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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的大門。

法捷耶夫百分百肯定自己絕對說錯話了,這個向來臉上帶笑的青年人都麵無表情了。

他走出會議室,在大門關上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裡麵已經彌漫起陣陣煙霧,顯然裡麵人的心情很差。

“您隨我來。”蘇珂上前,用俄語說道,臉上帶著僵硬的假笑。

法捷耶夫懦懦的應了一聲,趕緊跟上。

這個夜晚無數人不眠,會議室的討論聲直到黎明。

蘇珂也不敢回家,在辦公室和同事們守著,隻在辦公桌上趴著眯了一會兒。

她是被人撫摸著頭發擾醒的。

程澈一夜未睡,下巴上冒出了些許青色胡渣,神色稍顯頹唐,“醒了?”

蘇珂看了一眼窗外,天還灰灰沉沉的,太陽還沒有升起,辦公室裡其他人還在打盹兒。

她壓低聲音,“怎麼樣了?”

“等法捷耶夫一起床,主席就要見他。”程澈也同樣低聲說道,“撤銷請蘇聯幫忙建造核潛艇的請求,我們不可能和彆的國家共建聯合潛艇艦隊,這是涉及到國家主權的事。”

蘇珂點了點頭,昨天她在聽到那蘇聯人說出那話之後也是出離的詫異和憤怒。

她沒想到,長波電台的事還沒有個定論,蘇聯那邊居然會再盯上國家漫長的海岸線、提出想要組建聯合潛艇艦隊。

程澈握住她的手,歎息一聲,語氣沉沉。

“我們的關係要變了。”他指的是兩個國家。

蘇珂即使早有預想,但聽他這麼講出來,還是不由得心頭一沉。

蘇聯人沒想到華方態度會是如此激烈,幾乎毫無周旋餘地。蘇聯當局領導人匆匆忙忙趕來北市,還想要試圖說服華國同誌們。

但他麵對的是一句句質問,他隻能不停的解釋,步步後退。

最後雙方終於協商一致,聯合潛艇艦隊的事不再提,長波電台的事也完全按照華方意願,由他們獨自出資建設,蘇聯隻提供技術支持。

明麵上兩國關係終於勉強□□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上。

十一月的一天,軍區大院裡格外熱鬨,院子空地裡擺了好多桌,整個大院的人、還有新娘新郎雙方的同事們,都聚在這裡,討一杯喜酒、沾一沾喜氣。

蘇偉軍一身綠軍裝,站在最前麵聲音洪亮的說,“歡迎各位親朋好友來見證這個特彆的日子,從今天起,我女兒蘇珂就要和程澈正式結為革命夥伴……”

說著,這個身高五尺的健壯中年男人忍不住哽咽,抬袖子擦了擦眼睛。

站在旁邊樂嗬嗬的程陽忍不住調侃老夥計,“彆出這個樣子啊,老蘇,你閨女嫁了人也不過是兩步遠,整個北市再沒有比你家閨女嫁的更近的了。”

眾人善意的哄笑起來。

作為新嫁娘的蘇珂也是一身筆挺的軍裝,隻在發鬢間插了一支鮮紅的花,挨著許慧站著,兩人嘀嘀咕咕的說著悄悄話。

“許阿姨,我覺得膠皮衛生帶用起來還是不夠舒適,夏天用著悶熱、冬天又覺得冷,還磨大腿。”蘇珂壓低聲音說著。

許慧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還是要再想想。”

被冷落的新郎官程澈麵無表情的扭頭對旁邊的老爹說,“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婦?今天娶媳婦的人是我吧?我怎麼有種是我媽娶媳婦的感覺。”

程陽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懟兒子,“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連自己媳婦都籠絡不住,沒本事的男人。”

許慧含笑看了一眼今天人比花嬌的姑娘,調侃道,“這時候是不是不該再叫我許阿姨了?”

蘇珂一下子臉漲得通紅。

程澈更不爽了,維持著臉上的假笑,忍不住想,她麵對自己時都沒有這麼臉紅過。

不過片刻後他的思緒就跑偏,不過還怪好看的,紅紅的,像紅蘋果似的,想咬一口……

程澈心癢癢的。

一直熱鬨到深夜,人才漸漸散去。收拾完殘羹剩飯、借來的桌子都還給鄰裡鄰居,程澈大冷天渾身燥熱,解著軍裝的扣子走回自己屋裡,看著坐在床沿上的人,忍不住喉頭發緊。

也許是因為在不大的屋子裡,也許是因為屋裡隻有他們兩個人,蘇珂莫名覺得空氣都粘稠起來,不由得緊張起來,雙手交握攥緊,“平日裡還真沒怎麼見你穿軍裝,啊,我突然想起來了,你六歲時候尿褲子,我借給你穿的那條褲子是不是也是綠色的?那是我媽拿我爸的軍裝改的。”

程澈動作一頓,“……”

“還有你七歲的時候,我們一塊玩老鷹捉小雞,你一腳踩空摔進旁邊的水溝裡哈哈哈……”

程澈忍不住反擊,“說得你好像沒有過似的,那次你那小短腿還不是跟不上速度、被前麵的吳紹勇一下子甩了出去。”

“……”蘇珂嘴角向下,“你上小學時候和彆人打架,不敢告訴家裡人打輸了,還和程叔說是和我打的。”

“我爸那麼容易就信了的原因還不是因為你之前真的打我。”

“哪一次你沒反擊了?”

程澈伸手捋了下黑色短發,深吸了一口氣,誰家兩口子結婚當晚互相揭對方的短,還是從六歲開始。

不等蘇珂還想說什麼,就見他突然衝過來,她一下子被他撲倒在床上,鬢邊的鮮花跌落在大紅的喜被上,花瓣鬆散淩落。

程澈眸色幽深,片刻後低頭含住她的嘴唇。

蘇珂一下子怔愣住,呼吸好像都停住了。

他像是含住了什麼好吃的東西似的,愛不釋口,半晌後才微微分開,在她唇間含糊的問,聲音低啞,“你是不是吃蘋果了?”

