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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不如求我 陳十年 4327 字 1個月前

盈盈退開一步,左右各看了看那盆綠植,亦沉默了。

“好像……是有點難看哈。”趙盈盈勾著自己下巴,很想再?努力拯救一下,可是拿著剪子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良久,她終於長歎一聲,妥協了。

“來人,再?換一盆吧。讓花匠來打理?。”趙盈盈深吸了口氣,忽然覺得%e8%83%b8口有些發悶。

她並未多想,以為是自己方才彎腰太久,她正欲開口,轉過身時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往後摔去。

趙盈盈聽見了紅棉與丫鬟們?的驚呼聲,她們?將她扶回了房中,趙盈盈睜了睜眼,想要說些什麼,已?經沒了力氣。

紅棉被?她突然的暈倒嚇得不輕:“夫人?夫人?來人哪,快去請李棋先生,亦趕緊去請大人回來。”

紅棉看了眼趙盈盈,抬手觸碰她額頭溫度,燙得厲害。她焦急地歎氣,命人打一盆清水來,將布巾浸濕擰乾,搭在趙盈盈額頭上。

喃喃道:“怎麼好端端的,發起熱來了?莫不是染了風寒?”

霍憑景正在李棋住處,他是為李棋與趙盈盈說的那些話來興師問罪。

“為何對她說那些話?”霍憑景唇角攀著笑,笑卻是冷的。

他與李棋相識近十年,那時候霍憑景還未像現在這般權勢滔天,換個角度說,他們?倒也能算相識於微末。

李棋頭也沒抬,隻道:“我又沒說什麼,是你?那小娘子自己想象力豐富,又蠢得可以。”

霍憑景冷笑了一聲。

李棋又道:“再?說了,你?不覺得很好玩嗎?”

霍憑景正欲開口,李棋抬頭打斷他的話:“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我可想到了一個法子,或許能解你?體?內的毒。”

霍憑景收了眸色,正色問:“什麼法子?”

李棋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被?朝南匆匆忙忙的聲音打斷:“大人,府裡來人說,夫人突然暈倒了,請您回去。”

霍憑景眉頭一擰,對李棋道:“待會兒再?說你?的法子,先跟我回府。”

李棋冷哼了聲,跟著霍憑景回府。

二人回來時,趙盈盈正躺在床榻上,唇色有些蒼白?,額頭的熱度不僅沒有退下,反而?越來越燙,因而?她臉頰上都?泛著不自然的潮紅。

霍憑景在床側坐下,伸手摸了摸她臉頰,問紅棉:“怎麼回事?”

紅棉涼適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夫人今日心血來潮,想自己修剪一下廊下那盆綠植,修剪完後,便忽然暈倒在地。”

霍憑景看向李棋,李棋輕嘖了聲,有些不耐煩地伸手給趙盈盈搭脈。

霍憑景握住趙盈盈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個%e5%90%bb,問李棋:“情況如?何?她怎麼了?”

李棋眸色微沉,看了眼房中那一堆丫鬟,冷聲道:“你?叫她們?都?出去。”

霍憑景瞥了眼她們?,淡聲吩咐:“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們?應了聲是,紛紛退了下去。

房中隻剩下紅棉,李棋輕笑一聲,眼神落在紅棉身上:“看來你?對你?家夫人感情確實深,願意?跟她一起死。”

紅棉被?他的話嚇得臉色難看:“李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我家夫人的病……有這般嚴重麼?”

霍憑景亦聽得皺眉頭:“她怎麼了?”

李棋道:“天花,你?說嚴重不嚴重?”

紅棉倒吸了一口氣,身子有幾分癱軟,晃了晃才勉強穩住身形,而?後撲去床邊,一下紅了眼眶。

“嗚嗚嗚嗚,夫人……”

霍憑景麵色凝重,起身看向李棋,沉聲問:“你?確定?”

李棋勾了勾嘴角:“我的醫術,還不至於連這都?能診錯。”

霍憑景自然也知道,他偏頭看向床榻上躺著的人,再?次在床榻邊坐下,眼神緊緊凝望著她潮紅的嬌靨。

她一向是一抹生機勃勃的紅,在他生命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為何好端端的,會染上天花?”霍憑景將趙盈盈額角的碎發理?了理?。

他當然知道天花有多凶險,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也不為過。自然也知道,從李棋說出天花二字的時候,不過瞬息,他已?經做了決定,所以他重新坐了下來。

李棋說:“誰知道?她每日總要見這麼多人,你?府裡、外?麵街上……隨便一個人得了天花,都?有可能傳染給她。倒是你?,她每日與你?同床共枕,隻怕你?也難逃。”

李棋再?次勾了勾唇,伸手搭霍憑景的脈,道:“你?到底比她強些,暫時還未染上。若是此時你?將她扔出去,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染上天花。”

霍憑景冷著眼瞥他,隻問:“你?能治好麼?”

