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提前說了啊,跟我走近了有人瞧不上你你可彆怪我。”
“我不怪你,”黛玉將花燈放在桌子上對著賈瑜開口:“三哥哥,我想親近你便親近了,合情合禮,若是真有人因為這等小事為難於我那這賈家也沒什麼好學的了,大不了收拾東西回揚州。”
是啊,回揚州挺好的,前提是林如海還在。
林如海要不在了想回也沒地方回了。
要是能不死就好了。
賈瑜沉默一會兒突然開口。
“林妹妹。”
“嗯?”
。
“你想什麼呢,一個不注意就神遊天外,”湘雲眼波流轉故作驚訝,“不會是想你的林妹妹怎麼去了這麼久為何還沒回來吧?”
“這,林妹妹去的時間確實是長了些。”
“不過去了趟後院哥哥就魂不守舍了,”湘雲嬉笑兩聲,“要我說林姐姐說不定去了三哥哥那兒了,他們關係好像不錯哩。”
“不,”寶玉想想賈瑜搖搖頭,“林妹妹聰慧靈透,怎麼會”
話說半句寶玉適時停了下來,雖然是實話,但畢竟是自家兄長,沒必要把話說得太直白。
“那咱們現在去看看?”
“好。”寶玉心下思忖,若是林妹妹一直找東西沒找到去了還能幫忙,若是去找了三哥哥,那,兩個人總不如人多了熱鬨。
湘雲寶玉各有心思,迎春幾個多少能看出來一些,推脫懶得活動沒有跟著,二人也沒叫丫頭走到後院看沒人對視一眼躡手躡腳走到賈瑜門邊。
寶玉和湘雲小心將耳朵湊上去,隻聽裡麵賈瑜的聲音清晰傳來。
“你爹,是有病麼?”
第8章
“可是今日的酒菜不合三爺的胃口?”
“不是。”賈瑜睨了一眼說話人隨即又陷入沉思。
今日這頓飯是賈芸從中拉扯的,請客人是他那緊鄰倪二,因為幫忙搜羅鎖二人通過賈芸結識,不過因為對方是個專放重利債的潑皮,賈瑜和其並沒有深交。
這倪二雖說無賴卻因人而使,加之為人豪氣做事仗義頗有義俠之名。
對方自恃非狐%e5%aa%9a猿攀之人,因此即便結識了賈瑜也隻作尋常人處著並不上趕著,今日讓賈芸牽線做東怕是有不好解決之事相求。
對方不主動提賈瑜也懶得問,隻專心想自己的事情。
昨日問了黛玉林如海之事,黛玉還沒回答寶玉湘雲便闖了進去打斷二人說話,打斷了也好,不被打斷他就可能被打了。
賈瑜想想昨日黛玉神情有些頭疼,果然嬌養出來的小姑娘不好搞,也不知道哪裡招惹她了一個不對就要惱。
惱不惱的吧,看樣子從她那兒是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不過本身也不能指望黛玉一個孩子能知道什麼。
難不成就這麼等著林如海死了?
賈瑜想著黛玉說大不了回揚州的話不由皺了眉頭。
“瑜叔,是有什麼煩心事情嗎?說出來咱們一起商量商量?”
賈芸對著倪二使了個眼色,倪二輕咳一聲附和。
“是啊,三爺若是有什麼為難的不妨說出來,我雖是個上不得台麵的也勉強算多吃了幾年飯食,就是沒什麼解決法子至少能幫著琢磨琢磨。”
賈瑜看看賈芸又看看倪二,不得不說這兩個人說得也有點道理。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萬一能分析點什麼出來呢?
“那我說了,你們幫我看看。”
賈芸倪二趕忙做傾聽狀。
“我認識個人,不太熟悉,幾年不見突然死了,你們說這是為了什麼?”
賈瑜語焉不詳地拋出來個無頭無尾的問話,賈芸一頭霧水倪二硬著頭皮接下去。
“可是慣常身體不好或是忽然重疾?生前可有什麼特彆的?”
“特彆的,”賈瑜想了想忽然想到一個特彆的,“他死前幾年幼子,妻子相繼去世算不算?”
“相繼去世?可還有其他血脈在世?”
若是再說細點賈芸難保不會聯係到黛玉身上,賈瑜念及此搖搖頭。
倪二看賈瑜搖頭也沉思起來,他本以為問話不過是這位爺看了什麼話本或者故事隨口一問,看對方思索情形怕是真有這麼檔子事兒。
一家人相繼去世連個根兒都沒留下,要說都是體弱巧合倪二可不信。
“那這位爺生前可有續娶或納妾?”
“沒,他和亡妻情深義重無意另娶他人。”
“嗬,三爺還是年紀輕了些,男人便是嘴上說的好聽哪兒有真為個女人守身如玉的。”
“老二住口!”看倪二說話不著調賈芸趕忙出聲製止,賈瑜年紀尚幼怎麼能聽這些。
“你接著說。”
賈瑜看倪二認真分析也來了興趣,他性彆是男,可真算起來還沒什麼機會想那方麵事情。
上輩子活的那些年一直躺著,某種程度上病人不分男女,這輩子好不容易能自由活動了能乾的事情太多了,哪兒有空想那個,而且年紀也不太允許。
“嘿,三爺愛聽我就繼續說,”倪二喝了口水繼續分析,“便是再溫柔貌美的女人時間長了不過一個樣子,哪兒有子嗣重要?”
“可那人是書宦之家學識淵博還公務繁忙。”
賈瑜說著頓了一下,他隻聽說林如海好像如何如何,沒見過人也不好說是不是真的,不過養出來黛玉那樣的小姑娘肯定不會差勁。
“嗨,皇帝老兒不來頭更大?”
