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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鐵定活不長,這孩子晦氣之類的話。

當時他與純禧公主臉色都不好看。

等著太皇太後出來後,安嬪卻是隻字不提,直誇太皇太後疼惜七阿哥……

胤禛不懂,一個人對小孩子都有這般大的惡意,這心地又能好到哪裡去?

這般想著,他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興許是吃了藥的緣故,到了傍晚時,胤禛隻覺得精神好多了,勉強用了些清粥小菜。

他剛興致勃勃說要與聶嬤嬤下五子棋時,卻聽說純禧公主來了,隻擺手道:“彆讓純禧姐姐進來,純禧姐姐身子不大好,萬一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德嬪方才也是這般與純禧公主說過,可純禧公主說什麼都要進來。

德嬪沒法子,隻道:“……那就叫她在炕上坐著吧,本宮將窗戶打開些,你們姐弟倆好好說說話,也免得她擔心你。”

連她都瞧得出來,純禧公主雖是他的堂姐,可兩人朝夕相處的,這兩個孩子就像親姐弟似的。

胤禛想了想,也就答應下來。

純禧公主走進來時,一張小臉上滿是憂愁,原想要靠近些的,卻被聶嬤嬤攔了下來。

純禧公主沒法子,隻能坐在炕上看著胤禛:“你好些了嗎?今一日我都在擔心你了,不光是我,連曾祖母和蘇麻喇嬤都在擔心你。”

胤禛聲音雖還有些沙啞,可相較於上午,卻已經好多了:“純禧姐姐,我沒事兒,你不要擔心我,等著過幾日我就能去慈寧宮找你玩了!”

純禧公主輕聲說好。

她平素是個話多之人,不,應該說是聒噪之人,但今兒卻是出奇的沉默。

就連胤禛都察覺到了不對勁:“純禧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純禧公主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這下可把胤禛嚇壞了,連忙叫聶嬤嬤將屋內的人都帶了下去到了最後,甚至連聶嬤嬤都沒留下。

胤禛正色道:“純禧姐姐,你這是怎麼了?你要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就與我說一說,咱們一起想想辦法。”

他這個時候才察覺到不對勁。

純禧公主前來永和宮,太皇太後肯定的知道的,既然如此,為何會答應要她過來?

果不其然,見屋子裡沒了旁人,純禧公主微微歎了口氣道:“胤禛,我額娘快不行了……”

啊?

當即胤禛臉色就變了,還要再說話,純禧公主卻猜到他會錯意,隻道:“不是我生母,是我阿瑪的嫡妻恭親王福晉。”

說著,她又是長長歎了口氣道:“當初我剛進宮時她身子就不好,方才恭親王府已經差人遞信兒來了慈寧宮,說差不多就是這幾日的事情。”

“我對她印象倒是不深,卻也知道她並不喜歡我,當初我是恭親王府長女,哪怕我隻是個女兒,她也不喜歡我和我的娘。”

“後來我進了宮,額娘因為我的關係偶爾能進宮,她便說額娘仗著曾祖母撐腰就作威作福。”

“有些事情,額娘懶得與她計較,也從未在我和曾祖母跟前說她的不是……倒是她,如今身子不好,膝下也有嫡子,便聯合娘家人說等著她故去之後將她的妹妹送進王府當續弦。”

說著,她的眼淚更是簌簌落了下來:“阿瑪不止一次當眾說過不會再娶,就連她也說過,我額娘是個賢良之人,若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就要阿瑪將我額娘扶正的……如今,那我額娘算什麼?”

“這麼多年,我額娘不爭不搶,事事以他們為先,她卻要說話不算話,如此一來,我額娘豈不是成了京中的笑話?連我都知道,很多事情答應了那就要作數的。”

雖說“嫡福晉”與“側福晉”之間就差一個字,但裡頭卻是千差萬彆。

人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架不住恭親王福晉死活不鬆口,口口聲聲說放心不下恭親王和兒子。

一時間,就連恭親王都左右為難起來。

胤禛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純禧公主起來。

的確是這件事超出他的認知,不過他也聽說過古代嫡妻去世後,將妹妹嫁過來當續弦。

純禧公主越說越氣,最後更是道:“方才曾祖母也偷偷與蘇麻喇嬤說起這件事來,曾祖母說這件事的確是她做的不對,隻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她老人家也不好說什麼。”

“我也不想要曾祖母做什麼,免得又有人說我額娘利用我,借著我的勢,我不過是心疼我額娘罷了!”

想起柔弱且堅韌的恭親王側福晉,胤禛對她印象也是不錯的。

思來想去,他隻道:“純禧姐姐你彆傷心,若是你額娘不知道怎麼辦,肯定會進宮找曾祖母的,如今隻是有消息傳來,還沒個定數了。”

“曾祖母不是常說嘛,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而且退一萬步說,這件事還有曾祖母在了。”

恭親王也是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孫子,這孫媳婦的人選也是需要她老人家點頭的。

純禧公主其實也並不是想說什麼做什麼,而是心裡苦悶,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不然,太皇太後也不會放她過來了。

純禧公主勸了幾句胤禛注意身體,眼瞅著胤禛苦兮兮喝了藥,這才離開。

隻是胤禛沒想到這純禧公主前腳剛走,後腳大阿哥就來了。

胤禛聽聞這話是微微一愣。

若說純禧公主過來並不叫他意外,那大阿哥過來……可就是稀奇事了。

說起來自大阿哥回宮後來過永和宮一趟,就再沒有來過,哪怕兄弟兩人遇上了,也隻是不鹹不淡說幾句話而已。

如今大阿哥忙得很,整日忙著念書騎射,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多的,哪裡還會在這個關頭過來?若是過了病氣,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德嬪也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勸了大阿哥一通,見無用,索性也要他坐遠些。

好些日子不見,大阿哥長高了不少,麵上神色也愈發穩重,一進來便送上了三株百年老參。

出手實在闊綽。

大阿哥麵上不顯,隻與胤禛說著話,叮囑他注意身子:“……你們都太不小心了,前幾日太子也是這般,不過是回宮的時候吹了冷風,就染上風寒,如今這病還沒好,你年紀小又沒出過痘,身子比太子更弱,自然要愈發注意一些!”

