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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好麵部表情,不動如山道:“庶妃娘娘,老奴是來接太子殿下回乾清宮的,敢問太子殿下……額?”

話至一半,霎時被眼前一幕給嚇得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管理能力,

“太子殿下您這是在做什麼?”淡定的笑容出現絲絲皸裂,李嬤嬤顫了顫雙手,疾疾向前兩步,欲把坐在地上抱著那拉庶妃左小腿,使勁晃蕩的太子殿下給抱起來。

然而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太子殿下一把推開了。

原本隻會一兩個字詞往外蹦躂的小娃娃,氣得說話都流利了不少,他抬頭衝著李嬤嬤又凶又委屈地喊:“不要,不要回乾清宮!”

李嬤嬤瞬間駭然:“您不回乾清宮,能去哪裡呢?”

“跟哥哥住,住在這裡。”

“可您不是庶妃娘娘的孩子,無法住在延禧宮啊。”

“那就讓哥哥,跟我一起去。”

李嬤嬤聞言哭笑不得,“乾清宮可不是誰都能居住的,您是太子,自然能住……”

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太子眼神亮晶晶地打斷了,他想起來上個月經曆的那場儀式,異想天開且結結巴巴地道:“是不是,讓哥哥也做太子,就能跟我一起了?”

“那把哥哥額娘,也封做太子,把伊爾哈姐姐,也封做太子,把雅利奇姐姐,也封做太子,叫她們每天都,都陪我玩耍好不好?”

第14章

大格格伊爾哈是恭親王的女兒,甫一出生就被抱入壽康宮由皇太後撫養。

二格格雅利奇則是馬佳庶妃所生。

兩位格格因為比較受寵的緣故,與小太子見過幾次麵,玩得很是融洽,是以小太子便記住了。

他長住乾清宮,身邊伺候的宮人都是汗阿瑪親自篩查挑選,能力是基礎,品行才是加分項,在皇上那裡,分數不到八十者不可用。

所以即便是得封了太子,身邊的宮人也少有因此而驕傲自滿的,“謹言慎行”四個字幾乎刻入了骨髓。

從來沒有人與他說過,他自然也就不知曉儲君之位到底如何重要,還以為隻是個普通封號呢,就像彆人都叫伊爾哈姐姐“大格格”,叫雅利奇姐姐“二格格”一樣。

小太子說完,還歪了歪小腦袋,特彆認真地建議道,“到時候,哥哥是大太子,我是小太子……二太子,也可以,說不定以後還有彆的弟弟……”

他話沒說完,就被反應過來的李嬤嬤一把捂住了嘴。

同時另一隻手扶著心口位置,隻覺心臟跳動時快時慢,毫無規律,中間甚至還停過幾息。

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不日就要駕鶴西去。

隻是抬頭一瞧,旁邊那拉庶妃的表情也不比自己好到哪裡,本就不甚紅潤的唇,如今血色全無,明顯也被嚇了好大一跳。

李嬤嬤一把將太子殿下從地上抱起來,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太子殿下慎言,這話可萬萬說不得啊。”

她現在隻慶幸殿內沒有其他宮人在,不然傳出去定會引得前朝後宮流言紛紛,於太子殿下名聲有礙不說,隻怕還會為那拉庶妃和大阿哥引來無端之禍!

而至於會不會是那拉庶妃刻意引導……

想也知道不可能,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總不能是盼著延禧宮再被封禁一次吧?

