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愛是一道光(1 / 1)

“結婚紀念日?明天嗎?”從母親口中聽到了意料之外的台詞,毛利蘭睜大眼睛,“那你還不抓緊給他?”

妃英理的手中,細長精致的禮物盒安靜躺在那,隻要簡單比劃尺寸,真容易確定其中內容物。

或許,那正是下午幾人相遇時,妃英理往佐久法史身上比劃的那條。

“你找佐久法史先生逛街,竟然真的是在挑禮物?那還不抓緊送給爸爸……”毛利蘭回想偶遇那會發生的對話,都替妃英理著急,“爸爸誤會得很嚴重啊。”

毛利小五郎這幾天挺安分,都沒和她因為管製的原因發生什麼對抗,今天突然當眾抱怨起沒酒喝,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那是、感覺他最近挺可憐的,加上小蘭你這麼努力,所以想要原諒他一點,送個東西緩和局勢。”妃英理指尖暗自用力,將東西緊緊抓在手裡,“一時心軟罷了。”

“你不去送的話,我就替你去開口了啊!”毛利蘭不客氣地捏著禮盒的另一邊,作勢要把東西抽走,“有些事,不開口是會感到遺憾後悔的哦!”

最近,她也經曆了很多事,產生了與以往不同的感觸。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該坦誠的時候不去坦誠,錯過了時機,哪怕隻是一個夜晚,再想找到機會難度可太大了。

自己的父母作為家庭的重要組成成員,對這個家庭的貢獻都不多,考慮到現在的場麵,可謂相互拉後腿,齊心協力,將婚姻搞成了這樣。

不過她始終相信,他們對彼此的意義就像深夜海洋中的燈塔,是能照亮未來航向的存在,絕不會輕易放棄彼此。

此刻這條柔軟削薄的領帶,正是通往結局的鑰匙也說不定!

“小蘭,彆!”自覺在力量方麵沒可能勝過女兒的妃英理討饒起來,“我明天才要送出去呢,這個禮物盒很脆弱的,再扯要壞掉啦。”

“今天就送吧,時間不早了!”指指頭頂的時鐘,毛利蘭振振有詞地說,“再過不到一個小時就到‘明天’了,卡住時間送上的禮物,多有誠意啊!”

“總之,你還是,讓我自己送吧……”妃英理彆過臉,聲音因為難為情越說越弱。

好吧,她之所以借故從餐桌上離開,正是由於不知如何處理這份禮物是好。

近日的毛利小五郎,她其實還算滿意,雖說爭吵不會完全消失,見了麵很快就容易發展到嗆聲,但她內心一直在為對方的退讓感到喜悅。

看到他一臉挫敗,但乖乖按照他們的安排行事,不論根本的原因是出於想要挽回家庭,還是監管者們的鐵拳真的疼,一切都讓這段看似早已走入死胡同的感情重新見到了轉機。

她想主動低一次頭,多少拉近點關係,也好給毛利小五郎鼓勵,告訴他現在的方向就是正確的。

奈何每每想抬腿,想張嘴的時候,十年的鴻溝帶來的,微妙距離,都會令她不自覺畏縮。

事到如今,再去談挽回、改變,是不是有點太遲了?

“你真的會去送嗎?”毛利蘭不信任地瞄著母親臉上可疑的緋紅,“我陪你一起去好了,嗯,也方便給伱們做個見證嘛!”

她不太相信這對十年相互都不說一句好話的前夫妻,就算妃英理真的送過去,之後的展開也無法預測。

為免媽媽不認賬,或者兩人又說到彆扭的地方,發生爭執,她還是有必要跟著一塊去的。

“……好吧好吧,你先鬆手。”妃英理放軟語氣,“你不鬆開,我怎麼拿過去?”

“哼哼,他們那邊酒桌應該還沒散場,彆想逃跑哦!”

“說的好像我過去逃跑過似的。你應該問問你爸爸,他在這種時候都是什麼樣子。”

“這些東西,等我們一家三口坐下來,有的是機會慢慢聊,所以,先出發吧!”

