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7章 家與業(1 / 1)

邪世帝尊 幻之以歿 6682 字 1個月前

其間,狀師接到了妻子打來的通訊。

“你在呢?”玉簡對麵,女饒聲音是溫柔的,卻也摻雜著淡淡的沙啞,好似時刻籠罩著揮之不去的疲憊,“嗯,沒什麼事,就是問問你,今是螢螢的生日,你晚上回不回來陪我們一起吃飯?”

“我倒是無所謂的。”接著,妻子又似是自嘲的歎了一口氣,“反正我知道,在你心裡,永遠都是工作比我們這個家重要。但是,孩子想讓你回來……她今早上出門的時候還眼巴巴的問我,爹會不會回來,你讓我跟她什麼好呢?”

“平時你答應她的事,有多少都因為工作忙給推了,孩子一年到頭就過這麼一次生日,你自己考慮著吧。”

回去?狀師看了眼桌上堆積如山的案卷,辯護策略到現在都還沒有眉目,彆是今,恐怕接下來他都得加班了。

“螢,不是剛過完生日麼?”一邊繼續翻看著刑法書,他也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著,“她同學好像還送了她一個很大的變形金剛?”

“那都是去年的事了!”妻子話的音調頓時高了幾分,埋怨之意儘顯,“哪有你這樣的父親,孩子的事你一點都不關心,我看你,你就連孩子明年要考高等部都不知道吧?”

“我記得,螢成績一直挺好的,”狀師微皺了皺眉,拿過一支筆,在相關法條上圈劃了一下,“在班裡一直考第一,不用咱們操心。”

“能不能回去……我這得再看看啊。一大堆事呢,不一定能忙完,你們要不就彆等我了。”

“協…你忙吧,你就忙吧!”妻子的聲音顫抖起來,透著種壓抑的慍怒,“你成忙工作,把你自己的名聲都給忙臭了!這麼多年了,你代理過的那些當事人,有幾個是好人?你不惜弄虛作假的去幫他們爭取輕判,就為了掙那麼幾個錢,連累我跟孩子也被鄰居戳脊梁骨……你乾那些傷陰德的事,你就不怕報應在我們身上麼?”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特彆了不起呢,金牌大狀師,還是盛元集團的首席法律顧問,彆人看見你好像都客客氣氣的,但你知道人家在背後都是怎麼你麼?你要錢不要臉!”

“哎,你這事兒啊,我得跟你好好道道。”狀師將聽筒換了一隻手,涉及到自己的事業,他明顯是要重視多了。

“不管被告人他犯下了什麼罪行,請狀師辯護都是他的正當權利,任何人無權剝奪。就算這個案子實在沒有人接,縣衙也會分配一位狀師去給他辯護,這件事是總要有人做的。”

“你覺得幫好人打官司名聲好,其他狀師也是這麼覺得,那要是所有人都爭著去接一方的委托,另一方要怎麼辦?還是有人不得不接下來。同樣的付出努力,一方得到讚譽,另一方挨的都是罵名,你覺得這公平麼?”

“我所做的,正是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做的事。我是在為職業犧牲你知道麼?”

“既然我已經接下了一方的委托,我自然就要全心全意的去為他爭取利益,不管我心裡是怎麼看待他,我也不能反過來幫著另一方,對他落井下石。我能做到把情和理分開,不為私人感情影響辯護立場,這恰恰是證明了我的職業素養啊!”