思來想去,隻可能是太子殿下自己想出來的,李嬤嬤心中一時苦笑連連,首次見識到了天真無邪帶來的殺傷力。

她在心中打定主意,等回了乾清宮,定要給太子殿下講明其中的利害關係,不然等哪日君臣共宴,眾目睽睽之下,太子殿下再次上演語出驚人……

隻怕她有九顆頭都不夠皇上砍的。

想到這裡,李嬤嬤幾乎是迫不及待要回去乾清宮了,她朝葉芳愉彎了彎膝蓋告彆:“娘娘安心修養,老奴先帶太子殿下回去了。”

一聽說要走,她懷中原本還算安靜的小太子霎時又揮動起手腳。

可惜被李嬤嬤製得牢牢的,隻能兩眼汪汪看著哥哥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看都看不見。

李嬤嬤和太子走後。

葉芳愉彎腰把右腿上掛著的另一個小團子抱起,納悶問道:“你們今天才見麵,怎麼就玩得這麼好了?”

保清吸了吸小肚子,正正經經回答道:“弟弟說我好看!”

葉芳愉動作頓了頓,“好看?”

她仔細瞧了瞧保清的小肉臉,發現好像還真是。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太子還太小的緣故,臉上和身上更圓潤一些,五官便不那麼清晰,與其說是好看,不如說更可愛。

而保清則不然,雖說看起來也是胖嘟嘟的,可至少比小太子抽條一些,五官分明,眉目清晰,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什麼都是亮晶晶的,熠熠生輝,叫人印象十分深刻。

葉芳愉挑了挑眉,很滿意這個說法:“是,我的保清最好看了!”

小保清立時摟住她的脖頸,甜滋滋笑了起來。

*

小太子走後,好幾日沒來。

延禧宮隻有保清一個小寶寶,雖說這幾日不斷增添玩具,可有時候看著他一人玩耍的背影,葉芳愉總會覺得他孤單。

正琢磨著是不是要帶他去鐘粹宮或者景仁宮走走時,忽然傳來消息,說是馬佳庶妃發動了!

葉芳愉現在身為庶妃之首,又有過生育皇嗣的經驗,當仁不讓要過去守著。

隻得把杜嬤嬤留在宮裡陪伴保清,自己則帶著紫鵑和青緹等人趕了過去。

這一等就是一夜,一直到黎明將至,馬佳庶妃才順利誕下一位小阿哥。

消息傳到乾清宮和慈寧宮,皇上和太皇太後皆是大喜,賞賜如流水般送至鐘粹宮的同時,其他庶妃處也各有獎勵,就連宮人們都發了一個月的例銀,叫葉芳愉見識到了真正的“普天同慶”是個什麼樣子的。

這日納喇庶妃過來找她說話,語氣中不乏深深的羨慕:“若我這一胎也是個阿哥就好了。”

葉芳愉給她倒了杯溫水,沒說話。

納喇庶妃又接著道:“也不是羨慕那些個賞賜,如今宮中沒幾個孩子,不論阿哥還是格格,皇上和老祖宗都是歡喜的。”

“我自己也覺得格格更貼心一些,像上次,馬佳姐姐不過是咳嗽了幾聲,二格格就立刻放下了手裡的玩具,路都走不穩呢,就嚷嚷著要親自去給馬佳姐姐倒蜂蜜水,誰看了不羨慕?”

葉芳愉淡定聽著,還是沒吭聲。

納喇庶妃還在繼續:“我隻是害怕撫蒙。”

“姐姐你說,萬一是個小格格,捧在手心裡金嬌玉貴地養大,還沒憐惜夠呢,一朝聖旨下來就要遠遠嫁去蒙古了,此生還不知能不能見上一回,得多心疼啊。”說著,拿起手帕擦拭眼角淚花。

看她都把自己說哭了,葉芳愉也隻得無奈開口:“這都是沒影的事兒。”

“我知道,我隻是想一想就覺得害怕。”納喇庶妃又抽噎了一下。

葉芳愉頓時更無奈了,她知曉納喇庶妃所生的兩胎都是阿哥,可……眼下她也不能如實相勸呀,總覺得怎麼勸都是錯。

她沉默了一會兒,正在斟酌怎麼用詞,就看見納喇庶妃又飛快收拾好了心情,“姐姐彆理我,我就是這段時間多愁善感了一些。”

“多跟大阿哥玩玩就好了。”

葉芳愉:……

她轉身就朝紫鵑問:“保清午睡醒了嗎?”

