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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想象是無比美好的。

但現實是,非常殘酷的。

在即將出門的時候,鈴夏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她的背後靈先生,周圍都散發著黑色的氣體,很古怪,還會嚇到路人啊!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鈴夏正拉著太宰治站在玄關處,她腳上已經換好了外出的鞋子。

轉身的刹那,笑容就僵在了唇角。

鈴夏:QAQ!

“對不起太宰先生,我不小心忘記了你身上有奇怪的黑暗氣息,可能會嚇到彆人了。”

“沒關係,這確實是我的問題。”

黑發青年垂著腦袋,情緒看起來非常低落。

鈴夏瞬間更愧疚了,都怪她,把人家都拉到門口了,又告訴人家不能出門,這不就是,給他希望,又讓他絕望嗎?

她還信誓旦旦,要當他的導遊。

她拉著對方的袖子,語氣特彆真誠:“真的對不起,要不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點好吃的吧,多帶點,你想吃什麼?”

“隻要是阿鈴帶給我的,什麼都可以。”

青年鳶色的眸子亮亮的,吐出的話也格外乖巧,以至於,鈴夏更愧疚了!

她可真是個壞女孩!

壞女孩鈴夏心一狠,鬆開了他的袖子。

“你放心吧太宰先生,我一定會把我平時都覺得美味的東西,全部帶回來給你的。”

她一臉鄭重地保證,說完,就拉開門,跑了出去。

她要快去快回!

……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眼中之後,太宰治並沒有在空無一人的沢田家客廳裡繼續待下去。

他走到玻璃窗前,目睹她奔跑的身影,看著她轉身拐進另一條街道上。

而後,他轉過身。

走上了樓梯。

踏上最近一階台階後,正對著他的那扇門忽然被拉開,從裡麵走出來,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奇怪少年。

太宰治知道這個人。

被稱為世界第一殺手的先生。

也是沢田綱吉的家庭教師,順帶教導阿鈴。

隻是,阿鈴的未來說到底隻是被規劃好的,普通人的人生,他對她的教導嚴格說起來,隻是很尋常的,學習上的老師對待一個他眼中愚笨的學生。

“你不打算去橫濱麼?”

Reborn泛著涼意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問了個自己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橫濱……

明明是每一天都會接觸到的詞,現在,太宰治卻忽然覺得有些陌生,就像是,很久不曾聽到過。

明明不久前,他坐在那個少女的對麵,還對她說出了這個地點。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混亂。

或許是成為非人類之後,還不夠適應自己的新姿態。

太宰治用手抵著腦袋輕晃了下,試圖驅散這突如其來的混沌。

“這個世界的橫濱,和我什麼關係也沒有。”

短暫地恢複清明之後,太宰治望著少年說道。

那就是打算留在這個家裡了。

坦白說,Reborn並不討厭太宰治的到來,一個腦力派的黑手黨加入,他歡迎還來不及,把他拉入彭格列,還能幫沢田綱吉減輕一些負擔。

但問題是……

“你留在這裡的目的,是鈴夏?”

問出這句話,Reborn其實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真的說出口時,他的語氣還是免不了帶著困惑,與說服不了自己的,不確信。

太宰治也因為這句話沉默了下來。

Reborn也不催促,就這麼安靜地與他對視著,等待他的回應。

時間漸漸過去。

在他還沒等到不耐煩之前,黑發青年終於有了反應,他輕輕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肯定了他的猜測。

但Reborn更不理解了。

不僅不理解,他還覺得很荒謬。

“你到底看到了她的什麼故事啊,居然如此念念不忘?”

素來不論遇到任何事都能保持冷靜,不動聲色的人,第一次,情緒外露得如此直接。

就鈴夏那個笨蛋,教了那麼多年沒一點長進的家夥,居然能讓一個黑手黨首領,僅憑著看了一些平行世界的她的事跡,就對她如此念念不忘,一見鐘情,追到了這個世界??

平行世界的鈴夏該有多出色,他都不敢想。

總不能……

那個世界彭格列的十代目是鈴夏吧?

