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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漸漸將自己拚湊,然後於天地間遊蕩,雖然忘了許多事,可化為烏有後最喜歡去的除了一個叫藥神穀的地方,便隻剩下魔界的入口。

她是魂體,也是一縷風一抹雲,憑借微弱的感知能力無法進入魔界,可也願意一直守在入口,等啊等,總會等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孩出現又消失。

她就這樣飄了十年,十年後出現在背陰穀中,突然生出一個小小的念頭——

啊,她是不是也該化為人形了?

僅僅一個念頭而已,她便變成一束光落在地上,自此有了實體,也遺忘了十年間四處漂浮的執念。

小小的呼吸穿過厚厚的被子,穿過粗糙的帳篷和脆弱的結界,穿過狂風暴雨的動靜傳遞到謝摘星耳中。謝摘星太熟悉她的一切,僅憑沒太大變化的呼吸,便能推測出她此刻的狀態,於是他一抬手,狂風暴雨便停了下來。

“怎麼不下了?”謝宸濕漉漉的,一張臉愈發唇紅齒白。

謝摘星打個響指,兩人身上瞬間乾燥清爽了。

“你娘睡了,等她醒了再繼續,免得影響她休息。”謝摘星道。

謝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你不是剛學了新功法?”謝摘星反問。

謝宸懂了,開始向親爹展示近來的新學的課業。

蕭夕禾意識回攏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大夢初醒,坐在床上發了許久的呆,直到外頭雷鳴電閃,才勉強回過神來。

外麵的人若有所覺,當即叮囑兒子:“可憐點。”

下一瞬,帳篷簾布被掀開,謝宸適時捂住嘴,麵無表情地咳嗽兩聲。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直接看向謝摘星:“演夠了沒有?”

“沒有演。”謝摘星一臉無辜。

蕭夕禾:“……你家下雨就下方圓三米啊?”

謝摘星頓了頓,才發現隻有帳篷周圍在下瓢潑大雨,而三米之外一片晴朗,連地麵都是乾的。

謝摘星:“……”大意了。

場麵突然變得有些尷尬,蕭夕禾努力板著臉,維持怒氣衝衝的形象。

謝摘星盯著她不住地看,蕭夕禾與他對視片刻後,眼神漸漸變得閃躲。謝摘星靜了許久,唇角漸漸浮起一點弧度,仿佛冬雪初融、春暖花開,一瞬間眉宇間都敞亮了。

他輕笑一聲,愉悅從身上每一寸肌膚裡溢出來,卻仍在一本正經地克製:“蕭夕禾,謝宸是你我的孩子,我沒騙你,你若不信可以滴血驗親。”

蕭夕禾:“……”

見她板著臉不說話,謝摘星上前一步牽住她的手。他身上還水淋淋的,攜裹著冬天的寒氣,與她十指相扣的瞬間,將身上的潮濕也帶去了她的掌心。

蕭夕禾冷得一個激靈,下意識要掙脫他,謝摘星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他體質特殊,前十年幾乎停滯不長,也就這三年才略微長大一些,年紀對不上也正常,但他的確是你我的孩子。”

蕭夕禾喉嚨動了動,正要再說什麼,謝宸突然開口:“娘親,跟我們回去吧。”

“回去吧,”謝摘星附和,“小宸近來在學新功法,不能在外耽擱太久。”

已經把新功法練得爐火純青的謝宸:“嗯。”

蕭夕禾眼神閃爍,強撐的怒氣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謝摘星摸摸她的頭,劃破虛空取出飛行法器,直接將她丟了上去。

“我沒說跟你們走呢。”蕭夕禾氣勢不足。

謝摘星挑眉:“你說得不算。”

蕭夕禾輕哼一聲以示不滿。

謝宸看了眼飛行法器上的娘親,求問父君:“你不是說強扭的瓜不甜嗎?”