倪二微妙笑笑,“我見得大人物不多小人可見得多,隻見賭徒輸急眼賣妻賣女,可沒聽說賣兒子的。”
聽到對方拿黛玉之父和賭徒比賈瑜有些不喜輕哼一聲。
“當然,我不是說那位爺怎麼樣,隻是連我們這等上不得台麵的都曉得子嗣重要那有點家底的豈不是更在乎?”
照他這麼說確實,林如海確實是有幾房小妾的。
賈敏在時尚且有其他女人,難不成人沒了就突然不在乎子嗣了?
除非……
“照我說,您說的那位爺怕是早就知道自己命可能長不了了!”
林如海知道!?
賈瑜聞言怔了一下,隻聽倪二繼續道。
“而且怕不是因為什麼身體原因,這樣估摸著是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了?
一個念頭劃過腦海,賈瑜想到上輩子看的一些宮廷鬥爭的電視劇腦子飛速運轉起來。
林如海那個官好像還是個肥缺,說不定中間還真有什麼外人不知道的事情,這麼說黛玉被送過來可能不僅因為母親沒了需要外祖母教導,可能更大原因是不進京可能下一次沒的就是黛玉了?
那更麻煩了,如果是這樣林如海又聰明又做了幾年官都救不了自己,他沒人脈沒本事還相隔千裡能怎麼摻和?
“不過,”倪二看賈瑜眉頭緊皺又放緩了語氣,“也可能隻是身體差到有心無力,突然惡疾或者積勞成疾最後因病故去。”
得,可能是因病可能是被害,合著說一堆話都在扯淡。
賈瑜被倪二說得心情放鬆了些,轉而問起倪二。
“今兒你讓小芸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
“倒真有件麻煩事兒想讓三爺您幫忙。”
倪二看賈瑜主動步入正題也不再遮掩。
“您也知道我是乾什麼的,雖不是什麼拿得出手的營生也是個正經活計,既然是正經活那多少都得有點場子規矩。”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賈瑜點頭,他和寶玉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少爺不同,常在外頭跟做買賣人混著知道的亂七八糟事兒多,倪二這種民間放高利貸的說著難聽在當下也勉強算正經買賣。
隻要不超過朝廷規定的最高利,這幫人的權益還是受官府保障的,畢竟許多小商小販臨時周轉不來也得靠這幫人。
當然他們主要利益來源是賭鬼就又另說了。
“這一陣子我管的那片場子經常有人出來放利,我銀錢不多也不說吃獨食,平時也有人過來,大家和睦生意也興旺,隻是這回來的人不守規矩叫我有些難做。”
“不守什麼規矩?”
“既然找您幫忙我也不瞞您,各場子利銀都有定數,”賈瑜不是這裡頭人倪二也隻簡單說說,“若是定的四分利那其中兩分要給場子,剩下兩分才算自己的。”
“那不在場子放不行?”
“那裡邊賭急眼的哪兒有空兒出去尋摸放債的?當下有人放也就借了,沒人靠著外麵正經放債的哪兒有幾個敢借給那幫賭鬼的?”
“那你說的人怎麼不守規矩了?”
“那人比我們少要一分利,還不給場子利錢,不說手頭放出去多少,隻這事兒擺著就很多兄弟不爽快了。”
“你的場子不守規矩你還管不了?”
賈瑜出於好奇如果一次賭場,那裡邊看著混亂實則一堆人在暗處盯著看有沒有鬨事的,沒點背景開不了賭坊,一般人可不敢在那兒鬨事。
“那人每次過來就自己個兒,管是能管,隻是怕管出來什麼麻煩。”
“彆繞圈子,聽著煩。”
“那我直說了,”倪二看賈瑜不耐煩苦笑道:“我有幾個兄弟打算給人點教訓,沒想那人進了榮國府便再沒出來。”
“榮國府?”
倪二點頭肯定,賈瑜腦子一轉明白過來,跟他認識的哪個不知道他和府裡人一向不和睦,閒來無事就愛找茬給人不痛快。
就是倪二不知道還有賈芸出主意呢,他這是要維持秩序還不想得罪人叫自己這府裡的事精出頭啊。
賈瑜沒有直接應下而是端起茶碗假借喝茶考慮起來。
放印子錢這事兒民間默許,不過潑皮放債和權貴家裡人放債又不是一個性質,平時也就頂多說一嘴不講究,等真有人想搞榮國府時這都能拎出來算個不大不小的由頭。
放債的會是誰?
賈瑜心裡盤算起來。
府裡奴才們有四個勢力大的,總管家賴大,賬房林之孝,銀庫吳新登,買辦房單大良。
這四位手裡的錢說不定比府裡大小主子都多,不好說會不會冒風險出來放。
除了這幾個管春秋兩季租子的周瑞也有可能,買辦房那幫勢利眼,廚房幾個管家婆子也都有不少閒錢。
想想可能都沒什麼膽子又都有可能。
至於主子。
老太太兩位老爺王夫人沒必要,賈璉沒心思一眾小輩沒本事,邢夫人,王熙鳳,隻進不出的李紈和趙姨娘都有可能。
嗯,李紈謹慎應該不大會,趙姨娘手頭銀錢不多也沒能用的人,真出來放說不定連賭場門口都進不去。
也不好說,趙姨娘兄弟還在銀庫管賬,兩人要合計了什麼做起來也方便。
而且,倪二看見了一個人也難說真的就一撥人放,會不會有人有樣學樣渾水摸魚也不能保證。
賈瑜想了一圈笑了一聲,這可真是個熱鬨事兒,要是倪二早點過來他怎麼也得把這事兒捅到賈政那兒去。
“這頓飯我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