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已經沒剩下多少布了,當下棉布供應也緊張。
當然布票也少,每人每年也就六尺布票,隻夠做一條褲子的,王川澤已經好幾年沒有做過新衣服了,他這些年攢的布票、加上和廖杉結婚又多發了十五尺布票,勉強可以算是個“布票”富翁。
他看了看櫃台裡還剩的布,棉布隻剩下一塊土布色的了,但拿來做產褥墊也可以;還有一塊大些的淺綠色花布,上麵是素淨的竹子花紋,前麵買布的人估計是覺得圖案不夠喜慶、顏色也不鮮亮,這塊布就這麼被剩下了。
王川澤伸手撚了下這塊布,他倒是覺得可以拿去給廖杉做身衣服,等她肚子再大些,以前的衣服就不合身了。
“這兩塊布都給我吧。”王川澤對售貨員說道。
他身後排隊的人們不由得發出一身哀嚎,剛剛她們覺得這青年應該也不能全買下來,剩下的布雖然不符合她們的期望,但總比買不到布強。
一口氣花掉了手頭一半的布票,王川澤看了一眼天上的日頭,加快速度朝菜站走去。
等他大包小裹的回到家,廖杉已經起來了,她正彎腰掃著地,聽到開門聲,她拿著掃帚直起身來,“你回來了?”
王川澤把手裡的東西都放到桌上,上前搶過她手裡的東西,又看到了床上疊好的被子,不讚成的說,“你做這些乾嘛?這些活兒不是結婚前就說好我來做嗎,你先放著,我先去做飯,等會兒我來掃。”
他看了一眼時間,又趕緊拎著菜和小米下樓,出門前又叮囑了一聲,“你就坐著,彆再動了。”
廖杉在王川澤出門後,又拿起被他放在牆根的掃帚,就掃個地而已,又累不著。她沒什麼懷孕的不適,現在精力無限好,甚至有些過剩了。
她在心裡默默吐槽,肚子裡這位不會就是個精力過剩的主兒吧?
大院裡挪開了一半的晾衣架,大家夥搭了個棚子和水池,不願意在家做飯熏一屋子油煙味的人可以在這裡做飯,就像蘇聯居民樓裡每層都有的公共廚房,隻是從室內挪到了室外。
王川澤坐到自家的爐子前,生上火,洗乾淨的小米加水,把鍋放到爐子上,先把最費時的小米粥煮上,這是廖杉前一天晚上說想要吃的。
樓上,住在208的鄧連心正準備拿著菜下樓做午飯,透過窗戶看到了下麵忙活著男人,她頓時腳步一停。
盛著菜的鍋被放在逗兒子玩的何為麵前,他懵了,“怎麼了?”
“看在你工作忙的份上,平日裡我做飯就算了,”鄧連心在床沿上坐下,“今兒你放假,咱倆換換,我也正好歇歇。”
何為正奇怪著,突然看到窗外的景象,他頓時了然。
都怪老王。
何為認命的端著鍋下樓。
他剛要朝著棚子走去,就見王川澤坐在爐子前,一邊守著鍋,一邊手裡拿著一個小筆記本表情認真的看著。
何為頓時腦中神經一緊,趕緊左右看了看,這個點其實做午飯還算早,院裡的人不多。
他稍稍鬆了口氣,想要趕緊提醒王川澤一句,研究所的資料不能拿出來,這是原則性問題,老王怎麼能忘記了呢?
何為想著走過去,正要開口,才看清王川澤手上拿著的筆記本上記得根本不是飛機資料,而是——
「孕期腿抽筋需要補鈣,儘量朝左睡,每天睡前用40度溫水泡泡腳,10分鐘就行。」
「四個月後食欲會變大,體重增長比較快,注意控製飲食,以免胎兒長得過大。」
「每天的進食應安排一些蔬菜,優選深色蔬菜,主食做到粗細搭配……」
何為:……
至於嗎?他還以為王川澤這麼認真是在研究什麼課題。
王川澤感覺一道陰影擋住光線,他抬頭,見是何為,“怎麼了?”
何為看著他一陣凝噎,“你真是夠了……”
拿科研的較真勁兒來研究怎麼照顧媳婦,何為是真的服了,他轉身朝其他爐子走去,還好他隻用做個飯。
王川澤沒聽懂,但要是知道何為是怎麼想的,他肯定要說不夠。
他隻是多花些心力做這些功課,做的也不過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廖杉卻是更辛苦的要在肚子裡揣十個月的孩子。
吃過午飯後,反正下午也沒事,廖杉便想去公共澡堂洗個澡。
“我去樓上問問江文怡在不在家,讓她陪著你一塊兒。”王川澤把衣服擰掉水分,小臂的肌肉在用力時顯現出流暢的線條。
廖杉無奈,她站起來給王川澤轉了一圈,“你能彆這麼緊張嗎?我才三個月,肚子都沒怎麼凸出來,穿上衣服更是看不出來了。”
“這和顯不顯懷無關,澡堂地滑,我怕你摔著。”王川澤堅持,他把衣服都擰乾,連同搪瓷盆一起端起來,“你在家先等著,我晾完衣服就去問問。”
廖杉隻好由著他去,她在屋裡無所事事的晃了一圈,看到王川澤今天買回來的兩塊布,她上手摸了摸,還挺舒服的。
“那塊綠色花布給你做衣服用的,另一塊小一些的土色布做產褥墊,我記得你之前給江文怡準備過,等會兒我就找黃素莉幫忙再做一個。”王川澤拿著盆子回來了,“江文怡在家,我先幫你把頭發洗了,你再和她一起去澡堂洗澡。”
廖杉看著他一陣無言,突然彎腰下去,雙手碰到腳尖,她又直起身來,“二嫂說的是等肚子大起來後,彎腰不方便,才需要人幫忙洗頭,你看我現在像不方便的樣子嗎?”
