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陰雨綿綿(1 / 1)

邪世帝尊 幻之以歿 8279 字 1個月前

天空下雨了。雨下的不大,淅淅瀝瀝的打在地上,卻讓人意外的煩躁。

幾片落葉無力的從枝頭落下,飄飄灑灑的落在地上,就像無力的生命。

無涯峰上很安靜,安靜得隻有雨點打在石壁上的聲音。

那些石壁統統都碎裂了,巨大的裂縫從中間化開,雨水倒灌了進去。有一些被破壞的很厲害,幾乎已經看不出原形。地麵一片狼藉,雨依舊在下著,將石壁上的血跡一點一點的衝散。

這裡所有的一切無不在證明著,不久之前的無涯峰上,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一場必然是以悲劇結尾的大戰。

在幾處石壁之中,有著幾塊碎肉。那些碎肉也被破壞得十分嚴重,幾乎看不清是身體的哪個部位。

除去一些零散的身體組織,唯一能稱得上完整的,也就隻有兩塊手掌大小的碎肉了。而在那碎肉的不遠處,有著一個完整的頭顱。那頭顱連著脖子,一起被完整的割下,刀口極是鋒利。

大量的血汙從頭顱裡麵緩緩流出,任憑雨水怎麼衝刷都衝不乾淨。

那頭顱的樣貌……很熟悉。

那是雲星大師。

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隻有雲星大師的頭顱靜靜的倒在那裡。

或者說它是被人故意放在那裡的。

如同示威一般,放在石壁的中央,好讓任何一個經過這裡的人,都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

雲星大師原先隻是在此處安靜的修煉。

先前煉藥師公會被毀,整個公會的人員所剩無幾,一時半會兒想要重建幾乎是不可能的。雲星大師先安頓好了那些幸存的人員,隨後自己潛心修煉。因為他很清楚一個新生勢力要立穩腳跟,絕對沒有比擁有一個足以獨當一麵的強者,更好的威懾力了。

當日棲霞峰一戰,赤雲世已經死了。雲星大師平日為人和藹,不曾有過任何的仇家,他為何會遭此劫難?

也許隻有在那些襲擊者留在現場的銀質紋章上可以找出端倪了。

那是太虛教的標誌。

……

葉朔匆匆向無涯峰趕去,他覺得心裡就像是堵了一口氣,呼吸一點都不順暢。再加上這陰雨綿綿的天,低沉的氣壓更是令人心緒煩躁。

先前經曆的事,幾乎讓他滿腔怒火,無處發泄。

先是魔器在眼前生生失之交臂不說,剛剛和顧問重逢,連話都沒來得及真正說上一句,緊接著他就陷入了異空間,生死不知。

此外,如果讓六禦魔君逃回魔族,以他的秉性,很有可能會正式對人族發動全麵戰爭。不……在此之前更重要的是,一旦讓他脫困,那顧問又會怎樣?

還有那個人……楚天遙,當初他們近在咫尺,自己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溜掉……所有的一切都不順利,所以當初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去六禦絕境啊?!

當日,顧問和六禦魔君在綠野平原消失後,洛沉星原本要對他出手,但六禦絕境卻忽然坍塌,葉朔也隻能匆匆背上宮天影,收起十方殺傀的殘骸,在破碎的空間中取路離開。

正打算回程期間,看到了那兩名穿著黑衣的人,他們的服飾打扮已經暴露了他們的身份太虛教。

那兩名太虛教的教徒正在竊竊私語著什麼,說著“時間把控的不錯,當時的雲星大師正是防禦最薄弱之時”,要不就是,“本來還以為這任務難度會有多大,沒有想到,那雲星大師正是境界突破的危急關頭,任何打擾都會要了他的命。簡直是如同一個嬰兒一般不堪一擊。”

他倆的話還尚未說完,脖子便感到被人狠狠的掐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四肢軟軟的垂了下去。