紫鵑搖搖頭:“按著往日,應是還要半個時辰才醒呢。”

葉芳愉聞言有些微妙的遺憾,不過也歇了用胖寶寶來安慰納喇庶妃的心思。

還是用曆史上“海蚌公主”的故事來寬慰好了……

正當她想著要怎麼說,就聽納喇庶妃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聽說永壽宮那頭解禁了呢。”

永壽宮?-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葉芳愉微微有些疑惑,一時沒能想起來裡頭住的是誰。

納喇庶妃見狀頓時急了,“就是赫舍裡氏呀!”

哦,你說她呀。

葉芳愉問:“是因著三阿哥解禁的?”

納喇庶妃搖搖頭,臉上表情有些難看,“不是,我聽說是因為她在自己宮裡抄血經抄到失血過多,昏迷了好幾次,太皇太後憐她心誠,看她實在虛弱,又恰逢鐘粹宮有喜,便格外開了恩。”

葉芳愉聽完很是震撼,“血經?”

這樣鮮血淋淋,看了就覺得無端不祥的經書,竟然也能供奉在佛祖麵前?

而且,赫舍裡庶妃對自己未免也太狠了吧?

太皇太後可不是什麼好騙的人,想賣慘求得她同情,必須是真的慘才可以。

也就是說,她真的把自己……

嘶!怎麼下得去手的啊。

葉芳愉光是聽一聽就覺得毛骨悚然。

納喇庶妃不明所以,許是還沒想到那麼深的層次,她的關注點全在了——“可是皇上之前不是說要給姐姐你一個交待嗎?怎麼是這樣的交待?”

“隻關了幾天就放出來,也太表麵功夫了吧?”

她不說則已,一說,葉芳愉反倒想起來,“梁公公之前有派人來說過,幕後之人掃尾掃得極乾淨,慎刑司那邊連夜拷問了許多宮人,但都沒有查出什麼直接有力的證據,隻隱約覺得可能是永壽宮所為……”

“也或許是啟祥宮,隻是王佳庶妃這段時間都沒有表露出什麼異常,所以皇上也不好大動乾戈地處置。”

納喇庶妃有些詫異:“不好處置就不處置了?”

葉芳愉搖搖頭,“那也不是。我這幾日見到梁公公,他都會悄悄暗示我,叫我再等一等。所以我覺得皇上可能在背地裡密謀了些什麼,但是我也猜不出來,隻隱隱有種直覺罷了。”

納喇庶妃聽完點了點頭,皺緊的眉瞬間被捋平,心氣都順了許多,“若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不然也太叫人生氣了些!”

“誰說不是呢。”葉芳愉溫聲附和了一句。

隨即轉移開話題,“對了,明日鐘粹宮洗三,你那邊備好賀禮了麼?”

“自是備好了的,姐姐呢?”她從袖中拿出一本冊子,交給葉芳愉閱覽檢查。

葉芳愉接過來,仔細看了一遍,點頭,“很合適,隻不過我備的賀禮要比你的多上三成。”

“這是自然,我能理解的。上次她說要幫姐姐去跟皇上求情,雖說沒有去成,到底也是一片心意。所以此時姐姐若沒有絲毫表示,倒像是忘恩負義一般。”納喇庶妃把冊子重新收回袖子裡,漫不經心回道。

又看了看外頭日色,“大阿哥快醒了吧?我去暖閣看一看。”語罷,迫不及待穿鞋下榻,“姐姐要一起去嗎?”

“不了,你先過去吧,我跟紫鵑再去把賀禮檢查一遍,免得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好的,那我先過去了。”說完,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搭在宮女手臂上,緩緩出了門,朝暖閣的方向走去。

納喇庶妃走後,葉芳愉眉眼瞬間冷淡下來,她想了想,轉身吩咐紫鵑:“永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