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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月亮逃跑 停戈換魚 4408 字 1個月前

她聖母心這點很符合神靈的特質,自個憂愁得想死,看他心情不好,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房倦之走進她眼前的月光,“煩。”

元蕙如:“你煩惱什麼。”

雖說不應該在苦難方麵有攀比心,但平心而論,他的苦悶比得過她嗎。

房倦之也自覺到這一點,元蕙如見他沒有和她推心置腹的意思,懶得追問。

她要脫衣下河沐浴,他絲毫沒有要回避的意思。

她隻能尋找遮蔽物,躲進河邊的野芭蕉叢裡。

她隨口和房倦之搭話,跟他請教,“當你覺得活著不真實,生活很糟糕的時候,有什麼排遣的方法嗎?”

“嗯,以前我們係的學霸,為了維持每天 12 個小時高專注度學習,專門學了一套心理學的方法,來進行自我管理。”

她問完又覺得白問了。

房倦之這種近乎人生贏家的男人,家世,考學,人情世故,對什麼都遊刃有餘,很難想象他的人生會有什麼難題。

情緒又很穩定,估計也無法理解她整天內耗的心境。

房倦之反問:“直說?”

他懶洋洋的語調,讓元蕙如心頭警鐘猛敲。

她很了解房倦之的本性。

他在彆人麵前是個教養上流的君子,隻有她知道,他私底下對著她時是個怎樣的人。

他骨子裡一麵是詩書禮易經的東方傳統,另一麵則雜糅著西式教育之下的放蕩自我,對於欲望坦蕩無忌。

他會先紳士有禮地問,我可以%e5%90%bb你嗎,一旦她點頭,後果不堪設想。

在一切開始之前,她會先設想他能下流到何等程度,沒想到她窮儘想象力,從來算不準他的下限。

果然,房倦之坦蕩地說,“我會跟你做僾。”

他的人生字典裡好像沒有羞恥二字,“通過你抵達天堂時,我感到活著的真實。”

元蕙如柔軟的嘴唇微張開,瞪大著眼睛,一時間也分不清是冒犯或者其他。

她罵他:“房倦之,你修什麼道。”

出家就要四大皆空,觀其言行,情[yù]、執念、身外之物,他沒有一樣放得下。

房倦之——那個道士笑了,他似身在煉獄,已然萬劫不複,卻依舊用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我已墮入魔道。”

元蕙如和他沒有辦法交談下去了,她把衣服疊好,放在河邊的岩石上,淌進流水中。

水冰涼,她打了一個哆嗦,身體像暈染的水彩畫色塊,融進河麵的白霧,淡霧彌漫,視角受限,令人感到不安。

身後傳來水流淌動的聲音,房倦之也跟著下河。

元蕙如想要去到瀑布下有遮攔的地方洗漱。

河水比印象中要深,白天看到清澈水流下的鵝卵石覺得水淺,如今還沒走到河中心,河水已經漫到%e8%83%b8下。

元蕙如四肢不協調,至今沒學會遊泳,小時候家裡後花園有露天泳池,請了教練上門教,來回換了幾個老師,最後隻學會從水裡浮起來。

元蕙如不敢再往前走。

房倦之悠遊地跟過來,不遠不近距離一步的距離,旁觀她的困窘,等待著她主動示弱,開口求助。

好像他已經算好河水的深度,算儘了所有,命運,際遇,人心,她如今的困境,算好了她必定隻能依附他。

浸染在迷霧裡的房倦之,元蕙如驀然領會到,過往和他戀愛,或許還有一個樂趣,對弈般進攻與防守,隔著清晨霧蒙蒙的玻璃對望,因為永遠無法看清,多了猜謎的樂趣。

他過於勝券在握,無論什麼境地皆淡定從容,而她厭惡被掌控的感覺,她的身體,她的人生,她想怎樣就怎樣。

走錯了,也不想示弱。

元蕙如由小及大,居然想透了她目前的人生困境,生出了要重新掌控自身命運的豪氣。

她深吸一口氣,回憶遊泳的要訣,頭用力往水裡紮,雙腳就能漂浮在水麵上,她等著適應水的浮力保持身體平衡,隻要再蹬一腳,就能飄到瀑布旁。

房倦之看她栽到水裡,卻以為她摔倒溺水了,她被他抓住胳膊,從水裡撈起來,他把她轉過身,讓她雙腿環在他腰上,把她舉抱起來。

她不著絲縷,他道袍端謹,袖口半濕。

他很享受她隻能攀附著他的姿態,臉埋在她%e8%83%b8口,紅蓮鮮豔欲滴。

她感受著他猙獰的欲望,看到前方營地的燈火,他們的動靜很容易引起其他人過來,她不安地說,“不要在這裡。”

房倦之不解,“你不喜歡?”

喜歡什麼?隨時被人發現的背德感?

元蕙如抹掉臉上的水珠,無語看房倦之,他們過去究竟是怎麼談戀愛的,幾年下來,連對方的癖好也能弄錯。

房倦之又笑了,抱著她,走到瀑布下,把她放下。

元蕙如立刻背對他,沉到水裡,躲進兩塊岩石間的疊角。

房倦之在她耳邊低低地問,“讓我進去?”

