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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外人他不能為黛玉出頭,甚至不能表現出一點黛玉和其他姊妹不同的苗頭。

他紈絝不認人不講理不管閒事的名聲傳得遠,對彆的姊妹冷臉相待偏偏對一個表妹上心算怎麼回事?

周歲十三歲半放外頭可不能算孩子了,這都是能明裡暗裡相看的年紀,他和黛玉一個姓林一個姓賈再如何說到底不是一家人,今天他為黛玉說句話明天就會有人說榮國府大房瑜三爺對暫住府上的林家姑娘在外都不避諱想來是好事將近。

衝冠一怒為紅顏,表哥表妹親上加親這兩個可都是各色話本中經久不衰的題材,疊加起來說不定就有哪個好事兒的當笑話傳揚開。

瓜田李下,不管他如何插手都有曖昧不清的嫌疑,總不能為了解決二房搭進去黛玉名聲,傷敵一百自損一萬的事兒他不是傻子肯定不能乾。

事關黛玉親事他不能主動開口,不過有合適身份的人能開口。府裡見不得寶玉好的除了愛私下挑撥的大嫂子還有個暗戳戳等著使壞的賈大爺呢。

待王夫人領人走了賈瑜去了賈赦房裡。

“二太太想讓娘娘奏請聖上為寶玉林丫頭賜婚,今日還特意帶了林丫頭去王家露臉?”

賈瑜來的不是時候,進屋時賈赦正和嫣紅調笑,正待下一步賈瑜就不管不顧直接推門進來,賈赦還沒說什麼賈瑜先把嫣紅打發走了。

賈赦一腔火氣沒泄出來剛要冷臉聽到這話瞬間將剛才尷尬不爽拋到腦後。

“你聽誰說的?林丫頭才多大就賜婚?”

“沒有這樣年紀的先例?”

賈瑜是疑問賈赦不知對方這話是胡謅當成了反問。

彆說十二三歲,就是八九歲都有被賜婚的,皇家人哪裡管你合不合適的,想到了就做,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前朝還有個糊塗皇帝還將兩個大臣未出世的孩子牽了紅線,說什麼若是一男一女必然是天作之合,當然那糊塗皇帝皇位也沒做幾年。

“有是有,不過你林姑父如今正得聖上青眼,就是賜婚也當問問你姑父的意思。”

人家爹為你賣命你問都不問一聲隨便為人女兒定下親事,怎麼想都不太合適。

“若是娘娘說這二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呢?”

這,倒是也有可能,寶玉林丫頭青梅竹馬也是事實。

賈赦遲疑片刻,抬眼看賈瑜麵露疑惑,“你如何知道二太太心思?”

“除了親耳聽到就是道聽途說,您願意相信哪個就是哪個。”他向來不去二房那邊,說自己無意中過去湊巧聽見實在是有些難以取信,還不如多個選項。

“嗬竟有人找上了你,”賈赦彆的地方過得糊塗府裡小伎倆可是一清二楚,在這府裡長大的不論是否聰明這事兒可都是精通一二,“難不成是環兒?”

“應該不是,忘了。”李紈雖不是什麼好人,但自己對出賣人沒多大想興趣,多少還是得瞞著點。

賈赦若有所思瞥了眼賈瑜,上次說林丫頭他還不當回事這次主動過來給自己做梯子,也不知心裡是怎麼個章程。

不過既然機會來了他也不能放過,二房對林丫頭的心思一直打不下去,正好趁著這事兒徹底滅了。

老太太說話也是哄騙自己的笑話,撮合這二人哪裡是為了府裡好,心長歪了怎麼說都無用,難不成林丫頭不嫁進來林如海就不是賈家的女婿了?不就是想多拉攏人給寶玉壯聲勢麼。

誰向賈瑜報信不重要,甚至賈瑜這話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反正話從他嘴裡出來了自己這兒就當真的信了。

“事我知道了,老太太那兒我會去說,保管叫他們成不了。”

“怎麼說?”

