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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皇上每月來後宮的次數幾乎就是屈指可數。

是以難得能在慈寧宮見到皇上,訝異過後便是狂喜。

隻是……眼下卻不是個爭寵的好時機,畢竟大阿哥還在呢,頂著小娃娃那雙天真無邪的澄澈雙眸,她們這些做庶額娘的,如何好意思?

思慮幾番,最後還是遺憾放棄,一個兩個紛紛起身告了退,最後隻留下葉芳愉和保清。

等庶妃們都走光,大殿瞬間空曠下來。

太皇太後許是也覺得身上首飾累贅,便把人帶回到內室,留下一句“皇帝同保清好好說說話吧”,之後攜著皇太後轉到側殿去更換衣裳了。

而被留下來,單獨麵對皇上的葉芳愉有些微微慌張。

好在此時皇上根本無暇顧及到她。

他從小就在太皇太後跟前養著,對慈寧宮比對乾清宮還要熟悉。

三兩步走到榻邊脫鞋坐下,隨後對著保清拍了拍手,“過來給朕抱一下。”說這話時,臉上表情如同冰雪消融,春暖花開,經典程度堪比四川變臉。

葉芳愉看得又訝異了那麼一瞬。

被皇上敏銳地捕捉到,於是便耐心給她解釋:“方才那麼多人,朕總不好表現出對保清有多麼重視和喜愛,以免得……”話到這裡,他頓了頓,“你也知曉,如今宮裡尚還有人盯著你呢,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後宮詭譎,人心陰暗,他幼時便經曆過許多,早已經習以為常。

可那拉氏不一樣,不然也不會在經曆過被人陷害,幽宮禁閉三月後,依然懵懵懂懂,所思所想皆寫在臉上,純潔得如同一張未著過墨的白紙一般。

思及到此,皇上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葉芳愉一眼,扭過頭就把此時還蹲在地上磨磨蹭蹭脫鞋的小娃娃抱在懷裡,生出指節勾了勾那惦念已久的肉下巴,又飛快在他臉上輕輕一戳,繼而心滿意足地欣賞起了指尖下出現的小小疙瘩印。

保清原本還在跟複雜難穿的鞋子做著鬥爭,猝不及防身子懸空,下一刻就進入到一個充滿好聞香味的懷抱裡。

他反應飛快,好似已經知道了即將麵對什麼,於是想也不想就抬起小手熟練地捂住臉頰肉,誰知汗阿瑪卻根本不是衝著他臉蛋來的,反而是在下巴的肉?肉上勾來勾去。

好、好癢啊。

小娃娃“咯咯”笑了幾聲,又伸手去遮自己的下巴,然而汗阿瑪的動作永遠比他快一步,幾乎是小肉手貼上下巴肉的一瞬間,軟軟糯糯的小臉蛋就被襲擊了。

好在臉蛋肉不癢,保清氣鼓鼓地想著,後來就乾脆躺平了任摸,畢竟阿瑪力氣太大了,他還小小一隻呢,也沒有辦法呀。

……

皇上就這麼愛不釋手地“玩弄”了許久,直到外頭傳來宮人給兩位老祖宗請安的聲音,才戀戀不舍地停下了手,給小娃娃整理起了衣裳。

一邊整理一邊心想,同是小娃娃,怎麼保清的手感就要比保成好上許多?難不成是因為大了一歲的緣故?

那等保成長到三歲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

咳咳,不行不行,保成是儲君,總要給他留點麵子,最多就是私下沒人的時候偷偷摸上幾把,過過癮就行了。

想著,心中微微有些遺憾,對懷中躺平任摸的小娃娃倒是越發喜愛了一些。

皇上心情好,便乾脆大發慈悲,用極其溫柔的語氣問向保清,“你難得回宮,可有什麼想要的?朕允你一個條件,你大方說,隻要不太過分就行。”

小娃娃聞言,圓眼睛登時就亮了,“什麼都可以嗎?”

皇上點頭,大方笑道,“都可以。”

他答應得很是大方,殊不知此時的葉芳愉,心中不知為何,突然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刻,預感成了真——

“我要額娘跟汗阿瑪換房子住!”奶娃娃毫不客氣,說得大聲又響亮。

葉芳愉聞言,眼前頓時一黑!

而已經走到屏風外的兩位老祖宗,訝然對視一眼,保清方才說了什麼?

……

第10章

當天,葉芳愉是一個人回到延禧宮的,保清則是被皇上直接帶回了乾清宮。

她才剛跨過延禧宮大門,就看見納喇庶妃從正殿疾步走出,朝她身後望了幾眼,隨後好奇地問:“大阿哥呢?”

葉芳愉順手挽住她的臂彎,一邊走一邊淡淡回道:“去了乾清宮。”

“乾清宮?”納喇庶妃本來想問為何會去了乾清宮,轉瞬又想到這定然是皇上的主意,於是便改問:“那大阿哥今兒還回來嗎?”

“不知。”葉芳愉搖搖頭,一邊回答,一邊憶起不久前,慈寧宮裡發生的一幕,繼而表情一點點變得複雜起來——

“換房子住?”聽完保清的話,皇上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句,笑容緩緩消失,眼神難得迷惑。

他擰起眉宇,開始重新打量起懷中的奶娃娃。

想他年幼登基,遇到過無數棘手的事情,不論是當年被鼇拜保持朝政,亦或者是眼下的三藩之亂,都不如此刻他懷中奶娃娃說的話更叫他不解。

什麼叫換房子住?難不成他是想要那拉氏住到乾清宮裡去?

簡直荒謬!

