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吃瓜大會(1 / 1)

火靈氣不敵冰靈氣的酷寒, 莫綺雙鞭上的冰塊終是裹帶著其間焰火,在索橋上化成了幾灘飄蕩出白煙的清水漬。

她的火焰並非普通靈火,而是身為丹火藥靈由精血供養出的本命真火,若對上的是尋常凡物, 自可輕而易舉將它們燒儘為飛灰, 若對上的是有靈力法寶等手段護體的修士,也至少能將靈器以下的法寶護罩灼出個焦洞來。

適才她想將喻南淵以此方式燒得衣衫襤褸, 令對方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出洋相, 沒想到喻南淵竟穩站橋口紋絲不動,周身衣物毫發無損, 不曉得是有多麼貴重的法寶護身才能幸免於難。

或許喻南淵是因無念峰上被刺一劍的遭遇心有餘悸, 因而尋了什麼寶物相護吧。

如此倒好,這也讓莫綺雙更敢於揮鞭。反正喻南淵家底深厚, 她怎麼都不可能把喻南淵傷成江然那一劍後那樣, 而喻南淵所為之事, 她如不給對方一個深刻教訓,又怎能咽下心頭之火。

豈料此刻, 她再一次遭到他人橫加阻撓。

莫綺雙本能地想喚回本命靈火重新點燃長鞭上的根根棘刺,卻是無果,寒冰靈氣圍繞鞭身包裹了一層, 牢牢扼製住了她的神通。

她這本命真火霸道強勁至斯,一般的手段本是滅不掉的, 混亂中玄日峰弟子使勁渾身解數, 也僅能使用碧玉小瓶中裝盛的寂靈潭水勉強澆滅, 而她亦能隨手再點燃火星,燎原不息。

可是這寒冰靈氣卻不相同。

她自在玄日峰出生後化形,被夏長老收為愛徒之後, 一向在雲意宗橫行無忌,學著同門師兄弟降妖除魔,懲惡揚善。

而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唯獨有一軟肋。

這寒冰靈氣,便是她唯一所懼之物。

這寒冰靈氣的主人,也是她除師尊掌門以外唯一畏懼之人。

每逢師門切磋,師姐弟們過招,她總是像此般這樣被那人的寒冰靈氣壓製住,無論怎麼出招都拿那人奈何不得,無法之下,不得不服氣於那人實力。

她隻安慰自己,一切隻因天道倫常,五行相克,火難勝冰,世間常理,非是她輸了一籌。

但她心裡非常清楚,她的確是技不如人。

也因此,當意識到喻南淵對那人有不軌之心,她才那樣匪夷所思,覺得喻南淵無禮荒唐至極。因他所覬覦的兩人,一個是她發自內心畏懼的對象,一個是她真心實意愛護的密友,喻南淵如此癡生妄念,真與冒犯了她本人無異了。

然而為什麼,為什麼那個人要出手阻止,那個人不是也曾為了清音妹子同喻南淵發生過爭吵嗎?那就該站在她這一方啊。

猜測出來人身份的莫綺雙難以置信地轉過頭,隻見那人腳踩一輪八卦玉鏡淩空而至,墨發如緞,雪衣飄飛,長身玉立,正是聞雪舟。

而更令莫綺雙無法理解的是,聞雪舟駕馭著八卦玉鏡在她與喻南淵之間落地後,身體就微微側向她,將喻南淵半遮擋在身後,怎麼看都絕不是與她一頭,反倒像是要護著喻南淵,相幫於他似的。

喻南淵見聞雪舟來了頓生安心,師弟果然最是靠譜,定是聽聞此處爭執就速速趕來了,論法堂的執法弟子們都沒師弟跑得快。

他又看莫綺雙蹙眉踟躕,有所顧忌,一副小巫見大巫的模樣,再一想到鞭上儘數熄滅的火焰,喻南淵就知聞雪舟是克製莫綺雙的王牌,更是放下心來。

他安得脫難,順勢往聞雪舟雪白衣袍後躲了躲,還故意板直了腰杆,向莫綺雙的方向友好地微微一笑。

莫綺雙見了隻更加置氣,內心大罵喻南淵簡直狗仗人勢,狐假虎威!

