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司禎確實有些事情要忙,感激點了點頭。
被引著去了客房簡單洗漱後,司禎抱著小狐狸去隔壁找人了。
給天藥。
這是最開始就約定好的。
佘年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給司禎開門,甜甜地喊了一聲:“姐姐。”
就像在參加大比之前,他一直對司禎做的那樣。
仿佛在秘境中內心的掙紮和糾結好像本就不存在一般。
神識凝成狐狸,為的隻是讓她喜歡上他。
如果不喜歡他的人,喜歡狐狸,也是一樣的。
微動的心被扶正,一切又回到了正軌。
完成任務後,他就會徹底複活,擺脫司禎。
司禎自顧自說著話。
“來,天藥。”
“這是去秘境前我們就說好的,你幫我湊人數參加大比,我給你拿天藥。”
“現在兩訖了。”
佘年努力平複好的內心,因為司禎輕飄飄的一句“兩訖”,又再次晃了起來。
像是海中行舟,巨浪突襲,但他並不是一個好的船夫,連不帆船都要花很大力氣才能做到。
他低垂的眼睫輕輕顫了顫。
“跟你相處很愉快。”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佘年的心裡有很不好的預感。
他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攥住了碧落色錦袍。
司禎完全感受不到佘年的感情變化。
她把精致的木盒推到了佘年的麵前,然後伸了個懶腰。
“我呢,居無定所,天生就漂泊不定,我得繼續我的修煉了。”
“你呢,拿到天藥,好好拓展金丹,回去繼續當你的世家小公子。”
“下一段路咱們就不一起走了。”
佘年瞳孔顫了顫,如墜冰窖。
司禎最後總結:“咱們,就此彆過。”
慵懶的聲音裡,是漫不經心,還帶著自由的味道。
對她來說,人生這條路上,她從前是一個人走,之後也是一個人走。
就像一趟列車,她隨時,並且永遠都做好了有人下車的準備。
列車也不會為誰停留。
麵前的小少年對她來說,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看在他涉世未深的份上,她會簡單照顧他。
但也僅限於此了。
司禎臉上是一貫的笑。
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佘年抬頭了。
司禎的笑斂住了。
這張精致的臉有些慘白,粉色的唇緊緊抿著,好看的桃花眼裡像有一汪海。
他眼睫顫了顫,兩行淚就下來了。
帶著幾分喑啞的少年音響起。
佘年的話說得艱難。
他說,
“姐姐……你不要我了嗎?”
第29章 29
她不要他的狐狸尾巴
所以司禎現在是像在幻境那次, 不要他了嗎?
在他睡覺的時候跑掉,隻給他留了一把劍。
現在甚至什麼都不願意留給他,“兩訖”二字經她嘴唇上下一碰就吐了出來。
在她的眼裡他們就是這樣容易兩訖,是嗎?
這枚給他的天藥, 甚至不像她在幻境裡留下的那把劍。
劍是她喜歡狐狸的證據, 天藥是兩訖的證據。
她一點瓜葛都不想跟自己有。
佘年倔強地看著司禎, 眼眶都紅了。
司禎轉過身, 看著麵前少年隱忍的表情,和明晃晃的眼淚,歎了口氣。
她試圖給這少年講道理:“這不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嗎?”
他給她湊人數參加大比,她給他拿天藥拓展金丹。
能威脅到他生命的法器甚至都在她的身上, 這本來就是一場不摻雜什麼複雜感情的交易啊。
她是一個很守信的交易人。
“哦對了, 這個還你。”
司禎從乾坤袋裡拿出那個在最開始, 就暫存在她這裡的法器。
少年把命交到她的手裡, 但她從來都隻是一個暫時的保管者,她不準備拿這條命怎麼樣, 隻是處於防止被背後捅刀的可能罷了。
他的命,她根本就不需要。
現在兩個人要分開了,她就該把這命還給他。
司禎纖長的指節掛著一枚漂亮的尾巴吊墜。
佘年的心也就像這吊墜一樣,被一根繩拉扯著,在空中輕輕晃動。
繩子的另一端, 始終在司禎的手裡。
司禎好像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能牽扯到這根拴著他的繩。
高興了扯兩下,不高興了就丟掉。
就像現在, 她不想要了。
她不要他的狐狸尾巴。
佘年的眼淚又冒出來。
他乖巧得連哭聲都沒發出來, 隻是眼巴巴地看著司禎流眼淚。
所以在秘境裡, 他對她說“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時候, 她的腦子裡就已經在想著怎麼跟他分開了是嗎?
所以她一個防備心如此重的人, 才會心無芥蒂,甚至笑眯眯地跟他說,“我相信”。
騙子!
佘年心想。
她就是一個騙子!
