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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說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打攪德妃養胎,更是叫梁九功專程去與永和宮宮人叮囑一番,若是誰敢背信棄主或德妃龍胎有半點閃失,整個永和宮都要跟著陪葬。

如此一來,永和宮上下的宮人便是兢兢業業,皮子是愈發緊了。

胤禛心裡雖惦記當日珍珠一事兒,但麵上並沒有表露出什麼來,依舊忙著禦花園的木屋一事。

六公主被宜妃禁足在翊坤宮,自然好些日子沒出來,叫胤禛沒想到的是從前日日不耽擱的五阿哥卻是再沒來過。

胤禛這幾日又是忙著木屋又是忙著照顧德妃,等著想起來這一茬時才記起來好幾日沒見到五阿哥,忙問純禧公主道:“……怎麼好些日子沒看到五弟弟?從前他不是最愛來這裡嗎?他怎麼了?可是生病了?”

正指揮著小太監種花兒的純禧公主原本是高高興興的,可一聽這話臉上卻沒什麼笑意。

胤禛心裡也跟著一緊,忙道:“五弟弟到底怎麼了?為何我去慈寧宮給曾祖母請安,卻也沒聽曾祖母提起過?”

純禧公主見她誤會了,忙道:“五弟弟沒事兒,是他……是他說沒臉見你了,因為你,他還與宜娘娘吵了一架。”

聽純禧公主細細說來,胤禛這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當日德妃踩著珍珠滑到之後,太皇太後與皇太後私下也議論起這件事,畢竟這兩位老人家也是後宮中摸爬滾打多年的,很多事情一眼就看透了,私下議論這件事是不是宜妃所為。

誰知道這話卻不小心叫五阿哥聽見了,這孩子雖小,但有些話也是知道的,當即就撒丫子跑到翊坤宮去質問宜妃起來。

宜妃本就在皇上跟前吃了排頭,回去翊坤宮後是眼睛都哭腫了,被兒子這麼一問,當即眼淚更是掉了下來,嘴裡更是嚷嚷著說道——你可是本宮懷胎十月,鬼門關走了一遭生下來的,如今就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就懷疑起本宮來?到底是胤禛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早知今日,本宮便是拚死都不會讓你養在旁人身邊的。

五阿哥卻是在氣頭上,想著太皇太後說世上沒有那麼巧的事兒,扭頭就跑。

他是跑去找六公主了,揪著六公主的手要她去與德妃道歉。

六公主本就被宜妃訓斥一頓,也哭的正傷心,如今被最喜歡的五哥哥一吼,哭的嗓子都啞了。

等到了最後,宜妃抱著六公主哭的泣不成聲,仿佛她們母女兩個成了全天下最可憐的人。

說到這兒,純禧公主也是微微歎了口氣:“……從前我還覺得五弟弟年紀小不懂事兒,整日隻惦記著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沒想到卻是個拎得清的,這幾日不知道哭了多少次,還說沒臉見你了。”

“隻是這樣一來,隻怕宜娘娘會恨上你與德娘娘的。”

胤禛想著那可憐巴巴的小胖墩,心裡一軟,道:“這件事不一定就是宜娘娘做的……倒是他,怎麼就傻乎乎的?他是他,宜娘娘是宜娘娘,就算事情當真是宜娘娘做的,我還能遷怒到他頭上不成?”

說著,他連木屋都不感興趣了,隻拉著純禧公主要去壽康宮。

等著他們兩個到壽康宮時,見著素來頑劣的五阿哥一人獨坐在窗前,明明這樣一個小的娃娃,卻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瞧見來人,五阿哥是眼睛一亮,揚聲道:“四哥哥!”

可瞬爾,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眼裡的光迅速黯了下去。

就算這樣,依舊一點不耽擱五阿哥邁著小短腿啪嗒啪嗒朝胤禛跑來。

胤禛卻被他這小眼神看的心都快化了,尋常他瞧見自己時總是像小牛犢似的衝過來,一把將自己抱住,可今兒卻是抬著頭,麵上露出幾分膽怯的模樣。

胤禛頭一次一把將他抱住,正色道:“五弟弟!”

