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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學校時畢業論文是在工廠呆了一年才寫出來的,紙上學來終覺淺,我就覺得我也需要多一些實踐經驗, 沒事就往車間跑,看工人師傅們做事,時不時問一問這個零件的用處、那個零件的功效……”

劉浩耀心生敬佩, “我要向你學習!”

廖杉也跟著說, “我也是, 向你學習!”

崔勝平惶恐的連連擺手, “是我和耀子要向你學習才對,微爆索那東西我倆就想不到。”

劉浩耀看著廖杉不住的點頭, “向杉姐學習!”

這下連連擺手的人換成了廖杉,“大家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重新修改了工藝圖紙,廖杉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快到中午了,你倆等會兒就去食堂吃飯吧,我先回大院一趟,我嬸子今天走,我要去送送。”

劉浩耀趕忙問,“要幫你帶飯嗎?”

“不用,我要是回來的早就去食堂隨便吃點。”廖杉往外走,王川澤正巧從樓上下來,他也要回去送送他娘。

兩人迎麵遇上,王川澤看向廖杉,“一起回去?”

這種情況廖杉要是避開,那就顯得太刻意了,她隻好答應下來。

路上王川澤不由得用眼睛餘光掃到落後他半步的廖杉身上,她看上去堅定的不像是去送行,而是去走方隊接受檢驗似的。

廖杉走在他身旁,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好在飛機廠到專家大院的這一路並不長,他們很快就走進大院裡。

陳娟都已經收拾好東西了,拎著包袱,和羅主任站在院裡等待著,見廖杉和王川澤果然按約好的趕回來,她臉上一下子掛上笑容,對他們說,“你們回來的剛好,我剛從樓裡出來。”

陳娟把房門鑰匙給王川澤,知道她這一離開說不準下次再見到他是什麼時候,眼睛有些溼潤,粗糙的手緊緊攥住王川澤的手,不住的叮囑著,“知道你工作忙,但也要保重身體,彆我不在這兒了就熬到大半夜才回家,要記得吃飯、休息……”

同樣的話陳娟又同樣的對著廖杉叮囑了一遍,“三兒你要照顧好自己,你要記得,就算不能聯係,你家裡人也是盼著你能好好的……”

廖杉吸了下鼻子,點點頭,“我好著呢,讓他們少掛心我,我都這麼大個人了,又不是小孩了。”

陳娟搖頭,“多大在你爹娘眼裡都是小孩。”

陳娟離開同樣是羅主任送她去火車站,車票也是飛機廠幫忙買的,是下午的火車,後天早上能到櫸縣。

羅主任對著王川澤說道,“王工你放心,還和來時一樣,這一路上會有士兵護送你娘,保障她的安全。”

王川澤感激不儘,“麻煩大家了。”

陳娟坐上汽車,探出車窗不住的朝著站在大院門口的廖杉和王川澤揮著手,他們的身影在她的視線裡變得越來越小,直到轉過一個彎,再也看不見。

四月,是孫秀先發動,在月初的一個夜晚生下了一個女孩兒。

清晨,廖杉如常的拉開房門,準備去研究所,抬腳向外走的時候險些踩到放在門口的東西。

她彎腰撿起來,是一顆染成紅色的雞蛋。

這邊有新生兒誕生後,人們會向親朋好友們贈送紅色雞蛋來分享喜悅的習俗,不過這幾年雞蛋還是緊俏東西,一般隻有家裡生了兒子的人家才會送。但鄭子昂在知道孫秀懷孕後就一直攢雞蛋票了,甚至還和廖杉換了幾張,為此還被何為起了個外號叫“囤蛋工程師”。

廖杉看著手裡的雞蛋很是詫異,她知道昨晚鄭子昂火急火燎送孫秀去旁邊鎮上醫院的事,但是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雞蛋,鄭子昂該不會是連夜趕回來煮的吧?

隔壁的房門也被人拉開,王川澤也看到了門口的紅色雞蛋。

廖杉聽到響動看過去,就見王川澤也躬身撿起了地上的雞蛋,她再向其他房門口看去,走廊兩側的房間門口無一例外都放了一顆紅色雞蛋。

“……我記得207應該是沒住人吧?”廖杉看著那房門說道,目光向下,207門口同樣放著一顆顯眼的紅色雞蛋。

王川澤也看過去,“是沒住人。”

到了研究所,廖杉找到鄭子昂,剛想把207門口的那顆雞蛋給他,說他多放了一顆,就聽鄭子昂劈頭蓋臉一句,嘴角快要咧到耳朵了,“你怎麼知道我當爸爸了?”

廖杉一臉黑線,她手裡還拿著紅雞蛋,她能不知道嗎?

鄭子昂也看到了她手裡的雞蛋,樂嗬嗬的說,“這我淩晨從醫院回來特意煮的,就是給大家夥兒的,你拿著!”

“我已經拿著一個了,”廖杉說,“這是我在207門口撿的,那屋又沒人住,你怎麼也放了?”

“我沒注意。”鄭子昂昨晚都樂瘋了,哪裡還能注意看門牌號,整個設計樓,從一樓到三樓,每一個房門前他都放了一顆紅雞蛋,“沒事,廖杉你拿著吧,多給你一個,希望以後我閨女也能像你這麼有出息。她爸我是工程師,女承父業她也做個工程師不過分吧?”

張國光在一旁好奇的問,“老鄭,你這是得了個閨女?”

