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不再繼續忍耐(1 / 1)

漢家功業 官笙 7013 字 1個月前

第263章 不再繼續忍耐

劉協坐在劉辯斜對麵,低著頭,沉默不語,心裡卻浮想聯翩。

他身在禦史台,卻有著身在局外的冷眼旁觀。

王朗的這個安排,他瞬間就察覺到了某種深意,但到底是什麼,劉協一時間也猜測不出。

而他皇兄關於他們三人的談話,仿佛都沒什麼關係,零零散散,與當下熱門的‘鴻都門學案’也沒有多少關係。

“戲卿家,你對明年賦稅情況,有什麼看法?”在劉協不斷推敲的時候,劉辯平淡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

劉協定住心神,看了眼劉辯,餘光轉向戲誌才。

戲誌才這幾年主要負責的就是對各地州、郡、縣倉庫的調查,在兗州山陽郡還鬨出了不小的動靜。

戲誌才聞言,神情陡然嚴肅,而後小心的低頭,抬手道:“回陛下,這件事,應當詢問戶曹。”

“朕現在問你的看法。”劉辯道。

戲誌才抬著手,默然片刻,道:“回陛下,臣以為,會有所減少。”

劉辯拿著茶杯,在鼻子前嗅了嗅,而後輕輕喝了一口,隻覺十分平淡,沒有前幾天的甘甜,潑掉後,重新煮。

戲誌才放下手,心裡有些緊張起來。

去年的賦稅就減少了近五萬石,今年要是再減少,眼前的陛下,怕是不會繼續忍耐了。

劉辯煮著茶,道:“朕聽說,各州的荒地,無主之地非常多?”

因為連年戰爭的關係,人口急劇縮減,北方各州的荒廢之地,無主之地大量出現。與此相對的,是世家大族肆無忌憚的囤地,抬高佃租,以彌補‘損失’。

百姓日子過的艱難,朝廷賦稅銳減,總體來說,除了士族大戶外,全是輸家。

“是。”戲誌才道。調查各地倉庫,自然要查一查大致的田畝情況。

劉辯抬眼看著三人,道:“各處流民漸多,朕考慮著,將這些地,分給他們,你們怎麼看?”

劉協,戲誌才,王朗三人對視一眼,不由得怔了怔,誰都沒開口。

因為這件事,與他們的本職工作完全沒有關係,也輪不到他們說話。

“說你們的看法。”劉辯澆著茶杯,隨口般的道。

劉協想了想,倒也不算什麼大事情,道:“臣弟覺得可以。”

戲誌才,王朗跟著道:“臣等無異議。”

劉辯看著身前的茶杯,挨個遞給他們,道:“再嘗嘗。”

三人看著遞過來的茶杯,雙手去接,心裡卻浮動不休。

眼前的陛下與他們的談話,好像是東一榔頭西一錘子,完全沒有關聯。

但他們十分清楚,眼前的陛下不會有閒心與他們‘閒扯’,一定藏有某種深意。

劉辯也輕償一口,覺得比上一次好多了,這才笑容滿麵,道:“朕考慮,讓禦史台,清查全國荒地、無主之地,你們怎麼看?”

戲誌才心頭微動,聯想到了戶曹近來的一些事情,神情暗緊,道:“陛下,禦史台負責監察百官,不涉政事,此事,是否應當交由戶曹?”

劉辯搖頭,道:“朕是讓禦史台清查地方瞞報的情況。”

各州的田畝,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斷銳減,到了現在,朝廷能夠收稅的田畝,已不足中平元年的三成。

時間還沒有過去十年!

短短十年,銳減了七成!

這明顯也是捅馬蜂窩的事,戲誌才不敢多言,餘光瞥向劉協。

劉協想著老丈人的秉性,暗歎一聲,隻能抬手道:“臣領旨。”

劉辯點頭,又喝了口茶,道:“那就這樣定下。諸多事項,要在年底之前收尾。王卿家,儘量在年底之前回京。”

三人聽著劉辯兩次提及的‘年底’,再次清醒認識到,眼前的陛下,要在年底之前有大動作了。

目送著三人的背影,劉辯將身前溫熱的茶杯,遞給邊上的劉紹。

劉紹接過茶杯,就悶聲喝起來。

劉辯看著頗為可愛的小家夥,伸手摸著他的頭。

小家夥嘴裡含著茶杯,轉過頭,衝著劉辯眨眼,眼裡似帶著疑惑。

“沒事,喝你的。”劉辯微笑著道。他心裡其實想將劉紹送去鴻都門學,既抬手鴻都門學的地位,也為以後做些鋪墊。

但眼下的情形,劉辯也隻能打消這個想法。

小家夥抱著茶杯,自顧的喝茶。

一旁從未插話的蔡文姬,見著父子倆的溫馨畫麵,輕輕抿了抿嘴。

宮裡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中的角力也從未停止過,尤其是王允事發後。

蔡邕涉案,固然沒有牽連到蔡文姬以及劉紹,可無形中的打擊還是巨大的。

由於次子劉愈身體不好,劉辯難免偏愛,經常帶在身邊,這就明白的向宮內、向朝野傳遞了某種訊息。

蔡文姬一直提心吊膽,擔心某一天劉愈突然被立為太子。

而此時,太學大門前,黃門北寺獄的禁衛與太學的師生,正在對峙。

太學裡的師生義憤填膺,數百人堵住大門,衝著禁衛怒罵不止。

“太學是太祖所立,當今陛下禦封,你們也敢闖!”

