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儒艮祭的夜晚(1 / 1)

哪怕是有了島袋君惠這位在島上頗有名望的巫女協助,到最後,大家也沒有找到失蹤的唐澤。

“雖然這麼說不是很合適,但是各位,如果他真的是在山林當中迷路了的話……”島袋君惠為難地偏著頭,“那可能得等明天的祭典結束之後,讓縣警那邊加派人力來尋找了。”

美國島的麵積雖然算不得很大,但由於人口不多,開發程度依舊十分不足,島上有一半以上的麵積都是地形極為複雜,生態較為原始的叢林。

據島袋君惠說,哪怕是在山林中出入多年的本地人,深入到最遠端的位置也是困難重重,耗時頗多,如果唐澤的失蹤是由於他在山林中發生了意外,失去意識,無法自主行動的話,隻靠一兩個熟練的向導,恐怕很難完成搜索。

“你們過去,沒有發生過遊客失蹤之類的情況,本地的居民們,不能協助去尋找嗎?”臉色不好看的毛利小五郎說出這話的時候,近乎於質問。

島袋君惠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也是有發生過的,但島上的大家,現在是不可能抽出空來幫忙的。所以我才說,需要到祭典結束之後。”

她望著紫色夜空下唯一燈火通明的商業街,神色中帶著一些無奈和苦澀。

“自從島上的旅遊紅火起來之後,有的島民已經徹底放棄了捕魚之類的傳統行業,將旅遊產業當作自己的營生。現在的他們,是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這個重大的節日的。”島袋君惠整了整身上的巫女服,認真地回答道,“哪怕是我去說,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的。”

“……他的手機還是沒有信號。”又一次結束了撥號的毛利蘭捏著手機,眼中含著一層水霧。

“警察那邊怎麼說?”毛利小五郎看向播完了報警電話,回到房間中的服部平次。

“他們說今天的風浪太大,可能需要明後天才能上島協助尋人。”服部平次複述著自己得到的答複,眉頭擰的很緊。

雖然這附近的海域暗礁叢生,水流湍急,但他倒不認為本地的縣警真的會誇張到如此緩慢的地步。

這很有可能是他們也很清楚此時上島麵臨的阻力,轉而選擇避其鋒芒的一種托詞。

察覺到這個底層邏輯,又加重了服部平次的憂慮。

如果這個島上居民的不友善,已經到了縣警都覺得麻煩,不想與之有衝突的話,那麼失蹤的唐澤,會不會也是……

“去吃飯吧各位。”在片刻的沉默之後,毛利小五郎率先站起身,“現在乾著急也沒用,保存好精力。如果我們都疲憊不堪,無法支持的話,那個小子隻會更加無助。”

幾個人對視了幾眼,慢慢跟上了毛利小五郎的腳步。

雖然憂慮依舊,雖然不安依舊,但正如這句話說的那樣。

作為唐澤的後盾,他們不能因為負麵情緒,倒在找到他之前。

這份憂慮如同沉甸甸的石頭,始終墜在他們心頭,伴隨著搜尋無果的事實,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儒艮祭開始的時候。

“咚咚咚——”

鼓聲喧鬨地響著,熙熙攘攘的遊人們不約而同都朝著神社的方向前進,在逐漸暗下來的天色中,上山的人群如同遷徙的螞蟻,小小的黑點布滿了階梯,拉出了長長的一線。

站在人群中,跟隨著所有人一起前行的柯南一行人,與周圍期待興奮,說說笑笑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站在隔離帶的後方,望著載歌載舞的島民們,臉色都十分複雜。

這場祭典,無疑是絕大多數遊客來到這個海島的原因,原本也應該是令人期待的盛會。

然而,當意識到這場慶典,正是橫亙在救援同伴麵前最大的阻礙,使得他們被迫錯過黃金4時的元凶,他們看著麵前的集會,就品出了另一番味道。

“為了一場狂歡的盛會,就要排除萬難,甚至無視掉可能發生的苦難,所有的一切都要為之讓步……未免也太冷酷和功利了。”兩手插兜的服部平次,冷著臉看著前方神社前燃起的火堆,嘴角繃得很直。

