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旗鼓相當的對手(1 / 1)

“……中道和誌這個家夥。”諾亞幽幽地說了一句,“好好的乾什麼放火。”

“你不能控製火焰燃燒的範圍嗎?”投入劇情看了一會兒的柯南被他的這聲感歎驚醒,轉過頭好奇又探究地看向諾亞。

他還沒忘記諾亞逃走之後,辛多拉公司的研發人員表示遊戲無法重啟製作的事情。

沒了諾亞,他們哪怕是一個規模龐大的跨國科技公司,也無法複刻出全息遊戲的技術;這邊怪盜團一共才幾個人,有了諾亞之後沒花多久就搞出了比遊戲艙更先進的全息遊戲。

這變量一控製,豈不是說明了,全息遊戲其實根本就隻是諾亞方舟獨立開發運營的嗎?辛多拉公司充其量就是為其做了一些連接外設,還有安裝主機服務器之類的。

“勉強控製倒是也能控製,但是……”諾亞蹙起眉,思索該如何在不暴露認知世界的前提下,忽悠住這個腦瓜子很好使的小矮子。

殿堂裡的一切本來就遵照固有的規律在自行運轉,建設它很簡單,控製它才需要耗費額外的力量……

他確實可以將殿堂中的建築與建模相結合,達成類似遊戲管理一樣的控製效果,但這些都是要耗費他的精力,也就是運存的。

畢竟他建模的時候是省了事的,他的素材是直接截留的認知世界信息縫的,想要修複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因為這個遊戲本來就搭建在原有的真實引擎上,搭建成功之後就不需要占用諾亞的運算能力了。控製破壞效果卻是要耗費運行空間的,更彆提火焰這種粒子效果了。”唐澤接過話頭,輕鬆地拋出了一串術語,“我們可沒有組織的財力條件,暫時無法給諾亞提供更大的運行空間了。湊合能跑得動這一個場景就很不錯了。”

“是這樣嗎?”柯南扶了扶眼鏡,不是很確定地接受了這個解釋。

挺像那麼回事的,但又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好了,諾亞,彆限製火焰範圍了。”唐澤順手拍了拍諾亞硬邦邦的腦殼,“隨便他們燒吧,回頭把這個場景重啟一下。”

也有道理,就讓他們隨便燒吧,等遊戲結束他直接把整個倫敦地圖回個檔算了。

點了點頭,諾亞徹底放棄了對地形的操縱,烈火順著房屋蔓延,很快,大火就點燃了幾乎整個街區。

衝天的火光映亮了半個倫敦城,今夜的倫敦注定不會平靜。

驚呼的人群尖叫著尋找水源,在一片燃燒的建築當中向著街區外奔跑著,一片末日般的紛亂景象。

在奔逃的人群當中,逆著人流奔跑向布裡翁尼府第的四個人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看來我們這位委托人,確實是個傲慢又暴躁的陛下。”扶著自己的帽子向前跑著,青年工藤吸了口氣,“就非得用兩條腿嗎?我叫的馬車還停在教堂附近呢。”

“都亂成這個樣子了,馬車怎麼可能在路上開得動。”跟在他身後的青年唐澤歎了口氣,“希望這位陛下還留在現場吧,否則如此大的損失,都不知道上哪追索了。”

“他肯定還留在那裡。”拉著堀越由美,一路上一言不發的裡昂出聲說,“他的目的不是放火本身,他的目的是銷毀照片。不確定自己達成了目標,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很懂剪輯的諾亞調轉了一下鏡頭,畫麵切換到了中道和誌那邊。

一如裡昂的猜測那般,他沒有遠離起火的地點多遠,而是有些瘋魔地朝天大喊著:“怪盜團的家夥們,出來啊,我做到了,我已經做到了,我把那些東西都毀掉了不是嗎!我贏了,快出來,告訴我我贏了!”