“前前後後,你們已經抓了二十多人,還想抓多少,將我們所有人都抓了嗎!?”

“你們這些鷹爪,給我滾遠一點!”

“再敢來,我打斷你們的腿!”

太學門內的生員,義憤填膺,指著二十幾個禁衛,毫無敬畏,赤裸裸的威脅。

領頭的軍侯見著這個架勢,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瞥了眼身後被打傷的幾個禁衛,雙眼怒火熊熊,喝道:“奉旨辦案,你們這般阻撓,是想謀反嗎?”

“放屁!”

一個年輕人直接怒噴回去,道:“太學造反,你是豬油蒙心,昏了頭!趕緊滾!”

軍侯看到他要抓人,就在人群後,心裡恨不得拔刀將眼前阻攔的人殺個乾淨!

但也就是想想。

這裡是太學,他之前抓人都是偷偷摸摸,今天不得已才追到這裡,卻沒想到遭到太學師生的集體阻攔。

太學門內煞氣很重,很多人手持棍棒,數百人之多,而且還有人不斷趕過來,真要起衝突,不止今天好不了,事後麻煩更大!

軍侯不肯罷休,就這樣退走了,他們黃門北寺獄的臉往哪放?

“軍侯?怎麼辦?”有個禁衛上前低聲問道。

軍侯陰沉著臉,冷笑道:“我們就堵在這裡,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能抵抗多久!去通知貴人。”

這禁衛應著,快步向後跑去。

而軍侯立在前方,手握刀柄,打定主意,與太學師生對耗下去!

不遠處,左栗就在一個茶樓喝茶。

聽到回報,左栗雪白的臉上出現了陰鶩之色,旋即嗤笑一聲,道:“正好。”

這禁衛一愣,道:“貴人,正好?我們抓不到人,可沒辦法向陛下交代。”

左栗神情變得悠閒起來,笑眯眯的道:“你不懂。陛下不著急,著急的是那些大人物,等著吧,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

禁衛確實不懂,隻能點頭應著。

正如左栗所料,第一個知曉消息的,便是太常寺卿邊讓。

告假在家的邊讓,急的在書房裡轉來轉去,大冷天的腦門上全是冷汗。

看著報信的太學博士,恨其不爭的道:“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

這博士也是一臉為難,道:“邊師,不是我們鬨事。是那黃門北寺獄太過分,這短短幾天,抓了我們二十多人,這要繼續抓下去,誰還敢來太學啊?您老,得想想辦法啊……”

邊讓冷冷的注視他一眼,道:“我想想辦法?你讓我想什麼辦法?連丞相都躲著,我能怎麼辦?我實話告訴你,這次的事,我能不能脫身還是兩回事!”

不管是作為太常寺卿還是侄子邊勇涉案,邊讓的聲名是全毀了。

博士卻不管邊讓的死活,苦笑著道:“邊師,現在可怎麼辦?那些禁衛就堵在大門口,您要是不想辦法,明天全洛陽城都知道了。”

邊讓心裡大恨,卻又很無力。

這件事的發展,完全超乎他的預料,在那些大人物袖手旁觀的情況下,他人微言輕,根本阻止不了半點。

左思右想之下,邊讓長歎一聲,道:“罷了,我厚著老臉去宮裡吧。”

博士雙眼一亮,道:“邊師說的是。陛下對太學十分看重,隻要陛下知道了,肯定會訓斥那黃門北寺獄!”

邊讓冷哼一聲,道:“我現在進宮去見陛下?你倒是會想!”

博士愣神,進宮不是去見陛下?

邊讓沒理會他,命人拿來官服,匆匆換上,徑直入宮。

這會兒,戲誌才已經出了宮,到了吏曹。

荀攸,荀彧二人聽完戲誌才的話,齊齊陷入沉思。

戲誌才咳嗽幾聲,道:“陛下的話,看似雜亂無章,肯定有所圖謀。就是不知道是在朝廷,還是在各州。”

荀攸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從目前來看,陛下好像是在有意安撫丞相,是要著手什麼事情嗎?”

荀彧想著‘劃分田畝’的事,餘光掃了兩人一眼,拿起茶杯,道:“朝廷賦稅才是陛下關注的重點。”

荀攸情知這位族叔藏了心思,憂心忡忡的道:“明年賦稅還會減少,而支出大增,是很頭疼。關鍵是南方,一旦打起來,朝廷肯定要投入,好不容易穩定的局勢,有可能瞬時崩盤。”

荀攸的話很明白,朝廷沒錢,北方各州堪堪穩定,一旦朝廷急劇支出,北方各州極有可能出現意料之中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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