不說,竟然還被皇帝給撞見了。而皇帝走後,院中幾個皇子神色各異,其中當屬今天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四皇子表情最慌張。

皇帝不是親生,但是四皇子的母妃,可是太後母家陳氏送進宮的陳氏嫡女。

今天這個事兒被皇帝撞見,就是四皇子的原因。

自己母家的人所出,太後格外偏疼些也是理所當然。昨夜四皇子跑來太後這裡,委委屈屈地同她哭訴,說建安王不光攪了他同戶部侍郎的聯合,還設法讓皇帝同意將他看上的女人許給了建安王做側妃。

太後對於這種朝堂爭鬥不算深諳倒也懂些,她這四皇孫確實魯莽衝動,不善謀略,現如今大皇子已死,太子遲遲未立,幾個皇子難免削尖腦袋爭儲君之位。

那建安王乃是幾個皇子之中唯一出宮立府封王的,隻因前幾年他親下江北,整頓了官鹽貪腐,牽扯出了一串官鹽走私的團夥,立下了為朝臣所稱頌的功勞。

他未必看得上戶部侍郎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飯桶,太後想著,怕是建安王故意搶了四皇子看上的人,問題出在這個戶部侍郎次女本身。

雖未聽聞她名動皇城的名聲,但是戶部侍郎死去的發妻,當年可是皇城之中數一數二的才女。

當年險些就進宮做了娘娘,是那女子自己不願,說什麼隻求一心人,信了那戶部侍郎滿嘴花言巧語,最後落得個被寵妾滅妻的下場,死的也十分窩囊。

戶部侍郎的發妻留下兩女,長女嫁了威名赫赫的鎮南將軍,遠走邊關,這次女雖然深居簡出,但一次見麵就能勾了四皇子的魂去,想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兄弟之間禍起蕭牆,可以為了爭權奪利,為了拉攏培植勢力,為了個女人實在掉價。尤其是四皇子現在毫無建樹,手下可用之人不多,不宜和現在風頭正勁的建安王對上。

於是便有了最開始那一出。

太後要從教訓這個勾搭兩個皇子的戶部侍郎次女入手,也算是給建安王一些敲打。

而烏麟軒之前之所以親口和陸孟說要她準備,不是要她準備穿什麼,就是要她準備應對太後的刁難。

然而這些烏七八糟暗潮洶湧的東西,到了陸孟這裡,被她一個鹹魚撲街,給撲了個稀巴爛。

我管你什麼權利傾覆,什麼心機深沉敲打拉扯,我先躺為敬。

要是皇帝帶著皇子們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陸孟跪在殿外求見太後,那皇帝連一個眼神兒都不會施舍給陸孟。

晚輩跪一跪長輩,是規矩。

但是他一進門,就看到陸孟死狗一樣被兩個抱不動她的婢女托著離開,小臉慘白脖子上青紅交錯,皇帝頓時就煞氣上頭。

他當然也知道皇子們之間的爭鬥和太後的偏心,但是無論如何,這件事不能弄得這麼難看。

皇帝是個體麵人,當時就給氣跑了。

太後裝睡裝不成,趕緊把裝死的陸孟弄到偏殿,請了太醫過來。

太醫一來,看見了陸孟汗水津津,脖頸露出的皮膚錯落烏紫,都泛黑了,饒是他乃太醫院之首,見便了疑難雜症,也沒見過二十一世紀時髦的揪痧。

他和太後,包括在婢女拖行陸孟的時候看見她脖子上的痕跡的所有人,都把這痕跡歸結為——床笫淩虐。

而誠如陸孟所料,這些電視劇裡麵就會說什麼“偶感風寒”的老太醫,根本看不出她是裝昏!

或者說看出來了又怎麼樣?他一個男的給她號脈都得隔著手絹,敢扒著她眼皮把她弄醒?

陸孟覺得自己掌握了保命絕技!

皇子們都給太後問安之後,烏麟軒到了偏殿,太醫已經診斷好了。

直接回烏麟軒道:“回王爺,側妃娘娘是自小胎內帶虛,經不得過冷過熱,體力不支才會昏厥。”

“加之今日中了暑熱,許是昨夜休息過少,氣血兩虛,老臣已經開了藥,側妃娘娘喝下醒來便無事了。”

烏麟軒一點也不關心他這位夢夫人到底是怎麼昏的,他眯著眼睛看著躺在紗幔之後的女人,現在最想知道她脖子上那些可怖的痕跡是從哪來的。

方才在院中看到的時候,最震驚的不是皇帝,是烏麟軒本人,這等淩虐痕跡,但凡通男女之事的,一看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可烏麟軒昨夜雖然喝了酒,卻是記得清清楚楚,他連根手指頭都沒碰這個女人!

