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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服。

把陸孟脫下來的那些衣服又給她穿回去了。

溫柔無比地說:“夜裡風冷。”

最冷的是你。

陸孟能感覺到烏大狗還在發燒,可是陸孟覺得他已經涼了。

一個人的心如果黑了,黑得像碳一樣,他怎麼可能是熱的?

陸孟平緩地呼吸,心中跌宕起伏漸漸平複。

烏麟軒手臂撐地率先起身,在原地蹦了一下,對陸孟說:“起來吧,我們找個地方落腳,這裡不能久待。”

陸孟不吭聲隻是非常聽話地從地上爬起來,把自己的小手放在烏大狗的手中。

算了。

乾不過。

假如生活要蹂躪我,我無力抗拒,就隻能躺下當按摩。

兩個人手拉著手,在林中走得深一腳淺一腳。

烏麟軒隻有在過大坑的時候,才會跳一下,平平常常地走路,他的右腿確實會跛,可是竟然比陸孟走得還穩。

陸孟忍不住又問係統:“他的腿真的斷了嗎?他是不是騙我的?”

“他騙你我不會騙你。”係統說:“確實是斷了,你現在摸一下就會發現腫得像蘿卜一樣。”

隻不過有些人的意誌力特彆的強悍,他們可以把疼痛當成一種維持精神的良藥。

烏大狗這輩子沒受過什麼苦,可他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能承受的痛苦彆人難以想象。

陸孟對他肅然起敬,至少是對於他搞事業這一塊兒。而恰好陸孟是一個事業粉,認真搞事業的人永遠值得尊敬。

最重要的是怎麼從這山裡出去,還是得靠烏大狗。

於是陸孟主動上前,把烏大狗的一條手臂繞過自己的脖子。

說:“把力氣往我身上放一點吧,你的右腿還是不要著力了。這樣走遠了真的要廢了,那麼直,以後落下了什麼毛病,再歪了可怎麼辦……”

烏麟軒心情非常好,如果不是夜色的遮掩,陸孟就會發現他剛才從樹坑裡爬出來之後,嘴角就一直帶著笑意。

他對於他的王妃表現得很滿意。

烏麟軒向來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他能夠理智到把自己的行為和思想全部都切開,一點一點地去分析自己。

幾次三番為他的王妃不由自主,烏麟軒現在非常確定自己喜歡這個女人。

喜歡到願意讓她做自己的軟肋。

他會護著她,到他不想護或者護不住的那一天。

沒有殺了她,還對她坦白了一切暴露本性,自然也是要將她牢牢地抓在手裡的。

如果她不可操控,烏麟軒護著她的辦法也會不太一樣。

他把他們的感情已經權衡利弊很多次,現在更是切片兒切丁甚至切成了碎末,要從當中榨取最多的滋味兒,好讓自己失控的物超所值。

烏麟軒微微側頭,借著今夜的繁星,看了一眼他的王妃擔憂他的小臉。

烏麟軒湊近之後在她的臉上親了親,聲音帶著笑意,說:“茵茵疼我,我好高興。”

你他媽好肉麻。

陸孟今天心中罵臟話已經爆表了,已經罵出了她過去好幾個月的份兒。

實在是烏大狗的含狗量也太高了。

不過兩個人這樣走起來確實更快一點,烏麟軒也稍微舒服一點,他再怎麼能強撐,斷了的腿就是斷了。

陸孟也不知道往哪兒走,反正她什麼都不懂就隻跟著烏大狗。

他們走了好一陣子,走到陸孟都出了一身汗,覺得自己化身了碼頭扛大包的,而烏大狗的手臂就是麻袋。

太沉了,她隨時都要跪地上去。

然後烏麟軒終於停下了,他四外謹慎地環顧。最後指著一處烏漆抹黑的地方說:“我們今天就待在那個樹叢裡吧。這附近並沒有能夠棲身的山洞,這一片的山都太矮了,而且土山坡就算有山洞也容易塌,這裡離水源很近。”

烏麟軒側頭對陸孟說:“你聽一聽,是不是有水聲?”

陸孟喘得跟隻狗似的。她耳朵呼呼的全是自己喘氣兒的聲,她能聽見個屁。

但是烏大狗說有就有吧,陸孟點了點頭。

烏麟軒看出她敷衍,又笑了一聲說:“我喜歡你這樣。茵茵以後一直這樣就好,聽我的就行了。”什麼都不需要去想,隻聽他的就行了。

陸孟熙說我要是聽你的,我現在應該和虎狼在打三缺一呢。

四肢缺三個然後一命嗚呼。

兩個人往樹叢裡進的時候屬實是費了點勁兒,這一片樹叢太密了,而且這種樹上麵竟然有刺!

也不知道是什麼樹,陸孟被紮得齜牙咧嘴,還得把烏大狗這個一條腿的拉進去,又從裡麵把樹叢整理了一下,免得在外頭看出來。

都折騰完之後陸孟又出了一身汗,頭發上刮了好多枯枝和樹葉。

不過這個樹叢雖然進來麻煩,但是因為這樹的樹葉很大,擋風效果還是不錯的。

裡麵堆積了一些應該是被風刮進樹叢的,還算乾燥的枯草和樹葉,兩個人坐在上麵,倒也不算是很難受。

隻是陸孟很餓,前心貼後背,快餓成一張紙片人了。

這時候她肯定不會吵著要吃東西,隻能一直咽唾沫忍著。

烏大狗總算是能看出腿疼了,他坐下之後,那條斷掉的腿,放直了也不行,曲著也不行。

而且他還發著高燒,最後自暴自棄地躺在地上,喉嚨中發出悶哼,很顯然在強忍疼痛。

陸孟側頭看他,現在隻期盼著天色趕緊亮起來。救兵如果還不來的話,他們可能一個餓死一個病死。

“這個能吃,這種樹叫刺淮,可以入藥,有消腫止痛的效果,吃一點,明天我給你找果子。”