受寵若驚的五阿哥身子一僵,瞬爾眼淚就掉了下來,緊緊抱住他,哽咽道:“四哥哥,是六妹妹不對,是我額娘不好,差點害的德娘娘沒了孩子,嗚嗚嗚……”

他的眼淚頓時就像江水似的絡繹不絕。

到了最後,他更是眼淚鼻涕齊飛,蹭到了胤禛身上。

要換成從前,胤禛不知道怎麼嫌棄了,但是今兒,他嫌棄歸嫌棄,好歹也沒那麼嫌棄,隻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不管旁人做了什麼事,你都是我的弟弟。”

兄弟兩人和好言歡,五阿哥高興的不得了,就連太皇太後都瞧了出來。

她老人家是樂於見到這般情形的,眉裡眼裡都是笑:“……哀家聽說你們的木屋快要修好了,估摸著到了那天天兒也冷了,不如在裡頭吃個螃蟹宴,正好也趁著這個機會叫太子他們鬆快鬆快。”

她老人家還真是用心良苦,知道太子等人整日忙於學業,故而才想出這法子來。

螃蟹吃起來費時費力,平素這些皇子們甚少吃螃蟹,就算要吃也是吃的剝好的螃蟹肉,要真自個兒吃螃蟹,隻怕沒有一兩個時辰一頓飯是吃不好的。

胤禛是個愛吃螃蟹的,見狀直說好。

太皇太後笑著道:“前幾日皇上才與哀家過江蘇的螃蟹快好了,哀家記得去年他們進貢的螃蟹一隻隻比手掌還要大,裡頭的蟹黃是又香又甜……這胤禛的生辰也快到了,不如就定在這一天吃螃蟹好了,權當做幫你慶祝生辰好了。”

胤禛點頭直說好。

純禧公主也很高興,卻賴著太皇太後撒嬌道:“曾祖母,您對胤禛可真好。”

“你這傻丫頭,難道哀家對你不好了?”太皇太後親昵摸著她的額頭,眼裡都是笑:“若說偏心,哀家追偏心的就是你了。”

前幾日恭親王府傳來消息,說是恭親王福晉小完顏氏有了身孕,恭親王側福晉在王府中是幺蛾子不斷。

恭親王福晉早就想動手收拾恭親王側福晉了,卻是礙於純禧公主的麵子不好下手,便主動來慈寧宮問太皇太後的意思。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兒,太皇太後也不好插手,想著純禧公主年紀不小了,便將她喊過來問她的意思。

純禧公主不過是沉%e5%90%9f片刻,就給出了答案——側福晉有錯,若是福晉這次輕饒了,保不齊她下次還會再犯,可若是重重責罰,因她替阿瑪生下幾個孩子的緣故,好像也不合適,依我看,不如將她送到莊子上好了,這樣既顧全了幾個孩子的體麵,也不會讓福晉為難。

太皇太後當即聽聞這話便在心裡暗自點頭,覺得她當真有當家主母的雛形。

幾個孩子留在慈寧宮用了午飯。

胤禛下午跟著純禧公主練完了字,在回去永和宮的路上卻見到了郭絡羅貴人。

這人是宜妃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六公主的生母。

胤禛對郭絡羅貴人一點都陌生,相較於衝動,莽撞且滿心隻有情情愛愛的宜妃,郭絡羅貴人就精明多了。

對,是精明,而非聰明。

試問一下,但凡有哪個男人會喜歡精明的女人?

