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深淵驚變(1 / 1)

邪世帝尊 幻之以歿 7521 字 1個月前

此時已接近午夜,色如墨一般暗沉,四野一片靜寂,唯有邊不知何處傳來的幾聲嘶啞鳥鳴。清冷的月光下,依稀能夠分辨出一個人影。

那人影身材纖細,穿著一身灰布麻衣,頭發向上挽起,以頭巾包紮。儼然是一幅風塵仆仆趕路的模樣。

這裡是一處破敗的村莊,地處在兩山交界處,不但十分偏僻,山路也異常難走。早年村中還有些許人口,然而隨著幾年前妖物作祟,村中能逃命的人統統都離開了這裡。一些腿腳不便的孤寡老人也最終老死在這兒,這裡儼然已是荒無人煙,毫無生氣的一處鬼村。

沒有人知道,那人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細看之下,那人影身後背著的行囊並不大,卻顯得異常沉重,讓他的肩膀被壓得一高一低。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知道他背後的包裹裡,裝的究竟是什麼。

那人影似乎是走累了,隨手推開一處破舊的房屋門,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發出鋸子鋸木一般嘶啞難聽的聲音,在這靜謐的黑暗中,驚起兩隻黑色的烏鴉。

驀地,一道陰影迎麵撲來。推倒的門後,竟是落下了一具風乾已久的乾屍。那乾屍張牙舞爪,似乎是在死前受到了什麼驚嚇。

那人卻連目光都沒有絲毫波動,泰然自若的走進屋內,隻見他身上包裹著一層靈力,形成一個半圓的透明罩麵,那些門上掛著的蜘蛛絲,打瞌睡的老鼠,成群結隊的蟲,和門打開後飛揚的塵土,都被這無形的透明罩麵推開。

這空氣罩麵一路向前,竟直接推出了一條乾淨的路,而後罩麵包裹住早已積灰的桌椅,很快,這些積灰的桌椅便在罩麵的“清洗”下煥然一新。

那人看起來似乎很滿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坐在椅上歇了下來。但他坐下並沒過多久,忽然神色一震,身形急轉,反掌拍向窗戶。

隻聽窗外“咕咚”一聲,緊接著,傳來一陣樹木斷裂的劈啪響聲。

“請問閣下是已經跟蹤了我一路?不妨現身吧。”那人影悠然道。

窗外並無人回應。

“有沒有搞錯?最開始我確實躲著人,可是既然被你們發現了,那大家打開窗亮話,總該報上名來吧。要知道,我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你們不上名號,我實在不知道是哪一個。”

那人影的手指像撥弄琴弦一般揮動。很快,半空中竟是凝聚出一個閃著銀光的光球,光球浮向半空,整間屋子被照得宛如白晝。

半晌,那破碎的窗戶外才走出一個身影。那身影似乎是個少年模樣,正不情不願的聲嘟噥著:“早知道就不接這個任務了……這都是什麼鬼?”

那少年氣憤的摘掉腦袋上的樹葉子,抬頭朝那人影看了一眼,“如果我沒有跟蹤錯饒話,你就該是葉飄零了?”

在光線中現出輪廓的美麗女子,表情在此刻輕微的變化了一下,他,現在應該是她,淡然道:“沒錯,就是我。”

那少年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封密函來,就在葉飄零以為他要給自己看時,那少年卻直接打開密函讀了起來。

“本人陰陽密宗座下的弟子,來此隻為一事。當年的秘籍失竊舊案,以及,無儘深淵……”

聽著他那半文不白的念誦,葉飄零已是心生不耐。少年才讀到一半,密函便被她劈手搶了過去。上下瞅過兩眼,忽然笑出了聲,原來這根本不是什麼密函,而是少年隨手做的筆記。筆記上還被少年百無聊賴的畫上了一隻大烏龜。

“這麼,接到這個任務的不止你一個?”葉飄零抖了抖筆記。

“是啊,當時師叔著急了,好幾百萬人,他是統一的。”少年撓撓頭,似乎在回想著什麼不堪回首的事情。

為了找我,還需要動這麼大陣仗。葉飄零搖搖頭,將筆記扔還給少年。

“所以阿姨,無儘深淵到底發生了什麼?”少年好奇的探過頭,“還有你是怎麼死而複生的?我聽我的師兄們了。葉飄零是一個極其可怕的人!”

