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沙那小子，最近實力倒是越來越強了。請看最全！的”打量著台的戰鬥，鳳薄涼眼含笑意，隨口點評道。

“他是九尊者身邊的紅人，大把的資源供應，能不強麼。”一旁的鳳棲梧悶悶的接了一句，眼倒是沒有多少波瀾。

鳳君夜好笑的揉了揉他的頭發：“小梧彆這麼酸了，以後你肯定也是殿主重點栽培的人。說起來你這小子，是什麼時候不聲不響突破到通天境的，怎麼連我都不知道？”

鳳棲梧沒有再回答，隻是默默的又朝鳳薄涼身邊靠近了一些，像是生怕被人搶走自己的優先地位般。見狀，鳳君夜也不再多說了，他知道這個弟弟的性格彆扭得很，殿內殿外，他一向隻跟鳳薄涼一個人親近。

“薄涼姐，葉朔會贏嗎？”這時，鳳君瞳忽然靜靜的開口了。葉朔的這幾場賽，她是每場必看，並且一定會選擇一處最好的觀賽位。這樣的關切，與她向來的清冷性子，實在是頗不相符。

“這個……”鳳薄涼望著台涇渭分明的戰局，有些僵硬的笑了一下，“應該不會吧。”說著，她又擔憂的轉過視線，“小瞳，你到底是怎麼了？”

鳳君瞳和她的孿生哥哥鳳君夜不同，她的性格很是冷淡，對身邊的人和事，總是一副疏離的態度，從小到大，除了修煉，好像都沒見她有過其他的愛好，或是有什麼特彆在意的東西。

她從來不會跟大家玩在一塊，連話也很少能說幾句。時間久了，其他人也習慣了，畢竟不能勉強每一個人，都像鳳薄涼這麼擅長交際。

但是從群戰結束之後，她忽然一反常態，時不時的會念叨一次葉朔，這次更是直接去幫他訓練，實在是令一群熟悉她的人大跌眼鏡。

喜歡葉朔了？九幽殿一群少爺小姐們左看右看，也不覺得以那個葉朔的條件，會有讓彆人對他一見鐘情的資本。難道真的是各花入各眼？小瞳眼光獨特，偏偏喜歡這種類型的？

“我總覺得，他很熟悉。”鳳君瞳喃喃自語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是每次看到葉朔，她都會覺得親切，好像自己體內的靈魂，有一部分是跟他相通的。

她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走近他，去關心他。為了他，她甚至打亂了自己的日常修煉計劃。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難道真的是“喜歡”麼？但是總覺得，又有哪裡不對……

儘管自己有著看破虛妄的眼瞳，卻看不透他，也看不透自己。那麼，這“真實之眼”的絕招，是不是算被人破了呢？

和慕含沙的戰鬥，又以葉朔慘敗為收場。

到了和顏霂霖的戰鬥時，葉朔的狀態已經完全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這裡乾什麼？”

……

作為第一個同時和兩大天才交手過的人，對於大多數人最關注的問題：墨孤城和顏霂霖究竟是哪個更強？對此，葉朔也說不來。

很難說是哪個更強，因為這兩個人，都他強了太多。像是一個剛剛幼兒部的人，拿著兩道高等部的算學競賽題給他，讓他判斷哪一道更難，他又能說什麼？

這一次的決賽，葉朔真正稱得是“輸得連家都不認識”。和其他人相，他根本沒有真正進入決賽的實力，這也更加坐實了他沾光晉級的質疑。

甚至有很多人已經開始慶幸，得虧自己沒進決賽。如果當初真晉級了，現在不是在所有人麵前出風頭，恐怕恰恰相反，該換成自己被完虐了。

不過，決賽大敗更令葉朔覺得糟心的，是他體內的第二意識。

這幾場賽，他曾經試圖使用自我沉睡，但除了第一場，是直接被墨孤城破碎意識空間外，其餘的幾場，那個第二意識根本沒有回應他。

不是說要留下自我沉睡，給我當殺手鐧的嗎？不是說讓我在無計可施的時候可以使用，得到無可匹敵的強大力量嗎？騙子！騙子！

至今為止，這個第二意識總是不定時的出現，他想給自己力量的時候給，不想給的時候，不管自己怎麼叫他，他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每到生死關頭，他確實是救過自己很多次，但葉朔總有一種怪異感。那些戰鬥，他想讓自己贏贏，想讓自己輸輸，自己像是個被他提拉在手的牽線木偶。

