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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82 字 1個月前

後的寢宮,除了水就是水,能看出什麼怪東西來!燕好這才發覺這一趟比想象的還要凶險,幾個人的命就這樣被捏在戒惡手裡了。

戒惡倒不慌,反而慢慢啜起了茶,而眼睛卻是閉上了,仿佛周遭一切都與他無關,要他看這寢宮的怪東西,他反倒一眼都不看了。

花兒察覺到身後有陰風陣陣,但她強忍著沒有回頭。隻見一片衣擺擦在地上,從跪著的她身邊經過。那雙腳上著一雙龍靴,婁擎來了。

悄無聲息地來了,帶著他滿身的寒氣。

他坐下之時也沒有響動,眼掃過跪著的三個女人,最終伸手點了點花兒,小太監便上前,要花兒抬頭。花兒垂著眼不去看婁擎,一副謙卑之相。而婁擎,上前一步,捏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的臉,欲再細看時,戒惡驟然出聲。

“你為何滿身是水?”

所有人都錯愕地看著戒惡,不知他在與誰講話。

“你為何滿身是水?”戒惡又問,繼而說道:“不必遮掩,你臉上這塊胎記很美。”

戒惡說這句時,太後的手猛然握住了桌角。與此同時,婁擎抬頭看向太後。

“你為何要燒你的頭發?”戒惡皺起眉頭:“彆燒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你不講話,是因為你不會講話嗎?你可會點頭搖頭?”戒惡娓娓問著,聲音那樣沉,要教人睡著了一般。

“你在比什麼?你與…你與皇…”

“夠了。”太後猛然出聲道,幾步走到戒惡麵前,抓住了他的衣領。一個常年幽居深宮的婦人竟有這樣的力氣,狠狠捏著他,將他提帶起來,凶狠地問他:“你是誰?”

戒惡卻好像仍在一場夢中無法醒過來,額頭有了汗珠,囁嚅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彆走,你彆走,你說清楚。”

太後猛地抽了他一巴掌,戒惡茫然地睜開眼,看著太後。

他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動手抹去額頭的汗珠,歎了口氣道:“太後,太後寢宮的確有厲鬼,那厲鬼…”

“不必說了。”太後鬆開他衣領,緩緩踱到婁擎麵前。看到自己的兒子依稀有困惑,便說道:“早說過這裡鬨鬼,如今這位方丈能看出來,不如去廟裡請尊佛。”

婁擎不講話,隻是若有所思看著戒惡。適才母後的反應著實令人震驚了。那戒惡顯然看到了什麼母後怕的東西。

是什麼呢?什麼呢?

婁擎看著自己的母後,她素來要強,從前要助他一臂之力做皇帝,他做了皇帝,她又不撒手。世人都知曉婁擎不過是他母後的泥人罷了。他看到母後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

他像意識到什麼一般,騰地起身,命人送戒惡等人出去,並大聲道:“方丈累了,該回了!”

花兒看懂了,戒惡是有備而來,他定是知曉了什麼陳年舊事,這陳年舊事定是能挑起一些風浪來,是以他才敢隻身一人來到京城,並企圖來到皇宮孤身犯險。

向宮外走的時候,花兒頭腦中將認識戒惡以後的種種都過了一遍,最終想起那一日他站在客棧外頭說要敬自己老友酒。

老友、戒疤、和尚,宮中秘辛,太後驚詫的聲音,婁擎急於送他們走的興奮。這些種種都那樣奇特,花兒的眉頭始終緊鎖。她覺著自己猜到了,又不敢去猜。

隻是在回到客棧後小聲問戒惡:“您的老友,故交…”

“你是聰明人,不該問的休要問。”戒惡一改常態,淩厲地看著花兒:“你我本非同路人,相識一場即是緣分,少問、少思,方能保你的命。可知曉?”