她記得無念峰那次也是聞師弟經過附近,出麵製止了江然刺向喻南淵的第一劍,將這姓喻的從劍下救了出來。

“聞師弟,莫非……你又想救他第一次?”莫綺雙又驚又疑,幾欲咬碎銀牙,“難道師弟你居然對這種人動了惻隱之心?師弟你實在糊塗啊!你、你是不知他底下的真麵目有多醜惡!”

玄日峰佯裝倒地的那些弟子見莫師姐真正的天敵來了,個個麻溜地拍拍屁股翻身而起,鑽回人群前,他們手腳麻利地把索橋上掉落的丹藥法寶收拾一空,就像是要給場中對峙的三人打掃出一個乾淨的戲台場地。

各派眾修中認得聞雪舟的人遠比認得喻南淵的更多,眼下場麵愈加精彩起伏,謠言裡的主角已到場了一半,掀起波瀾的莫綺雙似乎也得到聞雪舟製衡,可說有驚無險,於是眾修不禁感歎,這蕭清音的金丹大典真是沒有白來,不虛此行。

感歎過後,多數修士們再次回歸到事不關己的看戲狀態,繼續一麵同相熟修士傳音私聊,一麵密切關注場中的諸般變化。

聞雪舟站定後,其實也為自己下意識做出的選擇感到些許疑惑,如果是以前的他,通常會聽過兩人的解釋再做定論,而這一次,他卻無比自然而然地站在喻師兄之前,在神壽台聽那外門弟子彙報時,他的心裡也是料定這次爭端必非由喻師兄而起。

許是和喻南淵相處的這半月有餘,他已信任於喻師兄改過自新後的為人,加之莫師姐向來動作快過腦子,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時常會莽撞行事,自己方才會想也未想地傾斜向喻師兄吧。

所以,他這不是偏幫。

聞雪舟心裡下了結論,抬手收起八卦玉鏡,月輪般的玉鏡在他掌中縮小成手執大小,綴著的鈴鐺叮嚀作響。

而後,聞雪舟沉然問道:“莫師姐與喻師兄是因何發生爭執?”

有聞雪舟擋著,莫綺雙不能再把喻南淵如何,隱約縈繞的幽微清苦香氣中,莫綺雙因情緒激動而加速的心跳逐漸變緩,頭腦熱度也在下降。

她的氣勢蔫了一半,隻能徒握長鞭,與兩人言語交談。

“他……我……”莫綺雙張開紅唇,本想說喻南淵有多不是,先得罪了自己,這時忽然驚覺姓喻的確實不曾主動激怒於她,反是她先入為主,說了不中聽的話挑釁過去。

喻南淵態度自始至終都是溫和講理的,她會那樣激憤,根本原因,其實是喻南淵身後那名記不住麵孔和姓名的記名弟子代替喻南淵做出的所謂解釋。

往後發生的事……就統統是莫綺雙在氣頭之上,在頭腦昏昏沉沉的狀態下,完全被功法引起的急火牽動導致的隨性而為。

莫綺雙眼瞳睜大,隨即愧然羞惱。

她是不是被那該死的記名弟子三言兩語挑撥了?

很快她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指不定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的計謀,瞧著那記名弟子狗腿的勁兒,多是喻南淵心腹般的存在,難不成還會違背喻南淵的意願說話嗎?

聞雪舟就是不知劉姓弟子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單觀莫綺雙赧然漲紅的麵色和張口結舌的未儘之言也能猜出事情大概了,他一歎,說道:“師姐受心炎訣功法影響,總是衝動易怒,夏長老應該也囑咐過師姐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這話,莫師姐可有記在心中麼?”

