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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不如求我 陳十年 4398 字 1個月前

盈點頭應下,又問,“那您……想要什麼?”

這把霍憑景問住了,他想要什麼?

他什麼也不需要。

他幫她,不是因為需要她回報什麼,隻是看不下去她實在太笨。

“你若能自己做些糕點,便很不錯。”他說。

霍憑景說罷,頎長身影悄然飛過夜色,消失不見。

趙盈盈許久才看著眼前空空夜色,回過神來,果然是月神大人,還會飛。

她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再次激動起來,跺了跺腳,又猛地搓了搓自己臉頰,這才轉身回房。

這一晚,趙盈盈激動得半宿沒睡。

-

霍憑景回到自己院子裡時,正遇上朝南。朝南看見從房頂上下來的自家大人,也愣了愣。

他總覺得大人最近變得有點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朝南剛從關押刺客的地方回來,朝霍憑景拱手行禮:“大人,那刺客骨頭當真硬,至今都不肯吐露任何。”

“不著急。”霍憑景隻道。

他一向不是急躁的人,許多事與其莽撞衝動,不如先謀劃周全,再一網打儘。

或許是因為,那時候他的力量太過弱小,輸不起一星半點,需要一次成功。漸漸地,也習慣了這種處事。

“慢慢審,注意彆讓他死了。”就算他不肯交代真相,也能好好折磨他。

朝南應了聲是,又道:“大人也早些休息。”

霍憑景嗯了聲,回了房間。

他坐在窗邊,一燈如豆,映出他寂寥的影子在牆上微微晃動。

霍憑景有些走神,自從來到這裡,那些被他壓在深處的記憶,時常複蘇。

在那樣久遠的從前,他也不是這般心狠手辣心思深沉之人。

霍憑景曾經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那時候他父親是個秀才,他母親是個美麗的普通百姓,他們一家就生活在這個院子裡。爹娘感情恩愛,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後來,有一天他娘在街上遇見了當時的湖州太守,一個又老又醜的男人。

那人對他娘見色起意,將他娘抓去,意圖占有她。她阿娘抵死不從,在爭鬥之中,被他活活掐死,而那時,六歲的霍憑景就在一旁被人拉住,眼睜睜目睹了一切。

後來他爹知曉此事,抱著他娘的屍體意圖討個公道,也被那太守打死。

一夜之間,他家破人亡。

從那之後,霍憑景成了孤兒,輾轉流落彆處,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他無法忘記那個狗官的醜惡嘴臉,無法忘記那種勢單力薄的無助。隻有站在高處,對彆人狠,彆人才不會欺負到你頭上。

後來霍憑景得勢後,將那狗官抓起來折磨致死。那狗官早已經忘了他是誰,不住地向他求饒,又說願意獻出自己的錢,又說願意給他美人。可惜,霍憑景隻想要他生不如死後再痛苦地死去。

霍憑景回神,揉了揉太陽%e7%a9%b4。

無人知曉他曾是湖州人士,無人知曉這處宅子曾是他的家。當他時隔多年,回到此處,其實隻覺得物是人非。

而趙盈盈,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無法自保的美貌,有時隻會成為罪孽。

這日夜裡,霍憑景亦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母親,在夢裡,母親溫柔地喚他,小景,快來吃糕點。

惠風和暢,樹影婆娑,他走近那個模糊的身影,看見日光籠在她身上。

她猛地湊近,那張模糊而溫柔的麵孔卻倏然之間,變成另一張豔若桃李的臉。

“小景,吃糕點吧。”

霍憑景驀地睜眼。

-

趙盈盈昨夜沒睡好,今日一早眼下一圈烏青,她皮膚白皙,愈發明顯。

請安時,趙茂山不由關懷問起:“盈丫頭這是怎麼了?昨晚沒睡好?”

趙盈盈點頭:“沒事的,爹爹,女兒隻是昨晚想起了阿娘。再過一個月,便是阿娘的忌日,女兒給阿娘抄寫的經書已經完成大半,到時候女兒想親自去一趟法緣寺,給阿娘祈福。”

趙茂山歎氣:“好孩子,你有這份孝心,你娘肯定很高興,到時候爹跟你一起去。”

“嗯,謝謝爹爹。”

趙盈盈如今與趙茂山是父女情深,趙婉妍與趙如萱看在眼裡,都不是滋味。

才吃過早飯,便有婢女進來:“老爺,蕭二公子給二姑娘的信到了,還有好些禮物,說是給老爺您的。”

趙茂山聽得這話,眉目之間不由有些喜色,他對這個女婿極為滿意。

“這孩子,有心了。”

趙盈盈聽了這話,更是高興,目光不由往趙婉妍與趙如萱身上瞥去,難掩得意。

“他也真是的,每回都送禮物。”

第11章 苦惱

蕭恒自打去湘州赴任,隔三差五便會差人帶些禮物給趙盈盈。不止給趙盈盈一個人,趙茂山與林氏,以及趙婉妍與趙如萱姐妹,連同趙盈盈另外兩位弟弟都有份兒,實在周到體貼。

還未成婚便待趙盈盈這般好,任誰瞧了都要眼紅。

趙如萱調侃:“如今二妹夫就待二妹妹這樣好,日後二妹妹嫁給他,還不被寵到天上去?”

趙盈盈想到她昨日的假惺惺,一時有些不悅,故意道:“寵不寵上天不重要,彆摔地上就成。”

她是在陰陽怪氣趙如萱,趙如萱自然也聽得明白,臉色變了變。

趙茂山昨日沒去,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何事,這會兒又正高興,並未看出她們言辭之間的犀利。

趙如萱看趙盈盈這態度,有些摸不準她的意思,她昨日不是被自己騙過去了麼?怎麼這會兒似乎在針對自己?莫不是發現了什麼?