第85章 春閨夢裡人(十四)

“有緣人, 究竟有緣在哪裡?相識在客棧算是有緣?那緣分未免淺了些呢!”花兒湊近戒惡,笑道:“老頭兒,你很是懂裝神弄鬼, 即便我等都跪在那, 也能聽出太後被你嚇到了。你真的看到那鬼了?”

戒惡隻顧低頭念佛珠, 並不理會花兒的話。

花兒一屁股坐到他對麵,哼一聲,嘟著嘴端起碗來喝水。

外頭車馬響動, 二人齊齊看過去,看到白棲嶺從馬上跳下來進了客棧。進門就對戒惡抱拳:“聽聞今日方丈在宮裡大顯神通,特來祝賀。”

錢空見狀湊上前來, 也跟著恭維:“可不麼!外頭都在傳咱們客棧來了神仙,前後五百年都能算得!”又轉向白棲嶺抱拳, 心中對白二爺如此快速地來倒也意外。隻因京城有傳白二爺為人素來不願與人交好, 更彆提這上門道賀之事了。

戒惡始終在搖頭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屬實什麼都沒看出來。幸而皇上、太後仁德不計較,不然今日是要吃板子的!”

他這樣說著,外頭一個倚在樹上的人轉身走了。

白棲嶺解了披風坐在花兒對麵,長腿從桌下伸過去勾了她一下, 花兒躲閃開去,他又追上去踩她一腳。花兒不耐煩, 猛地立起了眉頭拍了把桌子。眾人都看向她,她則說道:“忘了!忘了!忘記討賞錢了!都說進宮辦差有大賞,今日可倒好, 跟著老和尚進宮, 屁都沒摸到一個!”

話雖糙, 卻也有趣, 惹眾人笑了。

錢空上前安慰她:“不必急於一時,打今兒起這榮華富貴就來了。”

旁人都知曉,那宮門進去難出來更難,如今老和尚安然出來了,顯然不一般。

就連外邦人都聽得一二,此時圍將上來,非要戒惡將宮內的趣聞說上一說。戒惡自然不能說,隻是胡說些無關緊要的,而後扯著白棲嶺的衣袖上樓了。

進了門將門關嚴,壓低聲音問白棲嶺:“二爺可探聽到什麼?”

白棲嶺搖頭:“宮裡人嘴嚴,生怕說錯了話掉腦袋,要緊的消息自然沒有,隻是說算得準,皇上要大賞。”

戒惡又去摸自己的戒疤,氣定神閒坐在窗前。他罕有這種神態,白棲嶺覺得定是有什麼話要與自己說,於是坐在他對麵。

“總覺得方丈眼熟,又不知哪裡熟。”白棲嶺緩聲道。

戒惡認真看他,半晌不眨眼,幸好白棲嶺並無把柄在他手上,不然要被他嚇到。

“方丈有話可直說。”

戒惡則搖頭:“不知是人是鬼。”

“方丈在說我?”

“貧僧說的是這個世道。”

而後再不肯多說。

從窗縫看下去,外頭很多生人,就連戒惡的門口都隱約有響動,白棲嶺手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指了指門口。轉手拿起一個杯子摔到門上,外麵安靜片刻,緊接著傳來人跑走的聲音。

白棲嶺輕聲道:“方丈,雖是從宮裡出來了,想必您也看到了,這往後可就跟著許多尾巴了。榮華富貴固然重要,但刀尖上討生活並非易事。”

戒惡聞言笑了:“白二爺覺著這榮華富貴多少足夠?”

“人心不足。”

“白二爺呢?”

“看天意。”

花兒碰巧走到戒惡門口,聽得這幾句相互試探,知曉他們眼下都有顧慮。花兒也有,來到京城後,她看到世事難料,人心隔著肚皮,哪怕是街邊賣饅頭的老嫗都有自己的心眼,甚至無法辨明其身份。

“進來。”

裡頭傳來白棲嶺的聲音,故作威嚴,要她進去。花兒不情不願進門,看到戒惡一閃而過的探究神情,想轉身就走,卻被白棲嶺喝住了:“給我站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一聲屬實嚇人,花兒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隻見他板著臉訓斥她:“把門關上!方丈的門是你說推就推說走就走的?豈有此理!”見她站那不動,自己則兩步過去關上門,將她扯到桌邊,指著那把凳子道:“坐下!”

