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足點地不落塵，黃桂為裙曳如雲。

望舒這樣的女子出現在軍營中本應是很引人注目的，但其實隻有楚君回能看穿她的真實容貌，在彆人眼裡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糙漢罷了，不會投來過多目光。

倒不是楚君回用了什麼手段，這位月靈自身的幻術手段就是一絕。

拿到宮主給的豬蹄之後，望舒很開心，橫膝坐了下來。

“宮主，我們之後要和彆人打架嗎？”

“猜對咯。”

楚君回靠坐在了望舒旁邊……她身有一種很好聞的桂花香氣，挨得近就能蓋住軍營裡其他人的臭汗味。

楚君回不願意吃自己搓出來的東西，味不缺，但吃起來很膈應，享受不到一嘴下去的新鮮感。

“這個……宮主我自己能應付。”楚君回在之後的作戰計劃裡沒考慮望舒。

但那樣一來，就成了月靈和曹野一換一。

“那我們綁了商王！讓他天天犒賞三軍。”望舒堅定的握了握小拳頭。

楚君回繼續走了下去。

僅是身處其中，就有無儘的悲涼和絕望從心頭升起。

乾坤袋裡的存糧快吃完了，方便麵都沒剩幾包，不能拿這玩意當糧庫了。

他來軍營前，意思自己和公輸才來就對了，讓月靈待到月車，結果她說什麼都不肯，非要跟來。

他在夢裡還沒拆掉五虛劍樓呢，就不過去挨揍了。

很難想象商國人的酒量怎麼那麼差，三人一壇酒，晚還能多出萬個醉鬼。

“心祟……有意思，是和我同類型的替身？”

“打贏了，我們就能天天這樣子了嗎？”

登山執魔，像是在人世裡越沉越深，菩薩羅漢，走下去恐怕會離人世越來越遠。

要說享受，還得是商王，楚君回之前偷偷瞄了一眼，帥營每天菜起碼要十八道，有肉有湯，看手藝，這邊的夥頭兵指不定不久前還是尊貴的“禦廚”。

他的腳下是累累白骨堆成的高山，似乎在誇耀他蓋世的功業，又似乎在訴說他無儘的殘忍。

現在她主動要求做任務，倒是有點出乎楚君回的意料……難道孩子長大了，已經不粘人了？

“嗯！”望舒肯定的點了點頭。

想了想，老楚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沒辦法，他把自己的鋪蓋搬到了望舒旁邊，如此總算是解放了鼻子，能安心睡覺了。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走到了這條路的儘頭，終於在夢裡看到了第一個活人。

飽餐一頓後，望舒主動請求宮主給自己分配任務，她的原話是“公輸老頭都有活乾，我也要乾活”！

“你確定？”楚君回問。

這活人還是個熟麵孔……商王。

今晚，繼續挑戰！

勤勞的楚老板正打算偷偷開卷，夢中一陣恍惚，下一刻，他出現在了一處從沒來過的地方。

望舒一副我要做莽夫的樣子給楚老板嚇得不輕，他差點以為退婚哥魂穿過來了。

黯兮慘悴，風悲日曛。

河水縈帶，群山糾紛。

“軍敗，亡國。”

“那不成，商王也不天天犒賞三軍啊。”

酒氣和臭汗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使得楚老板一旦離開望舒三步以內，就會有窒息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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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如果不做些什麼的話，他腳下那個一息尚存的人，很快也會變成這堆白骨的一員。

六一二二三一五四三四

要吃，還得吃這種真材實料的東西。

蓬斷草枯，凜若霜晨。

……

鳥飛不下，獸鋌亡群。

楚君回哪裡願意派“自爆步兵”這樣的任務給望舒？

“宮主，望舒也很強的！”

“是是是，望舒最強，最強的就應該壓軸出場嘛……”

他穿著一身血色的王袍，手握著一顆跳動的心臟，他深深嗅了一口心臟的血氣，一口咬下，露出了病態般愉悅的神情。

腳下能站立的地方越來越少，隨處可見的是一具具麵目猙獰的屍體。

楚君回感覺到自己的夢境有被外力乾預的痕跡，他沒急著掙脫這股夢境，反而邁步在這處地方走動了起來。

倒在這些人身的旗子和他白日裡見過的那些軍旗一模一樣……如果他是一個普通的小兵，見到這一幕肯定會聯想到自己身。

浩浩乎，平沙無垠，夐不見人。

望舒不知道楚君回拿她當香薰用，隻當是宮主親近她，美美的貼了去，口中滿是對未來的期盼。

在她眼裡，商王犒賞三軍宮主天天和我貼貼。

到處都是殘戈斷壁，狼煙烽火點燃了倒下的旌旗，耳中常噪，讓人不知那是風還是鬼哭狼嚎。

在沒成功除去六塵的楚老板身，總是會出現一些類似的隻有凡人才會出現的煩惱。

月車的跑路能力毋庸置疑，以那種能夜遊商國全境的速度，長時間趕路能力估計比巔山境還強。

夢中，楚君回睜開雙眼，麵前再次出現那位商國第一劍客的身影，他的背後聳立著那座五虛劍樓，代表武祖始廟的力量加持在他的身，讓他顯得有些不可戰勝。

楚君回到現在已經不遺憾自己走執魔之路了，真要讓他去走三教的路子，嘴裡的豬蹄恐怕都吃不出味兒來。

他們以血骸鋪成了一條路。

“嘶……好主意啊。”

夢中的楚君回，手中突然浮現出一把劍。

這姑娘現在是生怕他跑路了，他也明白這種擔心的由來，所以就一直給她帶在了身邊。

軍營裡的味道更大了。

望舒想的是他，他想的卻是豬蹄。

“不會的！我們不需要逃跑，我們一定能打贏！宮主，下一次你不用出手，我去把壞蛋們都解決了！”

“那你就回月車待著吧，萬一我打不過，你就駕車來接我。”

他的腳下躺著一具屍體，屍體的胸口插了一把劍，不出意外商王手的心臟就是從這裡挖出來的……楚君回在看清這具屍體的時候目光一緊。

那是他自己！

“誇朕武功，以鑄京觀。”商王開口，殘虐的聲音響徹天地。

他知道月靈的身有能乾掉極強者的潛力，宋甲仙借用月靈差點就把身負“常吾”神通的曹野秒了。

“，啖汝血肉，殺之以除國害，殺之以解己危。”耳邊惑言。

是心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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