要不是烏麟軒方才問過了辛雅,他的側妃從未離開過婢女們的視線,烏麟軒還真的以為她這是被誰脫去糟踐過了。

烏麟軒負手而立,對著太醫點了點頭,不去聽這老東西話裡話外的那點擠兌,這老東西是太後的人,此一番……想必他床笫之上殘虐女子的消息恐怕要不脛而走。

太醫退出去,烏麟軒依舊眯著眼看陸孟。他想了很多種可能,辛雅也說得很清楚,這女人在太後殿外跪了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就帶著一身可怖的痕跡昏死過去了。

烏麟軒難得在一個女人身上廢這麼多神,最後猜到了唯一的可能,那便是她自己弄的,然後裝昏。

於是烏麟軒快步走到了床榻前麵,一把掀開了紗幔,對床上的人說:“彆裝了,給本王起來解釋。”

鴉雀無聲。

烏麟軒冷笑一聲,心中慍怒,這女人果然不是個簡單的,竟是心機深沉至此!

“起來,否則……”烏麟軒沒說否則怎麼樣。

但是等了一會兒,床上的人依舊呼吸綿長毫無蘇醒的痕跡,陸孟連睫毛都沒有抖一下。

當然不是她多能裝,主要是……她睡著啦!

眾所周知,半夜睡不夠,早上回籠覺也補不回精神,一整天都會昏沉。陸孟最開始還小心翼翼地裝,到最後見太醫也不敢碰她,更不敢詐她或者紮她,畢竟她可是王爺的側妃,男女有彆!

就徹底放心了,精神一放鬆,這不就睡著了?

烏麟軒手都虛虛按在陸孟脖子上了,沉聲威脅道:“你敢在本王麵前裝死,本王就讓你真死。”

這要是陸孟醒著,她會跳起來抱住烏麟軒的大腿,涕泗橫流地坦白從寬。

畢竟boss不能惹!她指望男主角護她榮華富貴一輩子呢。∴思∴兔∴在∴線∴閱∴讀∴

但是她睡著了,睡得還挺死的,被掐住了脖子也沒感覺。

烏麟軒頓了一會兒,見她是真的沒有意識,這才收回了手,不過眼中滿是疑惑。

難道她不是裝昏的?那她的脖子怎麼弄的?

很快烏麟軒也顧不上去糾結陸孟怎麼搞的,他和太後說完,派人把陸孟送出了宮,就被皇帝召見過去了。

去的時候幾個皇子都在議政殿,皇帝找了由頭,把這件事的起因四皇子,還有烏麟軒狠狠斥責過,又把烏麟軒手上一個督建行宮的肥差給了看熱鬨的六皇子。

六皇子感激涕零的樣子,深深刺痛了烏麟軒的眼睛,這件差事非同小可,他必須再想辦法奪回來。

這一遭鬨騰,可把其他幾個皇子開心壞了,四皇子連找太後哭委屈都不敢了。

但是一道出宮的時候,沉寂的宮道上其他的皇子都先行了,四皇子專門落後和烏麟軒一起走,忍了許久實在忍不住說:“沒想到三皇兄竟是如此殘忍之人。”

“那樣的美人……三皇兄可真下得了手,”四皇子哼笑一聲說:“不會是因為她曾經要嫁的人是我,所以惹了三皇兄的不悅吧?”

四皇子名為烏鱗成,但其實是個天字一號的草包,乾什麼什麼不成,就玩女人有心得,後院裡麵快趕上皇帝了,但是相互之間姐姐妹妹的相稱,哪個都是他的心肝寶貝,他對誰都一往情深溫柔繾綣。

烏鱗成故意刺激烏麟軒,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辦法了,烏麟軒本來不想接茬,但是今天這件事早晚傳開,就算太後那邊不傳,其他的皇子們也不會放過這個抹黑他的機會。

於是烏麟軒索性激一激烏鱗成,圖個嘴上痛快,要是能夠再讓他犯蠢就更好了。

烏麟軒說:“美人確實是美人,但你不覺得,美人便如畫布,那樣美的畫布,若不在其上作畫,豈不可惜?”

他指的是陸孟身上不知何處來的青紫痕跡。

烏鱗成一張臉憋的醬紫,他自詡風流,講究的是個你情我願溫柔纏綿,萬萬理解不了烏麟軒這種……變態嗜好!

於是他“你你你……”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氣的眼圈都紅了,同時更憐惜陸孟了。

沒錯,烏鱗成是個男配,是個嘴上說愛女主,但實際上給女主帶來的全都是誤會和苦難的男配。

虐文嘛,總有那麼幾個傻逼配角。

隻不過烏麟軒不知道,他今天這個嘴癮,傳到最後,傳成了他每夜要活剝美女皮作為畫布。如果他知道,他今天肯定把嘴閉得比蚌殼都緊。

而這謠言的起始,此時此刻正在王府之中,斜倚在貴妃榻上吃貢果。

不是什麼稀奇玩意,葡萄倒是還算甜。

陸孟現在真是春風得意,她今天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聽說把皇帝都氣跑了。最後出宮的時候,太後都沒有提起見她,估計這輩子都不想看見她了。

可真好!

烏麟軒這個boss也是真好啊,有車有房“沒爹沒娘”。

皇帝日理萬機,等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