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同父親與師父對這些事情的深度剖析之後，楊戩基本上也明白了，這就是個不討好的差事。
此事畢竟涉及到人族天子，想要做好人族與天道之間的平衡，即便是對於他他二郎真君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楊天佑甚至毫不客氣的說道：“他們一個個就是在推卸責任，說得是天花亂墜，但實際上就是把壓力給到你一個人...”
楊戩自己倒不覺著有什麼，反而是寬慰自家父親，“話也不能這樣說，難道沒有我，這些事情就不需要處理了？隻不過是我在這個位置上，自然要做好分內的事情...總不能說缺了我，三界的這些事情就沒人管了吧？”
“唉——”玉鼎真人也跟著說道，“你還真彆說...要不是你當上了這個司法天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恐怕還真就沒人管。”
“什麼天子死劫...他願意活就活，願意死就死...”玉鼎真人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蔑視之意，“你認為天庭當真會去插手這件事情？”
“這...”
“不要被你那個玉帝舅舅現在做出來的姿態給蒙蔽了。”有些話玉鼎真人他也真敢說，“若非是三藏法師異軍突起...這三界究竟是怎樣一副模樣，還未可知呢。”
楊戩聞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師父對玉帝的態度...就變得愈發惡劣起來了。
仔細想想的話，似乎是在接下“完善天條”這件差事之後...那段時間，他似乎發了不小的脾氣，還消失不見了一段兒時間，說是要去處理一些私事兒...
以前楊戩也沒多想，但是今日...他不知為何就下意識的同玉帝聯係到了一起。
當年師父雖然並沒有明著反對自己接下“完善天條”的事情，但話裡話外的態度，無疑是表達了他對此事的擔憂。
但楊戩心懷三界，再加上這件事情涉及到了自己的父母...況且還是他主動向玉帝提出，且得到了天道的認可，便更沒有理由退讓。
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股“舍我其誰”的氣勢。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新天條”的工作進度，絕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順利...這麼多年過去了，進展十分緩慢。
其實彆說是新天條，就算是舊天條，想要理順也絕沒有那麼容易。
這本就是一個群策群力的工作，雖然楊戩也請了三界的諸位大能與各路神仙商議過這件事情...而他們也確實給出了不少建議，但想要落在實處，顯然也不是那麼容易。
工作還是要一步一步來。
也就是楊戩真有這個耐心，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為父母報仇的衝動莽撞少年郎了。
楊戩知道師父藏著一些事情，但師父不說...他作為弟子，也不會刻意去探尋師父的秘密，但如果師父需要自己的幫助，他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正如自己遇上了麻煩時，可以隨時隨地來尋師父解惑。
“就這件事情，若不是你這個司法天神的位置，怎麼也輪不到你來操心。”玉鼎真人對楊戩說道：“但此事說到底還是一個立場的問題...很可能，正是來自天道的試探。”
楊天佑認為玉鼎真人說得很對，甚至可以說，他們一家曾經也是玉帝與天道之間相互試探博弈的“犧牲品”。
區彆是...玉帝是真能救下瑤姬，而對於他們父子，基本就是秉持了一個生死隨緣的態度。也是氣運在身，若非自己是西方聖人門下金童轉世，恐怕早在當年就魂飛魄散了，那還有什麼後話。
雖然留下了一條性命，且同家人團聚，但他對於玉帝的成見...是沒有那麼容易消除的。
不過以前的恩怨，他們暫時也先放下。
對此，玉帝也是心知肚明...他看到這個把自己妹子拐走的楊天佑，難道就能順眼麼？
但事已至此，連楊戩、楊嬋他們都長這麼大了，還都成了三界之棟梁...若非必要，也不必再把麵皮撕破。
誰說神仙世界就不興人情世故了？
對於他們這些長生者來說，其實在更注重這些，君不見聖人都把“麵皮”掛在嘴邊？但麵子這種東西，有本事的人能自己掙過來；但對於絕大多數人神仙來說，還是得互相捧著才行...