“分情況,”謝摘星將兩人身上的水汽清了,帶著兒子上法器,“有時候也甜。”

一家三口搭乘完畢,法器直直朝著魔界去了。

路上,謝摘星跟蕭夕禾各占一隅,中間隔著兩米寬的距離和一隻小小的謝宸,三人仿佛靜止了一般,誰也不說話,誰也不動彈。

最後,小小的謝宸打破了沉默,來到蕭夕禾麵前。

“……困了?”蕭夕禾試探。

謝宸乖乖點了點頭。

蕭夕禾猶豫一瞬,笨拙地朝他伸出手,謝宸坐到她腿上,靠進她懷裡蹭了蹭,原本還不知道該怎麼抱孩子的蕭夕禾,幾乎是本能地一手攬住他的後背,一手搭在他腿上,形成一個小小的回護,將他牢牢守在懷中。

“睡吧。”她輕聲道。

謝宸低低地應了一聲,嗅著母親身上柔和的味道,很快便睡著了。

蕭夕禾看著他小小的起伏的%e8%83%b8膛,感受著他用力的呼吸與心跳,突然湧起一股淚意。她匆匆彆開臉,又不舍地轉回來,糾結許久後偷偷俯身,在他額上親了一下。

再抬頭,猝不及防對上謝摘星溫柔的眼眸,她瞬間清醒了:“看、看什麼?”

謝摘星眉頭微挑:“兒子都睡了,還裝?”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蕭夕禾裝傻。

謝摘星輕嗤一聲,突然朝她走來。

他本就生得高大,這會兒蕭夕禾又坐著,仰視他一步步逼近,很難不感到慌亂:“你你你彆過來,我還生你的氣……”

“生誰的氣?”謝摘星捏住她的臉,“失憶的時候生氣也就罷了,都恢複記憶了,還有什麼可生氣的?”

蕭夕禾瞬間睜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什麼不知道?”謝摘星本來隻是捏一下,奈何某人的臉手感太好,他沒忍住又捏了捏,“我看你一眼,便知道你在想什麼。”

“是是是,你最了解我,”蕭夕禾不高興地去拉他的手,動作卻又不敢太大,怕把懷裡的兒子吵醒,“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被你騙到手。”

想到他隻用了幾天時間,陪著買幾樣東西,就讓她心甘情願被騙身騙心,而她一日三餐老媽子一樣伺候他這麼久,才換得他跟自己雙修,還是衣服都不脫隻用關鍵部位的那種雙修,她便一陣心酸……她為什麼這麼沒出息!

“想什麼呢,”謝摘星知她所想,傾身上前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知你喜惡,懂你脾性,又步步為營,這才讓你傾心,可見不是你沒出息,而是我太狡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確實狡詐,不與我說清楚,還耍得我團團轉。”蕭夕禾嘟囔一聲。

謝摘星無聲地揚起唇角:“是我的錯,你想怎麼罰我都認了。”

“真的?”蕭夕禾挑眉,“當牛做馬也行?”

“自然。”

兩人靜了片刻,蕭夕禾好奇:“知道我是裝的,為何不拆穿我?”還配合得那麼認真,搞得她以為自己真能瞞天過海了。

“你想做什麼,我便隨你做什麼。”謝摘星隨口回答。

蕭夕禾心底一暖,然後便聽到謝摘星問:“為何要假裝沒恢複記憶?”

“……你還好意思說?”心裡那點暖意瞬間散個乾淨,蕭夕禾氣憤,“我剛發完脾氣,又突然跑出來跟你們親親抱抱,確定小宸不會把我當成瘋子嗎?”

一旦想起自己方才上躥下跳地跟過去的自己吃醋,還大罵自家夫君跟兒子是大渣男和小渣男,她便又無地自容了。

“你若想不出個法子,把我在兒子麵前丟掉的顏麵和威嚴找回來,就算你當牛做馬我也不原諒你。”蕭夕禾惡狠狠地警告。

謝摘星認同地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我得好好想想。”

說罷,便俯身%e5%90%bb上她的唇。

蕭夕禾往後退了退:“親什麼親,快想辦法……”

“不著急,我們的日子還長。”他溫聲道。

日子還長。

蕭夕禾愣了一下,突然眼圈泛酸。

是啊,時間還長,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唇齒纏綿,溫柔交融,阻在兩人之間的小謝宸迷迷糊糊醒來,剛睜開眼睛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擋住了視線。

“父君?”

“嗯,”謝摘星輕啄蕭夕禾的唇,低聲道,“再睡會兒。”

小謝宸不明所以,略微動了動便繼續睡了。

謝摘星另一隻手撫上蕭夕禾的臉,兩人對視許久,無聲地笑了笑。

方寸之間,終得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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