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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石廠生意的,也就是幫亡人刻碑。”

“最近九江路出了連環車禍,死了足足十個人,全部單都給了我,忙中出錯,其中一塊碑刻錯了名字。”

他懊惱的抓起頭發,神情沮喪。

“我真不是故意的,墓碑上墳時我已經發現刻錯的問題,又連夜重新刻過一塊。”

“原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最近,事情卻?越來越古怪,先是造碑時被錘子打到手,接著又差點被車撞。”

“甚至,我已經開始每晚做噩夢,夢到有人拿著鐵錘一下下捶我的頭啊。”

男子越說越激動?,神情也越來越癲狂:“明明已經道過歉,明明就已經換過墓碑。為?什麼就不願意放過我?”

“我每晚睡不著覺,第二天又要趕工刻碑,這種日?子真快過不下去。”

圍觀的街坊見男子被折磨的就快發瘋,也不由心生同情。

“刻碑錯名的事情是烏龍了點,但你也道歉了。”

“放心,對方?肯定已經原諒你。”

“如?果?還睡不著,就去醫院開片安眠藥幫助一下。”

男子聽從建議,恍惚著問:“楚大師,你也覺得安眠藥對我會有幫助?”

“沒用。”楚月檸搖頭,“如?果?你吃了安眠藥,他還會一直纏著你。”

“為?咩?”男子不明白,“難道說他還是很憤怒?氣?我刻錯了字?”

楚月檸卻?說:“他其實不是氣?你刻錯字。”

“真的?”男子以為?沒事,驚喜抬起頭。

“他氣?你是因為?其他的事情。”

男子又疑惑起來:“其他事?其他什麼事?”

楚月檸見男子還是一副糊塗的樣子,搖了搖頭:“他氣?你不僅刻錯字,還將他埋在仇人的墳上,讓仇人享受他家人的供奉香火,還讓仇人天天看著他兒?子和老婆哭泣。”

“仇人取笑他。”

“他氣?不過,不就來找你發泄怒火?”

第29章

“可是……”

男子腦袋嗡嗡作響, 徹底宕機,“石碑是收了消息才去立的,沒理由會錯啊。”

楚月檸則解釋:“墓主與仇人?在同一場車禍意?外去世, 墓地位置又剛剛好巧在同一塊,兩人?位置相鄰,家?屬沒注意?, 你也沒注意。”

有時候烏龍就是來的如此巧合。

“碑立了以後,家?屬看見位置沒錯, 就沒有覺察問題。”

“那……如今怎麼?辦?”男子哭喪著臉,“沒理由立塊錯碑,就天天托夢不準我睡覺啊?”

楚月檸接著說。

“其實托夢這?種事也要花很大的代價, 如果單單是這?樣, 其實墓主還不至於天天找你。”

男子愣住。

對?方都快用鐵錘錘死他了。

就這?,還叫不至於天天找?

“我真沒做彆更過分的事了。”

“你真沒?”楚月檸適時提醒,“再仔細想?想?。”

男子苦笑, “大師,我是真想?不出來。”

楚月檸才接著說:“墓主人?是老夫少妻, 他的兒子剛兩歲,墓主夫人?還年輕就失去丈夫,心底非常難過, 一度覺得人?生無望。”

“你為人?正派,在刻碑過程與家?屬頻繁聯係, 見夫人?難過也不止一次出言安慰。”

男子沒想?到竟然能算的這?麼?詳細,如果不是他記憶好,還以為楚月檸就在現?場看著, 點頭承認。

“石廠不大,我除了刻碑, 不免也要與死者家?屬打交道。除了壽終正寢的家?屬,其他家?屬都好慘,親人?離世,突逢巨變,白頭人?送黑頭人?的慘劇比比皆是。”

“我隻是好心,安慰家?屬難道也有錯嗎?”

街坊們也討論。

“講起來,刻碑錯了這?件事也不能怪他,畢竟家?屬都沒有發現?。”

“像他這?麼?好心的人?,世道上少了喔。”

楚月檸說,“安慰家?屬沒錯,錯就錯在,她和墓主說孩子還年幼想?再過兩年改嫁。還說,如果可以,她認為你不錯。”

男子僵住在原地,“你是說……”

“如你所想?。”楚月檸笑了笑,“墓主的妻子在你耐心的安慰下,移情彆戀,喜歡上了你。”

話音剛落,氣氛死一般的寂靜。

街坊們萬萬沒想?到,事情還能發生這?樣的轉變。

“墓主屍骨未寒,老婆還移情刻錯墓碑的罪魁禍首?”

人?群裡有幾位毫不客氣笑出聲。

“算是明白墓主為什麼?天天托夢給你。”

“如果還不托啊,下次他回來豈不是還得喝你們的喜酒?”

男子尷尬:“我也不明白事情會變成這?樣。”

同時,男子又委屈起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怪就怪自己多事,不好好刻碑還去安慰家?屬,才惹上這?麼?一堆事。

“楚大師,我現?在該怎麼?辦?”

“好辦。”楚月檸提供解決方法,“首先要把墓碑換回來。”

男子仔細聽著,邊點頭,“放心,就算不用楚大師說,我也會把墓碑連夜改回來,並向?兩家?家?屬道歉。”

“接著,你就要給墓主多燒點紙人?下去。”

“紙人??”男子開始不解,想?著想?著就明白了,“你是說多燒點人?陪他?”