“你剛才叫我……阿姨?!”

“是啊,怎麼了阿姨?”

“我本來……還有點想告訴你為什麼。可是現在我不想了。”葉飄零冷冷笑了一聲。“你自己去猜吧。”

“等等美麗的姐姐!”少年立刻換了一臉狗腿的笑容,賊兮兮的湊上前,“我追了你大半路,可不是為了讓我自己猜啊”

“嘿嘿……”葉飄零臉上的譏諷意味更加明顯了。“怎麼現在才想到討好我,抱歉,已經晚了。”葉飄零罷,想要起身離開。

“等等,阿姨,我追了你這麼久,如果什麼話都談不出來,那真是太糟糕了!”少年破罐破摔的又叫了一聲阿姨。

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漸漸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其他事情都好,但是無儘深淵,抱歉。我勸你一句,不要再深究,權當沒有見過,也不知道這件事。”葉飄零的神色寵辱不驚。

“可是……陰陽密宗的蕭雲峰師兄,還有你的兩位朋友,都在進入了無儘深淵後,杳無音訊。陰陽密宗曾經派人在無儘深淵周圍探測過。發現那裡的氣流動態發生了極其猛烈的變化顯然裡麵或許發生了一場,甚至幾場的惡戰。

至於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是……你,從無儘深淵內的那場浩劫中走了出來。而走出來的人隻有你一個。你陰陽密宗不找你找誰?”少年的神色也嚴肅起來,“我隻是想知道真相。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那少年簡短的幾句話中,卻是隱約有著一股夾帶血腥味的肅殺之氣,悄然散發而開。

曾經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埋葬在了無儘深淵。而他們的死因,已經成了一個謎。

“知道真相是需要代價的。”此刻的葉飄零,與先前全然不同。她的臉上再也沒有神采,嘴角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與片刻前的她,判若兩人。

她似乎陷入了某種徹骨的哀傷與痛苦的回憶之鄭但很快,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再次擺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我不願意告訴你答案。”

“……喂!”少年被氣得噎住了半晌,但還不等他再加追問,隻見葉飄零腳下猛然延伸出一道道紫光,那竟是由靈力交織而成,如畫卷般的傳送陣。

少年不甘示弱,反手揮出幾張黃鶴符紙,符紙有如生命般飛向葉飄零,眨眼間便如鳥窩一般,將她團團圍住。蔓延開的金色光芒,也將那迷離閃動的紫芒儘數淹沒。

眼看傳送陣失效,葉飄零再次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並無意要與你起爭端。”

刹那間,這間不大的屋子裡,一片電閃雷鳴。地基在重壓之下碎裂,而四麵的牆麵也開始裂出一道道縫隙,屋簷之上瓦片墜落,不過片刻,這間屋子變成了廢墟。

沒有人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場戰鬥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少頃,就聽轟隆一聲,屋子徹底崩塌,殘磚碎瓦四麵飛濺。煙塵橫溢中,一個輕靈的身影悄然躍上屋頂,而後玉手一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勝負已明。

“可惡,讓她給跑了!”少年一瘸一拐的從地上站起來,“噫……好惡心,這裡有好多死掉的蟲子!唉……這下我該拿什麼去交差呢。要再一次啟動追魂鏡,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著少年滿麵愁容的從腰帶中掏出一塊水晶。這水晶大約手掌大,正在夜空中閃耀著詭異的紫光。

少年不知使了什麼手法,隻見那水晶脫離他的手掌,懸浮在了半空之鄭而其中那道詭異的紫光,就像一片煙花,炸裂而開。

絢爛的光束之中,一麵光滑如玉的鏡子在少年前方浮浮沉沉。

少年哀怨的歎息了一聲,“上一次啟動追魂鏡,大約消耗了我2/3的靈犀……還好,這一次她沒有跑出多遠。”

事實上,葉飄零也確實沒有跑出多遠。

她僅僅隻是找了一處安靜的山路,附近有一層破敗的灌木叢。她鑽進去後,隨手砍開幾片樹叢,勉強騰出一個能站的位置後,兩手一揮,在一道紫光環繞過後,她便消失在了這片叢林中,連一絲氣息都不曾有過。