聞雪舟提到她的師尊,莫綺雙的氣勢便被削得更弱:“我……我有分寸的……”

她不甘地想指出喻南淵從前的不是,卻聽聞雪舟說道:“莫師姐也知,今日是蕭師姐的金丹大典,掌門與古師伯特在神壽台宴請眾賓,各派英傑們儘相來賀。”

“沒錯。”莫綺雙一抿唇。

聞雪舟續道:“那麼,大典時辰將近之際,莫師姐在坤衍峰前引發混亂,堵住了必經之路,以至於諸位來訪賓客未能及時赴宴,師姐的行為是否不太穩妥,有失分寸呢?”

聞雪舟身上所帶的法和眾妙香具有寧神定心的效果,莫綺雙在此香.功效下冷靜下來後,也心知自己是不聽人言,混不講理了,可是在眾修前遭輩分比自己低的聞雪舟說教,她到底是心生抗拒,不肯認服。

就算畏於聞雪舟的靈根和陣法,她也還是忍耐不住反唇相譏:“聞師弟就十分穩妥,十分有分寸了嗎?師弟不也是未聽我道完來龍去脈就先斷定是我衝動所致?師弟是覺得,我今天是誤會了他,蠻不講理無理取鬨不成?”

“莫師姐,你確是誤會我啦!”喻南淵忽然出聲。

莫綺雙怒道:“我誤會了你什麼?你若不是心懷不軌,何故今日來此?你與你那些不學無術的宵小友人在坤衍峰外鬼鬼祟祟,當真沒有圖謀,問心無愧嗎?”

聞雪舟聞言,也側首看著喻南淵,等待他答話。

喻南淵行得正坐得端,當然問心無愧,這莫師姐現在終於能耐心聽他說話,而不是用鞭子堵他的嘴,他大可儘情展現他的理直氣壯,也供在場吃瓜群眾們評評理。

喻南淵一揣手道:“我恰巧碰著他們罷了,我本就不知道甚麼金丹大典,今天過來這裡隻是因解除了禁閉,想去傳道院領兩個月的弟子份例,見是蕭師妹的金丹大典,我清楚你們不想見著我,我也就打算離開,是那幾個家夥攔住了我,非得與我攀親。”

他瞧莫綺雙臉色難看起來,無奈地接著說下去:“我早同說師姐說過,我和他們已經割席,他們今天過來想做什麼,跟我是半點關係也無。聞師弟可為我作證,那日那記名弟子上我蒼吾峰來,我可是義正言辭地把他趕出了洞府,半分情麵沒給。”

莫綺雙張了張口,咕噥道:“他們不是你的朋友麼?你的說法倒也夠無情無義的。”

喻南淵撇嘴,施施然反問:“他們不仁不義,我為什麼不能無情無義?他們行事不正,以往帶壞了我,我如今幡然醒悟了,自不願再與他們同流合汙,這有何不對呢?”

聞雪舟點了點頭:“喻師兄所言屬實。半月禁閉中,喻師兄悔過良多,潛心修行,才能有今日修為,若無澄澈道心支撐,喻師兄不會有此進境。”

“是麼……?”莫綺雙半信半疑,“實際上真相究竟如何,也隻有他自個兒清楚不是麼,姓喻的就是混淆是非黑白,我也不能搜魂於他,誰知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聞雪舟擰眉:“莫師姐,此言過了。”

場內眾修細語交流,莫綺雙聽了片刻,不忿再度漫上心頭,握緊拳頭向周圍眾修道:“你們是想我向他道歉?就因他這會兒裝出個好人模樣,就因我更顯得咄咄逼人?怎麼就忘了他以前對清音妹子做的那些事了呢?”

莫綺雙思來想去,縱是她現在已然從心炎訣催生的激怒下取回理智,依舊覺得不能就此作罷。

她眼中泛起些委屈而生的淚光:“聞師弟願意慷他人之慨不計前嫌,我卻不能夠像……像師弟這般大度地原諒他。”

莫綺雙抖著聲將她針對喻南淵的真正原委敘來:“那日,我峰一弟子所煉的一爐滋補丹丸本是要贈予桑洲自在門結兩派之好,卻被這姓喻的那些個跟班截道搶去,說是要轉贈清音妹子,在得知滋補丹丸並非師尊煉製後,這姓喻的嫌棄我那妹子學藝不精,這等丹丸入不得清音妹子之口,他那跟班更是欺人太甚,竟把丹丸儘數倒出棄之於地!”