王川澤站著沒動,回望向她,“我想幫你洗頭。”
廖杉受不了他這種帶著懇求的目光,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王川澤立刻去拎熱水瓶、拿洗發膏,雀躍的準備起來。
他是真的覺得不夠,對廖杉再好他都覺得不夠,她帶給他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廖愛黨買到了一條新鮮的鯉魚,中午特意做了魚湯,分了一半盛在飯桶裡,拎著來專家大院給他妹妹補補。
站崗的士兵也認識他,在得知來意後很快就讓廖愛黨進去了。
廖二哥輕車熟路的進樓、上樓梯,走到走廊儘頭的一家門口敲了敲門。
王川澤擦乾手,拉開門,“二哥?”
“我來給三兒送點吃的,這我做的魚湯——”廖愛黨在看清屋裡的情景後,嘴裡的話一下子頓住。
隻見廖杉躺在床上,探出的腦袋枕在臉盆邊上,黑色長發如海藻般在盆裡的水裡漂浮著。
王川澤讓他先進來,“你先坐,我把杉兒的頭發洗好,不然等會兒水就涼了。”
廖愛黨進了屋,眼睜睜看著王川澤坐到椅子上,繼續剛剛沒做完的事,細致的把廖杉頭發上的泡沫都衝乾淨,擰掉多餘的水分,包上毛巾輕輕擦著。
廖二哥看得目瞪口呆,這人確實比他爹娘能慣著三兒。
“你去找個碗,把二哥拿來的魚湯倒出來吧。”廖杉說著坐起身來,自己接過毛巾繼續擦著頭發。
把手裡的東西遞給王川澤,廖愛黨坐到他剛剛坐的椅子上,語重心長的對廖杉說,“以後彆讓他管孩子。”
廖二哥搖頭,“這麼個慣法,就把小孩養壞了。”
慣他妹妹就算了。
廖杉疑惑:?
怎麼突然就說到那上麵了?
廖愛黨拎著空飯桶走回自己家,李易安正把小女兒攬在懷裡,和兒子一起搭著木頭塊玩。
他把飯桶隨手放到桌上,坐到李易安旁邊,看著自己的妻兒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麼了?”李易安奇怪,“三兒有哪裡不舒服嗎?可前兩天王川澤來醫院找我問問題的時候也沒說啊。”
“三兒好好的。”廖愛黨搖搖頭,看著自己媳婦,突然問了一句,“你想洗頭嗎?”
他都兩個孩子了,之前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媳婦懷孕時洗頭不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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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研究觀察
飛機最早的操縱係統是使用鋼纜來操縱, 飛行員的腳踏板、操縱杆包括機翼、方向舵、升降舵等等,都是通過鋼纜直接聯動到機械機構上,仿佛一張展開的網, 從飛行員的操縱席位四麵八方的鋪設到整架飛機裡。
後來為了適應更為靈敏的噴氣式戰機,操縱係統也從鋼纜升級為液壓電動,而新機的操縱係統在設計上采用了硬式和混合控製兩種方式, 升降舵和方向舵仍用鋼纜,機翼等采用混合控製,電動機構和鋼纜同時控製。同時飛機上還裝有自動駕駛儀,其舵機和主操縱係統相連, 另外還配備有光電瞄準具。
王川澤帶領幾個年輕的工程師就是正在研究以上這部分內容,與此同時,他還需要兼顧安排轟炸機組其他人的工作,跟進整個項目組的研發進程。
這些是主要工作任務, 他還有並行的另外兩個研究項目——《照顧好杉兒》和《學習如何照顧孩子》。
前一個項目王川澤已經從二嫂那裡獲取了足夠多的理論知識, 記了一本筆記本,並在有條不紊的實踐中。
後一個項目……
王川澤覺得還是要從行動中得真知。
送周末都不休息的工作狂媳婦廖杉去了研究所,王川澤回到大院,把衣服洗出來晾到院裡, 上樓後卻去敲了敲張國光家的房門。
張國光來開的門,“老王,咋了?”
他媳婦何月華也在家, 正抱著孩子輕輕晃著, 聽到動靜朝門口這邊看了一眼。
王川澤的目光落到她懷裡的小孩子身上, 又重新看向張國光, “我來向你學習一下。”
「一號試驗觀察對象:張振飛,年齡, 三個月大。」
適時這小子嘴一癟,哇得哭了起來,當媽的立刻就懂了。
“你先進來吧。”張國光都顧不得招待客人,匆匆轉身走過來看兒子,“怎麼哭了?”
王川澤進屋後自己把門關上。
“剛喂過奶沒一會兒,肯定是尿了。”何月華很是淡定,顯然已經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
她把孩子放在床上,把小衣服折上去,露出裹著尿布的小屁股,把孩子身上弄臟的尿布解下來,“老張,給我拿溫水打濕個帕子。”
張國光趕緊動起來,很快將濕帕子遞給何月華。
何月華細心的把孩子屁股擦乾淨,將他翻轉側過身去,拿起一片乾淨的尿布鋪好放在下麵,再將孩子翻轉回來,把尿布從後麵拉到前麵,拿繩子係好。
沒有了那種濕濕的貼在皮膚上的感覺,小振飛的臉上又重新平靜下來,不再哭鬨。
何月華做完這一切,直起身來,就看到身側兩個正在觀摩的男人。
她莫名有種感覺,好似剛才不是給她兒子換尿布,而是在給兩人上課似的。
王川澤扶了下眼鏡,“我覺得我應該是學會了。”
還真是上課啊。
何月華又看向自己對象。
張國光莫名,試探地說,“我應該也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