李棋輕笑道:“華佗在世,也沒法保證能治好。何況,我自認為還比不上華佗。”

霍憑景轉過頭,冷漠的眸光再?次變得溫和?,柔柔地撫過她的麵龐,他俯身在她褪色的唇上輕啄了下。

“她是我娘子。”霍憑景隻道。

紅棉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她與趙盈盈關係好,趙盈盈雖說名義上是小姐,可待她從來不差,沒有什麼小姐的架子,有好東西總是想著她,若是犯了錯,也會想辦法護著她。在紅棉心裡,姑娘早就不僅僅是她的主子那麼簡單,更像是一個親人。

紅棉擦了擦眼淚,跪著走到李棋身邊,抱住他的大腿哀求:“李先生,求求您想想辦法,救救我家夫人吧。”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看得李棋很不高?興:“你?鬆開我,把我衣服弄臟了。”

紅棉才不會鬆手,繼續哀求:“求求您了,您一定可以的……”

李棋冷笑了聲,看向霍憑景:“你?不求我,他也不會放過我。”

紅棉這才止了哭聲,鬆開李棋的腿,又趴去床邊,看著趙盈盈的模樣,又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她兀自哭了會兒,揩了眼淚起身:“奴婢去給夫人換塊布巾。”

夫人染了天花的事,很快便在府裡傳開了,儘管霍憑景下令不許她們?隨意?議論,可到底人心惶惶。

平日裡跟在趙盈盈身邊的丫鬟們?都?驚慌失措,生怕自己也會染上天花。霍憑景命人將近身伺候趙盈盈的那些人都?關在了一處院子裡,不許隨意?走動。

她們?也有可能染了天花,若是隨意?走動,便會傳染給更多的人。趙盈盈能染上天花,想必這京城中也已?經有不少人染上了,接下來的這段時日,不會太平。

霍憑景命朝南與朝北密切關注著京城的動向。

果不其然,沒兩日,城中便天花肆虐。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人心惶惶。

瑞陽王府早就出現了染天花之人,對這情況倒不算太意?外?,隻是也人人自危,不敢隨意?出門走動。趙婉妍聽著外?頭的消息,焦急地等待著她想聽到的消息。

終於,這日丫鬟回來時,麵露喜色:“姨娘,霍夫人也染了天花,病倒了。”

趙婉妍的心突突跳,她捂著心口,臉上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第92章 保佑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趙婉妍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似的?,她不禁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在房中來回踱步, 臉上的?笑容也?愈發猙獰。

趙盈盈馬上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趙婉妍在房中踱步一圈後,想起?什麼, 又問丫鬟:“她染了天花之後, 霍相對?她的?態度如何?”

天花這種?病, 離得近了,稍不注意就可能染上。這樣的?時候, 霍憑景會怎樣對?待趙盈盈呢?還會那般溫柔似水情深似海麼?^_^思^_^兔^_^網^_^

男人一向是負心薄幸之人, 他們口中的?感情自然也?是虛偽而短暫的?, 不能說一點也?不真?, 隻能說或許在那一刻是真?的?, 但他們總擅長於將三分情愛誇大成十分。

霍憑景是會將趙盈盈趕走?還是命人醫治她, 但自己絕不會再見她呢?

趙婉妍忽地有些好?奇。

丫鬟想了想道:“聽聞霍大人寸步不離守著霍夫人。”

丫鬟不禁有些羨慕,畢竟那可是天花,是極大可能會將自己的?命也?一並搭上的?。從?前京中總說霍大人對?夫人一往情深, 如今看來,竟然是真?的?。有這樣一位真?心相待的?夫君, 縱然霍夫人死了,也?值得了吧。

趙婉妍指甲陷進手心裡,麵容愈發扭曲,咬牙切齒道:“寸步不離?好?, 好?,好?得很!”

她喃喃自語道:“那最好?是一起?去死吧, 日後在地府也?做一對?恩愛鴛鴦。”

趙婉妍跌坐進椅子,軟軟地趴下去, 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內心忽然湧起?一個念頭:若是今日她染了天花,可有一個人願意寸步不離守著她?

她想到陳敬之,又淒愴地閉上眼。陳敬之心裡從?來沒放下鄭溪,她知道,陳敬之對?她或許有憐惜,但那幾分憐惜絕對?到不了生死不離的?地步。

她又想到蕭恒,那便更不可能了。

分明世人得不到才是常態,那憑什麼趙盈盈卻能得到呢?

趙婉妍心中又翻湧起?一股怒氣,隨後她笑了,她想到趙盈盈很快就要死了。

即便她得到了,那也?沒關係,她還是要死了。

人死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趙婉妍低低地笑起?來。

-

趙盈盈醒過來時,頭疼得厲害,她感覺到自己在發著熱,熱得快要燒起?來了,渾身上下都像被火烤著。她費勁地睜開眼睛,眼皮沉沉,也?燒得疼著。

她嗓子渴得厲害,想要喝水,出聲時嗓子也?疼起?來:“水……”

她的?眼睛要睜開實在太費力氣,索性又懶懶地閉上了,感覺到有冰冷的?杯子湊近嘴邊,她就著杯口,汲取著杯壁的?清涼,亦汲取著水的?清涼。喝得太急,有些嗆到。

趙盈盈偏頭咳嗽,想要抬起?手,卻發現四肢乏力,胳膊仿佛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還好?有人扶住了她,替她輕輕地拍著背脊,安撫她的?情緒。

她睜開眸子,瞧見了霍憑景的?臉。

“相公……”她低喚了聲,又咳嗽起?來。

霍憑景嗯了聲,瞧著臉色不大好?,他看起?來有些憔悴。

方才那高熱的?不舒服,趙盈盈有些印象,她想自己大概又感染了風寒。不過是風寒而已?,,相公也?不用這樣擔心。

她還想安慰霍憑景:“很快就好?了……”

霍憑景仍是嗯了聲,從?旁邊的?矮桌上拿來一碗粥,吹涼,親手喂她喝。趙盈盈嗓子痛得厲害,整個人都像燒了起?來,壓根沒有胃口,隻嘗了一小口便喝不下了。

她搖搖頭,想要躺下去,霍憑景便放她躺下,掖了掖被角。

“我想睡一會兒……”趙盈盈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