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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等著她。

她從來都是一個被等待者,習慣了回頭就能看到一人一狐乖巧的笑。

司禎驀然察覺到了習慣的可怕。

剛從隕村出來的時候她拿著天藥和尾巴玉墜,跟虞月兩訖,執意把虞月趕走,那時候虞月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說不想分開。

她隻覺得虞月太幼稚了,小孩子一樣還沒學會分離。

人該永遠是一個人的,孤獨才是常態。

可她現在好像有點不適應孤獨了。

她影響了涉世未深的虞月,但這個感情充沛的少年,莽撞但又潤物細無聲地,也影響了情感貧瘠的她。

旱地突逢甘霖。

她一個把孤獨當成常態並習以為常的孤兒,居然有一天也會覺得孤獨的滋味有點不太好受。

但那緊閉的房門依舊讓司禎心裡無端焦躁,她看著叫她師姐的人,隻覺得這聲師姐刺耳至極。

她眼神瞬息間變得冰冷,慵懶的又不失銳利地:“我是你哪門子師姐。”

很顯然,這人沒想過還有這麼一出。

司禎話裡帶著的強者威壓,是僅築基期的他所承受不了的,他訥訥地閉嘴,在所有人幸災樂禍的眼神裡低下頭。

司禎覺得這院子裡的空氣都要被這群滿眼都是攀附的勢利眼給吸走,她%e8%83%b8口發悶,甩袖離開。

伴隨司禎離開的身影,她的最後一句話也留在了這個院子裡。

“我有師弟,彆亂叫。”

“下次再敢出言不遜,舌頭就彆要了。”

她最近真是說不出的暴躁。

叫師姐的那個人不受控製地,直直跪在了地上,滿目驚恐。

周圍人唏噓了兩聲,一哄而散,沒人來扶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活該。

京妙儀跟上了司禎的步子,走在她的身邊:“你有師弟?你是在說宋時禾?”

司禎眼裡有著不明顯的躁意:“不是。”

京妙儀點點頭:“我就覺得不該是他。”

“不過說到宋時禾,聽說他清醒了,但人也廢了。”

她伸手比比劃劃:“就是男人廢了的那種廢了你知道吧?真的很好笑,他都崩潰了,削下了劍宗九峰其中一峰的山頭。可憐劍宗那窮了吧唧的宗門,還得為宋時禾的一時意氣買單。”

司禎覺得不對勁,皺起了眉頭:“他還能削下劍宗的一個山頭?聽誰說的?”

京妙儀不明所以:“就是修真論壇上啊,這事都已經傳遍了,就在你閉關的那幾天。”

“說起來真的可笑,劍宗的醫師還有宗主在給宋時禾查傷的時候,竟然都沒有發現他那個地方不行了,彆的傷都好了,就那地方還是壞的。”

司禎眉頭卻皺地更緊。

連格夢那樣的人沒了靈根,都需要借助曾木柔的幫助,把靈力儲存在金丹才能用靈力,宋時禾的金丹和靈根都毀了,他是怎麼把山頭給弄沒的,用牙啃嗎?

而且就算金丹能恢複,靈根也不能啊。

司禎留了個心,她總覺得發瘋的宋時禾會反撲。

京妙儀又把話題繞回了之前的師弟上:“你說的師弟不是宋時禾,那是誰啊?”

“劍宗宗主就兩個徒弟,你跟宋時禾,你不至於提的是劍宗下麵那些小蝦米吧?”

司禎之前有了情感問題,就會請教京妙儀,沒有任何忌諱,心裡也幾乎沒有任何波瀾。

但現在,她突然不是很想回答京妙儀這個問題。

她覺得自己這回出現的問題和之前的那些問題,不是一個性質的。

她沉默著一言不發走開了。

“哎,你去哪啊?”京妙儀扯脖子喊。

司禎頭也不回:“練劍。”

好吧,練劍就練劍,京妙儀美美回去試剛買回的新衣服。

就在她試到第二十五件的時候,身邊小弟子著急忙慌趕來:“大長老,同道友把後頭那峒竹林都砍了。”

京妙儀抽抽嘴角,那是她買來賞竹的小林子啊。

想著司禎畢竟幫她手刃渣男,還是大度:“沒事,送去柴火房,後麵一個月的柴火不用劈了。”

接著調整心情,又繼續美美試她的第二十六件新衣服。

管守赤楓的小弟子也跑來了,頂著一頭紅彤彤的葉子:“大長老,同道友又來赤楓林練劍了。”

京妙儀想了想渣男死掉的畫麵,心裡暢快了不少:“沒事,讓她玩去吧……”

她甚至沒能拿起自己第二十七件新衣服,又來了一個一頭鳥毛的弟子。

這是她愛獸屁股上的毛!

她愛獸的屁股,是不是禿了!

人類都不能容忍禿頭的風險,獸怎麼能忍?她的雄獸還要靠著一屁股好看的毛求偶啊啊!

京妙儀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司禎一肚子邪火她是感覺出來了,總得拎出一個讓她敗火的東西吧?

她和虞月兩個人從那破村子裡回來就都不太正常,一個一肚子火,一個悶在房間裡出都不出來。

一個生氣了,一個看起來心虛了。

為什麼心虛,是不是讓司禎生氣的就是他,所以心虛了?!

誰挑起來的火誰當然誰負責滅啊。

京妙儀覺得自己的腦回路很正常。

她推開麵前層層疊疊的新衣服,豁然起身就往佘年的屋子裡去了。

正撞著小五端著飯站在門口,不知道說些什麼,裡麵的人連門都不開。

京妙儀邊走邊問:“你乾什麼呢?”