那兩人睜大了眼睛,並沒有什麼人掐住他們的脖子,倒是不遠處正有一個少年,睜著血紅的雙目看著他們。

片刻之後,那兩名太虛教的教徒已經炸成了兩團血霧,鮮血與身體組織肆意的飛向四周,沾滿了樹葉與山石,屍骨無存。很快他們存在過的痕跡,就會被雨水所衝刷。

葉朔似乎餘怒未消,他的手還在微微的顫動著。

很快,山路間猛然一陣氣流波動,空間一陣震顫,一道裂口被撕開,下一刻葉朔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根本就不想在那兩名教徒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所以他幾乎都沒有張嘴詢問他們,僅僅隻是暴力的控製住了他們的身體,隨後強行入侵了他們的記憶。

隻看過幾個畫麵,葉朔便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行為,前方刹那間炸開了兩團血霧。

他的師父,雲星大師死了。

而凶手,就是眼前的兩人。

不必去追問什麼原因,隻要他們兩個也死!

雨依舊在下,葉朔來到了無涯峰。

他再一次的見到了雲星大師,他那可愛可親的師父。

如今那位總是帶著親切笑容的長輩,已經隻剩下了一個頭顱,睜著眼睛望著他,仿佛死不瞑目。

“太虛教……”葉朔的喉嚨裡嘶啞的吐出這樣幾個字。

一群棄子罷了。

一群棄子。

太虛教教主站在大殿之巔,悠悠的朝下望去。

大殿之下,是數以萬計的太虛教教眾。

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那些人……是為什麼會成為太虛教的教眾呢?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自己是為什麼會成為太虛教的教主呢?

太虛教教主不禁啞然失笑。

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時的他並不是所謂的太虛教教主。

太虛教,也並非是所謂的太虛教。

曾經在定天山脈,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小鎮上有著一個名氣不大的小門派,名為太虛門。

因為是小門小派,並沒有什麼名氣,門徒也十分的少。畢竟小鎮上若是真有想在修煉道路上走下去的青年,大多都會選擇背井離鄉,向定天山脈的七大門派拜師。

所以太虛門最初隻是教一些防衛的拳腳功夫,這些功夫頂多也隻能用於對付一些豺狼虎豹,要是遇到一些靈獸魔獸之類的,基本上是沒有任何招架之力了。但即便如此,總也聊勝於無。

清舟便是太虛門的門徒之一。

比起那些沒有太大的夢想,覺得自己無法拜入七大門派中的門徒,清舟算是有些野心的人。他之所以來到太虛門,僅僅隻是因為家境平凡,無法支撐遠去的路費罷了。

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清舟每次想到自己竟會因為這樣可笑的理由,這一生便都得被捆綁在這個狹小的小鎮上,他不甘心。

他的這份不甘心,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強烈,以至於到最後,連帶著對這個如同他第二個家的太虛門,都生出了一份恨意來。

他恨他低下貧賤的父母,他的父母僅僅隻是一個不知名小鎮的普通農夫,為什麼他們不能是定天城中有名的富豪?

他恨門中其他的師兄弟們,為什麼他們是一群這樣的庸才,天天都在混吃等死。而自己處在這樣的氛圍中,若是變得稍微勤奮好學一些,就會被他的那些師兄弟狠狠的鄙視。他們會說,清舟啊,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出得了這個小鎮,這麼努力又是為什麼呢?

清舟對此嗤之以鼻。

他恨太虛門的門主,恨他不求上進,隻會一些拳腳功夫。明明實力隻有集氣級,就敢整天向人吹噓自己是一個修靈者,和他的師兄弟們自吹自捧。

清舟也恨自己,恨自己隻是一個蓄氣一段的廢物。

於是有一天他決定離開那裡,離開太虛門。

他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但是他覺得前往定天山脈的腹地總是不會錯的。

為了獲得足夠多的盤纏,他殺死了很多人,例如太虛門中的師兄弟們。他搶走了他們身上的財物,但是他並沒有覺得有任何的悔恨或是內疚,因為那樣的廢物本來就該死。

清舟一路西下,見了許多的人和事,而他的夢想好像也正在離他越來越遠。

他太高估自己了,或者說他太低估外麵的世界了。他,不過隻是蓄氣一段,穿過林子的時候,隻怕是一些高級一點的靈獸,一巴掌上去就能把他的腦袋拍個稀巴爛。這是多麼的可笑啊……