他真的很想儘快強大起來，脫離這種任由擺布的局麵。他想要真正的活出自己！

……

次日，挑戰位從葉朔身，轉移到了2號鳳棲梧。

即將進行的第一場賽，是他和3號鳳薄涼。

這兩人，都是九幽殿如今最被看好的少爺小姐，並且他們的實力，也是雙雙達到了通天之境，可以說，非常值得期待。

在葉朔被完虐過九場之後，大家都渴望著，能夠真正看到一場勢均力敵的賽。最起碼，你不能剛開始結束吧？這種實力差距仿佛在逗我？

鳳棲梧一步一步的走了擂台，手還是托著他的沙漏。另一邊，鳳薄涼換了一身清爽的造型，腳步輕快的走了來。

兩人遙遙相對，台下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鳳棲梧迎著所有人的期待，緩慢的托起沙漏，但在他身周，卻沒有任何的靈力波動。

接下來，他輕輕的說出了幾個字。

“我，認輸。”

這一句話出口，全場寂靜片刻，頓時嘩然聲響成了一片。

決賽擂台竟然直接認輸？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喂，你彆慫啊！”對於賽抱有滿心期待的司空聖，頓時發急的喊了起來，“好壞先打一場啊！”

“你閉嘴。”鳳棲梧一眼掃去，目光陰戾，語調森冷，竟是嚇得司空聖當場噤聲。

不再理會場外的熱議，他再次看向了鳳薄涼。這一次他再開口，不再是處處泛著硝煙味的嗆人，反而似是多了幾分笑意。

“薄涼姐，平時你經常陪我訓練，我有幾斤幾兩，你最清楚了。倒不如省下時間，請我吃一頓好的。”

……

天家少爺鳳棲梧，他的童年，像很多的庶出子弟一樣，長期生活在排擠和欺壓。

九幽殿的孩子，在剛出生的時候，要被逐一進行天賦測試。天賦越強的，會得到重點培養，得到充足的資源供應。而那些天賦較弱，甚至是根本沒有天賦的，會進入一種“散養”的狀態。說得難聽一點，是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在這種弱肉強食的大環境下，有些孩子會仗著自己有天賦，在殿有地位，肆意的欺負其他孩子。而那些不受重視的，算是被欺負至死，也沒有人理會。

隻要他們的死能成那些天才，他們死不足惜。

像是世俗之道，培育蠱蟲的方法一樣。將各種毒性強大的毒蟲放在一個密閉容器裡，讓它們在其互相打鬥，最後剩下來的那一隻，被稱為“蠱”，而它的毒性，也將是最為強大的。

強者道路，是踩著彆人的屍體前進。在這些孩子還沒有到外頭闖蕩的實力前，那些同齡的兄弟姐妹，自然是讓他們試刀的最佳選擇。

由此可見，九幽殿的少爺小姐，也遠沒有外界所想象的那麼風光。

在這裡值得一提，那是天霄閣培養子孫的方式，和九幽殿也是有些相似。不過他們的做法，在外人看來會更加“人道”一些。

天霄閣子弟，會被定期組織起來，進行實力測試。如果到了一定年齡，實力還是明顯落後，那麼這部分人，會開始被安排各種職務，到不同的崗位，為建設天霄閣而工作。

隻有那些有才能的人，才可以繼續修煉下去。沒用的人，不必再浪費閣資源了。這裡的形勢，是這麼的現實。

而那些被分配到職務的年輕人，很快被工作占用了大量的時間。這也注定了，他們今後的修煉，幾乎不可能再超過那些同期天才了。

與九幽殿不同，九幽殿的人，哪怕一開始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個廢物，但隻要你能得到機遇，成功逆襲，還是照樣可以得到和其他人一樣的待遇。但恰恰是天霄閣的勞務製度，將弟子們的時間，耗儘在了繁瑣的工作，完全扼殺了他們“改變命運”的可能。

兩者各有優劣，若是貿然讓一個人做選擇，也很難說清他究竟會願意選擇哪一邊。

因此，這些被無數人嫉妒著，並稱其為“直接出生在終點”的天之驕子們，他們也並不是生來命好。彆人隻看到了他們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極少數，卻沒人知道那些倒下的大多數。而即使是這些脫穎而出的贏家，也都曾經曆過非常殘酷的競爭。