一想到馬上就能擺脫堀越由美的糾纏,他站在嗆人的濃煙當中,還是發出了舒心的暢快大笑聲。

沒有人回應他發狂般的問題,聽見他這一段癲狂反應的,隻有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的四個人。

“我都說了,你們的委托人,是個惡毒的蠢貨!”一聽見他說的內容,堀越由美就明白過來,這就是中道和誌本人,而不是什麼遊戲設置的npc,她幾乎是立刻弓起背,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嘶聲呐喊,“你看他都做了什麼!”

“閉嘴!”被這道熟悉的聲音所刺激,中道和誌瞪著血紅的眼睛轉過了頭,一把扯開了臉上的麵具,“我受夠你了,堀越由美,我早就受夠你了!你真把自己當什麼絕世美女,把自己當成了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非你不可是嗎!”

“我沒有逼你,中道和誌,我沒有逼過你!”看見了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上露出的猙獰表情,堀越由美的情緒也開始崩潰,“是你先騙人的,是你先瞞著我去相親的!”

“那也是因為你不同意我的求婚!我已經三十八歲了,我想要一個家庭,我想要屬於我的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哈,然後你就去找了你上司的女兒?那這還真是很好的證明啊!”

“那又有什麼關係,我選擇誰是我的自由!”

“你這個擅作主張的混蛋,我隻是想要一個好好的解釋,這很難嗎?!”

“所以這就是你不斷騷擾我未婚妻,試圖告訴她我們兩個事情的理由?!”

“你連和我的感情史都不敢讓她知道,你到底欺瞞了她什麼東西你自己清楚!做賊心虛的人到底是誰?”

“你這個……”

“音量關小一點。”唐澤擺了擺手,有些嫌棄地吩咐了諾亞一句。

他們所在的這間和室空間狹小,這種尖利的高頻人聲在空間裡回蕩起來的時候,簡直能製造出堪比菜市場的效果,吵得他腦仁都發疼了。

早已緊緊捂住了耳朵的柯南這才鬆了口氣,放下了雙手小聲抱怨了一句:“他們的見麵也是你們安排的嗎?這種爭吵真的太恐怖了,頓時感覺我爸媽那幾句拌嘴不叫什麼事了。”

“所以才叫他們怨侶。當你痛恨一個你足夠了解,又足夠了解你的人,引發出來的負麵情緒會非常延綿不絕。”唐澤擺了擺手,見怪不怪地說,“在夫妻或者長期情侶之間,這種爭吵一旦爆發,那就是認識越久,曾經的感情越好,爆發出來的衝突越激烈。你父母那點情趣一樣的鬥嘴,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我還是不太理解。”柯南困惑地看著畫麵當中,爭吵得幾乎失去理智的兩個人,“既然關係都惡化到了這個程度,堀越由美為什麼還不選擇分手?或者中道和誌,為什麼不能和自己的未婚妻坦誠他曾經有過一個談了十幾年的女友?那樣的話,合照就不再是什麼會威脅到他的手段了。”

一個刑警,會被逼迫到選擇殺人這種手段……實在是越想越奇怪的關係。

“前者是因為沉沒成本,一個陷入損失厭惡的人,能做出的蠢事是真的會讓人匪夷所思。”唐澤點了點畫麵左邊的堀越由美,又指了指畫麵右側的中道和誌,“後者的話,比較可能是謊言的連帶反應吧。他從一開始就撒了一個謊,試圖粉飾自己的條件,來讓女方更能接受他的追求。但工藤,你也知道的……”

唐澤轉過頭,隔著眼睛上的布條,意味深長地瞟了表情突然一僵的柯南。

“一個謊言一旦開始,接下來,就隻能用更多的謊言去圓……對吧?”