“我們不應該留他一個人在旅館裡的。”遠山和葉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木牌,用力捏緊。

青春和美麗,固然是讓人向往的祝願,但若是代價是,隻能眼睜睜看著點周圍的親朋遠去的話,卻又好像成了惡毒的詛咒。

不管是哪裡的神也好,人魚也好,如果真的有祝福的話,那就祝福唐澤平安無事吧……

服部平次看向精心準備好的祭典演出,隻覺得越看心情越是煩躁,乾脆挪開了視線,垂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柯南。

然後他發現,柯南正在拿著手機,撥打著號碼。

“還在撥號嗎工藤?”他彎下腰湊近柯南的耳邊,“不要浪費手機電量了。”

他們在昨天,就已經基本認定,唐澤說不定是昏倒在了山林裡的某處,或者遭遇了襲擊失去了意識,他的手機,很可能已經掉落在了無信號的區域當中,所以今天幾乎沒有進行過嘗試。

柯南的手機當中,也果不其然地,響起了對方不在服務區或已關機的提示音。

服部平次搖了搖頭,柯南掛斷電話,表情卻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就說,既然怪盜團的人也在島嶼上,他們怎麼也不可能坐視唐澤遭遇重大的風險。

聽見joker的手機也同樣失去了信號,他猜,他們大概也在搜尋唐澤,甚至說,已經跟蹤上了唐澤的腳步。

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之後,他終於抬起頭,定定看向了前方的神社。

雖然唐澤的突然失蹤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但關於這個島上的諸多謎題,以及那位下落不明的委托人門肋沙織,他可還沒有忘記呢。

這場儒艮祭,就像是樂曲最高潮的篇章,在熊熊的火光之中,將一切推向最高點。

“哦哦,要來了嗎——”

“神婆大人,是神婆大人要出來了!”

“哇哦!門真的開了!”

在遊客與島民突然嘈雜的歡呼聲中,前方的拉門被兩邊的人緩慢拉開,露出了一個頭發灰白,跪坐在屏風正中央的背影。

像是被身後的動靜所驚擾,那個人遲緩地爬起身,慢吞吞地轉過頭,露出了一張被畫得極蒼白,但扔能看住些許褶皺的臉。

她拿起麵前架子上的長杆,慢慢地轉過身,將手中的棒子當作拐杖一般,很吃力地拖著木屐,一點點挪到了台階前方。

“好、好小一個……”看著麵前站起來隻有正常人半截高的人,毛利小五郎吃了一驚,“身體萎縮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也就是個畫著濃妝的老婆婆嘛。”服部平次撇了撇嘴。

如果所謂的青春永駐和長生不死,就是這樣,保持著垂垂老矣的樣貌,拖著苟延殘喘的身軀,活到自己的子輩,孫輩都離世的話……

那這長生不就是一種純粹的折磨了嗎?

想到這裡,服部平次俯視著柯南頭頂的發旋,暗暗咬了一下牙。

所以說,必須保護好這個家夥,也必須,保護好這個秘密。

這是通往禁忌的大門,是打開就會放出災厄的潘多拉魔盒。

他們說話的工夫,神社前的老人已經慢吞吞地伸出了手中的杆子,湊到了前方的火堆前,引燃了頂端的布條。

然後她轉身,抬高了手裡的棍子,湊到了紙門上。

“啊?在紙門上直接點火嗎?消防安全沒問題嗎?”嚇了一跳的毛利小五郎反射性地向後仰了一下。

這種材質的紙門,一靠近明火整個都會被點著起來吧……這邊的居民會配滅火器嗎,是個問題……

然而火焰沒有如他預料的那樣瞬間吞沒紙張與木頭構成的門扉,而是隨著她的描畫,在門上留下了燒灼的痕跡。

她一筆一劃地寫著,很快,門上就留下了三個漢字組成的數字。

“居然是用,這種方法來寫抽中的號碼的……”心有餘悸的毛利小五郎摸了摸脖子,鬆了一口氣。

而人群當中,一聲壓抑不住的歡呼已經響了起來。

“居然,居然是我嘛!”與他們碰過麵的海老原壽美眼神明亮地看向了手裡的牌子,難掩激動地蹦跳了一下,“太好了,真是太幸運了!”