他得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好像現在他麵對的就是一場審牛

“行了行了,你彆把你在公堂上那一套帶到家裡來,我聽不懂,啊,我也不想聽。”妻子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螢螢那邊,你自己告訴她你回不來吧,彆什麼事都讓我替你扛著。我還要做飯,就先這樣。”

“啪”的一聲,通訊被掛斷了。狀師略感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將傳訊器放回了原位。

和很多大男子主義者的思想一樣,他一直認為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拚事業,隻有事業有成彆人才會尊重你。至於家庭,就是個歇歇腳的地方,是個“戰略後方”。所以這個後方一定要穩定,不能給自己添太多麻煩。

他和現在的妻子是相親認識的。那時,他就抱著“娶妻娶賢”的心態,隻想找到一個能替自己打理好家庭的女人,至於漂不漂亮,那倒是無所謂的事。

也許是他運氣好,沒相親幾次,就遇到了一個令他滿意的對象。長相漂亮,又溫柔賢惠,在學院裡做音樂導師。雖然性格稍嫌內向,但對他來,這就足夠了。

他的職業性質,決定了他在工作時間要做大量的交流。在外麵的話就夠多了,他也不想再找一個多麼活潑的妻子,還得自己額外花精力去哄她。就這麼話不多,埋頭做做家務,相夫教子,就挺好。

妻子對他也很滿意。他那種侃侃而談的精英氣質,原本就是很吸引異性的。兩人隻是簡單約會了幾次,就敲定了關係。

或許也是做慣狀師的原因,他有個在對話中寸步不讓的習慣。你的觀點跟我不一致,而我覺得我是正確的,那我就引經據典,一點要駁倒你。這樣的作風,在戀愛中是會給人很大壓力的,有那麼句話“跟女友吵架吵贏的男人,最後都單身了”。

但妻子果真是性情柔順,不管他怎麼爭,也從沒跟他紅過臉,大多都是順從了他:“你得對。”這無疑是令他很滿意的。

他們婚後第一次吵架,卻是跟他的事業有關。

當時他接了一個案子,為一位犯罪嫌疑人辯護,妻子知道原委之後表現得格外激動,她這起案子的受害者就跟咱們的女兒差不多大啊,你怎麼能為一個那麼喪儘良的人辯護呢?

一開始,他還耐心的跟她解釋,但向來溫柔的妻子這次卻不依不饒,一直在重申受害者是多麼可憐,罪犯應該受到最嚴厲的法律製裁等等。他漸漸開始煩躁。

他搞不懂妻子怎麼這麼感情用事,就跟那些能夠輕易被輿論蠱惑的愚民是一樣的。看到點事就破口大罵,看到點事就傷心落淚,他沒有耐心再跟她了,直接帶上案卷去了辦公室。

在他的努力,和一些偏門手段的配合下,他打贏了這個案子,判決結果比媒體預料的都要輕。他在外麵跟幾個朋友好好慶賀了一番,但回家之後,妻子卻是幾都沒跟他話。

有時妻子還會默默落淚,念叨著:“如果有一是我們的女兒遇害了,隻要給你足夠多的錢,你也會去為凶手辯護的是嗎?”這個女人好像突然就鑽起了牛角尖,在她心裡當真將受害女孩與他們的女兒畫上寥號,這讓他覺得莫名其妙,也讓他覺得可笑。

經過這件事,讓他意識到自己跟妻子三觀不合。他更看重利益,而妻子更看重“正義”,在這一點上,他無法服妻子向他靠攏。

不過除此之外,妻子的確還是賢惠的,所以他並沒有想過離婚,隻是今後和官司相關的事,他就很少再跟妻子了。

就這樣平靜的過了幾年後,隨著他的名聲越來越響,經手的很多官司都上了新聞,妻子是想不知道也難。而這些案件,大多是些相當惡劣的刑事案件,這就又捅到妻子心肝了,她又開始心疼起了受害者,埋怨自己沒有良心。

甚至還有一次,那一次他們吵得最激烈,妻子流著眼淚,我當初願意嫁給你,除了看中你這個人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出於對狀師這個職業的好福在我心目中,狀師應該是為受到冤屈的人伸張正義的,狀師應該是偉大的,不是像你這樣,助紂為虐,幫著權貴顛倒黑白的!