“好啦小蘭,彆推我——”

————

“妃律師嚴令你不喝酒,你就真的滴酒不沾……您真是個顧家的男人呢。”

伸著懶腰從洗手間朝居酒屋走去的毛利小五郎,迎麵聽到如此的誇讚,不太理解地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這種讚美方式,他真是好久沒見過了。

不是沒人會跟在他身後恭維,隻是誇他什麼的都有,誇他顧家他是沒想到的。

“顧家的男人,是不會被離婚的。”看見笑容滿麵的碓冰律子,毛利小五郎直白地吐槽。

“對哦,嚴格意義上,妃律師現在隻是您的前妻呢。”碓冰律子見毛利小五郎接過話頭,掩嘴輕笑。

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差不多年紀,對付這個年齡段的男人,她自認是有些手段的。

到他這個歲數,再加上他現如今在業界的口碑和知名度,這些男人喜歡的話題就會變得很狹窄。

以暗貶對方配偶的方式抬高對方,或者給他一定的空間,讓他展示自己在事業方麵的能力,他們很容易就會滔滔不絕,輕易從對話中產生親近和優越感。

這就是所謂的,“她更懂我”。

身為律師,哪怕是麵對委托人,都要時刻保留著與之對抗的戒備,不要小看我啊,妃英理!

“不嚴格的意義上,她也是我前妻啊。”暫時沒聽懂她這句話的潛台詞,毛利小五郎的回答依舊犀利,“不離婚,我們兩個也分居十年了。任誰去考慮,我們的婚姻破裂都是事實吧。”

“也對,你們在有孩子的前提下,依舊分居了很多年呢……這是為什麼,是因為在職業規劃,或者其他方麵產生的分歧嗎?”碓冰律子試探性地將話題引導過去,“律師是忙碌的職業,我也是因為工作,單身至今呢。”

這是明確給出自己單身的信息,試圖將話題引入更私密的討論的前奏。

以她所打聽到的毛利小五郎的性格,對方究竟工作能力如何不得而知,貪財好色肯定是沒錯的。

對自己的茶藝,哦不是,成熟體貼的魅力,碓冰律子充滿自信。

“啊,這個嘛……”毛利小五郎挪開視線,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大概是我當年出事的時候,很多話沒主動開口告訴她吧。”

一段雙方感情依舊的婚姻會迎來破裂,隻靠單方麵的努力是不足夠的。

現在想想,他指責妃英理說話尖刻,不顧自己的麵子,他也沒比對方好到哪裡去。

“能主動承認自己的不足,已經勝過太多人了,毛利先生。”不作假地讚揚著,碓冰律子很快更換了進攻方向,“哪怕婚姻存續,甚至夫妻感情極佳,能願意為了妻子真的戒酒的丈夫,真的是太少見了。”

她不是沒聽見席間毛利蘭的聲明,但她選擇裝失憶。

當戒酒的原因從主觀感情轉向遵從醫療建議,聽上去就有點貪生怕死的味道了,照她理解,這種有損男子漢氣概的想法,是絕不能拿出來提的。

“你這麼說的話,少見,是少見的……”摸了摸鼻子,毛利小五郎沒好意思多接話,“是孩子們一直在督促我,讓我自己來的話,很難控製住。”

說他成功戒酒什麼的,他其實,沒太成功,他偶爾還是會喝點小酒的。

或者說,從唐澤偶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需要的時候才拿來清算的樣子來看,在酒精方麵,他的監管者們保持的是控製他的攝入頻率,允許他娛樂,阻止他上癮的態度。

想想製定計劃的唐澤,毛利小五郎偶爾會感到一種微微的恐怖感。

明明是從他手裡奪走了原有的權力,換了一種方式吝嗇地從指頭縫漏一點下來,借花獻佛,根本沒給他啥實質性的好處。

這種情況怎麼想,他都不應該感謝對方,但不得不承認,當他每次用一些辦法,偷偷喝到酒的時候,他對唐澤的放水還是會情不自禁地產生感激。

真可怕啊,那小子對他人情緒的掌握能力。

要是唐澤搖身一變,試圖利用女性對他的天然好感去為自己賺取點什麼的話,會發生什麼真是不敢設想啊……

不知道毛利小五郎的思緒已經跑偏到不知名方向,碓冰律子見他終於主動回答自己的問題,自覺進展順利。

“酒精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都是成年人了,還能不知道好歹嗎?隻是到了我們的年齡,有些苦惱難免需要借著酒勁才能抒發,對吧?”