否則每次會麵的時候，也不必人還沒到，雙方隻是感受到一些氣息，便隔著三裡地還是放聲大笑...甚至明明隻是第一次相見，此前都沒聽過說過對方的名號，但張口依舊是“久仰、久仰”。
若說三界之中，最不喜歡搞這一套的...其實就是二郎真君與三藏法師了。
並不是說他們並不會說“久仰”二字，而是要讓他們覺著“心服口服”的時候，這兩個字才能說出口。正如他們兩個見麵時，便惺惺相惜的模樣。
他們能“玩”到一起，不是沒有原因的。
相對比來說，大聖在人情世故這方麵...也頗有獨到之處。
就是突出一個隨心所欲...我看你順眼，叫一個比他小一千歲的凡人“老哥哥”那都是常有的事兒...但話又說回來，在西遊路上，他一路上這“爺爺”與“外公”也沒少當。
......
火雲洞。
楊戩也是這裡的常客了，守著山門的童子見是楊戩，攔都不攔一下，甚至連通報都免了，兩個人笑著說了幾句話，便直接放他入山了。
“弟子，見過三位聖皇。”
“真君不必多禮。”坐在正中央的伏羲大帝笑道：“吾已經知曉你的來意，且先入座。”
“多謝聖皇。”
楊戩道一聲謝，也就不跟伏羲大帝多客氣，直接入座。
“按說天子之事，涉及紫微...原當是紫微大帝統籌，但紫微大帝又一向是不理俗務的。”伏羲大帝說話可就沒那麼客氣了，“如今他又閉關修行去了...嗬嗬嗬嗬...”
說著，伏羲大帝還笑了幾聲，對著身邊的神農大帝與軒轅大帝笑了兩聲，便接著說道：“你不妨就在此地試著聯係一下天道，問問它從今往後的‘天子’災劫，是否能夠讓我火雲洞作為對人間君主的磨礪，而降下考驗。”
這一遭，楊戩還當真是沒想到。
天庭、紫微宮以及陰山與陰司，都是要把這件事推出去，但火雲洞的幾位人王，卻是想要把這件事情往他們自己身上攬，這是來之前楊戩絕對沒有想到的發展。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正如師父所言，此事關乎立場...而火雲洞的立場自然就不必多說了，他們無疑是向著人族的。
而對人間君主磨礪，顯然在一定程度上，也是造福三界的尋常百姓。
以人王們的私心來說，其實對這些人間君王下手，絕對不會留情...畢竟“天子”這種東西在他們這些人王們看來，那就是丟了老祖宗們的臉...
想當年他們都是跟老天爺平起平坐的，現在可倒好...自己給自己降了輩分兒。
但自家事自家知道，所謂好漢不提當年勇，人族度過了人王時代的強盛發展時期之後，其實已經在走下坡路了。
要知道當年能成為人王的，那基本上都是站在三界巔峰的男人...什麼神仙修士，隻要你在人間，就得乖乖聽人王號令，你不聽也行...但彆怪我揍你。
尤其是那些大妖們，更是深受其害...幾乎每一個人王登基的時候，都是會上門去拜訪的。
但這個傳統，在啟繼位之後，就漸漸變了味道...夏啟作為大禹的兒子，在人族武道的修行之上，還是有著非常不錯的天賦，但是在麵對那些大妖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吃力，故而他是領著人族大軍去的。
後麵繼位的人王們，也紛紛效仿。
而在商時，人族血脈之力，已經遠不如上古時強橫，即便是糾集人族大軍，也很難對那些大妖們起到有效的壓製，甚至反而會造成無謂犧牲。
這一來二去之間，朝中的武力棟梁，其實就從人族高手，漸漸轉變成了玄門修士。
正如大商末年的三朝元老聞太師，佳夢關的魔家兄弟等等...即便是張桂芳、張奎等人，也都有一手神通道術在身上，似鄧九公這樣純粹的人族武將，其實已經在戰場上已經占不到什麼太大的便宜了。
而黃飛虎能夠打下武成王的威名，一來是他人族武道上的修行幾乎到了當時能夠達到的極致，另一方麵也是他坐下的五色神牛對他在戰場上的加持，畢竟在坐騎上碾壓那些凡馬一頭...已經算是占了不小的先機了。
此刻楊戩麵對伏羲大帝的提議，他也並沒有直接答應，反而是向伏羲大帝詢問道：“不知道陛下口中所言的‘磨礪’與‘考驗’，究竟是怎樣的強度？”
伏羲大帝也多說，隻是手中一揮，展現出了一方八卦虛形...將之往楊戩麵前一推，而後笑道：“你想知道的，全在此處...你可以慢慢看，不著急...等你看過之後，再做決定。”
伏羲大帝稍微頓了頓，“你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也可以向我等詢問。”
......
