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落入彀中(1 / 1)

天摩玄界最大的脈絡,便是昭宮、影宮、法華宮之間,錯綜複雜的恩怨情仇,幾乎所有的大事,皆與之相關。

薛通打算辦件獨立的大事。

擊殺尹朔!

尹朔總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修為劣勢,卻又莫名其妙招惹自己,背後定藏重大陰謀,無法容忍。

而今妙清出走,蕭樊侯又不在天摩,他再無顧忌,就算得罪大昭宮,那又能怎樣?

薛通全力關注起尹朔的行蹤。

尹朔卻好似有所預感,深藏昭宮,行蹤詭秘難測。

薛通還沒強到隨意探查昭宮的程度。

他將目光轉向尹朔負責的“觀務”。

附庸大昭宮的諸多道觀,要事皆需呈報尹朔,由其決斷,這或是接近尹朔的良好時機。

即便如此,要找到尹朔也絕非易事。

薛通漸漸著急,他並不打算花費很長時間,以一年為限,即重回雪山。

數月後,離昭宮千裡的寶光寺,忽發大火,後殿徹底損毀。

明顯係故意人為,線索痕跡若有若無,需高修介入細查。

這自然是薛通布下的陷阱,他自感這並不高明,甚至與己身份不符,但時間緊迫,隻能權且為之。

他在預先訂下的客店窗前,遠眺寶光寺。

寺廟早已清空,保護現場待查,院牆外則是眾多圍觀修士,議論紛紛。

晌午時分,竟真來了一輛大昭宮車輦。

尹朔來回走動,又在房頂牆沿小心刮下碎屑,最後消失在寺廟深處。

薛通赤金目看得格外仔細,反複確認係尹朔本人。

他混入街市等待。

輦車出寺,沿大路直往昭宮方向而去,前後四修騎馬獸護駕。

……

輦車繞過亂石崗,前方開闊地帶,路人稀少。

薛通明人不做暗事,一個起落,飛鳥般越過車頂,攔在路中。

真法護衛驚懼色變,薛通飛越頭頂的一刻,他們才猛然醒覺,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速速離開,薛某隻找尹朔算賬!”薛通輕喝道。

出人預料,四護衛竟毫不猶豫,四散奔逃開來,全無保駕應有的樣子。

薛通微微一愣,輿廂裡傳出陌生聲音:“薛前輩饒命,晚輩並非尹長老...”

薛通如夢方醒,落入彀中的不是尹朔,正是他自己!

他呆呆站立,任憑輦車繞身而過。

經此一役,尹朔聲名大震,一則僅花半日,即查出寶光寺放火的奸人,二則揭露了一流高修薛通攔路行凶的真麵目。

很快就另有消息傳出,這些年那幾件無線索的凶案,極可能皆係薛通所為。

薛通從未感覺如此丟臉窩火,遭人擺了一道不說,還成了千夫所指的惡人。

他百口莫辯,摩城人的悠悠之口,總不能去一一堵上。

正當其猶豫該否止損,先遠離摩城這一失敗傷心地時,影宮新貼的一張告示,又讓他漸趨平靜的心情,掀起了新的波濤。

告示痛斥昭宮對附屬道觀不公,盤剝打壓,尤其尹朔心胸狹隘,為人狡詐,呼籲昭宮各道觀高修,棄暗投明,加入影宮。

薛通感覺,這份告示簡直是為其量身定做。“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薛某搞砸了就出,是在邀請我加入影宮?”

他的怨恨被重新點燃,能反轉局麵雪恥,誰不願意?而卷入天摩兩大勢力之間複雜爭鬥的風險,隻讓他猶豫了一眨眼的時間。

“就算尹朔背後有人,薛某也照殺不誤!”薛通惡滿心頭。

……

十萬頃影宮,古木參天,建築群金色的屋頂,一直延伸到目光的儘頭。

影宮最南,是其起源的寺廟“霧影寺”,建於成片的山丘,香火煙氣與山間的霧氣混合,終日繚繞不絕。

霧隱寺西,一座單獨進出的院落,是靈物買賣的專區。

薛通徑直走到櫃台,敲了敲櫃板,遞給迎上來的夥計一張名帖,“這個交給你們掌櫃。”

鎖帖的禁製高深莫測,夥計趕忙進了後院。

……

掌櫃安排車輦直奔“瀾苑”。

見到影宮執事長老。

“薛道長果然厲害,讀懂了影宮求賢若渴的告示。”執事長老笑容滿麵,薛通人在摩城卻難覓蹤跡,他向宮主建議以告示召喚,並一手操辦了此事。

“薛某本想教訓教訓尹朔,卻被潑了一身汙水,那就奉陪到底!”薛通恨恨道。

“這是昭宮一貫的伎倆,抓住彆人痛腳,極儘栽贓汙蔑之能事。薛道長放心,機會多得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讓昭宮大吃苦頭。”執事長老說道。

“哦,什麼事?”薛通眉毛一挑,問道。

“近期昭宮法華宮又要來鬨事,說不定尹朔也會來...”