趙如萱悻悻一笑,沒再說什麼。

趙盈盈收回視線,從婢女手中接過信,拆開,信上的字端正好看,與蕭恒給人的印象一般。

倏地,她想到了月神大人的字。

月神大人的字與蕭恒的字十分不同,月神大人的字沒這般規整,更飄逸些。

信上說,蕭恒下個月休沐,能回來幾日,他又說記得那時是趙盈盈亡母的忌日,等他回來便陪趙盈盈一道去寺裡祈福。

趙盈盈故意講給他們聽:“他說等下個月回來,陪我一道去給我阿娘祈福。”

趙茂山對未來女婿的體貼很是滿意,連連頷首。

林氏看了眼女兒,心裡頗不是滋味,一麵恨這還不是自己的女婿,一麵又不能叫人瞧出端倪,便隻笑了笑,應和一句:“蕭家二郎是個有心的。”

趙婉妍看著趙盈盈的神色,手指在袖子裡攥緊。

她討厭趙盈盈的得意。

待低頭瞧見蕭恒給她準備的禮物後,趙婉妍眸色微動。

正巧趙茂山問起,趙婉妍抬眸笑,將那隻竹簫拿出來給眾人看,又道:“我先前那隻簫正好前些日子磕壞了,蕭二公子當真體貼。”

趙茂山點點頭,這蕭恒一向記著他們每個人的喜好,是個不錯的。

趙婉妍拿著那隻簫,忽地衝趙盈盈笑了笑。

這個蠢貨當真以為蕭恒全心全意隻喜歡她麼?

日後等她將蕭恒奪過來,定然要讓趙盈盈狠狠丟人現眼。

趙盈盈隻覺得她笑得有些莫名,隻當她是被自己刺激到,並未多想。

眾人收了蕭恒送的禮物,誇了幾句,便各自散了。

蕭恒給趙盈盈送的東西最多,既有吃食,亦有些小玩意兒,還有首飾。趙盈盈回了春山院,這才將那些禮物一個個仔細看過。

紅棉見自家姑娘眉眼俱笑,打趣道:“姑娘和蕭二公子還真是……”

在紅棉看來,趙盈盈與蕭恒郎才女貌,一對璧人,甚是登對。二人相識兩三年,感情也一直不錯,羨煞旁人。

在婚事上,紅棉打心眼裡替自家姑娘高興。

趙盈盈正拿著一隻鐲子往手腕上試,聽見紅棉的話回頭:“真是什麼?”

紅棉掩嘴笑:“真是甜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趙盈盈隻笑,她隻是因為收禮物高興,倒不是因為是誰送的高興。

至於她與蕭恒……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蕭恒很喜歡她,她知曉。

她喜不喜歡蕭恒……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蕭恒風度翩翩,家世優越,年輕有為,好多女子喜歡他,可蕭恒偏偏喜歡她,這讓她感覺很驕傲。

故而當趙盈盈得知蕭恒來求親時,她幾乎沒有猶豫,便告訴了爹爹,她願意嫁。

事實上,那時她才隻見過蕭恒幾次麵。

那之後,兩家便定下了親事。

她與蕭恒,也漸漸更熟識了些。

蕭恒與傳聞所說差不多,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待她更是體貼備至。不過……有時候她總覺得她和蕭恒之間隔了些什麼,可到底是什麼,她又講不清楚。

紅棉見她笑,愈發打趣:“蕭二公子待姑娘這樣好,日後姑娘嫁給他,定是整個湖州城最幸福的小娘子了。”

趙盈盈聽紅棉說這樣的話,隻覺得十分陌生,她自覺還是個小姑娘,還未做好為人婦的準備,又隱隱對未知抱著些許莫名的期待,“不許再說了。”

紅棉捂住嘴,還是笑個不停。

趙盈盈瞪她一眼,想起昨晚見到月神大人的事,月神大人說,日後貢品可以自己是自己做的糕點。

她覺得重點應當在於自己做的,而不在於糕點。

她道:“紅棉,你說做糕點簡單麼?”

趙盈盈從未進過後廚,對這些事可謂是一竅不通。

紅棉詫異:“姑娘可是打算學了,待蕭二公子回來,做給他吃?”

趙盈盈有些無奈,拿手指點了點紅棉腦袋:“才不是,你怎麼滿腦子都是蕭二公子蕭二公子。”

紅棉捂著腦袋癟嘴:“姑娘才是滿腦子都是蕭二公子吧……”

趙盈盈又要瞪她,紅棉趕緊退開幾步,笑道:“姑娘既然想學,奴婢去問問。”

趙盈盈看著紅棉背影走遠,雙手托住下巴,事實上,她平時很少會想到蕭恒。

可能想到蕭恒最多的時候,就是需要氣趙婉妍與趙如萱的時候。

她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鐲子,唔,這麼一想倒顯得她很沒良心似的,蕭恒時時念著她,信和禮物三不五時寄回來。

趙盈盈忽然有些愧疚,隻好想,既然如此,那等她學會了做糕點,也給蕭恒寄一些過去好了。

也不知月神大人喜歡吃什麼糕點?

這個問題趙盈盈還是多慮了。

因為考慮這個問題的前提,是她可以選擇做很多種糕點。但冰冷的現實是,趙盈盈在廚藝上顯然很沒天分。

學了整整七日,趙盈盈才勉強做出了一塊能吃的糕點。

能吃,但難吃。

她怎麼敢拿這種東西給月神大人吃啊!

趙盈盈陷入了苦惱。

她手上還沾著麵粉,整個人沒精打采地趴在案桌邊,小臉垮著,思索該怎麼辦。

要不然……她去買一點?然後假裝是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