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個月內，楚君回從最開始的閉門造車，到最後已經在探索整個小雷音寺了。
他做過飯頭僧，在不使用現代調味劑的情況下，做出過一鍋廣受好評的飯。
他也做過夜巡僧，逮到過兩隻兔子，原本想把它倆烤了，但後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突然泄了氣。
禿子何必為難兔子……
他在藥師堂見過奄奄一息的病人，見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徹心扉。
他在大雄寶殿領香客們過香，聽到過他們最無力，卻又最真誠的祈求。
求姻緣、求平安、求一場重逢，求一段未來……
他敲過鼓，他撞過鐘，感受過暮鼓晨鐘的精神sp。
他給佛像擦過灰，還給菩薩梳過頭某人強行裝可憐裝的，說著什麼“我為佛祖拚過命，我為極樂流過血”的話，非要給菩薩紮個雙馬尾。
看他這麼快就祛除了俗世的浮躁，還這麼努力的奉佛，小雷音寺的不少僧人都對他有了一些好感。
他們隻是時常對執吾感到惋惜，如此一心向佛的人，不止俗運差，連佛緣都那麼淺，坐禪到了六境都悟不到空性。
在這一個月以內，出了一個和執吾完全不同的人，那就是智深……他的天賦，簡直像是天生佛子轉世。
轉武僧不過一個月，就已經到了“金身半”境，肚臍以可顯金身，已經是追平了福仁苦練一輩子的境界。
他修的是寶機如來金剛身，連法身都練的有些眉目了，若隱若現的，雖不構成戰力，但看著模樣不差。
奇怪的是，他臉隔三差五的就腫出幾個包，旁人問他是咋弄的，他怎麼都不願意說，問急了他就說是走路摔的。
摔能摔成這樣？眾人不信，隻當是福仁在羅漢堂給他偷偷加訓了什麼。
訓了嗎？如訓。
福仁能教給智深的東西已經不多了，所以他打算在不久之後的青梅法會，帶著這位師侄一展拳腳。
以智深的天賦，一定能進羅漢總堂！
“師父，我要下山。”楚君回溜進了菩薩的方丈房內。
他感覺自己到了瓶頸期，光看書或者說窩在小雷音寺修行已經很難進步了，得去山下走走。
實踐出真知，光看八苦沒用，得琢磨琢磨大夥除了拜佛還在用什麼辦法渡八苦。
菩薩搖搖頭，她對於這個弟子不敲門的習慣已經習慣了，把桌的一張紙遞給了他。
“下山把這三趟法事順便做了。”
“我不會啊！”
楚君回在小雷音寺學了不少東西，但他就是沒怎麼學過“超度”、“驅邪”一類的。
他隻會超度活人，超度死人太超綱了就。
“汝叫幾個師兄幫忙便是。”
“誰都行？”
“不被彆人拒絕，就行。”
楚君回眼珠子一轉，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嘿嘿一笑。
他正要離開的時候，菩薩突然叫住了他。
“汝下山足能自保否？”
“不難。我對寶機如來金剛身還算是有所領悟，一般人絕難傷我。”
“……智深的傷不會就是你打的吧？”菩薩問。
“啊……嗯……這……不是！”
楚君回尷尬一笑，像一陣風一樣飛速離開了方丈屋。
跑出去之後，他直奔羅漢堂。
裡麵一個小沙彌見了他就跑，但是不知為何越跑越近，楚君回走兩步就追了。
“智深，你跑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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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深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師叔那位羅漢堂的堂主，但是福仁隻是看了那邊一眼，就再沒動作了，似乎並不想參合。
“下山，去不去？”
下山？聽到這兩個字，小沙彌一下子就精神了，眼睛亮的像是水中的寶石。
“去！”他說完又縮了縮脖子，懷疑的看了眼楚君回，“伱下山之後不會打我吧？”
“不會不會，我這人有三不打，小孩恰好是其中之一，放心吧你就。”
智深放心不了一點。
遙想不久之前，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在寶機如來金剛身的幫助下連連破境，一天揍一個羅漢堂的師兄。
能力越大，念頭越大。
他想著是時候揍執吾一頓了，那天就偷偷在寂林堂門口蹲點。
蹲是蹲到了，但他恍惚間看到執吾僧衣下的肌膚泛起了金色的光，當時就感覺有點不對。
揍起來的手感就更不對了……他像是敲在一座巍峨不動的山，連回音都沒有。
他頓時想跑，卻被執吾拉住哐哐給了三拳。
就是這三拳，打的他臉當即就腫出了三個大包。
這一次之後，智深忍辱負重，連續幾天都避著執吾走。
他又揍了幾個羅漢堂的師兄升級，然後繼續去找執吾的麻煩。
然而結果沒有任何的改變，他臉又多出了三個包。
屢戰屢敗，說起來都是淚。
智深已經不想揍執吾一頓報仇了，他隻想執吾彆天天揍他找樂子就行。
和執吾一起出門絕對是與……與虎謀皮，但智深又實在拒絕不了下山的誘惑。
“下山待幾天？”
“不確定，我可能逛的久一點，也可能做完三場法事就回來。”
“還要做法事？”
“不做法事我找你乾什麼？難道隻為了揍你？我有那麼壞嘛……”楚君回才不會說是菩薩叫他壓一壓智深的傲氣的。
在他的字典裡“壓”“揍”。
有問題嗎？沒問題。
奉旨揍人，連清淨屋都不用蹲。
智深回禪房收拾東西去了，楚君回沒啥收拾的，他乾坤袋裡該有的東西都有，曲家軍的軍餉還在他這兒呢。
隨便造，反正不完。
一大一小兩個藍衣僧彙合後，踏著山路往山下走去。
“三場法事，先去哪邊？”智深拿著菩薩給的那張紙在看。
一個是給早夭的孩子做法事。
一個是給貴族的門客做法事。
一個是給青樓的倌人做法事。
三場法事，三個縣，位於惠山三個不同的方向。
楚君回無所謂先去哪，又把問題拋給了智深。
智深想了想，指向了崢縣，那裡有他愛吃的角糕。
而他的行囊裡，恰好有五文錢。
……那是師父不知道何時壓在他枕頭下麵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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