佘年咬緊了後牙,犬齒相抵的地方是隱隱的疼。
她根本就不相信他不會傷害她,她早就預謀好了把他丟掉。
司禎安撫性地拍了拍佘年的肩膀:“回家吧。”
家很溫暖,那裡有疼愛你的長輩,他們願意用各種天靈地寶給你溫養出一顆小小的金丹,願意給你準備各種好看的衣服。
司禎的視線落到了佘年頭上那根漂亮的發帶。
也會連發帶這樣的小事,都給你安排好。
司禎想了想自己空蕩蕩的乾坤袋。
也會給你準備很多很多的錢。
她是個孤兒,是個流浪的人。
但他是個嬌養出來的小公子。
他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司禎對著佘年笑了笑。
這樣的小公子就該是回家繼承家業的,跟著她到處跑算怎麼回事。
可佘年笑不出來。
他看著司禎,滿臉都是眼淚,眼底是壓抑著的,甚至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情緒。
他努力讓自己的眼睛看起來更單純,讓司禎看到他的眼睛裡隻有她。
能不能不要丟掉他。
他沒有家人。
他的家人被他親手殺掉了,他什麼都沒有。
司禎不明白,也無意探究佘年眼底的情緒是什麼。
她理所當然地認為八霸三淩七起武散六,這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公子,第一次麵對長久的分彆,所以悲傷難以自持。
看,哭的多慘。
隻有小孩子才會在麵對分離的時候,有這樣強烈的情緒。
但也是小孩子的忘性才最大了。
沒幾天就會有新的玩伴,就會把她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交易人給忘記。
畢竟他家裡能給他的,實在比她能給的多太多。
她沒有錢,甚至連感情,都貧瘠得可怕。
司禎沒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桌上是她留下的一個精致的盒子,還有狐狸尾巴玉墜。
佘年視線被眼淚擋住,變得朦朧起來。
他看著那紅色的,越來越小的背影,隻知道她是真的想要把他丟掉。
他不追上去,她就會這樣走掉,毫無留戀。
佘年終於動了,他快步追上司禎,在離她極近的地方,膽怯地伸手,隻是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袖一角。
“姐姐……”
眼淚又不受他控製地流出來。
司禎不動聲色地掙開了。
其實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藕斷絲連隻能讓他更難過。
第一次麵對分彆,是這樣的。
等他長大就好了。
司禎連頭都沒回,平靜地往前走了。
佘年停在原地,就看著紅色的身影走遠,越來越遠。
然後“嘭”地一聲。
她關上了自己的房門,徹底阻隔了他追隨而去的視線。
佘年眼淚洶湧,滿臉都是濕的。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宿主彆難過,小狐狸不是還在禎禎那裡嘛,你樂得清閒。】
【小狐狸還是很可愛的,很招人喜歡,一定能很快完成攻略的!】
係統如是安慰。
但這幾乎等同於火上澆油。
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
怎麼所有人都喜歡那個小狐狸!
佘年憤憤抹去自己的眼淚。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他用神識查探那隻狐狸。
狐狸沒心沒肺地睡在床上,兩隻眼睛輕輕閉起,毛發順滑,被照顧地很好。
連被子都蓋好了!
一個死狐狸蓋什麼被子啊?
在司禎盤膝坐在床上運功修煉的時候,佘年意識到,這是司禎的床。
狐狸在司禎的床上,蓋著司禎的被子,睡覺。
佘年在自己的房間裡陰沉著一張臉,帶著無能狂怒的躁意。
憑什麼啊?!
他已經被趕走了,這隻死狐狸憑什麼那麼舒服。
狐狸像是感受到了司禎的氣息,睜開眼睛,親昵地靠在司禎的身邊。
她身上的味道讓他覺得安心。
佘年的鼻尖也全是司禎身上的味道。
但他沒有感受到一點點的安心,沒有,一點都沒有。
司禎感覺到狐狸在小心往她的腿上趴。
動作很小,帶著不想打擾她修煉的味道。
司禎莞爾,捏著狐狸的後頸就把他放到懷裡。
想到在幻境中,狐狸義無反顧擋在她麵前的那幕,司禎就會對這隻狐狸多一點縱容。
果然,人和動物,是能比人與人更好相處的。
這隻狐狸就沒有哭哭啼啼。
她隨手伸手撥開狐狸的前爪,然後習慣性摸上了狐狸的肚子。
狐狸被擼地超級開心,翻過了身,把最柔軟的肚皮全方位展示給司禎。
求摸。
司禎很給狐狸麵子,伸手摸過去。
毛茸茸,暖呼呼,甚至還有微微的起伏。
另一邊,本坐在床上的佘年像是被電擊中一樣倒在了床上。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音,眼眶通紅,還沾有殘餘的淚。
佘年身子微微蜷縮,甚至不敢劇烈呼吸。
他把自己的臉埋進被子裡,發出了極低的困獸的聲音。
司禎看著眼睛彎彎的小狐狸,揉了揉它的耳朵,“你的毛好像蓬鬆了一整圈?”
狐狸睜開眼睛,水汪汪的,他擺動尾巴表示歡愉。
司禎不知道狐狸為什麼蓬鬆起來,但軟軟的毛手感超級好。
她愛摸狐狸,她愛毛絨絨。
“你變成更大的狐狸,毛也會跟著更長嗎?”
狐狸乖乖巧巧:“會。”
司禎更喜歡他了。
“那你多久長大?”她帶著期待。
狐狸有點茫然搖了搖頭:“不知道。”
佘年心緒依舊不穩,被司禎拋棄的認知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他幾近自虐地去主動迎接這種被拋棄的痛苦,沒有任何壓製血液躁動的意思。
好像被司禎拋棄後,以這樣的方式,就能讓他和司禎重新建立起一種更為親密,甚至隱秘的聯係。
他貪戀這種感覺。
他想要跟司禎建立這種親密的,不會分開的聯係。
至於這種願望來源於何處,他不知道,也沒有去探究。
他將一切都歸結於身上的係統,然後理所應當地,遵從了本能願望。
比狐狸肚子更吸引司禎的,是狐狸尾巴。
那條蓬鬆的,柔軟的,和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