Reborn覺得,這個猜測真的可能性極高,不然他實在是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太宰治喜歡的是,他現在看了這麼多年的,這個鈴夏。

對方臉上的神情過於明顯,太宰治甚至都能推斷出他此刻在想什麼對那個少女來說很失禮的事情。

他沉吟片刻,認真地開口:“阿鈴她……很聰明。”

Reborn:“……?”

他在講什麼東西?

“很可愛。”

Reborn:??

太宰治繼續:“生氣也好,發脾氣也好,就算是什麼都搞不懂的樣子也,可愛到不行。”

Reborn直接滿腦門的問號:?

太宰治,這個人真的是太宰治吧?他姑且也是跟這個家夥打過交道的,在他還在黑手黨的時候,他實在是很難把自己記憶裡那個十幾歲的少年和眼前這個,提起鈴夏那個笨蛋時唇角上揚的人聯係在一起。

鈴夏給他下蠱了?

還是說,這是個冒牌貨?

Reborn看他的眼神霎時間充滿了懷疑。

但太宰治顯得極其鎮定,他甚至歪著頭想了想後,又說出了一個少女的優點。

“阿鈴想象力也很好,將來說不定適合當畫家和幻想家。”

Reborn:“……”

太宰治居然是個戀愛腦?

Reborn被他的一係列戀愛腦到了極點的發言給整無語了,他沉默片刻,直接轉身回房間了。

關上門時,他還在想著,最近乾脆去橫濱看一下吧。

看看這個世界的太宰治,是不是有戀愛腦的可能性。

成功把彆人的家庭教師給聊沉默了,太宰治一個人留在原地了幾秒鐘,也回到了少女的房間。

她的房間沒什麼特彆的,和大多數女孩子的房間一樣。

有很多的玩偶,有可愛風格的貼紙,書桌上有作業本,有認真記著要做的事情的日曆,還有很多的飾品。

這個房裡的每一處都在彰顯著,房間的主人是一個很認真生活的人。

她甚至連喜好都是如此明顯。

最喜歡的玩偶,是放在枕頭中間,每晚會被她抱著一起睡覺的,兔子玩偶。

大概是重要的人送給她的。

比如,沢田綱吉?

阿鈴很喜歡自己的哥哥。

不論是年少時期那個被人稱為廢材綱的沢田君,還是現在,成熟穩重又對她極其溫柔寵愛的好哥哥時期,還是知曉他的真實身份,是黑手黨首領後。

對她來說。

沢田綱吉的身份都隻有一個。

她最喜歡的哥哥。

太宰治忽然有些羨慕。

羨慕這個人,即使改變,哪怕是將來什麼都不做,她也不會減少對他這純粹的喜歡。

家人這個詞還真是不可思議。

因為血脈相連,做什麼都會無條件地愛著你。

其實。

成為阿鈴血脈相連的家人,他也很樂意哦?

這樣就能被她一直喜歡著,不會有結束,也不會有減少的那一天了。

雖然這個想法很扭曲。

但他確實,有這麼想過。

特彆是現在,來到這個世界,親眼見到這對兄妹之後。

……羨慕,也有些嫉妒。

黑發青年拿起了枕頭旁的兔子玩偶,抱在懷裡後,靠著背後的床蜷縮起來。

等待一個人,真的是最好的,品味痛苦的方式。

因為除了等待,什麼都做不了。

******

鈴夏給太宰治買了衣服。

按照自己的眼光……好吧,其實是參考了平時身邊哥哥他們的穿衣風格買的。

她又沒有談過戀愛,根本不清楚男孩子到底穿什麼好看。

她接觸到的男生,都是比自己大一些的哥哥,參考一下,應該也沒什麼。

大不了等太宰先生學會怎麼讓那些黑色氣息消失掉後,他自己再出去買一次嘛。

她買了兩套衣服。

由於這個月是梅雨時節,天氣還算不上夏天真正炎熱的時候,所以她買了一套普通的襯衫和黑色褲子,加一套寬鬆點的運動服。

至於其他還有什麼缺少的,大不了問哥哥借。

反正,反正……

她就是不好意思跑去買裡麵穿的內褲嘛!

哥哥有新的,嗯。

除此之外,鈴夏還買了一些自己喜歡的零食,拎著回了家。

走到門口時,她就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應該是去超市買完食材後回來了,她去的是商店街,所以沒和她碰上。

隻是……

是錯覺麼?

