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你喊它贓款你看它答應你不?(1 / 1)

“怎麼了服部,站在那發什麼呆?”

拎著毛毯朝外走的毛利蘭,一眼就看見了靠在甲板的欄杆邊,不知道在做什麼的服部平次。

可能是因為發生了唐澤遇襲落水的意外,她看見這個畫麵的時候神經一跳,就很想上去把人從邊上拉開,怪不安全的樣子。

“嗯,就是感覺有點奇怪。”服部平次回過神,站直起身體,自言自語一般低聲說,“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他從欄杆邊站直以後,毛利蘭終於看清了他的動作——他剛剛是靠在欄杆上,不斷摩挲著從領口扯出來的護身符。

很眼熟的那個,前不久她剛在大阪見過。

“是想和葉了嗎?”感覺明白了什麼的毛利蘭笑了起來,“在看著她的護身符發呆?”

“胡說什麼呢!我是在想,這個東西帶在身上是不是太不吉利了一點……算了。”他清了清嗓子,欲蓋彌彰地將東西塞進了衣服裡,沒有繼續往下深說,“這是唐澤剛剛披的毯子嗎?”

“是啊,這是救了他的警官開的快艇上的,還有幾條用來擦頭發的毛巾。他去換衣服了,拜托我幫他還回去。”毛利蘭將折疊整齊的毛毯提了提,沒輕易被他繞過話題,“和葉的護身符哪裡不吉利了,不說到底能不能擋災,總歸她的心意還是很真摯的吧?”

“你怎麼說的這麼曖昧……”不禁有些臉熱的服部平次咳嗽了一聲,轉開了一點視線,“總感覺這東西,莫名有點發熱,我才把它拿出來看的。”

順便思索和複盤今天的案子。

由於船上的突發情況,連死兩人,乘客落水,負責出資的主辦人被確定是凶手,即將落網,原本的旅行計劃自然不了了之。

現在,登船的警察接管了案件後續的問題,船隻正在返航當中,再過一段時間,大概就要回到港口了。

他結束了與警方的溝通,正巧有了點閒下來空隙,還在不停思考案子的一些細節。

“發熱啊,那說不定,護身符已經起作用了哦。”毛利蘭抬了抬手裡的毛毯,“如果你沒戴護身符的話,也許掉下去的人就換成你了?”

“聽上去像是在詛咒我一樣啊……”服部平次搖了搖頭,隔著衣服拍了拍胸口的護身符,卻也沒再提吉不吉利的問題了。

莫名其妙的,他感覺毛利蘭的話說的還有幾分道理。

如果不是唐澤手腳太快,第一個死者被發現沒多久,就在船上開始四處亂逛搜摸,那他覺得,自己真的也會去船頭檢查一下的。

“唐澤呢,沒出什麼問題吧?”不再胡思亂想,服部平次主動接過了毛利蘭手裡的一部分東西,和她一起朝著警察們的方向走去。

雖然唐澤看上去沒受什麼傷,但他畢竟是遭遇了暴力襲擊,又落入了海水當中,擔心他發生什麼感染之類的問題,他們還是找到了船上的醫生過來幫忙檢查。

“確實沒什麼事的樣子。唐澤說是因為被救起來的比較及時,沒有嗆幾口水。”話雖如此,毛利蘭還是不免憂愁了起來,“可是,怎麼又是在出來旅行的時候發生了這種事情,本來還想帶他去散散心的……”

“又?”服部平次很快抓住了關鍵詞。

“是啊。”毛利蘭搖了搖頭,開始慢慢數了起來,“第一次是在伊豆的海邊遇到了唐澤,嗯,活動的主辦人失蹤了,生死未卜。後來滑雪的時候,不止是在滑雪場遇到了案件,甚至就在旅途的車上……哦對了,去橫濱之後,唐澤似乎也是按照旅行申請的限製令活動範圍……”

聽她絮絮叨叨地講著,服部平次跟在她身邊的腳步,不禁越走越慢。

所以,真正不吉利的,其實是唐澤嗎?