“那倒是沒錯。”這是句較為空泛的感慨,毛利小五郎隻好點頭。

“所以,一會兒要再來第二場嗎?”展示出扣在手心的小票,碓冰律子總算拉完了長長的燕國地圖,現出自己的根本目的,“我感覺喝的不太儘興,剛才偷偷跟老板買的酒,要一起來嗎毛利偵探?”

上鉤了,她就知道,中年男人沒有她對付不了的類型!

————

“她好自信的樣子。”

走廊的另一頭,三顆腦袋挨挨蹭蹭地探出半個,默默觀察著走廊中正在說話的兩個人。

看著碓冰律子仿佛舉著勝利獎章般,高舉手裡的票據,灰原哀小聲吐槽起來:“她似乎堅信是妃英理阿姨在強迫毛利先生戒酒,而自己隻要拿出能偷喝的酒,毛利先生隨便就上鉤了。”

配合碓冰律子剛剛專門找地方補了個妝,氣勢十足,一副準備上戰場的樣子,她已經把這女人的想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職場打不過,那就換個賽道,去情場上打。

試圖用女性魅力來壓過事業上無法逾越的強大同僚,這種思路細想一下也挺悲哀的。

“沒喝酒的時候,毛利偵探的智商還是比較正常的。”唐澤冷靜地表示,“他自己抓了那麼多出軌,還能不清楚這種事的痛點嗎?他就是想偷腥,也不可能這麼直接來。”

“不好說哦,大家不都愛說淹死會水的嗎?因為自認專業反而產生疏忽,同樣是很常見的情況。”灰原哀反駁道。

“……比起這些,我說你們,”腦袋被壓在最底下的柯南努力抬抬頭,抗議道,“我們為什麼非要跑出來在這裡跟蹤啊?”

唐澤鬼鬼祟祟,一副有正事要說的樣子,拉著自己和灰原出來尾隨彆人,總不能就是為了聽這幫中年人的愛恨情仇吧?

好吧,仔細探聽回去告訴小蘭,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就是了,所以他聽得還算專心。

“為了保護毛利大叔,順便保護那個綠茶,哦不是,那個碓冰律師啊。”唐澤毫不避諱地直言道。

“啊?輕井澤有這麼危險嗎?”沒聽明白唐澤嘴裡含混過去的“綠茶”什麼的詞彙,柯南隻能就著其他內容發問。

“輕井澤有沒有危險我不知道,這麼多偵探和律師在場,一定有人會有危險,我是相信的。”已經完全接受了偵探事故光環設定的灰原哀鄭重點頭。

“喂喂,不要說得偵探律師像什麼災星一樣……”

“我沒有說偵探律師像災星,我隻是在說偵探像災星。你有沒有考慮過,你跟在毛利偵探身後行動,你們這個組合起手就是兩個偵探,所以才會遭遇這麼多命案這個可能性啊,工藤?”

“你說的好像是我們帶來的災難一樣……”

“難道不是?”

聽著下方發生的直指本質的對話,唐澤一手一個,將兩個腦袋按回了轉角後方,縮回頭,繼續他們剛剛的話題。

“隻能說,命格不夠硬就試圖勾引偵探,容易遭遇不測的。”

“你比她說的更過分啊喂!”

“為了不發生命案,隻能更緊迫盯人一點。等毛利大叔往回走,立刻跟緊他,聽清楚沒?”

“你來真的啊?!”