烏麟軒遞了兩片樹葉給陸孟,陸孟肚子確實是餓,她遲疑地接過了,卻並沒有往嘴邊送。

烏麟軒揪了一片樹葉遞到嘴邊慢慢地嚼,嚼碎了之後又吐出來,按在自己受傷的那隻手的手背上。

樹葉子能吃這件事吧,確實是能吃,可是樹葉子一般都是苦的。陸孟還不至於餓死,

人不吃飯不喝水三天是極限,這才一天多陸孟覺得她可以忍,她不想吃樹葉。

然後陸孟看著烏大狗在那吃,一邊吃一邊還吐出來一些,朝他自己身上各個地方敷。

他受傷的地方確實挺多的。

陸孟又在心裡麵誇自己,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雖然沒有傷有一半原因是因為烏大狗替她擋了。

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她穿得多!

這左一層右一層裡三層外三層,到底不光替她擋住了寒冷,陸孟這是第一次感歎古代的衣服確實有用,這些上等布料疊的層數多了,效果堪比軟甲。

她要是傷成了烏大狗那樣,肯定不想活了。

“後麵要敷一下嗎?”陸孟說:“你坐起來我幫你吧。”

烏麟軒撐著手臂坐起來,慢慢挪著,背對著陸孟。

陸孟把手裡的樹葉塞進嘴裡,一嚼,苦得五官差點離家出走。

就這還吃?馬都不受這種苦!

陸孟嚼完了之後吐出來,湊近烏大狗的後背,把他傷口的地方吹了吹,現在也是沒有條件清洗。

碎樹葉敷在上麵,烏麟軒沒有任何的反應。

傷的地方太多了,最疼的地方是腿,這些傷處已經感覺不到疼了,而且他一直在發高熱,其實感官是有一些麻木的。

這很危險,但現在也隻有這種簡陋的自救方法。

陸孟被苦得感覺不到自己的舌頭了,不肯再碰那些樹葉,反倒是烏大狗像匹馬似的,一直在慢條斯理地吃。□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傷處敷了碎樹葉之後,不好再躺下,他就靠著陸孟,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

黑夜之中除了偶爾傳來的蟲鳴,就隻剩下烏大狗咀嚼的聲音。

這種環境之下根本睡不了覺,陸孟覺得還不如在那樹坑裡,至少能睡覺。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被打破了,因為陸孟聽到了一聲哨聲。

烏麟軒的動作一頓,把嘴裡的樹葉咽進去之後,一隻手指橫在了陸孟的嘴邊上,示意他不要出聲。

然後兩個人緩慢地躺在了地上,除了呼吸之外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有腳步聲來了又走了,哨聲在山林當中像催命的序曲。

到底還是敵人先找過來了,要不然烏大狗絕不會是這個反應。他起碼跟他那些死士之間會有一些私下的聯係方式,就像這些哨音。

陸孟的心臟逐漸地加快,很快腳步聲和聲音都聽不到了,她在地上躺得後背冰涼。

她動了一下手,烏麟軒卻突然間坐了起來。

壓低了聲音對她說:“我們得馬上離開,是烏麟州的人,他手下有一批人,最擅長夜裡尋人。”

是從小就吃鷹眼珠子長大,為了訓練夜視,常年待在漆黑的環境之中。能在夜間有細微光亮的時候,看清周遭,他們這藏身的地方很快就會被發現。

烏麟軒起身拉著陸孟。兩個人迅速從這樹叢出去,然後朝著一個方向悄無聲息地快走。

陸孟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從哪裡走,她的手始終和烏麟軒緊緊抓在一起,替他承擔著少部分的力氣。

他們跌跌撞撞地在林間快速穿行。陸孟跑了一陣子就汗流浹背,漸漸地有點跑不動了。

她喘得厲害,又沒吃東西,還要拖著一個烏大狗,體力總是有限的。她是一個還在發育期的孩子呀!

“再堅持一下茵茵,”烏麟軒鼓勵陸孟:“出了這一片林子就好了。”

陸孟點頭正要繼續走,結果一到寒光從他們身後直直地砍過來——陸孟被烏麟軒一把推得摔在地上,那長劍直接砍在烏麟軒的左臂上,他連吭都沒吭一聲。

陸孟從地上抬起頭一看,當時頭發差點都豎起來。

好幾個黑衣人朝著烏麟軒圍攻過去——

這群陰魂不散的烏鴉!

好在烏麟軒到底是個男主角,他的武藝還不錯,雖然斷了一條腿,但和這些人一交手他就知道,這些人不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他們的武功雖然可以,卻和死士比差遠了。而烏麟軒練武,都是和死士一起練出來的!

他很快搶奪下來了一把劍,和這些人迅速交戰在一起。陸孟隻聽到兵器相撞的聲音,心驚肉跳地開始朝旁邊爬。

陸孟自認自己幫不上任何的忙,能滾得越遠越好。免得這些人一會兒又要朝她攻擊!

陸孟一口氣爬了老遠,不敢站起來怕吸引視線。但是又不敢爬得太遠,這裡有一波追兵誰知道第二波會不會在附近?

她怕撞上。

今天晚上的光線比昨天好多了,最起碼有星星和月亮。陸孟能夠看到烏麟軒被一個人踹到了腿,斷掉的那條腿!

他痛呼一聲,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後三四把長劍朝著他劈頭蓋臉砍了過去——

陸孟張了張嘴,一句話也喊不出來。很快烏麟軒翻身躲開,腰肢向前拱起,竟然原地一個打挺,單腿就站起來了!

太帥了!

要不是場合實在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