————

“……就是這樣。”海老名稔結束了自己的講述,慢慢鬆了一口氣。

有些話,他也憋在了胸中很久,裝作若無其事地生活了這麼多年,心中的疼痛卻是騙不了自己的。

能有機會將這些經曆訴說出來,也算是一種對壓力的排解。

“嗯,所以,伱是20年前死於搶劫案的銀行職員,鮫崎美海當時的男友,上船也是為了尋找殺害她的劫匪的線索,是嗎?”手裡拿著記錄本的警察簡單總結道。

“未婚夫。我是她的未婚夫。”海老名稔堅持說。

“好吧,未婚夫。”多少能夠理解他心情的警察同情地看了看他的臉色,順勢改了口。

“差不多就是如此。我認為美海的死不是媒體報道當中的誤殺,她就是被這些惡徒謀殺了。所以,我想要找到這群人,為她討一個公道。”海老名稔直白地說。

他根本不會接受什麼超過了刑事訴訟期的結果。

訴訟有效期,隻是法律的限製,不是正義的限製,如果法律不給他這個公道,他就自己討。

“怎麼討一個公道呢?”察覺到了麵前男人心中的極端情緒,問話的警察暗暗覺得不太妙,順著他的說辭詢問。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職員,做不了什麼的。”海老名稔笑了笑,沒有解釋,“就是表達我的想法和願望而已。”

“好吧,我明白了,海老名稔先生。之後如果警方聯係你補充筆錄信息,希望您能配合工作。這也是為將鯨井定雄的罪名坐實,您能理解的吧?”放下了手裡記錄的本子,考慮到眼前這個麵帶苦相的男人是一位痛苦多年的受害者家屬,警察用溫和的語調說著。

“當然。感謝你們。”海老名稔鎮定地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他回過頭,朝著注意著這邊的鮫崎島治禮節性地輕輕躬身,與眼神複雜的磯貝渚擦身而過,順著走廊,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走回自己帶到船上的“凶器”身邊。

是啊,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職員,既沒有能力追緝凶手,也沒有能力為默默逝去的美海做更多事。

所以他攜帶了一整箱的烈性炸藥,準備在確定了凶手的身份之後,就與他們同歸於儘。

這個太過安靜寂寥的世界,他已經看了夠久了。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不等他探聽清楚具體的身份,這群東躲西藏了這麼多年的混賬,就因為利益的分配問題,先自己內訌,死了兩個,剩下那個,也將會麵臨自己逃避了多年的,司法的懲治。

所以海老名稔不介意多與警方保持溝通,隻要這能加重鯨井定雄的罪責,他在所不惜。

是的,他們的搶劫殺人罪行確實已經超過了訴訟期,但法治追根究底還是人在執行,法官不是毫無感情的機器,是會產生同情,會考慮案件影響,以及被告人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的。

隻要他積極協助,積極運作,這個案子很有可能最後能達到數罪並罰的效果。

這給了他很大的激勵,稍微有了一些盼頭。

所以他打算等船靠岸,就將這箱子致命的東西拋進海底。

哪怕他對自己研究了許多年,製造出來的引爆器穩定性很有自信,這種殺傷力巨大的東西,終究不應該是一個心懷希望的人帶在身邊的。

他拍了拍沉重行李箱上的皮麵,想了想,伸手將它拉開了。

檢查一下炸藥的情況好了,不要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節外生枝。

稍稍一用力,剛提起箱子,海老名稔就直覺感到了不太對勁。

這箱東西是他親手裝進去,親手拎上來的,它的重量與體積,自己都非常熟悉。

不太對勁,這個重量的話……

海老名稔心往下一沉,先小心地將箱子放平,慢慢拉開拉鏈。

屬於陳舊錢幣的特殊味道,一下子湧了出來。

“……這,這是……”看著箱子當中露出來的潦草堆放著的鈔票,海老名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光是看著這些東西的體積和重量,不需要仔細點數,都能猜出它的價值不菲。

