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描述不清, 唐之皎沒辦法下判斷,還剩一條,說他最近總覺得在外出差的妻子,每晚會回家陪他睡覺。
唐之皎私信了這個網友, 要他給個聯係方式。
但無人回複, 一直到拍賣會那天,消息也還是未讀狀態。
拍賣會晚七點進場, 有準備餐點。
唐之皎翻出件絲綢綠的旗袍, 捏著手拿包和一條披帛開車去接代珣。
依然是車還未到院落門口,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代珣。
心有靈犀般的, 他今日也穿得很古典,以中式設計為靈感的刺繡領口,質地柔軟的墨綠襯衫,以及如墨般的沉綠色碧璽耳釘, 單邊, 依然又古又時髦。
上一次, 他像一縷煙紫色的霧。這一次,他像個月夜下靜靜吐枝舒展綠藤的樹妖,連眉眼都清冷了幾分, 沒有了上一次的妖嬈。
唐之皎:“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你會來接我。”代珣說道, “糖還合口味嗎?”
唐之皎:“送糖做什麼?大大方方送不行嗎?”
“大大方方送, 就要我打電話央求你來接我了。”代珣溫雅一笑。
唐之皎:“你今天這身打扮……”
她車開出去了好遠,想誇讚的話語在舌尖千回百轉,終於開口。
“挺好的。”
很端莊,很低調,也很惹人注目。
等到達會場,燈光明亮了,下了車,唐之皎才看清楚代珣的模樣。
“……好正式啊。”唐之皎有些愣神,代珣的頭發之前柔順又隨意,第一次跟她逛街時,額前還有些碎發,發梢能在他的眉眼旁投下絲縷暗影。
她還挺喜歡這種細小又戳人的細節。就和一些姑娘的兩鬢碎發,恰巧在嘴角邊勾出一抹撩人的弧度一樣,代珣那天的碎發也是這樣的效果。
但今日,他把發絲全都梳起,頗有格調的背頭,配合他直挺的鼻梁,。
低調典雅的襯衫,以及他單耳的那隻設計簡單漂亮的方條碧璽耳釘,彆有一番風味。
沒有小碎發的投影,他在燈光的投射下,乾淨的臉龐,唯獨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層灰影。
這種新發現,讓唐之皎的心尖好似被他眨眼時的睫毛搔到,微微發癢。
代珣,渾身沒有一處不撩,他襯衣的褶皺都有在撩人。
唐之皎:“你宅家三十年,仔細想想,有些暴殄天物。”
代珣伸出手,邀請她挽住自己的胳膊:“你能這麼說,看來對今天的我很滿意了?”
唐之皎把胳膊繞進去不到兩秒,王淇風殺到。
“糖餃!”二世祖換了個不出錯的亞麻青發色,同樣底色是綠,但他走近後,發絲在燈光下的那抹綠,綠的他自己心發慌。
“這位誰啊?你的新朋友?”王淇風走近之後,發現代珣身高占優勢,離太近容易被消弭氣場,於是王淇風戰略性後退半步,挺%e8%83%b8昂首,拿出和唐之皎老相識的姿態來。
代珣看向唐之皎,他嘴角一直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但他似乎在等待唐之皎的態度。
現在,是王淇風看向代珣,代珣看向唐之皎,這麼個情況。
唐之皎:“介紹一下。”
她看向了代珣,指著王淇風,向代珣介紹道:“王淇風,我的朋友,童年最要好的玩伴。”
代珣笑了,心花怒放,打了勝仗的那種笑。
唐之皎選擇先看向他,向他介紹王淇風。
這種不自覺地主次區分,讓代珣很是開心。
王淇風覺得氣氛不對,自己莫名其妙就矮了一頭,像個外來人。
“然後,這是代珣。”唐之皎猶豫了會兒,說道,“剛認識的朋友。”
王淇風總算是發現哪裡不對了,他不滿道:“你怎麼先向他介紹我啊?”
唐之皎震驚:“這也分先後嗎?你也太難伺候了吧小少爺?”