剛剛還在為中道和誌的愚蠢選擇感到不可思議的柯南,被他這句話問的說不出話了。

外麵的茶水間裡,兩個人爆發尖銳衝突的一幕,明明是看上去足夠具備衝擊力的場麵,所有人卻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以至於房間裡響起了一陣整齊的吐氣聲。

“……我就是覺得,”發現自己和其他人的行為同步了,綾城紀子回頭看了看幾個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他們兩個像這樣大吵一架的話,好像確實是比悶在那裡裝模作樣的,要像樣一點。”

“你可以說的再直接一些。”綾城行雄好笑地攬住了妻子的肩,“這樣才比較像由美和和誌的性格……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能好好談了十幾年的,真是難以想象。”

“還能因為什麼,因為由美長得漂亮唄。”毛利小五郎很確信地回答道,“要是由美當年不是社花,或者說身材長相哪裡沒有保養好,走形了一些,你看和誌還會不會是這個態度。食色性也,他啊,也是自己活該的。”

遊戲當中的爭吵激烈爆發,遊戲外,所有人反而都輕鬆了不少。

把矛盾暴露出來,最關鍵的是,暴露給他們這些外人知道,接下來的問題就會輕鬆很多。

他們可以勸說兩個人徹底分開,哪怕用上一些強製手段,阻止兩個人繼續鬨下去,找到了症結所在,問題就很好解決了。

就在氣氛一片輕鬆和睦的時候,“砰”的槍響聲,一下又將他們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畫麵當中,中道和誌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把華麗的獵槍,正正指向前方的堀越由美,扣響了扳機。

身上還穿著殘破婚紗的堀越由美,不敢置信地低下頭,按住了自己被槍命中的腰腹,鮮紅的血液,順著白紗暈染開來。

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兩個吵的拉都拉不開的人幾乎是靠在了一塊,等到中道和誌拿出槍的時候,兩步之後的偵探與裡昂都已經來不及救援了。

“你……”堀越由美尖利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她死命捂住被開了一個洞的腹部,被劇痛所侵襲,顫抖著滑了下去。

為了不狼狽地跪倒在地,她沾染著鮮血的雙手緊緊攥住了中道和誌身上的皮毛披風,就這樣乍一看,就好似穿著白紗的新娘倒在一身禮服的男子懷中一般,還有種意外的浪漫美感。

“你這個自信的蠢女人,我就知道,你隻可能把東西帶在你自己身上。”順勢抓住了堀越由美的手臂,他果斷抓住了她層疊裙擺中掩藏的紙張,將之抽了出來,“這場遊戲,還是我勝利了!”

這才是他與堀越由美爭吵的目的。

對這個女人,他固然充滿了怨恨,爭吵時的情緒也毫不作偽,但他始終不曾忘記自己的遊戲目的。

艾琳的家宅已經被他焚毀,就算她能從教堂當中逃脫,想必也沒有工夫攜帶多餘的東西。

可是遊戲一直沒有判定他勝利,那唯一還有可能擺放著合照的位置,就隻會是她自己身上了。

他就是故意引動了堀越由美的情緒,引著她越吵越情緒上湧,以至於走到了離他非常近的距離上,方便他動手的同時拿到想要的東西。

“我本來就是打算用槍殺死你的。”他帶著些報複的快意,衝著堀越由美惡意地說,“所以我……嗯?”

扭頭看清手裡的那疊東西,他不由得一怔。

紙張當中確實夾著幾張仿若照片的硬滑物體,然而抖開一看,那是幾張寫著價格的標牌,用以標注婚紗的售價與租賃價格的。

直到此時,顫抖著的堀越由美才露出了一個同樣快意的笑容。

她將手裡她的“丈夫”交給她的東西,毫無保留地推入了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胸口,貼在他胸前的耳朵聽清了對方發出的痛叫聲,不顧腰腹上的傷口,發出了一陣咯咯的笑聲。

中道和誌用力推開了懷中的女人,然而鋒利的短刃已經已經深深紮在了他的前胸,他隻能發出一聲痛苦的喘息之後,狼狽地同樣跌坐在地上。

被他推得倒在一邊的堀越由美,嘲弄地笑了兩聲,視線看向了自從他們開始爭吵,就仿佛不知道如何應對,一直呆立在原地的三個npc。

“我確實,不會把東西交給彆人保管……但這是遊戲,你個蠢貨。”拚儘全力說著話,堀越由美抓住了中道和誌手中飄下來的信紙,緊緊攥在手中,“在換婚紗的時候,我就拜托了諾頓,換掉這些東西……是我贏了,最後,還是我贏了,和誌!哈哈哈!咳咳……”