這,怎麼會……

難道說……

想起了那個黑皮膚的偵探提到過的,被怪盜團劫走的贓款,海老名稔忍不住一下子產生了聯想。

懷抱著一點微妙的希冀,他將箱子的拉鏈徹底拉到底部,把整個頂蓋完全掀開。

果然,裝滿了整個行李箱的紙鈔當中,一張紅黑色的卡片埋在那裡。

與滿目的紙幣相比,這張薄薄的紙卡是那麼的單薄,也不具備特殊的價值,海老名稔卻如同看見了被掩埋在塵土中的寶石那般,如獲至寶地將它捧在了手中。

「財帛或許動人心,但在金錢之上,還有更多比財富更加美好的東西。

那才是真正有價值的寶物,所以吾等決定用這些擾人的俗物,將它置換出來。

想要自己留下,或者交給他人都隨您處置,但這畢竟是鮫崎美海用生命想要保護的財富。

有些東西,就該交給應該擁有它的人。」

海老名稔看了看箱子當中的紙幣,指尖不住摩擦著留言上的“鮫崎美海”幾個字,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麵,又不禁感到了一絲切實的慰藉。

一些更陰暗的,整日在他的靈魂深處鼓噪不休的憤怒咆哮,似乎終於安靜了下來。

“心之怪盜團,果然是,存在的吧……”他含糊地念叨著,扶住床沿,慢慢支撐不住身體,跪倒在箱子邊,泣不成聲。

————

“我覺得……我父親確實已經死去了。”

磯貝渚說話的聲音很輕,發出來的語句卻在她自己的鼓膜邊回蕩,震耳欲聾。

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花費了多少力氣。

她想要做出來一個得體一些的表情,卻覺得自己大概笑的很難看,因為她已經從對麵的警官臉上看出了她不願意看見的憐憫。

“他死去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我當時還很小。”她儘量保持著語速的平穩,平鋪直敘地說,“但是這20年來,他從來不曾聯係家裡,聯係母親和我。他過去不是這樣的人,我母親是這麼說的。我之所以上船來,也沒有懷抱著太多他真的還活著的希望,隻是來看一看有沒有可能找到認識他的故人。”

她的父親是個罪犯,這是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的事情。

葉才三是個足夠聰明也足夠精明的人,他能做出許多精妙絕倫的布置,將警方刷的團團轉,風趣幽默,性格很好……

這些都來自於她母親的描述,她所能記得的,隻有一些細微的小事情。

拉著她去買糖的時候溫暖的大手,把她抱在胸前高舉時寬闊的臂彎,學著變魔術的樣子,拿出一些小玩具時,乾淨的修長的手指……

在她心中,她的父親是個很矛盾的人,她自己的人生也是。

一方麵,他是亡命天涯的罪犯,多年來製造的經濟損失,足夠他在牢裡待上很多年,另一方麵,他又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則,比如不會長期使用同一個班底,會竭儘全力策劃好每一個細節,堅持不在犯案過程中鬨出人命,搞得好像罪犯還需要講究什麼職業道德一般。

然後他也為了這份莫名其妙的堅持付出了代價,也算是用生命扞衛了自己的原則。

而磯貝渚她自己的話……

她也說不清,她到底相不相信父親還活著。

他走的太快,太突然,留給她的僅有的東西,就是那麼一張合照。

也許,她隻是想問問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古怪的行事準則,為什麼會選擇這條道路,能不能為了她和母親金盆洗手,重新做個平凡的普通人……

無情的大海,就像是沉默的棺木,把一切謎題的答案扣在其中,再也難見天日。

而她麵對受害者家屬們的時候,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自己在這件事當中似乎確實是無辜的,然而她也不能否認,母親有一部分的財富,是父親的非法所得,她確實是飲用著受害者的鮮血長大的孩子。