媽媽在和誰講話?哥哥不在家,藍波和風太一平他們一起跑出去玩了,碧洋琪這幾天都不在,總不能是太宰先生吧?

帶著一個極其荒誕的猜測,鈴夏推開門走了進去。

“歡迎回來。”

站在冰箱旁手裡拿著果汁的沢田奈奈笑著對她打招呼:“小鈴出去買零食了?”

“我回來了媽媽。”

鈴夏換好鞋子往裡走,也看清了,冰箱門遮掩住的那個身影。

“太宰先生!??”

真的是他?

而且他身邊的黑色類似煙霧一樣的東西也都在的!

坐在對麵的黑發青年衝她眨眨眼,舉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表現得太過驚訝。

鈴夏自然領會了他的意思,隻是她還滿腦子的問號,不太清楚狀況。

一旁的沢田奈奈則是有些高興地說:“Reborn先生的熟人來我們家生活了,這下太好了呢小鈴,多個人幫你輔導作業,Reborn先生說太宰君很聰明。”

鈴夏:???

輔,輔導作業?

不是,媽媽你都看不到他身上那個奇怪的黑色的東西麼?

鈴夏震驚地看著短發女人的神情,透過她的眼睛,她確實看到了太宰治的半邊身體,和她眼中不一樣的是,媽媽的眼中的太宰治,確實就是一個普通人。

沒有那些黑色的東西。

隻是穿著打扮有些奇怪。

誒?

怎麼回事?

難道說,太宰先生的這個情況,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她能看到,是因為她遺傳了那個討厭鬼的,黑手黨血統?

“媽媽,我先把買的東西拎上去,午飯的時候再下來幫你。”

她的猜測急需證明。

“那我也先上去整理一下我的房間。”太宰治也跟著起身,朝沢田奈奈點了點頭,語氣真摯,“非常感謝您收留我,夫人。”

“太宰君太客氣了。”

沢田奈奈笑著說:“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我家的孩子有些多,可能會比較吵鬨,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的。”

太宰治輕搖搖頭,語氣肯定。

鈴夏已經拎著東西在爬樓梯了,他最後朝沢田奈奈歉意地點點頭,就跟著上樓,接過了少女手中很大的購物袋。

而後。

兩人走進了同一個房間。

但很快,少女就紅著臉頰匆忙從屋子裡跑出來,跑進了隔壁的房間裡。

“Reborn,你給我找一下哥哥沒穿過的衣服嘛!”

Reborn:“……”

夠了。

對這兩人這剛見麵就好像是在談戀愛一樣的行為,Reborn感到了真切的不耐煩。

在少女一個勁地懇求下,他最後不耐煩地敲了下她的腦殼,拿著沢田綱吉一些沒穿過的新衣服丟去了隔壁。

“浴室在那邊,隨便你。”

真是的。

他一個家庭教師為什麼要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果然都怪鈴夏這個笨蛋!

……

一個小時後。

鈴夏坐在桌子前,麵前依舊是今天認識的背後靈先生。

隻是現在,他身上穿著她新買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整個人看起來都清爽了不少,隻是皮膚還是一樣蒼白無血色,就像是常年生活在不見陽光的地方。

不僅如此。

褪去那件寬厚的外套,他看起來,更纖瘦了。

鈴夏一點點挪過去,在太宰治疑惑的目光下,小心翼翼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腕。

“你真的好瘦啊,太宰先生。”

這手臂怎麼感覺都,要和她的差不多了?

“你真的有好好吃飯過嗎?”

麵對她的質問,太宰治張了張嘴,語氣乾澀:“……抱歉。”

“你跟我道歉做什麼,應該跟你自己。”

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聽到他的道歉,鈴夏忍不住歎了聲氣,她看著青年纖細的手臂,語重心長地說道:“是太宰先生沒有好好對待自己,所以,不需要跟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道歉。”

“接下來,要記得好好對待自己。”

雖然,他已經死去,不知道能否長點肉。

想到這裡,鈴夏忽然覺得這個人的人生,有些可悲。

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呢?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他自己更重要的存在麼?

和哥哥一樣的笨蛋。

哥哥也總是這樣,為了她,為了媽媽,為了同伴們,從來都不知道說一句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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