他這一頓急頭白臉,惹得花兒原本就煩躁的心很想拍打他一番。但此刻戒惡在場,她不好發作,隻是皺著眉不耐煩問:“白二爺有何吩咐?”

“我欲請方丈來我府上喝酒,辛苦姑娘作陪。”

“陪不了。”

“陪不了也得陪!”

戒惡在一旁笑了。

他二人裝得著實辛苦,而他老人家在一旁看戲自在,有心幫白棲嶺一把,就好聲好氣與花兒道:“今日的確想與二爺對飲。貧僧來京城之所以能起勢,都仰仗了二爺。今日又恰逢三九第一日,燙壺熱酒,吃些好的,好貓冬。”

“貓什麼冬!誰要貓冬!哪有命貓冬!”花兒儘管這樣說,卻還是起身去找自己的披風,再與柳枝、燕好二人交代一番,隨著他們走了。

花兒心裡有氣,蹊蹺的是這氣不是奔著朝瑰,是奔著白棲嶺。坐在馬車裡看著馬上的他,總想把他扯下馬狠狠打他一頓。轉念一想,打什麼打,是自己的人隨便打,往後成了彆人的夫君彆人才不願意她打!

戒惡在一邊道:“關窗,冷。”待花兒關了窗,他又逗她:“貧僧看你對白二爺倒有幾分意思。倒也有情可原,白二爺在京城風頭正勁,又是這般相貌身量,你一個小姑娘有心於他屬實正常。”

“老頭兒你彆瞎說,他哪般相貌了?一雙吃人的凶眼,我看上他莫不是我瞎了?”

外頭白棲嶺聽她一句又一句,冷笑一聲。懈鷹在一邊捂著嘴笑。如今二爺和花兒可不是從前光景了,那花兒愈發地伶牙俐齒,直氣得二爺臉要綠了一樣。

這會兒花兒又來一句:“年歲也不小了,名聲還那樣臭,可著京城找不到正經姑娘敢嫁他。這樣一號人,我可不要!”

懈鷹憋不住,嗤了一聲,見白棲嶺瞪他,慌忙打馬走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戒惡悟了,才幾杯酒下肚就捂著額頭說自己醉了。白棲嶺直言他上回可是喝了一壇酒,戒惡就又吃了幾杯,順著桌腿坐在地上,要白棲嶺為他安頓一個屋子。

柳公見狀,知曉這老和尚藏酒量了,但事已至此,也隻能扶他去歇息。要走之時,戒惡一把拉住柳公衣袖,睜開了一雙清明的眼。

二位老者在暗中對峙。

柳公在戒惡眼中看到一些故人才有的神情,但他無論如何想不起了。

“方丈…你…”

戒惡眼睛又瞬間渾濁了,倒頭睡去。柳公因著那一眼,不敢離開他,就搬一把椅子坐在他的門前盯著。老人腰和腿腳都不利索了,坐了片刻就歎口氣:終於是老了。

那頭白棲嶺搶過花兒的酒杯不許她再喝,花兒斥他一句:“要你管!”

白棲嶺不講話,最終用蠻力搶過了那酒杯丟到了地上,酒杯碎了,而花兒指著他:“白老二!你今日真是得寸進尺!在客棧對我呼來喝去,如今又砸我酒杯!”

“何止砸你酒杯,我還要收拾你!”白棲嶺一把扯過花兒,將她抱到餐桌上。身後的碟子碗因著被擠到一起發出脆響,還有一隻碗落到地上,啪一聲碎了!

白棲嶺臉上青筋暴跳,想來是真生了大氣,花兒動手打他,他將她手束在了身後,又猛地向前一帶,她就撞進了她懷裡。

花兒也生了大氣,在他低頭湊過來之時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