被她的聲音吸引過去的柯南,注視著她興奮到近乎亢奮的情緒,一下皺起了眉頭。

這個人,很不對勁啊。

海老原壽美是個長發飄飄,長相稱得上漂亮的女性。

比起島袋君惠溫和清麗的麵龐,她的漂亮是一種更加濃稠大氣的豔麗,配上她身上總是套著的寬大連衣裙,是個很有視覺吸引力的第一眼美女。

然而此刻,她的臉色一片青白,眼瞼下是不容錯辨的黑灰色,加上臥蠶上的褶皺,像是個亢奮過度,幾天沒睡的家夥一樣,那種豔麗,在這樣的臉色襯托之下,甚至已經稱得上淒豔了。

說的直白一些,一眼看過去像女鬼一樣。

他之前也見過人類似的狀態,比如說,昨天指著唐澤大喊大叫的黑江奈緒子。

唐澤失蹤以後,這些曾經對他表露過不友善的居民,自然也成了他的重點觀察對象。

結合唐澤房間裡遺落的地圖,柯南甚至覺得,說不定是某位島上的居民,抓住了什麼借口,把唐澤從旅店騙了出去。

今天的黑江奈緒子也去禮品店上班了,然而從她的樣子來看,像是被什麼東西魘住了似的,臉色慘白,嘴裡還時不時在念念有詞著什麼。

一如現在海老原壽美的樣子。

“誒……?”抬頭看了一會兒的遠山和葉,心不在焉地盯著門上的數字看,過了幾秒鐘,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我,我好像,抽中了……?

“真的呢……”毛利蘭湊過去看了看她的牌子,睜大了眼睛。

“看樣子,是我的祈禱生效了呢。”遠山和葉振作起來,握緊了手心的木牌,“我們一定,很快就會找到唐澤的!”

“呃,儒艮之箭,還有這種效果嗎?”沒聽明白的毛利蘭茫然地撓了下臉頰。

“島袋小姐說了,這種箭沒有什麼祝福人長生的功效,它是可以破除邪惡,不受妖魔鬼怪侵擾的咒禁之箭,一定可以的!”遠山和葉捏緊了拳頭,給自己打氣。

所以,就是自己想要什麼,就選擇相信哪種咯?

被她的自適應祈願聽無語了的服部平次不禁搖了搖頭。

他們說話的工夫,身穿和服的幾個女性已經拿著沾水的刷子,上前撲滅了門上的火焰。

在一片白霧繚繞當中,島袋君惠從屏風後繞了出來,昂首挺胸,姿態端正地走到了台階前方。

“那麼,各位,我們將現在開始製作今年的箭矢,為它們施加祝福後贈送給抽中的大家。”島袋君惠揚聲,對著前方的人群宣布道,“請大家前往人魚瀑布等候!”

“人魚瀑布,聽上去,好像是山裡的位置啊……”抱著胳膊的柯南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稱,“我們這兩天找人的時候,有見到過類似瀑布的地方嗎?”