“當然分先後啊,按照親疏關係,你應該先跟我介紹他!你為什麼先跟他介紹我?”
“……”唐之皎無奈道,“因為他比較難介紹。”
她隻是在猶豫如何介紹代珣,所以就先從容易介紹的王淇風開始了。
“這也能整個先後?”唐之皎對這群男人很是不解,“爭風吃醋?”
王淇風:“我就是醋了,怎麼著吧!”
不知為何,今日的王淇風,情緒波動十分異常。
唐之皎打量起他來,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緊緊盯著王淇風看,說道:“不怎麼著,你自己搶著吃的,我又沒辦法。”
王淇風從小到大表白過很多次,而他表白過多少次,唐之皎就拒絕過多少次。
因為有童年玩伴的情誼在,王淇風每次表白失敗就會退回來,繼續做朋友,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他偶爾會嘴上占個便宜,如果引起唐之皎反感,他就立刻跪地道歉,滑跪相當之迅速……然後過幾天再試探。
代珣興趣盎然地看戲,同樣看出了端倪,等氣氛僵時,他有意放柔聲音,一邊挑釁似地看著王淇風,一邊溫柔詢問唐之皎:“你和你的夥伴,經常這樣剛見麵就發生爭執的嗎?”
他這種茶香四溢的發言,讓二世祖炸了。
“我不喜歡你這個朋友。”王淇風拉下臉,直接說了出來,“我來就是因為我想找你玩,你要跟他一起增進友誼,那何必叫我來?”
他臉色發青,避開唐之皎探究的視線:“行吧,我走了,我不打擾你們了。”
二世祖憤憤然轉身,跑了,但他倒是沒原路返回停車場,而是朝三合樓附近的人工湖方向走。
代珣微笑道:“他是在試探你是否會追上去。”
唐之皎歎了口氣。
“追啊,你也看出來了吧?他印堂發黑,最近應該是撞上鬼了。”
“印堂發黑勿近水。”代珣點頭道。
唐之皎追了過去,代珣慢悠悠跟在身後。
“王淇風!”唐之皎喊,“湖邊沒燈,你最近流年不順正倒黴呢,給我站住!”
噗通——
夜風裡,傳來唐之皎的罵聲:“你還真給我掉水裡了!”
代珣:“不對勁。”
掉水裡,應該有掙紮聲,呼救聲。可這裡隻有一聲落水聲,之後就安安靜靜。
代珣加快了腳步,聽見唐之皎短促地罵了一聲:“好重的黴味。”
水散發這一種悶臭的黴味,蕩開的風中,細嗅還能捕捉到水屍的氣味。
唐之皎蹲在岸邊,手法快速嫻熟,從掌心印中拉出個牌位,點燃三支香拜了一拜。
“神祖開道,水鬼莫擾。”
湖麵蕩開一層淺藍色的水波。
“叫人來。”唐之皎交待完代珣,縱身入水。
她親眼見王淇風到岸邊時,頓了頓,之後徑直衝進水裡,根本沒減速,進去後,直接沉底。
湖底有水鬼煞,月黑風高,膽子大了,敢直接勾魂。
唐之皎念著王淇風的八字,咬在舌尖,入水直奔有感應的地方,拽起下墜的王淇風時,他背後冒出許許多多隻青白的水鬼手。
唐之皎怒目一瞪:“給我滾!”
天地唐的姓氏圖騰旋出,透過王淇風,逼退了那些水草般的鬼手。
水鬼頂著發麵饅頭似的臉飄來浮去,張口在唐之皎耳邊慘叫一聲聲冤。
唐之皎怔愣片刻,把王淇風推向水麵,他的口鼻離水的瞬間,大口呼吸了起來,吐了口水,憋的發青的臉也有了點血色。
“索……索命,為何索我的命!”隻是,他神智依舊不大清晰,開始胡言亂語。
安保隊趕來,噗通幾聲下水一串,遊過來架走了他倆。
王淇風上岸後,軟在地上吐水,嘴裡不停地嘟囔著奇怪的音調。
代珣拿了條毛毯,披在了唐之皎的身上。
“這水底,好像有十幾個水鬼煞。”代珣說,“你看到了幾個?”