喻南淵聽之大驚,還有這事兒呢?若是真的,原身這事做得太過狂妄,實乃拉仇恨一把手,他有點無話可說了。可原身作古,這鍋最終是扣到他的身上,他再頭疼麻爪也隻得迎頭麵對風暴,替原身收拾了這一地爛攤子。

“我那妹子顏麵儘失,傷心欲絕,跑到我跟前哭訴,也是向我道彆。她不堪其辱,再不願留在有這姓喻的所在的雲意宗,現已離宗轉投南桑自在門下,我玄日峰痛失一名天資極高的丹修弟子,這叫我怎能忍下?我告訴你,姑奶奶我那時就想揍你一頓了,隻是你恰巧進了無念峰試煉,沒機會抓著你罷了,我也不欲同幾個外門都不是的雜役弟子動手,畢竟他們連我一鞭都受不住。”

“姓喻的,你平日所吃藥丸哪一粒不是我玄日峰所出,你捫心自問,放任你的那一眾狐朋狗友作此行徑,欺侮宗內同門,你還是問心無愧嗎?這不是你裝模作樣道個歉,賠個禮,就能隨隨便便與你一筆勾銷。”

隨莫綺雙紅著眼幾近落淚地述說完畢,場上輿論開始向莫綺雙與玄日峰受辱弟子傾斜,眾修看喻南淵的目光多有責怪與不認同,指責之聲劇增。

蕭清音實力高強,喻南淵對蕭清音鬨出的那些還可說是癡情糊塗,實則無法傷及蕭清音根本,隻如蚍蜉撼樹的程度,眾修還可視為笑談,而喻南淵對這受辱弟子的作為,就是切切實實的欺淩弱小了。

莫綺雙轉向聞雪舟,妙目堅定:“聞師弟,你聽過這件事後還要幫他的話,我就連你一起交戰,我知道自己不敵你,但我今日絕不會停手的,就是她已不在雲意宗,我卻不能不為她討回這個公道。”

這回,就連聞雪舟亦麵泛猶疑,他望向喻南淵,似是想說何至於此,但思及半月來的相處與喻南淵誠心的悔過之態,聞雪舟又終是沒說出口,他相信,喻南淵會給出最合適的回複。

喻南淵也回望聞雪舟,少頃,他從聞雪舟身後蔭蔽下走出,直麵莫綺雙。

喻南淵道:“莫師姐,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此事發生時,我本人在場嗎?”

他已回溯完記憶,可以確認沒有這件事的印象,他甚至不知道何時有從玄日峰處掠奪丹丸轉贈過蕭清音,不管內外門弟子皆為同門,蕭清音天資又高,想要吃什麼丹丸,憑弟子點數就能換取大把,哪輪得到他去獻殷勤,要送就得送蕭清音一個人弄不到的東西。無論如何,原身都沒有愚笨到連這點都想不透。

故而,這可能並不是原身指示的,而是某些諸如狗頭軍師的王八蛋的蓄意妄為。

莫綺雙微微一怔,細思後道:“我那妹子說隻有你那些個跟班。”她又道,“哼,雲意宗內,誰不知道他們都唯你馬首是瞻,他們的所為就是你的所欲,莫想以此推卸責任。”

喻南淵望天,那些烏合之眾可能還真不是以他馬首是瞻,那個狗頭軍師更像實質上的頭頭。

原身就像個被架空的皇帝,都是那狗頭軍師欺上瞞下,拿著雞毛當令箭,假傳聖旨仗勢欺人,終惹得原身聲名掃地,風評儘毀。

手下的記名弟子能欺負到外門弟子頭上,原身當初這勢也是真的大,遭男主江然一劍,未嘗不是因果輪回反噬的後果,怪道他倒黴遭莫綺雙抽鞭挨罵,師門眾弟子都是喜大普奔之態,就差沒噴射彩帶拍手叫好了。