故而便是郭絡羅貴人模樣生的並不比宜妃遜色多少,但這幾年下來恩寵一直不算多,就連前些日子大封六宮,依舊在貴人的位置上打轉。

胤禛有些懷疑六公主珍珠一事是郭絡羅貴人在背後搗鬼,所以對著她也沒什麼好臉色:“……郭絡羅娘娘是在這裡等我嗎?這天兒怪冷的,您要是凍病了就不好了。”

郭絡羅貴人這幾日也沒什麼好日子過,她雖是宜妃的親妹妹,受宜妃照拂不少,但宜妃那脾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說出來的話就像刺兒似的,紮的人心裡難受,;偏偏宜妃還沒什麼惡毒心思,這就更叫叫人難受了。

郭絡羅貴人沒法子,隻能前來找胤禛:“四阿哥何必這般客氣?便是我病了,那也是自作自受。”

說著,她像是應景似的咳嗽了幾聲:“今日我原本是打算去找德妃娘娘的,可德妃娘娘正在養胎,皇上下令誰都不準打擾,故而我不敢過去。”

“當日六公主珍珠一事,是無心之失,皇上卻因此遷怒於宜妃娘娘與六公主,這件事兒……便是有錯,也不是錯在宜妃娘娘與六公主身上,所以我想請四阿哥能不能看在五阿哥的麵子上,在皇上跟前美言幾句?”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說起來,五阿哥也好些日子沒去翊坤宮了,宜妃娘娘傷心的像什麼似的。”

胤禛看著楚楚可憐的郭絡羅貴人,心裡卻是半點都沒有軟下來,隻道:“郭絡羅娘娘覺得我該去說這話嗎?可在我看來,我憑什麼要去皇阿瑪跟前替宜娘娘和六妹妹說好話?”

“當日幸好我額娘沒事兒,要是真有事兒,難道六妹妹就是無辜的嗎?”

“小孩子的確不懂事,但大人卻不小心照看著,這有問題的就是大人了。”

話畢,他更是頭也不回就走了。

他可不是什麼軟柿子。

好在德妃的身子並無大礙,每日躺在床上吃吃喝喝,說是這一胎比懷有胤禛時舒坦多了,除了早期有些孕吐,如今便是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時常在廊下散步。

如此一來,胤禛也就放心多了。

等木屋修好的時候,已到了冷冷冬日,距離他生辰也隻有幾日的光景,便將木屋的第一頓飯定在了他生辰這一天。

還是如同去年一樣,這一日依舊沒有長輩們在場,胤禛幾個小娃娃一大早就去了木屋。

外頭皚皚大雪,便是屋子裡沒有地籠,可放了幾個碳盆子,依舊是暖烘烘的。

純禧公主撐著小腦袋坐在茶具跟前,笑著道:“我怎麼覺得自己像做夢似的,要是時間一直能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胤禛頗為讚許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樣我就不用去上書房念書了。”

前幾日他在皇上跟前好說歹說,皇上總算答應,等著明年開年他再去上書房念書,就算這般,可算算下來也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了。

五阿哥則心事重重盯著外頭:“怎麼螃蟹還沒有送來?”

胤禛點了點他的腦袋道:“你啊,就知道貪吃,咱們在這裡煮煮茶吃不好嗎?要等著太子哥哥他們送上書房來了之後才能吃螃蟹了。”

這時候的螃蟹個頭最大,黃也厚實,配上黃酒,雕花酒味道正正好。

太皇太後想著一年難得如此放縱這麼幾次,一早就要禦膳房給他們準備了度數極低的米酒。

至於黃酒和雕花酒,那便是想都不要想的,小孩子哪裡能喝這些?

五阿哥砸巴砸巴嘴道:“那夜不耽誤我們先吃啊,今早上吃的長壽麵都餓沒了……”

胤禛是哈哈大笑:“暫且等著瞧吧,中午保準不會叫你失望的。”

除去紫蘇蒸螃蟹,在他的建議下,今中午還有蟹黃湯包,蟹黃麵,蟹黃豆腐,蟹肉羹……幾乎每道菜都用上了蟹黃,定能叫大家大快朵頤。

這話說的五阿哥涎水都快掉了下來,連吃桌上好幾塊糕點,更是奶聲奶氣道:“那我就把這芙蓉糕當成中午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