“那可不,”鄭子昂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大誇特誇,“我閨女長得可漂亮了,皮膚白、眼睛又大又圓的,鼻子也挺,我看這腿也不短,以後肯定也和秀秀一樣是個高挑的北地姑娘……”

昨夜才出生,到現在小姑娘其實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

何為在旁邊聽得很是豔羨,他媳婦鄧連心現在也有四個月身孕了,他也有點想要個閨女。

曾經在蘇聯留過學的他們見多了各行各業的女性,並沒有多少重男輕女的觀念,況且還有個活生生的廖杉就站在麵前,證明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同樣可以,所以生男生女都一樣。

桌子對麵的馮研農端著杯子,很是憂傷的感慨一句,“我也想要個女兒。”

他有一個兒子,今年有五歲了,正是對這個世界最好奇的時候,簡直是“撒手沒”,去托兒所的路上要大人緊緊拉著,不然一轉身這孩子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嚇到他媳婦好幾回了,以為是被拐子拐走了。

林為華也加入進來,“閨女確實貼心些,蓉蓉還能記得問我句累不累,其他三小子一個悶葫蘆、一個就知道玩、一個還不會說話……”

有家室的男人們聊起孩子同樣也是止不住,王川澤就靜靜聽著,隻是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廖杉。

廖杉拿著雞蛋在桌上磕了一下,扒開蛋殼,露出裡麵的蛋白,紅顏料隻染到了蛋殼上,並不影響食用,她咬了一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聽其他人說話。

王川澤看著她,想起七年前他跟著他娘去廖叔家拜年時看到廖杉抱著她那繈褓中的侄女的情景。

隻有一人和樂嗬嗬的眾人有些格格不入。

趙偉安慰看上去有些神不守舍的蔡華,“彆擔心了,你媳婦雖然說是肚子要更大一些,但肯定也能順順利利把孩子生下來的。要是真不放心,你就把林婷送去醫院先住下,反正估計也差不多就這陣子生了……”

蔡華點點頭,沒吭聲,其實他剛剛想的不是這個。

心中一旦有了懷疑,就很難消下去了。

飛機廠周圍其實時不時就會有敵特出現,竊取情報、暗中破壞,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王川澤他們不知道,在他們回國前部隊曾有一次在飛機廠附近山上的山洞裡搜出了間諜的很多通信設備,自此整個鎮子駐守的士兵變多起來,更加嚴防死守。

研究所的眾人除了日常工作、思想教育以外,就是在學習反偵察和保密措施,每個人腦子裡都有一根弦,隻要是離開了研究所,哪怕是同事之間也不會再交流工作上的事情,就怕隔牆有耳。

可林婷……她怎麼可能是?

她叔叔可是林為華,是整個飛機組的統籌。

她的材料是經過了審核的。

她還懷了自己的孩子,馬上就要生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蔡華一遍遍這麼對自己說著,試圖打消自己的懷疑,可隻要想起林婷一而再的提起讓他帶工作回家做的事,他就沒辦法自欺欺人了。

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喘不動氣。蔡華下了班回到家,林婷在扶著桌子慢慢繞著走,見到他眼睛一亮,“你回來了!”

蔡華上前扶住她,習慣性的一笑,“老鄭說他媳婦昨晚生了個閨女。”

“孫秀生了?”林婷驚喜,她昨晚睡得早,沒聽到樓裡的動靜。

蔡華問她,“你要不要提早幾天住到醫院去?這樣大家都安心,你是不知道昨晚老鄭急得那樣子。”

林婷有些猶豫,“提前住過去要花不少錢吧?”

“我打聽過了,一天是三塊八,這錢咱家還是出得起的。”蔡華勸道,“你不是怕麻煩師娘,白天我也沒辦法陪你,去醫院有醫生有護士,你一感覺要生了,一喊人就有人過來幫你了。而且你不是說胎動的越來越頻繁了,說不定也就是這幾天就要生了。”

林婷被他說動了,“好吧。”

蔡華把她扶到床邊坐下,幫她收拾東西,“要帶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你平時用的日用品,衛生紙是不是也要帶上兩包?”

“嗯,”林婷指揮著他,“衣櫃裡有我做的小孩子穿的衣服和包被,還有尿布,我都裁好了,這些也都要帶上。”

蔡華按她說的找出來,拿著那小衣服,他心底柔軟一片,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要成為一個父親了。

林婷又想起了什麼,“我差點忘了,我嬸子還特意給我了一床小褥子,說是生了之後墊在身子下麵用的。我記得我是放在衣櫃裡,和冬天的被子一起收著。”

蔡華去翻衣櫃另一邊,一條碎花土布薄棉褥子疊得四四方方的夾在厚實的冬被和衣櫃木板中間,他想要扯出來,卻好像被哪個地方掛住了。

他隻能去把冬被使勁往一旁壓,讓中間的縫隙變大些,他伸手進去摸索著,原來是木板上起了皮,木刺勾住了小褥子的一角,這才剛剛沒能扯出來。

蔡華把布從木刺上拿下來,正想把手抽出來,突然摸到了一樣東西,觸?感涼涼的,像是個鐵盒子。

“怎麼了?”林婷見他站在衣櫃前半天了,疑惑的問,“你還沒找到?那要不我來吧?”

蔡華把小褥子拽出來,“找到了,剛剛被木板上一個木刺掛住了。”

林婷這才放下心來,思索著,“還要帶什麼來著……”

“沒事,要是有什麼漏下的,你和我說一聲,我回來拿,反正晚上我還是要回家睡的。”蔡華安慰道。

蔡華下樓又和趙蘭香說了一聲,護送著林婷慢慢走去旁邊鎮子上的醫院。

等辦好各種手續,林婷把錢交上,護士安排好床位住下,蔡華才離開。

回到家,他剛坐下倒了杯水,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在衣櫃裡摸到的東西。

蔡華又拉開衣櫃門,手伸進冬被和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