怎麼說?賈赦眯眼看了看賈瑜,“你隻管回去等著。”

便宜爹一看就是有了主意,他不說自己還懶得聽呢,過程不重要達成目的就好。

“那您繼續忙著,我去上學了。”

賈瑜難得行了個禮,賈赦看著賈瑜背影冷笑一聲。

怎麼做還不簡單,多虧他有這好兒子。

“老太太,我怎會存著這樣的心,寶玉林丫頭的事兒外有宮裡娘娘參謀內有老太太老爺籌劃,我何苦自作主張做些多餘事。”

王夫人剛一回府就被人叫來榮慶堂,想是老太太要問壽宴結果到了發現屋內清了人隻剩老太太及兩位老爺。

形勢不對王夫人也多了一份小心,隻是她萬萬沒想到竟被人這般冤屈。

“這話弟妹沒說過難不成是瑜兒憑空臆造?那今日弟妹帶林丫頭去王家所為何事?史丫頭以往在家住著可沒見你帶她去王家。”

這,她帶林丫頭過去確實為了親事,可她不是想讓林丫頭在王家露臉而是為了讓家中兄長嫂子相看,偏偏這事兒也不好實打實說出來。

兩位老爺不知內情老太太心裡可是跟明鏡兒似的。想到此王夫人將目光投向賈母。

這兒媳婦心裡有什麼小九九賈母自然心知肚明,她看不上林丫頭卻也舍不下林丫頭的體麵,今日是找娘家人拿意見呢。

自己百般伶俐的外孫女被人這般看不上賈母心裡早就有了氣,要不是念及這人將來可能是黛玉婆母不好多說她早就點人了,這樣還想讓自己為她搭台階?

賈母直接避過王夫人眼神看向賈政。

“老二,對這事你怎麼說?”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林丫頭尚有父親在世繞過他直接找娘娘實在不妥。”

“老爺!”這話竟是信了賈瑜,王夫人霎時淚如雨下,顫聲說道:“我哪裡不知這道理,那瑜兒說話真假不知怎就輕易信了還將過處推到我這裡?

那孩子做事說話沒個輕重自家人都是知道,說不定此事正是他起了妒忌之意便信口雌黃想”

“唉,”賈赦突然長歎打斷王夫人辯解,“那孩子確實是起了妒忌。”

賈赦說完頓了片刻,等三人注意力都引了過來才繼續道。

“他聽了弟妹那話心想林丫頭將來早晚歸了寶玉一下子得了癔症,”難道隻寶玉能發癡?賈赦心裡發笑麵上裝作無奈。

“迷迷瞪瞪撐著身子去我那兒顛三倒四說了些胡話,什麼要和林丫頭生死待在一塊兒,林丫頭活著他也不死了,林丫頭若是嫁了外人他便過去做奴才,若是嫁了家裡人他就殺了那人自己頂上……”

“混賬!自家兄弟竟然喊打喊殺起來了!”

賈母一聽心頭火起拿起茶杯擲了過去,這次賈赦沒接微微側身避過。

“想來是一時豬油蒙了心,人得了癔症也不受自己個兒控製,寶玉那幾次不也說了些大逆不道的胡話?孩子得了那病也是可憐,要不是我許諾林丫頭定然不會嫁了寶玉,想來他現在還糊塗著。”

寶玉……

賈母想到寶玉過往經曆滿腔怒火頓時熄了個徹底,賈瑜處處針對寶玉,寶玉犯糊塗時難免說了些不敬兄長無法外傳的渾話,她雖說緊瞞著沒叫賈瑜知道,但畢竟瞞不過賈赦。

賈母賈赦爭論,一旁王夫人卻是一句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句‘聽了弟妹那話’,這是直接蓋棺定論為她定了罪啊!

王夫人越想越屈,忽覺腹中翻騰一口鮮血直接順著嘴邊流了下來,想說什麼身子已經軟了下來直接倒在了地上。

“夫人!”