蘇珂感覺自己熱得慌,呆呆的說,“我——”

在她開口的瞬間,對方就已經攻城略地、深入城池。

舌頭勾纏在一起,發出曖昧的聲音。

衣服被人隨意的扔在床腳的地上。

“好妞妞,抬抬腰……呼……”

蘇珂臉通紅,忍不住打了一下`身後人扶在自己腰間的胳膊,“你彆發出那種喘聲!”

程澈附身過來,磨了磨牙輕輕叼住她臉頰上的肉,嘴角勾起,含糊不清的說,“不喜歡呀?”

同一時間,蘇聯正是深冬的寒冷。

學生公寓樓的宿舍裡倒是挺暖和的,廖杉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巴浦林諾夫教授通知他手下的研究生,下周一一起去列寧格勒的喀山飛機廠,二年級的學生是過去學習、三年級的學生是過去研究自己的畢業課題。

雖然學習清單隻劃掉了一半,但是終於可以去蘇聯的飛機廠看看了!

不同於廖杉的興致勃勃,卓婭沒什麼力氣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把衣服、文具一股腦塞進箱子裡,她已經向三年級的同學打聽過了,他們這些二年級的研究生過去就是打雜的。

“啊……打鉚釘的生活要開始了……”卓婭生無可戀的感歎一句,她會想念莫斯科的歌劇院、酒吧和自助餐廳的。

第54章 紅箭號

星期一下午, 吃過晚飯後,學生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校門口集合。

王川澤穿著一件黑色的皮領夾棉呢子大衣,高挺的鼻子被寒冷的氣溫凍得微微發紅, 他微微眯眼,等廖杉走近才看清她的臉,抬手和她打了個招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廖杉走近後便見他剛剛眯著眼睛, 不禁好奇的問,“你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王川澤不想多說。

旁邊的程德霖忍不住開口,“看書看太猛,眼睛熬壞了。”

說著, 他強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聽說過心裡苦猛灌酒的,沒見過心裡苦狂看書的,整宿不睡覺就在圖書館裡那麼熬。

廖杉一聽就明白過來了, “你近視了?要不要配副眼鏡?”

王川澤點點頭, “等從喀山飛機廠回來之後再說吧。”

廖杉也沒和他多聊,和江文怡又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徑直去找站在學生人群裡的卓婭。

程德霖拉著江文怡,手都舍不得鬆開, “你自己在學校裡要記得按時吃飯、不要熬夜,室內室外溫差大,千萬要注意不要感冒, 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晚上記得鎖好門、檢查好門窗……”

他們導彈設計係的學生也要和飛機設計係一起去喀山飛機廠, 江文怡所在的材料科學係留在學校繼續學習和做實驗。

巴浦林洛夫教授姍姍來遲, “好了好了,同學們都到齊了吧?來來來, 跟我走——”

學生們在他的帶領下走到莫斯科火車站,坐上開往列寧格勒的火車。

這輛“紅箭號”火車是從莫斯科駛向列寧格勒的,全程六百多公裡,要坐九個小時,每天隻有一班車,晚上的11時55分發車,途徑特維爾和諾夫哥羅德兩站,翌日上午8時55分才能到達終點站列寧格勒。

猩紅色的火車上是一個個包廂,四人一個包廂,廖杉、卓婭和另外一對情侶同學坐在一個包廂,王川澤和其他三個留學生胡俊明、鄭子昂和張國光坐在另一個包廂。

火車一如往常行駛在鐵軌上,在諾夫哥羅德站停靠片刻後,便再次轟隆轟隆行駛起來。

時間越來越晚了,人們漸漸變得昏昏欲睡起來,胡俊明和鄭子昂已經趴在桌子上打起盹來,另一個包廂裡,廖杉也蓋著件自己的厚外套靠在車窗上睡了過去。

王川澤悄悄拉開包廂的門,輕輕拍了下坐在外麵的卓婭。

仰頭正靠坐在座椅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卓婭被他擾醒了,一睜眼看到王川澤,她趕忙抬手擦了下臉,把睡覺時流出的口水擦掉。對麵的那對情侶姿態親密的睡得正香,廖杉也拿了件衣服蒙頭靠著車窗玻璃,卓婭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了?”

王川澤小聲的用俄語說,“我和你換一下座位。”

卓婭的眼睛頓時噌的一下就亮了,她去廁所時曾看到過,王川澤是和其他三個華人男同學坐在一起。

見色忘友的卓婭立刻就答應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站起來,說走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在她離開後,王川澤卻沒有坐下,反而動作極輕的把整個人罩在衣服下的女孩放倒,讓她能橫躺在座椅上。

廖杉睡得並不是很沉,躺下的時候就短暫的醒了過來,她懵懵的拉下衣服,睜開眼睛,整個人還有些迷糊,訝然的看著眼前的人,“王川澤?”

“我和卓婭換了座位。”王川澤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沒事,你睡吧,我出去透口氣,坐久了蜷得腿疼。”

廖杉聞言眼一閉,沒有絲毫懷疑。包廂裡空間不大,她都蜷得腿難受,更不用說比她高那麼多的王川澤了。

王川澤走出去,關上包廂門,站在狹窄的過道裡,今夜沒有月亮,車窗外一片漆黑,隻能看見模模糊糊的山巒形狀。

淩晨四點多,列車到達了特維爾站,在停靠站點的幾分鐘時間,又有零星一些人上了車。

聽到外麵的響動,廖杉又醒過來,她坐起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