胤禛輕聲應是。

在大阿哥跟前,他小心的很,不像在純禧公主跟前想說什麼說什麼。

這些哥哥弟弟,沒一個簡單的。

大阿哥看似與胤禛說話,實則忍不住暗中打量起胤禛來。

從前他並未將這人放在眼裡,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弟弟不過是紈絝子弟罷了,可是昨日的事情,卻讓他忍不住提防起來。

昨日他聽聞惠嬪與衛常在的事情後,也是又急又氣。

自己額娘是什麼性子,他還是知道的,斷然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可他也隻能乾著急罷了。

後來惠嬪與他說了胤禛出的主意,當即是微微一愣,隻覺得這法子可以試一試……沒想到竟真的用胤禛的法子替惠嬪洗清了冤屈。

很多事情雖小,卻也能看出一個人來。

比如說,胤禛並不如表麵所表現的那般天真無害。

比如說,胤禛,心機深沉。

又比如說,胤禛極具洞察力,要不然怎麼會對衛常在了如指掌?知道衛常在會鑽入圈套中?

自己這個四弟弟,不能小覷!

大阿哥已經在心底下了定論。

他是長子,比太子年長,比太子聰慧,卻因避忌太子,小小年紀就被送出宮,他不服!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他時刻謹記“韜光養晦”這幾個字,想著有朝一日從太子手上將皇位奪過來。

可這種事隻有他一人斷不能成功的,大阿哥知道自己需要幫手,故而與胤禛說話的語氣是愈發和煦:“……這些日子你沒有再跟著純禧姐姐啟蒙,想必功課也就落了下來,純禧姐姐雖年紀比咱們大些,可到底是姑娘家,平素與咱們學的東西並不一樣。”

“額娘也與我說了,這次她能夠沉冤昭雪,都是你的功勞,我也並非忘恩負義之人,這次你幫了額娘,若是你不嫌棄,不如以後我來教你啟蒙如何?”

胤禛下意識掃了窗外一眼。

這太陽沒有打從西邊出來呀?那……難道是他在做夢?

他嚇得連忙擺手,隻道:“大哥哥,不必了,你每日功課忙得很!我聽惠娘娘說了,你每日晚上睡很晚,起很早,哪有時間教我啟蒙?”

他可不想與這人扯上什麼關係。

大阿哥麵色依舊和煦,甚至麵上還帶著幾分笑容來:“不礙事的,不過是再晚睡一些。”

胤禛卻是說什麼都不答應,最後更道:“大哥哥,我不愛念書,你就彆逼我了……我每日跟著純禧姐姐都是在偷懶的,曾祖母說了,投桃報李,可你這是恩將仇報。”

大阿哥一聽這話卻是哈哈笑了起來,臉上的笑意很是舒展,過來摸了摸他的頭道:“你倒是有意思。”

說著,他更是道:“不過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但是胤禛,你要記得,在我心裡,你與旁的弟弟是不一樣的。”

說完這話他這才離開。

這可把胤禛嚇得一個激靈,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的?他可不想要這等偏愛啊!

隻是胤禛萬萬沒想到,到了天擦黑時,皇上又來了。

胤禛:……

怎麼說了,頭疼。

他並不排斥皇上來看他,兒子病了,老子來看兒子不是天經地義?隻是這幾日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這皇上心情能好嗎?

他寧願皇上不要來。

皇上大步流星走進來時臉色果然不大好看,就能輕撫著他額頭時,那表情也像批閱奏折一樣嚴肅,最後更道:“……你要好好養病,莫要叫你額娘擔心,朕今日問過周院正了,你這病好好將養幾日就好了。”

說著,皇上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過兩日就是萬壽節了,到時候你肯定還在屋子裡養病的,上次你給太皇太後準備的壽禮,她老人家很喜歡,也不知道你這次給朕準備了什麼禮物?”

胤禛:完了!

他心裡更慌了。

五月初是皇上生辰,是萬壽節,前些日子他不是沒有聽太皇太後與德嬪等人提起過的,隻是……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好在他就算是病了,也是反應極快,擠出笑道:“皇阿瑪,這是秘密!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他向來古靈精怪的,皇上倒真沒懷疑,麵上露出幾分笑意來:“那朕便拭目以待了。”

說著,他更是摸著胤禛的小腦門道:“到了萬壽節那日,你怕是還在屋子裡養病,不過不要緊,朕到時候要梁九功送些好吃的給你,也給你留些煙火,等著你病好了去放,好不好?”

胤禛有點笑不出來了。

太皇太後的壽禮他是見識過的,舉辦的規模不算大,當時太皇太後便說她老人家與皇上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