在某天晚上走夜路的時候,清舟失去了他的右手。

那是一隻看起來如同可愛小兔子一般的靈獸,毛茸茸的蜷縮在一旁,清澈的大眼睛注視著自己。清舟不知怎麼的放下了戒心,當然他還隻是站得遠遠的觀察著它。

然而那兔子般的靈獸卻忽然躍起,那一跳幾乎跳了兩三米。隨後它在空中翻轉身體,頃刻間張開它的嘴巴。不,那不是嘴巴,更像是一個裂縫。

那靈獸的整個腦袋,露出了一排又一排尖銳帶著血腥氣的牙齒。清舟想逃,但是卻晚了,他的右手成為了那靈獸的食物。

五月初十,清舟記得那一天。

他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看起來和藹可親。

他明明與自己一樣,穿梭在叢林之中,然而他卻不像自己那般狼狽。一身白袍纖塵不染,微風拂起,他的袖管在空中被撐得鼓鼓囊囊,如同一個仙風道骨的得道高人。

那人告訴他,隻要去一個地方,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可以獲得極大的報酬。無論清舟想要金錢還是修煉秘籍,那裡全都可以滿足他。

清舟笑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上也不會掉餡餅,但是他還是和那個人走了。因為他沒有彆的選擇。

六月初二,清舟也記得那一天。

那一天是他的噩夢。失去了右手的他,又失去了他的左腿。

清舟那時才知道,原來所謂微不足道的事,就是把自己的身體提供出來作為藥引。

那個黑暗得深不見底的地下囚籠,屬於致遠學院。一所名譽極高,建院千年,德高望重的學府。但這是清舟很久以後才知道的事情。

那個把他帶來的人告訴清舟,之所以選擇他,是因為他的血液較為特殊,用來做藥引最好不過。畢竟強大的丹藥需要優秀的藥引。至於藥引究竟是植物,還是靈獸的元丹,或是人的身體,這些全都不重要。

清舟很早以前就知道這個道理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弱小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隻是現在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也讓他覺得帶著一種因果輪回的可笑。

傍晚,清舟從許多的屍體裡爬了出來。他並不是完美的藥引子,所以他隻是失去了一條腿。他是被拋棄掉的廢材料。但也正因為他是廢材料,意外的,又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八月初二,清舟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

這以後他的命運便被改寫了。

那個很奇怪的人告訴他,他叫南宮無忌,今天隻是恰巧路過而已。

南宮無忌為清舟裝上了義肢,那義肢精巧無比,常人根本就無法察覺出那義肢與真實四肢的區彆。清舟覺得自己遇上了好心人,但他內心中也並不覺得,那好心人會僅僅隻是出於好心而幫助他。

但是接下來,南宮無忌的所作所為卻讓清舟大惑不解。

南宮無忌向清舟傳功。僅僅一次傳功,清舟就從蓄氣一段的廢柴,瞬間就突破到了凝氣級。隨後南宮無忌給了他一些丹藥,稱這些丹藥對修煉大有助益。又教給了他一些簡單的修行方法,隨後便離開了。

清舟獨自一人被留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這個人真是太奇怪了,“難道他不想在我身上圖謀什麼嗎?”清舟如是想著,又搖了搖頭,“我隻是一個廢物,人家又能從我身上圖謀什麼呢?”

不久之後,清舟又回到了他所生活的那個小鎮。由於離開小鎮之時,他殺死了許多人,因此他在這裡已經變成了頭號通緝犯。

當他剛踏入小鎮之時,衛兵就要將他緝拿。然而清舟隻是稍一運用靈力,那些衛兵們就被震得飛散而開,有些甚至內臟收到劇烈撞擊而破裂。

清舟是以一個完美的勝利者姿態回到小鎮的。

他回到了太虛門,一掌將門主擊斃。

他笑著說,今日我便是太虛門的門主。那些門徒們畏縮成一團,聽清舟這麼說,他們也並未想過要為原先的門主報仇,相反是撲通撲通的跪在了地上,大聲呼喊著門主萬歲。

清舟冷笑。

他又想了想,叫門主似乎不太好,既然是萬歲,哈哈,不如將太虛門改為太虛教吧。

跪在地上的門徒們紛紛磕頭大聲呼喊:“教主萬歲!”

外麵的鎮民們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清舟走出太虛教的時候,那些鎮民們也都跪倒在地,他們幾乎異口同聲的喊著:“教主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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