李世民絕對也想不到，因為自己想要“長生”這件事情，險些讓二郎真君“跑斷腿”。
但這件事情，他若是不認真拚一把，豈非是白費了這五年的修行時間？
五年時間說長不長，但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其實已經能算是一個不小的周期了...能夠完成許多既定的目標。
不得不說，這五年李治做得非常不錯，即便是自己沒能度過“死劫”，有李治這個皇帝在，大唐至少還能強盛三十年。
李世民此刻坐在一處山匪營寨的大王椅子上，看著一旁的李淳風說道：“雖然知道山匪之患難以平息，但沒想到此處的匪患竟然如此猖獗...”
李淳風對此閉口不言，並不接這位太上皇陛下的話茬。
“這匪...各地的刺史可沒少上書，年年都在剿匪，年年都還能報上戰績成效來...這幽州刺史，便是其中一位。”李世民看似疑問道。“淳風啊...你說按他這個剿匪效率，怎麼這匪患反而是越剿越多呢？”
李淳風見李世民點名詢問自己，知道是避不過去了，便道：“陛下，山高皇帝遠...地方上的事情，若非是親眼所見，其實對於朝廷來說，基本是很難收到確切的消息的。”
“至於這匪患...也不止是幽州，太行山之中還要更甚。”
“給李君羨傳令，讓他快馬來見朕。”
“是。”
李淳風自然有自己傳令法子，他也無需找到李君羨，隻要找到李君羨手下暗衛，這些暗衛自然會把消息送到李君羨的手上。
“想要養寇自重...”李世民冷聲道：“就不怕養虎為患麼？”
“一個個隻把文章做的錦繡...實際上呢？”李世民忍不住罵道：“朕原本引以為傲的民生，實際上已經快爛成了一鍋粥...若隻是個彆地方是這個樣子也就罷了，但你說說...咱們走了關內、河東以及河北三道...這樣的情況見得少麼？”
“世家大族狼子野心...可那些被朕親手提拔起來的寒門弟子，就很乾淨麼？”李世民眼中甚至透露著幾許疲憊，“考卷上的文字，恨不得為天下、為大唐嘔心瀝血，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但一上任就大把大把撈銀子的，少麼？簡直太令朕失望了...”
李世民一掌把座椅拍碎，“還什麼天下英雄儘入我彀中...恐怕那些世家大族，一邊給他們送銀子，一邊等著看朕的笑話吧？”
“我瞧這些山匪，分明就是他們的爪牙...”
李淳風聽到這裡，眉毛稍微忍不住抬了抬...
心說，您也不用光顧著罵他們，要說心黑...他們哪能比得過您啊？
這豢養山匪的帽子，還不是說戴就戴上了？
雖然世家大族做事，確實不地道...有些寒門的新科進士也的確沒能經受得住誘惑...但這夥兒山匪，您老人自破門而入時，那可是一個活口都沒留，直接殺個片甲不留的...
但李淳風跟著李世民走過這一趟之後，也真正知道了大唐絕非是以往在長安看到的那樣歌舞升平，最起碼在這些朝廷一時鞭長莫及的地方，總有些令人憤慨的景象。
陛下他...並沒有亮出身份打草驚蛇，隻是一筆一筆的全都記在了賬上...深知李世民性格的李淳風知道，這絕非是陛下要網開一麵，而是要慢慢清算，一個也跑不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