————

“你說毛利偵探提前回去了?”被毛利蘭連拖帶拽,拉回桌邊的妃英理十分愕然。

“對啊,你讓人家跟大家一塊玩,又一口酒不讓人家喝,他感覺沒意思提前回去,也很正常吧?”佐久法史打趣道,“看不出來,你在婚姻裡也是女王一般的權威呢,妃律師。”

“彆瞎調侃人家啦佐久,”三笠裕司拍拍喝得臉頰通紅的同事,阻止他繼續拿妃英理的婚姻情況開玩笑,“總之,你要是有什麼想和他單獨聊的,直接回酒店去找吧。我剛剛問過了,他和碓冰一個樓層呢。”

“這麼巧?”聽見這個消息,妃英理本能地皺皺眉。

“可是,不可能啊。”毛利蘭伸手在自己的手包裡一摸,掏出來兩張卡片,“爸爸的房卡也在我這裡。他回去的話,要怎麼進門呢?”

沒有拿房卡,卻先回酒店了嗎?

妃英理抿緊嘴,開始感到不妙了。

“他住在哪間房,你是聽誰說的?”妃英理轉過頭,認真地看向姑且還稱得上神智清醒的三笠裕司,“他剛剛在桌上說的嗎?”

“咦?啊,好像不是……”茫然地撓了撓頭,三笠裕司調動了一會兒被酒精擾亂的大腦,慢吞吞地回答道,“是碓冰律師說的。她還說,自己辦理入住的時候,就發現對門住的人挺眼熟的,仔細想想,正是毛利先生和他女兒,非常巧呢。”

————

整理了一下裙裝的齊胸束帶,碓冰律子將自己的臉湊近到化妝鏡前,認真端詳。

自己有一張稱得上漂亮的臉,她對此心知肚明。

任何條件,隻要是能用得上,都會成為律師的武器,她對此同樣心知肚明。

隻有做好了萬全準備的人,才有資格收獲勝利的果實,她萬分確信。

現在的她,就是已經拿好了武器,枕戈待旦的戰士了。

抱歉了妃律師,我很清楚,自己再怎麼努力可能也贏不了你,想要比你爬得更高,我隻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讓你先跌下來。

相互信任的恩愛夫妻,感情突然出現裂痕的話,哪怕是鐵血的律政女王,也會受挫低落,無心事業了吧?

把手裡的東西一一放回隨身包裡,碓冰律子走出酒店的洗手間,穿過大堂,昂首挺胸地走進電梯,朝著自己的勝利走去。

彆說是這個年齡的成年人了,就算是不諳世事的未成年,在她將房卡都給出去的那一刻,都應該明白接下來的情況有多麼曖昧。

她的勝利近在咫尺,隻需要舉起衝鋒的號角!

情緒高昂的碓冰律子用房卡劃開房門的鎖,推門走進自己的房間。

他們此次出行,訂的都是標準的大床房,房間麵積不算很大,穿過玄關的走道,就是床和書桌,再過去一點則是連接外頭露台的拉門。

房間裡的主燈沒有打開,床頭的氛圍燈倒是都亮著,昏黃曖昧的燈光讓人能大概分辨出房間裡的情況。

整個房間的氣氛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繾綣味道,正適合兩個人親昵地小酌。

毛利偵探這個人,還挺有情調的。

一眼就穿過落地的拉門玻璃,看見背朝門口的方向坐在露台上的毛利小五郎,碓冰律子微笑起來,將外套直接拋在了床上,又把領口朝下再扯了一些,朝著露台直直走了過去。

“毛利先生,我……”

拿出了無往不利,甜膩且微微沙啞的夾子音,碓冰律子輕手輕腳地拉開了露台門。

——然後她就對上了三雙了然而洞徹的眼睛,接下去的話卡在了喉頭。

“碓冰律師。”抓著手裡的牌苦思冥想的毛利小五郎後知後覺地轉過頭,“你回來了。”

露台的小茶幾上放著散亂的撲克牌,碓冰律子準備的酒水就擱在上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台紫外線的避蚊燈就擱在露台的角落,正對著她進門的方向,將她的臉照得綠光瑩瑩。

以她臉上化妝品的厚度,她現在差不多就是一顆夜明珠的樣子。

“晚上好,碓冰阿姨。”唐澤看著散發著正宗綠光的綠茶,貼心地問道,“嗓子不舒服嗎?”

他在心裡哼唱著一些容易暴露年齡的調子,比如什麼不同於任何意義你就是綠光,如此的唯一之類的,在心裡讚歎起眼前的景象。

這下真是愛是一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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