這個島嶼上叢林茂密,高低海拔差異很大,人類活動的主要區域還是靠近海岸的平緩地帶,怎麼聽上去,也不像是會有瀑布的樣子。

“所以說,是我們這兩天沒有找過的地方?”聽見他這麼說,服部平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幾個人跟隨著指引遊客的島民,爬下神社的台階,順著被火把點亮的道路,走進了樹木高大的叢林中。

這裡是白天都會因為遮天蔽日的樹冠,暗到需要照明的森林,如今的夜晚時分,哪怕是在火光的引導下,周圍的樹木依舊暗到壓根看不清細節。

樹木間開辟出的道路稱不上寬敞,在高大的樹叢掩映下,根本看不清上方的天色,他們仿佛直接走入了黑暗的深淵當中。

如果不是遊客們擁擠地充滿了這條路,想必獨自進入這裡,哪怕是白天,都免不了感到一種幽深孤寂的恐懼吧。

“怪不得我們根本沒找到這裡。”抬頭努力了一會兒,依舊看不清樹頂的服部平次抿了抿嘴,“這條小路,如果不是火把點起來的話,直接走過去,應該根本發現不了這裡有路。”

“未免也太隱蔽了,這裡應該,隻有本地人知道吧?”柯南也點著頭,說著,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隻有本地人才知道,道路隱蔽難尋……越說越覺得可疑了。

難道說,唐澤是被某個居民引到了這裡,然後遭遇襲擊……

哪怕心情焦急,在遊客的包圍當中,他們也根本沒有加快速度奔跑的餘地,隻能跟隨著挪動的人群,慢吞吞地踩著腳下的枯葉與石塊,順著山道,走進了叢林的包圍當中。

道路的儘頭,是一塊明顯經過了清理,勉強能容納很多人的空地。

一線瀑布,從數十米的高度垂落下來,墜入下方的水潭當中,本地人拉起的隔離欄,就圍繞著這方水潭,劃出了一個圈。

前方明顯是給主持者站立的地方,幾個引燃的火盆被架設在那裡,連帶著身後的水與瀑布,都隨著這片火光,散發著微弱的亮光。

就好像,真的是黑暗林地中的一塊仙境似的。

“還搞得挺有氛圍的……”看著這塊場地的毛利小五郎嘀咕了一句。

“不這樣做的話,也不可能成為旅遊的熱點吧?”不在意前方的儀式,隻想儘快結束清場,方便找人的服部平次嘀咕了一句。

等到遊客把這裡的空地占的七七八八的時候,手裡捧著幾支箭的島袋君惠才踩著木屐,穿過了專門留下的通道,走進了所有人的視野當中。

“那麼,請三位抽中了的幸運兒,上前領箭!”

“那,我過去了哦?”遠山和葉吸了口氣,衝著同伴們擺了擺手,彎腰穿過了前方的隔離欄。

與此同時,一身黑衣的黑江奈緒子,也越過了隔離繩,裹緊了身上的風衣,沉默地走近。

“還有一位呢,不在現場嗎?”島袋君惠左右顧盼了一下,大聲問道。

“來了,這就來。”一聲粗啞的聲音響起,一個一臉醉態的大叔,掀起了前方的繩子,走進了空地裡。

“咦,不是那個人呢……”對海老原壽美印象深刻的柯南眉頭很快蹙起。

她那個樣子,完全不像是會放棄的家夥啊?

島袋君惠瞄了一眼來人的臉,點了點頭,沒說什麼,等待三個人在自己麵前站定,開始分發箭矢。

與此同時,準備多時的幾個島民,扶正了手裡的禮花,開始點燃引信。

“幸福之光,照耀在三位幸運兒身上……”隨著禮花點燃升空,島袋君惠開始大聲誦念著。

然而很快,她的聲音就被喧嘩起來的遊客們打斷了。

“那邊,那是什麼……!”隨著禮炮的光芒,看清了她身後瀑布的遊客們紛紛驚叫了起來。

一個明顯像是人形的東西,就在那一線細小精致的瀑布水流當中,慢慢地晃蕩著。

“人魚,是人魚!”站在島袋君惠身前的黑江奈緒子,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跌坐在地。

隨著她的動作,她手中的箭矢,哢的一聲折斷了。

而隨時注意著場中變化的柯南和服部平次,看清那個身影的一瞬間,就已經克製不住地大喊了起來。

“唐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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