人生，又哪有真正的捷徑可走呢？

……

每到月初，九幽殿的孩子們都可以無償領取一次修煉資源，不過資源的多少，自然也要根據他們的實力來分配。這樣的供應，也被稱為“月例”。

大殿內，還是個孩子的鳳棲梧剛剛領過自己的月例。以他這剛剛突破到集氣級，又是早早被高層放棄的實力，每個月能領到的資源，幾乎都不夠塞牙縫的。

因為實力弱，能領到的資源少因為資源少，修煉難以提升，實力也更弱，這像一個惡性循環。

但在這世界的角角落落，偏偏都是同樣充斥著大量的惡性循環。於是富人更富，窮人更窮。各行各業，有了名氣的坐收金山銀山，默默無聞的，始終隻能在溫飽線垂死掙紮。

像現在，算自己的月例已經很少了，還是經常會被那些有天賦的孩子強行奪取。每個月，他沒有能完完整整享受一次資源的機會。雖然他已經習慣性的躲著其他人走，但那些人還是會一次次把他從角落裡捉出來，然後像看到肥羊一般搓著拳頭，露出一臉獰笑。

或許是因為從小受到的差彆待遇，以及這“見人矮三分”的處境，鳳棲梧的性格也變得非常陰沉。如果沒有必要，他根本不想說話。這一點，即使是他日後終於成功翻身，也始終沒能改變。

這會兒，他抱著手的資源袋，小步小步的在走廊裡挪。耳邊還能聽到幾個大孩子的議論聲。

“這個月的月例又變少了啊，這樣根本撐不了幾天！”

“沒辦法，誰讓咱們自己弱，好的資源都給人家占去了。”

兩人一路抱怨著，直到他們無意看到鳳棲梧時，眼頓時閃爍起了貪婪的光芒。

“這不是棲梧弟弟嗎？”一個孩子奸笑著，一巴掌推到了他的頭，“領了多少月例啊？”

他的同伴也笑嘻嘻的湊了來，同樣是對著他的腦袋狠推了一把，“看見我們總躲著走，哥哥們不問你要，你還真不知道自己孝敬一點啊？”

在九幽殿，還有另一種爭取資源的方法，那是去巴結那些待遇優良的孩子。哄得他們高興了，或許他們會隨手賞你一點修煉資源。

不過起埋頭做狗，顯然更多人喜歡的，是直接打劫那些弱小的孩子。儘管他們的月例也不多，但隻要多打劫幾個，那不積少成多了嗎！

鳳棲梧被兩人或調笑，或推搡的戲弄了好一陣子，終是冷著臉開口了。

“欺軟怕硬。我這一點有什麼稀罕的，有種的你們組團去揍那些少爺小姐啊，搶一次夠你們吃一年了。”

對麵的孩子沒想到他還敢頂嘴，惱得又在他頭狠狠推了一把：“嘿我們還欺負你了怎麼著？資源給你拿著是浪費，你當初可是被囚龍柱測試出來，和各大元素都不親近，那是說你是個廢物啊！難怪修煉這麼多年也是那副熊樣。”

鳳棲梧暗暗握緊了拳頭。在他心裡，同樣有一股憤怒之火在燃燒著。

大家都是同樣的出身，憑什麼我要一直被你們欺負？

既然你們的本性是欺軟怕硬，彆人越是軟，你們越是變本加厲，那麼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會做一個任人宰割的弱者！

全身的靈力都湧動起來，鳳棲梧強勢殺出，朝兩人連連進攻。

“嘿，這小子還想揍我們哪！”對麵的兩個孩子像是見著了什麼稀事物，一起哈哈大笑，接著，也是毫不畏懼的揮起了拳頭。

回房間的路，需要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而這條走廊側旁，有著一個巨大的毒潭，名為“萬毒潭”。這些孩子們也知道潭毒性厲害，平時從來都是繞著走的。

這一次，或許是打架時的疏忽，三人動手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萬毒潭的邊緣。而在那兩個孩子一齊出手後，鳳棲梧本勢單力弱，腳下一滑，竟是“撲通”一聲，跌進了萬毒潭！

“他死了？”望著下方翻滾的潭水，其一個孩子似是嚇了一跳。小心的探出頭，向潭張望著。

“那可是萬毒潭哪！毒性非常猛烈，聽說幾位尊者有時都會在萬龍潭修煉，但是連他們都不敢待太久！”望過片刻一無所獲，那孩子又忍不住轉過頭，向身邊的同伴確認道。

“死了死了，”那同伴沒好氣的一擺手，“一個沒權沒勢的小子，殿主能把我們怎麼樣？”

這時，先前那孩子也笑了起來。

“你還當我在擔心他？你不想想，他要是死了，以後哪找那麼好欺負的人啊？”

這話似乎也說了另一個孩子的心聲，隨後，兩人再未理會，一起大笑離開。

毒潭表麵，咕嘟咕嘟的冒出了幾個氣泡，猶如一條凶殘的毒龍，正在品味著剛剛咽下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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