小五也往京妙儀那裡走,兩個人在院子裡站定。

小五舉了舉手裡的飯,還有雞肉:“虞月他從大比回來,就抱著狐狸鑽進去了,這都好幾天沒吃飯了。”

“還有狐狸,他也不放出來。”

“他想把自己餓死,狐狸總不能被餓死吧?怪可愛的呢。”

京妙儀想著自己的獸屁股沒了毛,哐哐敲門:“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麵,彆躲在裡麵不出聲。”

一聲不吭。

小五搖頭表示沒用,這方法他試過了。

要是光敲門就有用的話,他怎麼會接連在門口徘徊好幾天。

京妙儀想踹門的,但是想想這到底是司禎的男人,不妥當。

還是沒踹。

她轉了轉眼睛,放緩了聲音:“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來跟你說一聲,她這回晉升不太順利,雖然晉升成功,但有點走火入魔了,我幫她調息過。”

房間內,狐狸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

“但宋時禾剛剛找上門報仇來了,司禎就氣息不穩地跟他打起來。”

狐狸眼睛睜開了。

“你也知道,我是合歡宗的人,貿然出手,是挑起兩個宗門的鬥爭,這事我不好插手,隻能旁觀他們打完。”

狐狸眉頭緊皺。

“但不知道為什麼,宋時禾的實力好像是長進了不止一星半點,她身體虧空地又很厲害,被宋時禾刺傷了。”

狐狸站了起來。

“但幸好我把她給救下來,給她敷藥包紮了,但她現在人是昏迷的,還不能見人,等她醒了我就把她送回房間。”

現在還不能讓他撞司禎的槍口,萬一司禎一怒之下把他也切了就不妙了。

“應該晚上就可以了。”

晚上方便辦事兒呀,她真是太貼心了。

屋內,狐狸變成了人,深深看著那扇緊閉的門。

外麵的京妙儀如願以償聽到了細微的,躊躇走動的聲音,滿意笑了。

現在半下午了,入夜要不了多久,時間剛好夠他糾結。

完美。

京妙儀一頓輸出之後,深藏功與名地離開了。

小五在一邊看著自己大長老這麼一通操作,覺得自己頓悟了。

大長老不愧是大長老,實在是高啊!

小五也走到門前:“唉,大長老還沒跟你說同道友她瘦成什麼樣子呢,好像真的有點修煉到走火入魔了,不知道心裡有了什麼魔障。”

佘年抿著唇,想起了司禎本就不盈一握的腰。

本來就細,再瘦得變成什麼樣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走火入魔是不是會很難受,和他血脈覺醒的時候一樣難受嗎?

佘年用自己承受過的最痛苦的體驗,去丈量那所謂的走火入魔,成功把自己的心懸起來,眉毛扭曲巴巴的。

已經沒有心思難過了。

她是因為什麼產生了心魔?是因為他說的,不喜歡她嗎?

佘年攥著自己的衣袖,腦子幾乎不太夠用,甚至又陷入了自我厭棄:她那麼討厭自己,怎麼會和自己一樣,糾結這種問題。

彆自作多情了。

小五不知道裡麵的人在想什麼,自顧自地講話:“我聽大長老說,同道友昏迷的時候總說著什麼花糕,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吃花糕了。”

雙方都僵持著,總得有一方先低頭示好吧。

同道友驕傲成那樣的人先低頭,這怎麼可能,這種事當然是虞月來啊。

順便用花糕,喂喂狐狸不是?小狐狸總不能餓死吧。

佘年擰緊的眉鬆了一半。

她也喜歡吃花糕是嗎?想吃他當然可以給她做,隻是……

最後小五總結:“哎,你要是有空就看看她,受了好重的傷呢,真慘。”

說完,咂咂嘴,也和大長老京妙儀一樣,留下一個深藏功與名的背影。

那扇緊閉的房間開了一條很小的縫,房間多日沒見光,夕陽也格外眷顧這裡,分了最好看的一抹餘暉進來。

於是佘年抱著狐狸,就站在這裡,看著太陽一點點滑下地平線。

在太陽消失,但天還未全暗的時候,去廚房的路上多了一個背影。

他知道她不喜歡他,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思得小心藏起來。

可是她受了很嚴重的傷,她說自己想吃花糕。

佘年帶著狐狸又一次進了小廚房。

隻是做一盤花糕的,沒什麼關係。

他把花糕放進小籃子裡,讓狐狸叼進去放在司禎的床頭,她如果醒了會吃的。

至於是誰做的,就說……是小五做的。

佘年垂眸,有些落寞,但卻仔細把袖子挽好,開始和麵。

狐狸也終於感覺到另一個自己心裡那極度的悲傷,不再嚷嚷要吃什麼,乖乖坐在一邊。

蹲點的小五看到廚房的燈亮了,興奮壞了,急匆匆就跑去京妙儀的府邸:“成了成了大長老,您的辦法有用的!”

京妙儀看著桌子對麵,一口都沒喝的熱茶,笑了笑。

發泄完了,茶都不喝,急吼吼地回去想看什麼呢?想看虞月的房門有沒有打開?

她給自己的被子添了新茶:“希望明天我的其他林子,還有獸屁股毛……不要遭殃了。”

司禎練了一天的劍,修為當然是有增益的。

但心裡堵著的一口氣半分都沒消。

她也是第一次麵臨這種情緒。

但她不想把那團情緒理地太清楚,直覺告訴她那不是什麼有利於她的答案。

於是雜亂的情緒就更雜亂,像被貓撓了的毛線球。

司禎拎著劍,溜溜達達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院子裡的時候,刻意站了一會。

結果當然是無事發生,連樹上的鳥都沒有叫一下,更遑論突然出現什麼開門聲。

司禎把自己的視線從那扇房門移開,進了自己的屋子。

好像剛才沒在院子裡駐足過一樣。

她躺在軟塌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