元蕙如:“……不可以。”

房倦之從容不迫,退而求其次,“幫你洗,好麼。”

元蕙如沒答話。

房倦之的存在至少有一個好處,心煩意亂的時候,找他互相折騰,她都沒空憂愁了。

瀑布如大雨降落,打在身上,施虐的疼。

元蕙如在冰涼的水裡發燒,臉頰和肌膚蒸騰著熱氣,把冷水煮得沸騰。

她之前喜歡看他的手,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是藝術家的手……卻不是這種用法。

他把她當成手稿紙,每個演算結果精準切中她的反應。

他在她身後,又好像化為沉重的東西,像霧氣包裹每一寸空間,把她裹在中間,指間清苦的香煙的氣息,身上熏陶得她想安然昏睡的香氣。

這場對弈最後還是她失守,潮水般奔湧出來,一潰千裡。

元蕙如雙手捂著臉,哭泣一般地喘氣,聲音淹沒在瀑布裡傳不出去。

她茫然又自我厭棄,又落到他手裡,為什麼又走到了曖昧不清的地步。

房倦之提供的方法很好用。

空虛被填滿,痙攣而後舒展,她在獨屬於她的顫栗中,找回了活著的真實感。

她到了幾次,他還問,“還要嗎。”

活像黑夜裡吸她精氣的男妖精,不知羞恥的男妲己,什麼都像就是不像人。

她搖頭,“不要了。”她很累,已經能入睡了。

他在岸邊,在月光下幫她穿衣服。

元蕙如昏昏欲睡,濃密長發似墨,濕漉漉地披在雪白的肌膚上。

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用荔枝形容美人。

豔麗的表殼比琉璃脆弱,細膩的果肉香甜,尖端柔嫩的嫣紅,冷白澈藍的色調,活色生香,在寫生中,無論用油墨還是水彩,是很難準確調出來的色彩。

他仔仔細細端詳著她的身體,她下意識用手抱著自己,被他把手拿開了,“真漂亮。”他感歎著。

他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動情之處,他無法控製的癡迷、瞬間無法自抑的情緒流露,讓她有種奇妙的感覺,他的喜歡,好像能夠吞噬她。

夜未央,房倦之把元蕙如帶回去,篝火已經半熄滅了,他不管他衣裳儘濕,蹲在她麵前耐心地幫她擦乾頭發。

他把她送入帳篷,卻返回冷水的河邊。

“我也需要洗個澡。”他告訴她。

“下流。”元蕙如閉眼點評,睡了過去。

第三天,照舊一早起來趕路。

元蕙如指明了路,趴在房倦之的背上昏昏欲睡。

吃午飯的時候,她才養足精神,徹底清醒過來。

一路上有說有笑的隊伍變得沉靜,連最愛吵鬨的王恩恩也恭恭敬敬的,因為陰岐蓮祖的墓,就在頭頂,距離不過幾百米。

元蕙如鎮定自若。

午休完畢,她順著布滿青苔的神道台階,爬到了墳墓前。

元氏女始祖的墳墓,比想象中樸素得多。

四周鬆柏蒼翠,圓形墳塋數百年沒打理,已被野草淹沒。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墓碑上的字跡荒湮不清,依稀隻能辨清“蓮神墓”三個字。

墓前矗立著一塊四米多高的無字碑,頗有千古功過任憑後人點評的氣概。

元蕙如拔乾淨了墓塋四周的野草,村民們恭敬地呈上供品,跪下磕頭。

元蕙如沒有跟著祭拜,她乾淨利落地說:“挖開。”

神女墓依山鑿%e7%a9%b4,信徒們掏空半座山作為神女死後的安身之所,村民們根據族長給的地圖,在山的另一側找到了墓道的入口。

把墓道前的積土清理出來後,麵前一扇十幾米高的石門。

門四周用巨大的條石疊砌,石縫之間用石灰粉末和鐵錫液治澆築,固若金湯,用現代炸藥也難以炸開。

村民告訴元蕙如,“村史記載,墓門後頭設置著精密的機關,盜墓賊如果強行突破,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怎麼打開?

“隻有神女的血脈可以開啟墓門。”

得嘞,還是采用基因信息識彆的遠古工程。

村民們拿出一把青銅匕首,由於損傷神女的肌體是褻神的大罪,無人敢對她下手,元蕙如貪生怕死也下不了手,最後把刀遞給房倦之。

“你幫我放血。”

第四十九章 049

房倦之用指腹摩挲著元蕙如的手,片刻之後,刀鋒依舊劃不下去。

他問:“能不能用我的血?”

元蕙如沒來得及思考,他已用匕首劃破了他的手。

貔貅門環之上有凹槽,線條彎折成怒放的雪蓮,血液順著紋路流動,最後形成一朵豔麗的血蓮。

大門紋絲不動。

房倦之:“果然不行。”

元蕙如:“它像基因鎖,說了隻能用我的血,就隻能用我的血,你白白挨了一刀。”

一向聰明的房倦之難得犯傻,有股讓人心軟的呆氣。

房倦之:“下山後想吃什麼?”

元蕙如下意識回答,“想吃意菜,但牛肉火鍋也不錯……”

走神間,指尖刺痛,房倦之輕輕擠壓她的手指,她扭過頭不看,雙腿有點發軟,能感到血一滴滴掉落著,左手的舊傷沒好又添新傷。

隻祈禱裡麵的墓門一路暢通,彆再讓她挨刀了。

感到傷指被含入溫熱的口腔,元蕙如把臉轉回去,大門後傳出沉重的機括之聲,房倦之給她綁止血膠帶。

石門中央拉開隻供一人進入的空間,地下塵沙包裹著水汽的腥味,衝出黑漆漆的狹隙。

探尋古墓不像電視表演的情節,探險者什麼保護不做就悶頭往裡衝,古代細菌、水銀氣體、遺骸腐爛後產生的生物堿,哪一樣都很致命。

房倦之先用儀器測試古墓內的空氣質量,確定氧氣充足後,他和元蕙如穿上防護服。

村民們畏懼地站在三步遠的地方,元蕙如跟他們點頭示意之後,跟隨著房倦之踏入大門。

大門後是墓道。

元蕙如通過頭頂的照明燈,看到墓道左右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