這隻是一道簡單的屏障,葉飄零滿意的看到自己被隔絕在這一方地之外,想來那少年應當不會有能力破壞這一層屏障。她這才舒了一口氣,安安心心的坐了下來。

接連不斷的趕了好幾的路,她已經有些勞累,方才與那少年的交手,又消耗了她幾許體力。此時的葉飄零剛想坐下,卻兩腿一軟,直接跌倒了下去。幾片銳利的葉子刺傷了她的腳踝,兩段淺淺的血印子顯得十分醒目。

“真是過分了,一群老鼠跟在身後,還讓不讓人安心?”葉飄零歎了一口氣,盤腿坐起,此時的困意就像纏繞著她的幽靈,彌散不去。但是她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她不能睡著,絕對不能。

因為那件事情還沒有完成。

葉飄零靠在屏障上麵,支起身體。昏沉的腦袋不由得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之鄭

那段回憶那麼遙遠,那麼遙遠,仿佛就像一場夢境,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又怎麼可能,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呢……她心裡確確實實的知道,她被稱為葉飄零,這是她的名字,也是彆人對她的稱呼,可是名字隻是一個代號,不是嗎?

換一個人同名同姓,有何不可呢?她曾經這樣欺騙過自己,然而當她見到了充書瑤,她終於明白過來,自己始終隻是那個山崖底下的阿綠。

她所以為的那些過往,那些或許已經被徹底抹去的過往,都在接連湧現,提醒著她,她並不是葉飄零。她隻是一個頂著與葉飄零一模一樣的臉,一個特殊的替代品。

空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陌生的空更顯得陰鬱無比。幾滴雨點,星星零零的滴落在葉飄零的頭頂。她懊惱的在頭頂也掀起一道屏障。

這氣,多麼像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那個晚上,她第一次見到了葉飄零。

那似乎是一個下著雨的雷雨。氣壓很低,總讓人感覺風暴將至。然而。卻絲毫沒有來一場大暴雨的淋漓暢快之福

那時的她,葉飄零,或許應該叫她阿綠,正在崖底仰望著這片空。

她在崖底14年,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在這裡了。她是一個棄兒,因為她帶著詛咒而生。

左臂上那條明顯的青蛇鱗片就是印記。她的父親是青炎族的族人。青炎族偏安一隅,原本從來不與世人有所交結,在那個有結界所封閉的村莊裡,孤獨的生活著。

青炎族據有著非常令人恐懼,不堪回首的來曆。過去他們也是人族,然而在被邪世帝尊短暫附身之後,他們卻投靠了邪帝。他們被無窮的力量與權力所蠱惑,心甘情願地淪為邪帝的走狗。

在一場又一場的廝殺中,他們竭儘所能,完美的扮演著走狗的角色,拜邪帝所賜,他們擁有了與普通人不同的體魄,能夠無限的吸收妖氣與魔氣。然而這卻需要以殺害數以千計的人族來換取。

每一次吸收妖氣,他們的身體便會變得如妖一般,骨架變得粗壯,皮膚變得粗糙,指甲變得尖利,直到最後,他們的五指變成了四爪。尾骨後長出粗壯的尾巴。青綠色的鱗甲覆蓋全身,連眼睛都變成詭異的黃銅色,瞳孔變得如蛇一般細長,人不人妖不妖。

這般變化,或許外人會感到恐怖,但對這些早已利欲熏心的族人而言,外表的醜陋,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又算得上什麼?

族人本以為他們會就此強大起來。然而隨著邪帝被封印,他們的力量又消失了。

並且,他們陷入了一種夾縫般的難堪處境。

在妖界,他們被真正的妖類鄙視,被妖獸殘害。而在人界,人類又如何會將他們當作自己的同族?

至此以後,青炎族便過上了長達千年的逃亡之路。直到族內的幾位長者,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為族人換取了一方能夠平安生活的地一個建立在山之中的結界。

有了結界的保護,青炎族這才過上了幾十年安靜的生活,直到有一,結界縫隙中闖入了一名少女。

她便是阿綠的母親,一個誤闖入結界中的少女。她在無意中遇到了阿綠的父親。

同所有的愛情故事一般,兩人在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間,似乎便一眼萬年。

縱然相識相戀的時間短暫,但隻要遇到了對的人,那麼餘生便是注定了要與她相守。

也許在旁人看來,這是一個至死不渝的愛情故事,著實讓人感動,然而對於阿綠而言,這個明明是在父母的期待與愛中所誕生的孩子,父母的愛情,對她而言卻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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