“哪天、在哪?薛某想去。”薛通打斷道。

“嗬嗬,薛道長真是雪恥心切,還有半月功夫,就在影宮紫玨山,道友先住下再說。”執事長老說道。

“兩宮因何鬨事?”薛通又問。

“還不是傳送古陣之事,薛道長也聽到過風言風語吧,說古陣難測,或有可怕後果,兩宮數次要求停止喚醒古陣。”

“那兩宮的手,伸得可真夠長啊”薛通原本傾向彆擺弄什麼古陣,而今心態立場已變。

頂級修士大都希望局麵平穩,勿做稀奇古怪之事,兩宮不滿正是基於此因。

薛通住進離紫玨山不遠的客園,此地他自不會用蓮根提速修煉,甚至聚靈鐘亦不便使用,每日打坐小會,更多的時間花在了畫符閱覽典冊之上。

他當然知道自己成了影宮的“打手”,但借影宮場子辦事,也是迫不得已,隻能小心提防,對影宮亦保持一份戒心罷了。

……

四月初六,紫玨山。

鶩船緩落半山坪,昭宮、法華宮修士抵達,皆以副宮主為首,監宮長老、尹朔赫然在列。

薛通幾近怒不可遏,強壓火氣,傳音質問道:“薛某隻是想教訓教訓某些不識好歹之人,昭宮潑那麼多汙水乾嘛?”

他正眼未瞧尹朔,問的是監宮長老。

監宮長老神色複雜,“流言並非昭宮放出,此事本尚有商量餘地,如今你加入影宮,那就很難了。”

離得最近的餘副宮主感應到二人說話,神情肅穆,瞥了監宮長老一眼,示意閉嘴。

薛通無心聽三宮高層絮絮叨叨,討論古陣利弊,他數度險些發作。

忽聽法華黃副宮主說道:“說了這麼多,作用微乎其微,廢話不再多說,法華大昭兩宮,準備在時空塔上空,建反射鍋蓋。傳送古陣啟動之時,需先衝破上方虛空,形成時空通道。按靈界規則,領空僅限萬丈,故而兩宮建反射蓋並不違規。古陣啟動時的衝力及時間法則之力,至萬丈將原路反彈,怕是無法擊穿虛空了。”

影宮修士震驚,彭副宮主臉色刷地變白,半晌回過神說道:“想恐嚇影宮?法陣建得成否另說,建成了本宮也有辦法將其毀掉!”

“那就試試好了”法華、昭宮毫不示弱。

“想問下薛某被昭宮汙蔑之事,怎麼解決?”薛通再也惹不住,冷言問道。

昭宮餘副宮主皺眉,“那日你殺氣騰騰,明顯想攔路殺人,且事前放火毀寺,兩樁事還沒清算,你反倒討要起公道來了。”

“尹朔對本尊無理,將本尊故友逼得走投無路,才是事之起因,昭宮需澄清是非,更不可散布謠言,否則彆怪薛某不客氣。”薛通勉強爭辯道。

“你說的都是子虛烏有之事,放火行凶卻是板上釘釘。”尹朔表情嘲諷,挖苦道。

修士之間,有時氣場相衝,互看不慣眼,薛尹二人尤其嚴重。

“話都說過了,以後有事彆怪薛某。”薛通冷冷,威脅道。

“這些事以後再說,兩宮沒什麼其他事,可以走了。”黃副宮主逐客道。

……

影宮當日即令額外十艘鶩船升空,加強天摩塔正上方萬餘丈高空的巡邏。

薛通獲專用雙層鶩船,兩武聖替其開船,他僅需在二層休息。

薛通先等到法華宮鶩船,真法主事轉交信函,勸其不要與法華宮為敵,建議另覓場合、尋昭宮晦氣。

被薛通拒絕,反勸法華宮慎重行事,不要真為了一個不確定的傳送開戰。

直至某天,晴空萬裡之時,警戒鶩船忽報,一搜稍顯奇特的鶩船靠近。

薛通走出艙門,見到那艘似曾相識的鶩船,才猛然驚醒,尹朔正在布一場他沒料到的“大局”,其謀略需更高看一眼。

蓮山宗鶩船!

蓮山宗主親臨。

“薛道友,我們又見麵了,還想問問當日情景,蓮根到底有無其他異常表現。”蓮山宗主說道。

“那日說過,金絲轟射的須臾之間,薛某即昏死過去,醒來後蓮根早已不知去向。”薛通不甚耐煩說道。

“確實,那日仔細查過,甚至法力神識亦搜遍道友及靈寵身軀,毫無蓮根蹤影,按理不應再有所懷疑,不過事後經細細複盤,感覺有一事蹊蹺,那便是董九、白骨上人腑臟、骨骼儘碎,而道友卻僅受輕傷輕,這是何故?”蓮山宗主說道。

“或許恰巧位置絕佳,金絲更少之故,再者薛某的修為,又豈是董九可比。”薛通不慌不忙,內心已有議定。

“哦,這麼說道友的修為遠勝董九?那老夫倒是要請教請教了。”蓮山宗主早打定主意必要時動武,順水推舟說道。

低處鶩船聲隆隆,聽到消息的影宮修士正陸續趕來。

蓮山宗主身旁,兩位真法大成修士,亦是當年蓮山底殘根的知情之人。薛通忌憚群毆,見援兵抵達,寬心問道:“是昭宮通知你薛某在此?”

“這並不重要”蓮山宗主說道。

“那你們和影宮打過招呼?”薛通又問。

“沒有,不過蓮根一事,所有人關心,蓮山宗來問問,料影宮不致反對。”

“等我問過執事長老再說。”

執事長老自鶩船騰空,落薛通身旁,問過幾句便道:“此事儘早解決,影宮不想第四方勢力卷入。”

果然默許了蓮山宗糾纏之事。

“那好,你既為了蓮根不死心,旁人退開,薛某便成全於你!”

蓮山宗修士後撤。

薛通馭雲飛起,直撲蓮山宗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