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與朝臣的隔閡(1 / 1)

漢家功業 官笙 7134 字 1個月前

第145章 與朝臣的隔閡

晚間,丞相府。

王朗入仕洛陽令,忙的焦頭爛額,已經很少得空與楊彪對坐了。

楊彪脫掉厚厚棉衣,烤著炭火,皺著眉,一臉疑色,道:“你說,吏曹這是什麼意思?”

王朗神色比之前疲倦了太多,沒了著書的閒情逸致,道:“荀尚書的意思,是兗州崩壞,各州郡舉薦太慢或者會有亂臣充斥其中,是以全數從朝廷調遷?”

楊彪點頭,看著王朗道:“我總覺得其中似乎有些不對勁,你能看出什麼嗎?”

王朗猶疑,道:“這樣的理由,倒也是充分……”

楊彪認真了幾分,道:“你不太了解陛下,他從來不會為了表麵的一件事大動乾戈,肯定有更深的目的。”

王朗聞言心裡一動,道:“朝廷還沒有決定,派誰支援冀州嗎?”

楊彪怔了下,眨了眨眼,道:“伱不說,我差點都忘記這件事了。”

王朗目光古怪的盯著他,道:“你差點?尚書台也沒人提及?”

楊彪被他盯的,表情很不自然,道:“或許,陛下是準備等曹操北上。”

“不儘然,”

王朗搖頭,道:“曹操還要平定兗州各處匪患,少說要有半年時間。”

楊彪麵露疑惑,自語道:“奇怪了,王允不提我能理解,荀攸,鐘繇等人也裝作不知道,他們打算做什麼?禁軍大營還有六萬兵馬,即便沒有錢糧,也不至於這樣按兵不動……”

此刻的楊彪,對朝政有了諸多困惑。

王朗想了一陣,道:“我聽說,並州準備開春後,將對田畝進行清丈、戶丁普查。”

這個楊彪清楚的很,是他批的,道:“經過上次陛下禦駕親征,匪患略平,並州地廣人稀,朝廷決定將三輔等地的災民安置在並州。”

王朗看著他,道:“你說,朝廷會不會將兗州作為第二個並州?”

楊彪眨了眨眼,旋即雙眼大睜,麵露驚愕。

王朗見他後知後覺,不禁搖頭。

楊彪好一陣子才恢複表情,喃喃自語道:“這樣來,兗州還得出大亂子……”

王朗點頭,兗州不是並州,在兗州清丈田畝,普查戶丁,兗州世家大族,豈能答應?

要知道,兗州之地,絕大部分田畝都被世家圈做了莊園,而百姓大部分是世家的仆從或者佃戶!

朝廷要清丈田畝、普查人口,不出大亂子才是奇怪!

楊彪看著王朗,不自覺的揉了揉臉,道:“我這個丞相,應該讓你來坐。”

王朗拿起茶杯,默默不語。

他有些後悔入朝了。

現在朝廷的所作所為,與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毫無振興之意,反而平添禍亂!

這樣的朝廷,留下有何意義?

皇宮,景福殿,書房。

劉辯與荀攸,鐘繇對坐,一邊下棋,一邊說著事情。

荀攸早就知道劉辯的棋力,雖然偶有妙手,但總體來說,還在蹣跚學步的階段。

他不漏聲色的讓著,道:“陛下,關於減稅的詔書,尚書台已經擬定好,明日便可上奏,請陛下禦覽。”

劉辯雙眼盯著棋盤,苦思冥想,隨口道:“嗯,下棋下棋。”

荀攸瞥了眼,落子,而後道:“陛下,幽州劉使君還在與鮮卑、烏桓等交戰,暫時抽不出身支援冀州。並州盧使君來信,是否出兵支援?”

劉辯心神都在棋局上,不假思索的道:“命他做好並州的事,其餘不要多操心。”

荀攸故作思忖的落子,道:“陛下,禦史台那邊的改製,尚書台基本同意,隻是,要派遣十三路監察禦史出京,尚在爭議。”

“嗯,北方暫且不動,交、益、揚、徐、荊五州先派。”劉辯道。

荀攸應著,而後微微抬頭,注視著劉辯的表情,遲疑著道:“陛下,朝野對兗州丁史君多有不滿,彈劾之聲漸漲,是否調他回京?”

劉辯思索著棋局,好半天才猶豫著落子,道:“處置了丁原,後麵就是曹操了,兗州你們打算怎麼辦?”

一旁的鐘繇神情一肅,麵露恭謹的躬身道:“陛下,曹操……此次做的太過,臣知道陛下信重,臣擔心……曹操恃寵而驕,會惹出更大禍事,有損聖顏。”

劉辯嗯了一聲,剛要說話,左栗急匆匆進來,躬著身,遞給劉辯兩張紙條。

劉辯瞥了他一眼,打開看去,第一道他皺眉,第二道,眉頭皺的更深。

旋即,他抬頭一笑,道:“所以,朕沒敘他的功,找機會,朕再申斥他,命他謹言慎行,忠心用事。”

荀攸見劉辯這麼不痛不癢的放過,遲疑了一會兒,想要再諫言,劉辯忽的抬頭看向他,道:“荀文若人在哪裡?”