原身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若無那些人的教唆,也許還能成長為個良善知禮的孩子,也就不會在書中落得個一劍穿心癡癡傻傻的淒慘命運。可悲可歎,原身是因誤信錯誤的人,才遭受了滅頂之難。

“沒管住他們,放任他們興風作浪,是我之責。”喻南淵先低頭,後辯解,“但我從未讓他們去搶奪宗內同門的東西,也未曾聽說過此事,今日莫師姐不提,我竟是要被一直蒙在鼓裡呢。”

他說這話時,身上仿佛覆上層低氣壓的陰雲,與莫綺雙外放的怒火不同,喻南淵這慍怒是內斂而含蓄的,他臉上甚至尤有笑意,眾修看了,反覺出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

他們看出,被莫綺雙針對相逼的喻南淵並未動怒,尚能耐心好言相對,此時此刻的喻南淵卻與先前表現出的純良姿態迥異,是真真正正地生氣了。

喻南淵改變了主意,手徹底從傳訊掌門的玉簡上挪開。聞師弟都來了,掌門那邊估計也得到了消息。

他抬眼正視莫綺雙,挺胸站得筆直:“我曉得我這些話莫師姐並不相信,所以,師姐要是執意一戰,那便來吧。”

“喻師兄?”聞雪舟訝然,意欲再勸。

喻南淵眨了下眼:“事已至此,這已是我與莫師姐間少不得的一戰了,我要證實我的清白,莫師姐也無法退讓,要為她姐妹討回公道,聞師弟若插手其間,反牽及己身,卻是我不想看到的。”

他說罷作勢揉揉手腕:“哎呀,真打起來,大不了就是再多抄一卷門規,這半月來我也抄慣了。”

到時候下個倒黴蛋弟子抄的可能就是他的狗爬字抄本,想想還有點小期待呢。

“但要是師弟同我一塊兒抄寫……”喻南淵頓了頓,回頭單朝聞雪舟露出個僅對方一人可見的狡黠笑容,“那又要誰來收我抄好的門規呢?”

在場眾修:……謔。

聞雪舟頓覺幾分無力:“師兄這種時候仍說這樣的渾話……”

天上倏然傳來一道雄渾蒼勁之音的嗬斥,響徹當空:“少不得的一戰?你們兩人可是想去論法堂一遊?”

眾人驚詫抬首,雲層繚繞後,一艘飛舟憑虛禦風,其上站著雲意宗掌門燕琨與一乾長老師徒,今天金丹大典的主角蕭清音亦在此列。

圍觀眾修興奮度再上百分之五十——這下子主角是真的都到齊了!

蕭清音容貌出眾,氣質出塵,又常穿一身綠衣,眾修一眼便找著了,他們緊接著在飛舟數人間尋找起江然。

喻南淵雖同其他人一樣仰首,但克製下了去看江然的衝動,隻不動聲色一眼掃過。

這是他自穿過來後第一次見《九霄尋仙路》的男主,或許實力真的能提升一個人的顏值,江然的氣場已有截然不同的變化,他一襲掌門親傳的寶藍色弟子服,意氣風發地站在蕭清音身邊,單論氣質,相貌平平無奇的江然居然沒有被清豔絕俗的蕭清音所壓下。

眾修不由得心下比對謠言中四個人的修為境界。

蕭清音是金丹且不必提,喻南淵和聞雪舟皆築基圓滿,但眾修更傾向於聞雪舟心境更高,而喻南淵是虛提至此的空中樓閣。

這江然嘛,暫時是四人中修為最低,乃築基後期,可是他洗練為雷靈根,成就紫霄玄雷劍體過後,說聲四人裡資質最卓絕之人也不為過。

綜合比較,還是喻南淵最差。

此兩人再論地位,他同江然一個掌門外甥一個掌門親傳,差距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和地主門下的模範長工。論誰更前途無量,眾修押注江然。

但四人糾葛全因喻南淵一人而起,論折騰出事故的本事,其他三人相比喻南淵就是拍馬都趕不上哩。

是故戲點還在喻南淵身上。

眾修了然,重新聚焦喻南淵,去看喻南淵作何反應,結果見到的是喻南淵平靜淡定的一張臉,好像並不在意蕭清音和江然一人。

喻南淵隻對聞雪舟的到來有所觸動!