便宜爹人不怎麼樣事情做得是真利索。

王夫人進了賈母屋子後賈瑜就到榮慶堂後院等著,不多時裡麵便慌亂起來,一群丫頭進進出出還有人去找了大夫。

裡頭誰出事賈瑜都不是很關心,讓他關心的是賈赦在慌亂中還不忘從後門出來說了句已妥當。

已妥當,這府裡終於不會有人暗中謀劃要留下黛玉了。

賈瑜得了準信便回了園子,已經過了春分草長鶯飛正是生機勃勃的好時候,青石綠草人見了心裡也敞亮。

可惜天黑看不清楚具體,不然還能跟黛玉說說哪片花草更值得瞧瞧。

心頭大事解決賈瑜因甄家和妙玉生的愁緒消散了不少,心情輕鬆了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園子已經全綠了。@思@兔@網@

瀟湘館那兒竹筍估計起了大片了,黛玉總把那竹子當寶貝舍不得讓他薅,也不想想那竹林生生不息不用著點早晚要密密麻麻人進去都站不住腳,該找個時間好好勸勸她了。

賈瑜邊想邊走,心情愉悅腳步也輕快,不多時就近了稻香村。

院門口土井旁站著個人。

賈瑜看人背對自己住了腳凝神靜望。

賈瑜常在土井旁坐著,晴雯碎嘴過好幾次不體麵沒效果最終屈服在井旁安置了一盞燈,夜裡點上彆人也能看見他,省得人來人往被人踢了。

他發呆旁邊點著個那麼亮的燈算怎麼回事?

就這事兒賈瑜向黛玉抱怨過好幾次。

不過,以後不抱怨了,賈瑜心道,這燈安得好。

四處皆暗唯你身處光亮。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起當年的傻丫頭竟長成了這般亭亭玉立的模樣。

不應該啊,這幾年他眼幾乎沒離開過,怎麼忽然變化這麼大?

人約莫都沾點古怪,賈瑜想他現在可能就很古怪,怎麼又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賈瑜上前兩步,黛玉聽到聲音轉身。

“這衣服顏色不襯你,還是鮮亮些的好。”

第36章

人的情緒是很容易感知到的,尤其喜怒哀樂四種,顯然,賈瑜現在處於喜樂的狀態。

黛玉心頭一鬆放下擔憂。

昨日今日賈瑜都傳話不過去,她實在放心不下從王家回來連衣服都沒換就來了稻香村,賈瑜下了學沒回園子,晴雯也不知賈瑜去向黛玉就在門口等。

晴雯勸了幾句看黛玉不進屋也不再說什麼,隻將燈挑得更亮了。

以往都是賈瑜在瀟湘館門外竹林等自己,現在換自己等著賈瑜才知其中滋味,並沒有想象那般難熬,甚至還有些難得的安寧。

或許賈瑜看竹筍冒尖不是自得其樂而是真的很有趣,就如她看稻香村門口這一畦春韭一樣,因為生在這裡所以覺得看它們生長很是有趣。

竹子韭菜會一茬接著一茬長大,她和賈瑜也是如此,長大到各自都有了難以對對方言說的心思和愁緒。

“那你說什麼顏色襯我?”黛玉輕聲開口道。

“紅的,綠的,粉的,黃的,紫的,”黛玉衣服很多,其實顏色深淺她穿著都很好看,“除了暗色都好看。”

黛玉今日為不出頭特意找了件平時不上身的肉桂粉衣裙,賈瑜口中的粉色必然不是這種粉。

“暗色雅致,大紅大綠豈不是俗氣?”黛玉本也喜好鮮亮顏色,看賈瑜久違露出輕鬆神態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說反話辯駁。

“不俗氣,你便是穿紅戴綠都要勝過彆人一大截。”黛玉身子弱穿暗色顯得病態,彆說穿著亮色好看,就是真俗氣他也想黛玉做個平安精神的俗氣人。“我記得你有件大紅的冬衣,有次你穿著那個紫鵑給你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