她該為此感到歉疚嗎,還是為父親的不告而彆感到憤怒呢……

磯貝渚深深吐出一口氣,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間前。

她現在心情起伏不定,覺得自己很需要一點尼古丁。

走進房間,翻出包裡的煙盒,她像往常那樣,單手按開煙盒的蓋子,直接勾出一根煙……

然後,她的指尖摸到了一點冰涼的觸感。

磯貝渚愣了愣,轉過頭,看向手裡的盒子。

被她用指尖捏住的細長物品,並不是她熟悉的煙草,而是一條細長的、玉石質地的姓名章。

她將那細長的印章翻了個麵,定睛看向上頭鐫刻的紋路。

“古川”。

磯貝渚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她將煙盒翻了過來。

那裡夾著一張紙條,字跡潦草而隨意,似乎寫下的人匆忙之間根本無暇注意自己書寫的端正,兩行文字上下偏移,飄飛不定,根本不在一條直線上。

「我覺得你也可以算作是受害者,然而考慮到你的身份,又似乎確實不應該給你補償什麼,那樣對其他人不公平。

思來想去,還是把這個交給你吧,那畢竟是葉才三最常用的名字。

希望它能撫平你的哀思,好好生活下去。」

磯貝渚的指尖微微發著顫,小心地將那枚印章,攥在手心當中。

紙條的末尾,一個簡筆勾勒的logo,在那裡飄飛著。

“心之,怪盜團……”

————

“我還是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看著船隻隨著岸邊領航員的旗語慢慢停泊進港口中,站在船的一側等待的柯南,冷不丁冒出來了一句。

“果然,你也這麼覺得吧?”服部平次一下轉過了頭。

“是啊,就是感覺哪裡很奇怪。”柯南拖著下巴,咂了咂嘴,“船上的所有人,除了我們幾個正經來觀光的遊客,都是與案件相關的人員。這是確定的事實沒錯吧?”

服部平次點了點頭:“是,我是被鯨井定雄直接叫來的偵探,三個人是來碰頭的劫匪,鮫崎島治老爺子是受害者的父親,磯貝渚是葉才三的女兒,海老名稔是受害者的男友……”

“嗯,所以,我們是來參觀的,你是來接觸委托人的,三個劫匪是來分贓的,老爺子想趕在追訴期的末尾努力一把,磯貝渚是來找父親的……那海老名稔到底是上船來乾什麼的?”困擾於這個問題的柯南,眉頭擰的很緊。

“……他是不是,有一個一直不離身的,很重的行李箱?”服部平次思考了一會兒,轉過頭看著同樣在準備下船的其他旅客,念叨了一句。

“難道說……!”柯南忍不住一驚,幾乎是直接跳了起來。

他猛地扭過頭,力道大得差點給自己扭傷了,張開嘴,想要大喊一聲注意安全——

——然後被一隻手一把給捂住了。

“彆一驚一乍的了。”唐澤順勢把他的腦袋像球一樣的夾住,“不就是炸彈嗎?我之前看見他偷偷把東西扔下海了。那個行李箱裡現在應該隻有個人物品吧。”

說完,他用眼角斜了一眼柯南,涼涼地說:“你這一喊,是覺得蘭同學還不夠懷疑你嗎?怎麼,覺得自己瀕臨暴露,所以乾脆一點求生欲都沒有了是吧。”

被他一句話噎住的柯南:“……”

他們大費周章好不容易才把那麼多錢分兩份塞人家行李裡,你一上來就要搜箱子,那不暴露了嗎?

這筆錢已經超過了民事追訴的時間,現在是一筆自由的錢了,他們好不容易偷出來的,想給誰就給誰!

啊?你說新偷一遍就又成新的贓款了?

誰知道保險箱裡是什麼東西呢對吧,你說它是贓款,你喊它一聲看它答應你不?

心安理得的賊頭子麵帶微笑放下大驚小怪的小學生,看了一眼湊在一起說話,表情都很平和的鮫崎島治和海老名稔,收回視線,繼續凝視著港口。

玩儘興了,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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