因此喻南淵深戀蕭清音的謠言不攻自破,哪種謠言方為真相不言而喻。

支持聞雪舟派的人數默默上升了。

對眾修而言,這已不是什麼千篇一律惹人瞌睡的金丹大典,而是枯燥乏味的修仙生活中過了這村兒沒這店的吃瓜大會。

喻南淵未看江然眼神,飛舟上的江然卻居高臨下觀察著喻南淵。

聽聞脾氣火爆的莫綺雙和喻南淵果真起了衝突,他就猜是劉姓弟子的挑撥離間成功了,他那日從劉姓弟子口中得知喻南淵和聞雪舟往來甚親密,尚有所不信,這廂得見,他不能不信。

他不確定喻南淵是否和他一般換了芯子,可這情感箭頭轉變之蹊蹺實在令他生疑,他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嗜好同性,如喻南淵便是遭到異界孤魂穿越,而那孤魂正好有此怪癖,亦就能說通感情轉換的違和感了。

他本以為師徒一行到達時,喻南淵和莫綺雙該是能打得難分難解,那樣他就能端詳一番喻南淵的招式路數和無念峰上那一戰中有何不同,他沒想到聞雪舟的速度如此之快,直接橫插一腳製止了一人,飛舟駛到時根本沒有開戰。

江然難以理解聞雪舟為什麼幾次三番對喻南淵出手相救,在他看來,必然是喻南淵使了什麼手段,諸如好感係統一類的。

但這些都不是他最掛懷的。

江然低垂眉目,隱藏情緒。

喻南淵築基圓滿了。聽掌門交代其他長老的說法,乃因他那一劍疏通了滯塞經脈,因禍得福所致。對此,江然心生疑惑。

一介廢材進境能迅猛如斯,且被莫綺雙的火鞭抽了幾下還能毫發無傷,假如不是因那SSS級的異寶,他決不會相信。

他的係統現在仍能探測出喻南淵身上揣有那個異寶,江然聽著係統在他腦海裡發出的聲音,被額發遮掩下的眼中流露過幾分垂涎與貪婪。

那SSS級異寶到他的手中方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江然想要那個寶物的欲念越來越強烈。

飛舟上其餘人並無江然這樣複雜的心思百轉,一乾人接受著索橋上眾修的注目禮,俱都把目光投向掌門燕琨,等著掌門發話。

他們這些人乘坐飛舟,是早就到得索橋附近了,因見聞雪舟暫時穩定下了形勢,燕琨便打算先在一旁觀其發展,攔住了想下去疏散人群的古長老。

燕琨道,他們出麵了,有些話,小輩們反而可能不肯說了。

英明還是掌門最英明,這不就叫他們聽到了新鮮事?那一月前垂淚離宗的玄日峰弟子,原是因受了此事刺激才怎麼勸都無濟於事,執意拜彆,叫南桑的自在門白撿了個天資聰穎的未來的大煉丹師。

“掌門,師尊……”飛舟下的莫綺雙怔愣。

如今已過了金丹大典的舉辦時辰,便是能延後時辰,今日大好日子也是被破壞了,莫綺雙越發恨喻南淵今日來此,他不出現在這兒,什麼事都不會有。

然而,莫綺雙心中漸有幾分心虛,聞雪舟來後,三人相談數語,她也明白了是她魯莽揚鞭,尋釁滋事在先,失了一分公允。

“事情經過,我們在上麵大致聽見了,不過,你來,”燕琨點了一名玄日峰內門弟子,“你再來講一遍,綺雙徒兒和我淵兒是怎麼發生衝突的。”

“是!”那內門弟子出列,清晰道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