楚月檸說:“趁著他現?在怨氣不大,先平息怨氣。不然久了,不止你有危險,他妻子也會有危險。”

她目光看著男子的肩膀,上麵已經已經附著少許的黑氣,再晚一點時間

男子連連點頭,付了卦錢才匆匆離開現?場。

楚月檸起身走到玻璃櫃前,打開冰棍箱打了兩碗芋圓,加入椰奶後,她才端著重新坐回小?木桌,放了一碗在對?麵。

“趕了很遠的路吧?我這?隻有糖水,不介意?吧?”

第二位算命的是位上了年紀的阿婆,她拘謹不安坐在椅子上,花白的頭發全數綁在腦勺後,褲管卷起露出一截枯瘦的腳踝,解放鞋邊上全是泥巴汙漬,雙手拘束時不時抓著膝蓋。

阿婆見糖水,有點不好意?思:“不介意?,但是妹妹仔,阿婆存的錢全部?用來算卦,付不起糖水錢啦。”

阿婆住在靠海的一個漁村,離廟街有幾十公裡,她也是聽有從廟街回去的同鄉人?說廟街有個神算,算命非常準,隻不過要排隊。

阿婆想?著找了許久都沒找到的人?,打聽清楚排隊規則,半夜就從漁村出發,一路進城走到了廟街。

趕到廟街時,隊伍已經拍了三?個人?,阿婆知道算命隻算開頭的兩個人?,也不氣餒繼續排隊,想?著不行就歇一晚,等第二日。

結果,其他人?陸續有事走了,阿婆成了第二個拿好彩的人?。

楚月檸微一笑:“阿婆,糖水是我送的,都快中午啦,你先吃著先。”

“多謝妹妹仔。”阿婆雙手捧起大碗,指甲蓋裡麵都是泥巴,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但看著碗裡的芋圓肚子又叫起來,便拿起調羹吃起來。

阿婆一早沒吃飯沒喝水,吃的很急。

楚月檸耐心等著。

終於,大碗見了底。

阿婆抬衣袖擦嘴,將碗放到桌上,才聲音帶上焦急:“我想?找菲菲,菲菲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妹妹仔,你能幫我找到它在哪裡嗎?”

外邊愛湊熱鬨的街坊,就有人?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菲菲?是阿婆孫女嗎?”

“菲菲不是孫女,我都沒子女嘅。”阿婆說完,滿是溝壑的臉上充滿落寞,“菲菲是條狗。不過,在我心中,我就是拿它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楚月檸靜靜聽著。

“菲菲好乖的,從來不咬人?。它陪著我同百益公(老頭子)已經十年。十年時間,它從未亂跑過,一直都陪著我同百益公。三?天前,菲菲卻?突然不見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阿婆越說,神情就越著急,沾滿泥巴的解放鞋不停跺著地麵。

街坊們看著阿婆落魄的衣著,可以看出阿婆經濟並不好。於是就有人?說。

“阿婆啊,不過一條狗,要你花上兩百塊錢來算命找,值不值啊?”

“是喔,阿婆,再買一條啦。土狗兩百塊可以買一堆啊。”

“都失蹤了三?天,結果肯定不是很好。”

“還有啊,菲菲是不是跟著你屋企(家?裡)的老公出去玩啊?”

阿婆聽著街坊們的七嘴八舌,滿是溝渠的眼?紋裡泛出淚花,“不可能跟著我百益公出去,因為……”

阿婆講著講著,聲音哽咽。

“百益公已經在上星期過了生(去世)。”

街坊們唏噓不已。

兩個孤寡老人?,沒子沒女,先走一個還要剩下一個孤零度世。

“所以,菲菲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回來。”阿婆忽然情緒激動,緊緊握著楚月檸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哀求,“妹妹仔,唔該(勞煩)你啊,幫幫我吧。”

楚月檸拍拍阿婆的手,“放心,我一定幫你。菲菲八字有嗎?”

街坊們奇怪:“怎麼??動物也有八字嗎?”

楚月檸放開阿婆的手,見圍觀的街坊們好奇,便也解釋起來,“八字即是出生的乾支年月,人?有八字,動物當然也有八字。”

街坊們似懂非懂。

“原來是這?樣。”

“既然這?樣,阿婆你快點給菲菲的八字出來,楚大師算命很靈,有八字一定行。”

人?群裡,七姑磕著瓜子嘲笑:“動物也有八字?動物也可以和人?比?糖水妹還不如乾脆說動物就是人?投胎來的?”

衛硯臨趴在黃老板寬壯的後背,豎著耳朵聽,人?實在太多,他實在沒辦法看到算命攤。

聽到七姑的話,衛硯臨說,“其實她說的對?,如果按照書籍上所說,六道輪回,今生壞事做多了人?,下一世就很有可能墮入畜生道。但也不是說動物都是人?投胎,大多都是動物本身。”

“比如,一些不積口德、愛做口業的人?。”

七姑嚇到連聲呸。

衛硯臨沒理會表姑,聽著算命大師的聲音隻覺得耳熟,推了推黃老板的後背,“你覺不覺這?位大師的聲音有點耳熟?”

黃老板看的津津有味,也是一愣,越回憶就越覺得這?把聲音熟悉,“是喔,聲音好似在哪裡聽過,是誰呢?”

糖水攤裡,阿婆想?了半天,終於有了點點記憶。

“十年前,菲菲是百益公去他好友屋裡抓來的,當時,它剛一個月,是在1984年的冬天。”

阿婆又想?了想?,終於想?不出更多了,擔心八字不夠詳細又問?,“隻知道在淩晨生的,菲菲的媽媽一口氣生了五條小?狗,實在想?不到更多,這?點夠嗎?”

“夠了。”楚月檸按照時間掐指算了算。

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