皇上都無需問過葉芳愉,就知曉這必然是保清自己的意思。

於是伸手在保清腦門上不輕不重彈了一下,“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

奶娃娃被彈腦門,明顯有些不服,小肉手胡亂揮舞兩下,捉住他汗阿瑪的食指就牢牢握在了掌心——給人的感覺就如同一指頭戳進了糯米糍粑裡,軟乎得要命。

皇上臉上的微慍之色霎時間退卻得乾乾淨淨。

他低頭看了奶娃娃一眼,心道罷了,不過是個還未啟蒙的孩子,有什麼可計較的呢?

隻怕他聽都聽不懂。

“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知道了嗎?”

保清抿著小嘴不肯回答。

皇上倒也不惱,瞧見兩位老祖宗已經繞過屏風走回內室,便把懷中小娃娃放回到地上,穿好鞋後站起身,“下午還有幾位大臣要見,朕就先回乾清宮去了。”

說完欲走,走之前不知想到什麼,又回過頭來朝葉芳愉臉上看了幾眼,溫聲說道:“前段時間禦膳房來了幾個新廚子,朕讓他們明日各做一道拿手菜送去延禧宮,你挑著喜歡的就留下吧。”

這是要給她開小廚房的意思?

葉芳愉聞言有些驚喜。

又聽皇上繼續道:“還有,聽宮人說,你昨兒是亥時才睡下的?太晚,既然身子不好,就更應當做到起居有常才是。回頭朕給你規定一下起居時間,你嚴格按著來,不許抗旨。”

葉芳愉:……

她臉上的喜悅之色頓時又不見了。

還是那般%e8%83%b8無城府,簡單易懂,皇上在心裡暗暗搖了搖頭。

從前隻覺那拉氏溫柔賢惠,現在卻覺得她這不爭不搶的性子實在叫人發愁。

……也罷,以後隻能他多照看著些了。

如炬目光在葉芳愉身上又轉了兩圈才收回,皇上正想同兩位老祖宗說些什麼,“朕……”

“汗阿瑪!”保清這時候撲了過來,兩隻肉乎乎的小手一伸,就牢牢環住了皇上的大腿。

然後仰起小腦袋,下巴貼住明黃色的衣袍不住地蹭,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亮晶晶,如同盛滿了熠熠星光。

被這樣的眼眸注視著,很難不心軟。

皇上正想問他要做什麼。

就聽見小娃娃再一次語出驚人——“汗阿瑪,乾清宮和保清的名字一樣,都有一個‘清’字,是不是保清長大了以後,就住那裡呀?”

話音剛落,葉芳愉和兩位老祖宗齊刷刷變了臉色。

這時候也顧不得會不會失禮了,葉芳愉疾走兩步上前,正欲把保清抱走,雙手伸出卻撈了個空。

隻見皇上肅著臉,一把將地上大言不慚的小娃娃單手夾在臂彎中間,眸底隱隱有寒芒閃動,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整日都在惦記著乾清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過……

“你既好奇,不妨親自去看一看?”話畢,又朝兩位老祖宗說道,“皇瑪嬤,皇額娘,朕先回去了。”

葉芳愉頓時又慌又怕,提著裙擺追了幾步,就看見皇上夾著保清,一路氣勢洶洶,走到門口時好似想起什麼,轉身把保清塞進了門外恭候的梁九功懷裡,厲聲喝了一句,“帶走!”

那架勢,就好像在捕捉什麼犯人一樣。

弄得葉芳愉一顆心七上八下,愈發忐忑不安了起來。

見追不上,葉芳愉隻得回到內室,蒼白著一張精致小臉,期期艾艾地同太皇太後道,“老祖宗,萬歲爺他、他會不會……”

“不會,”太皇太後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十分和藹的寬慰道,“你放心好了,皇帝他自有分寸的。”

真的嗎?

葉芳愉有些不信。

隻是眼下她不信也沒有辦法,乾清宮隸屬前朝,她一介妃嬪,還能不經宣召衝去乾清宮把寶貝兒子帶回來?

……

這廂,聽葉芳愉說完前因後果,納喇庶妃驚訝地捂住了唇,“大阿哥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況且,他才三歲,如何能識得‘乾清宮’幾字?”

葉芳愉心間霎時一動,“你這話意思是?”

納喇庶妃道:“我是擔心,會不會是有人在大阿哥麵前說了什麼。”

大阿哥這話,往淺了說,不過就是童言無忌。可若是有人偏要往深了想呢?難保不會與奪嫡聯係在一起。

葉芳愉順著她的話想了想,半晌,緩緩搖頭,“保清身邊都是老祖宗派去的人。”

他雖住在內務府大臣噶祿的府上,一應吃穿卻皆是由太皇太後的人把控,每日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都會被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拓成兩份,一份送往乾清宮,一份送往慈寧宮。

送往慈寧宮的那份經由老祖宗看完,就會被重新密封,存放在一個單獨的木盒子裡,七天往延禧宮送一次。

所以可以暫時排除宮外的嫌疑。

那便隻剩下回宮那日了。

思及此,葉芳愉招來紫鵑,同她耳語幾句,她便出門查探去了。

*

與此同時,慈寧宮通往乾清宮的宮道上,明黃色禦輦行得不快不慢。

隨侍在禦輦一側的梁九功,卻早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話都說不出了。

隻因他臂彎中還坐著個份量十足的大阿哥。

早先在慈寧宮外,皇上把大阿哥塞到他懷裡時,他還有些竊喜——雪團子一般的小娃娃,模樣軟萌,活潑又愛撒嬌,朝人笑時,甜得人心都快化了,誰又不想摸上兩把呢?

若是能抱一抱就更好了。

可誰知,夢想很快成了真,梁公公不過高興了那麼一瞬,翹首以盼的美夢就化為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緊緊壓迫在他雙臂之上。

特彆是大阿哥還不願躺,非要坐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