一身正裝的裡昂,直到這個時候,才慢條斯理地從前襟抽出了那些照片,拿在手中。

照片裡,是櫻花樹下穿著和服抱作一團的兩人,他們年輕的臉上都洋溢著不容錯辨的幸福快樂的笑容。

“隻要照片好好保存下來,就是我贏了,對吧?”看著比自己更加出氣多進氣少的中道和誌,堀越由美低聲喃喃地說著,套著絲質手套的手,拚儘全力地伸向了裡昂的方向,“諾頓,把東西給我……”

用一雙清澈的金色眼睛注視了倒在地上的堀越由美片刻,裡昂臉上掛上了與剛才如出一轍的柔和笑容。

然後他轉過身,將手裡的照片,遞給了一臉驚訝看著這出倫理慘劇的偵探。

“你,你……!”堀越由美表情一滯,本就已經開始模糊的視線更是一片昏花。

“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東西,福爾摩斯先生。”轉手就毫不猶豫把人賣了的裡昂臉上沒有分毫不安,笑意依舊,嘴中按部就班說著自己的邏輯,“我深感這不應該被當作威脅他人婚姻的籌碼,不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懷抱惡意侵害他人都是不應該的。但是我也認為,向即將結婚的納維亞公主隱瞞這種事情同樣不道德。我不知道如何處理它,所以,不如交給您來決斷吧。”

青年工藤愣了愣神,確認過裡昂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之後,表情怪異地接過了這疊照片。

雖然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當著自己和老情人殉情的新婚妻子的麵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合適……

她本來就隻剩一口氣的樣子,現在看上去快要被氣得徹底咽氣了。

把照片交出去之後,裡昂才施施然走到了堀越由美身邊,蹲下身,溫柔地摟抱起身上滿是血汙的女人,擦了擦她的臉頰,平靜地開口說:“被玩弄感情,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付出的信任得不到回應的感覺,怎麼樣,堀越由美女士?”

遊戲畫麵正在隨著諾亞的操縱漸漸升高,鏡頭裡隻能看見在烈火中焚燒的倫敦,以及一襲白紗鋪地,被裡昂半抱著的堀越由美。

於是裡昂的這番話自然也不會落進看客們耳中,能聽見的,就隻有現在極力瞪大眼睛,看著有些駭人的堀越由美。

“你,你是……你是人扮的……”已經漸漸喪失了說話力氣的堀越由美,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

在遊戲npc眼中,她都是艾琳·艾德勒,這個人開始叫她堀越由美,那代表的意義自然不言而喻。

“那是當然了。”裡昂眯起眼,還是那種營業性的微笑,在火光的映照下,有種不合時宜的溫柔笑意帶著怪異的非人感,“將心之怪盜視作滿足你欲望的工具,太小看我們了,女士。你們,算是一對旗鼓相當的對手,若沒有鬨到今天這麼狼狽的地步,原本應該算是絕配,真是可惜。這場遊戲,你們二位都是輸家,你的這些照片,就交由我們來處置了。晚安,做個好夢。”

言罷,他用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輕輕覆蓋住了堀越由美的雙眼,像是要為她做最後的送行一般。

視線徹底黑暗下去之前,堀越由美隻隱約看見了自己手中緊緊攥著的那疊紙張。

那是艾琳·艾德勒,原本準備放進照片存放的位置,留給福爾摩斯的留言,被諾頓當作掩人耳目的手段,藏在了她婚紗的罩裙當中。

「……我愛著一位比他更好的人,而這個人也愛我。國王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不必顧慮他錯待過的人會對他造成什麼阻礙。我保存這張照片,是為了保護我自己,這是一件將能擁有保護我不受任何手段損害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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