荀攸連忙躬身,道:“臣打聽過,還沒消息,或許還在鄴城。”

劉辯神情不變,心裡暗道:這荀彧可彆出事情。

鐘繇看著劉辯,道:“陛下,冀州一事……”

他扔掉手裡的棋子,笑著道:“輸了,不下了。”

鐘繇,荀攸對視一眼,欲言又止。

關於冀州一事,他們總覺得眼前陛下處置的有些不太對勁。黑山軍已經攻破了鄴城,朝廷這邊居然毫無動作。

即便沒有錢糧,命曹操北上支援或者青州那邊進兵才對。

劉辯接過潘隱遞過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笑著道:“朕接到消息,黑山軍退了。”

荀攸忽然會意,道:“陛下聖明。”

劉辯一怔,道:“怎麼說?”

荀攸跟著一怔,頓了頓,道:“橋冒落敗,黑山軍自是不敢多待,立即撤回,當是陛下所料,臣不及。”

劉辯端著茶杯,心裡有些失笑,他從來沒這樣考慮過。

他倒是希望,黑山軍能多待一陣子,將冀州打的再碎一些才好。

放下茶杯,劉辯看著兩人道:“鹽政一事,刻不容緩,得立刻推進。由戶曹領鹽政,複設十七鹽官,專管鹽產、運、銷,地方不得插手,一應收入,並入太倉。”

“臣等領旨。”荀攸,鐘繇抬手道。

劉辯雙眼微眯,道:“兗州八郡國,所有太守、縣令全部更替,治粟都尉,轉運使,六曹官,須儘快到位。朕已下旨給曹操,命他半年內,清剿一切匪患,兗州賦稅,全部給他。”

鐘繇臉色微變,不等開口,劉辯抬手阻止了他,道:“你們都與蔡邕聊過了吧?”

荀攸對於給曹操這麼大權力,同樣心裡不安,沉吟一陣,還是道:“臣等聊過,並無異議。隻是,這紙價,有些過高。朝野有些聲音,認為這是太常斂財或是朝廷與民爭利,非是仁政。”

劉辯冷哼了一聲,道:“紙張再貴,能貴的過縑帛?他們就這麼怕朝廷有錢嗎?一年不到一緡,還不夠他們一頓飯錢。尚書台要明確下令,一切公文、奏疏往來,必須是用史侯紙!還有,近來有些朝臣衣冠不整,奇裝異服。朝廷要設立衣監,統一官服、配飾,不得私營!”

“臣等領旨。”荀攸,鐘繇兩人聽著劉辯不善的語氣,哪敢再多言。

劉辯起身,淡淡道:“今天就這樣吧,事多繁雜,諸位卿家多辛苦。”

荀攸,鐘繇都看著劉辯手裡那兩道紙條,不動聲色的道:“臣等告退。”

劉辯不等他們出去,坐回了他書桌的椅子上,將兩張紙條放在桌上,靜靜看著。

第一道,是應劭克複鄴城,黑山軍退走。

而第二道,是曹操殺泰山太守,誅殺泰山郡大小官吏三十餘人。

“怎麼都喜歡擅殺呢?”

劉辯有些頭疼的自語。

不止是曹操,公孫瓚、孫堅等等,隻要抓到機會,縣令、太守,說殺就殺,絲毫沒有請旨的意思。

可以想見,消息傳到洛陽,彈劾曹操的奏本,必然如雪花一樣飄入尚書台,不會像現在這樣容易搪塞了。

“丞相啊丞相,怎麼就不知道體諒一下朕呢……”劉辯忍不住的輕歎。他知道,曹操敢這麼做,肯定有足夠的理由,但為難的,還是他這個皇帝。

左栗是知道的,見著劉辯歎氣的神情,躬著身,臉色拘謹的道:“陛下,小人認為,不如讓曹將軍找個理由,推卸出去,免得陛下為難。”

劉辯看了他一眼,道:“怎麼推卸?”

左栗越發拘謹,低聲的道:“陛下,可以說是,為匪盜所殺,曹將軍已剿滅匪徒。”

劉辯眉頭一挑,看著左栗,微笑道:“你的那個宮城,實際叫做陳宮,倒是有些能力,讓他準備上任洛陽令吧,王朗,朕調他任山陽太守。”

左栗絲毫不驚慌,反而麵露喜色的道:“小人謝陛下。”

劉辯雙眼微微眯起,注視著左栗片刻,旋即一擺手,道:“去吧,兗州那邊,你要盯緊了。冀州那邊,你繼續加強人手。”

“小人領旨。”左栗帶著喜色,小碎步退出書房。

前腳還拘謹微笑,一轉身,雪白的臉上滿是陰沉。

‘陳宮?’左栗雙眼冷芒跳動。

陳宮一事,左栗並沒有刻意隱瞞,情知也瞞不住,隻是他沒想到,這麼久了,陳宮居然還沒對他說實話!

左栗走出不多久,潘隱從外麵進來,躬身道:“陛下,皇甫堅長來信,說是豫州情形複雜,還見到了車騎將軍。”

劉辯神情微動,道:“何苗?”

潘隱道:“是。”

劉辯摸了摸下巴,道:“他在豫州做什麼?命皇甫堅長仔細盯著。”

潘隱應著,站在原地,臉色猶豫。

劉辯已經翻開奏本,見他沒走,道:“還有事?”

潘隱躬著身,麵露凝色,低著頭道:“陛下,坊間有傳言,說是董太尉謀逆不臣,與橋冒等人有勾結。”

“董卓?”

劉辯身形慢慢後靠到椅子上,目中一絲異樣閃過,自言自語的道:“是該動一動了,明天傳他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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