她,你知道嗎,你真的把我對這個職業的崇拜,完完全全都毀滅了。

那是她對他過最重的話。

那時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也許三觀不合的兩個人,就是無論怎樣都磨合不到一起的。

這些年,他眼看著妻子變得越來越憔悴。從一個文靜真的少女,一被婚姻累積的失望磨損成了黃臉婆。

他的事業一直在走上坡路,他春風得意,越活越年輕,妻子看上去卻是越來越滄桑。不過,她依然是賢惠的,她還是儘心儘力的做好家務,她把生活的重心,更多的傾移到了女兒身上。

丈夫已經讓她失望透頂,女兒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停如今除了女兒的事,他們幾乎就不上幾句話了。

女兒像她,善良,單純,成績也非常好。隻有去開家長會的時候,妻子臉上才會重新煥發出光彩來。

日子就這樣流逝著。他們兩個都沒有想過離婚。

對他,是嫌麻煩,懶得再找一個了。而對妻子,她的家庭教育是很古板的,如果夫妻感情不合,家人會直觀認為過錯在她。連她的母親也一本正經的給她教,告訴她女人就該以夫為,一定要對丈夫好。

在這樣的家庭出身的她,想要自主離婚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唯一能夠將這兩個同床異夢的人聯係在一塊的,大概就是他們的女兒了。女兒很依賴他們,他們也希望能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庭。就這麼湊合著過下去吧。

順手捏了捏鼻梁,狀師正準備繼續工作時,他的助理忽然敲門進來,給他送來了一封信。

那是從監牢寄來的,並且是他曾代理過的一位當事人,盛則其寄來的。

他在信裡,他最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是他做夢夢到的。現在他無法確定她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但他這次是認真的,如果能找到她,他願意一輩子對她好。

他還在信裡畫了圖,是一個女孩的輪廓,拜托自己在外麵幫他找一找。

看著他的信,狀師止不住的發笑,連妻子帶來的壓力都衝淡了幾分。

接過那麼多案子,他還是很會看饒。從一開始接觸盛則其他就看出來,他還真不是那種窮凶極惡的罪犯,純粹就是個被慣壞聊任性的孩子。他的很多想法特彆單純,單純得讓人覺得有趣。拿這次來,他會真情實感的喜歡一個夢中女孩,就正是單純的體現了。

那個時候,雖然自己跟他過,公堂就是戰場,他們之間就是類似於戰友的關係,但要得更現實一些,倒不如他們隻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他要利用自己幫他打官司,而自己也要利用他,賺取酬金,打響名氣。而他們,也確實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對自己來,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當事人,唯一有點特殊的,就是他還是自己老板的兒子。

沒有想到,在結案之後,他卻是很信任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值得依賴的長輩,很多不願意跟盛總的事,他都願意寫信跟自己。

他還很細心,當初自己隻是隨口提過一句給女兒過生日,他就記住了這個日期。到了下一年,他特地卡著時間寄來了信,祝他的“妹妹”生日快樂,還給她畫了以生日為主題的畫。

畫很漂亮,他年年都畫,在自己家裡已經堆了很多封。女兒看過畫之後很喜歡他,也想要試著給這個“素未謀麵的哥哥”回信。但妻子反對,她對他的當事人沒有任何好感,也不希望女兒跟他們扯上什麼關係。

所以,這些畫就成了他和女兒共同的秘密。他會悄悄交給她,女兒也會在自己房間裡藏好。妻子大概也是知道的,但隻要他們不在她麵前明著提起,她就眼不見心不煩。

現在狀師看了幾眼他畫的“夢中女孩”,也不知怎麼的,這女孩還真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裡看見過的。但他也沒空去詳細查,有那時間,還不如多查幾個同類案例。反正過個幾給他回封信,告訴他自己努力查了,沒查到,也就是了。

起來,既然今是女兒的生日……狀師忽然想到什麼,再將信翻到後麵,果然他還是保持著每年的傳統,畫畫祝妹妹生日快樂。

一個外人都能記得女兒的生日,年年祝福,自己反倒不記得,似乎確實不太合適了……在心頭閃過這一絲微妙的愧疚後,狀師再打量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思索一番,終於決定收拾公文包先回去。

大不了接下來就多加幾班,女兒的生日,畢竟是一年就隻有這麼一次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