唐之皎臉色陰沉,在毛毯上蹭了手上的水珠,道:“手機給我。”
她給吳叔打了電話。
三合樓的拍賣會結束後,當地有關部門與警察一起等在岸邊,三批打撈隊,一整晚時間,撈出了七具不完整的屍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唐之皎捧著銅羅盤,指了個位置,打撈隊在那附近,撈出了一具纏滿裹屍布的完整屍身。
“這個是新喪的,應該還留有不少線索。”唐之皎叮囑道。
第二天清早,王淇風在陌生的地方醒來。
他眼睛醒了,可大腦還未清醒,又是怕,又是難受。迷迷糊糊的似乎吐了,又在這陌生的地方軟手軟腳的撞來撞去,喃喃叫著糖餃。
唐之皎的臉出現在他麵前,提著一串紅色的,像一串辣椒似的東西。
王淇風暈暈乎乎哼起了辣妹子辣,然後又哼起了本草綱目,手腳開始不聽使喚地跳操。
唐之皎給他戴上了個麵具似的東西,視線受阻,王淇風更覺暈乎。
唐之皎旁邊還有個男人,一抹瘦高討厭的身影。
他遞來一隻銀色的打火匣。
唐之皎搓開這個銀色的火匣,點燃了那串辣椒,拽著她旁邊的那個男人撒手就跑。
——劈裡啪啦崩!
王淇風傻愣在那裡,過了會兒,他的耳朵像是突然通氣了,兩耳間的水悶感消失了。
聲音清晰,大腦也清晰了。
那不是串辣椒,而是一串鞭炮。
鞭炮炸完了,王淇風摘下麵具,環顧四周。
硝煙彌散,唐之皎跑過來,一邊咳著一邊掰開他眼睛看。
“糖餃……這是哪?”王淇風木愣愣問。
“代珣家。”唐之皎簡單回答後,問道,“這幾天你去哪了?你被鬼纏上了,還上了身。”
王淇風汗毛倒豎,嚇僵了。
“那……那這鞭炮,是嚇走鬼的?”
唐之皎又道:“鬼早就走了,鞭炮是給你去晦氣的,醒神了吧?”
“哦,是清醒了點。”
“昨晚掉水裡還記得嗎?”
王淇風想了好久,結結巴巴道:“不、不是水裡有個小朋友……咱倆一起跳下去救的嗎?但是我抽筋了,所以被人給……呃,拖上來的?”
唐之皎:“得,還迷糊著呢。還是先吃飯吧。”
“慢著。”代珣塞給王淇風一塊抹布,一隻木質小簸箕,“你把這些清理完了再吃。”
他戴著一架眼鏡,穿得很居家,聲音雖然好聽,但說話的語氣卻十分嚴肅,不容拒絕。
王淇風依稀記得昨晚和代珣鬨不愉快,當即不服道:“憑什麼我來收拾?”
代珣指向鞭炮皮下的水狀嘔吐物:“這是你吐的,你不收拾誰收拾,我嗎?她嗎?”
唐之皎招呼走了代珣,囑咐王淇風:“快擦了來吃飯,咱們事挺多的。”
王淇風一人蹲在空曠的客廳地上,擦著擦著,委委屈屈掉下了眼淚。總覺得,餐廳那倆吃飯的是男女主人,而他是雇來的小保姆。
“我活到現在,沒受過這種委屈……嗚嗚……”王淇風罵罵咧咧,喵嗚喵嗚哭了起來。
第19章 大忽悠神
王淇風潦草收拾完, 急匆匆上桌吃飯。代珣什麼話都沒有說,在王淇風狼吞虎咽乾飯時, 去做最後的清潔收尾工作。
今日也不知怎麼了, 王淇風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饑餓,他根本來不及嘗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