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的最終。

三軍斷死，王負劍而逃。

越絕真人試著追了五百裡，終究是追不前方的月車。

這一戰沒有勝者。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狼狽、封魔、仙正……這些真人裡的中堅力量全部被行者所殺，而且是魂飛魄散，連下一世都沒有的那種。

道教贏得了什麼呢？

一位王的仇視，十五萬的冤魂的業障。

或許，還有來自於儒教的問責。

……

結果當然不能是這樣。

道教起碼可以獲得作為勝利者書寫曆史的權利。

在他們傳出的版本裡，行者不滿暴君所為，突然出現在現場，對著商王身邊的十幾萬大軍展開了癲狂屠戮。

神策將軍前去阻攔，卻被他一刀砍死。

儒教的聖君恪守仁義之心，不願看著魔主為禍蒼生，摒棄前嫌主動出手，最終卻被魔主全部殺死，道教的真人也跟著折損不少。

最後還是越絕真人及時趕到，才鎮壓了這尊魔頭，沒讓他繼續為禍世間。

經此一役，商王看清了朋友，辨明了敵人，被聖人大教的度量和手段所折服，行三叩九拜之禮為自己的過錯致歉，並當場帶著從魔主手下幸存的五千人班師回朝，不再四起兵戈。

商王在回朝之後，寫下五百字的罪己詔傳遍天下，與罪己詔一塊發布出去的還有和道教聯合發布的“誅魔令”。

商王號召天下有能之士誅殺魔主，誰若辦成此事，功高封侯，千金萬土，如願遠離俗世，也可去天白玉京定居。

當然，明眼人也能看出來，這個“誅魔令”的譴責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人家魔主把那些仙人、君子都乾趴了，天下有能耐製裁他的還有幾人？

廣財聖君和越絕真人這都是天下有名的大修，他們兩位不也沒能拿下魔主嗎？

……

“朕會向仙人三叩九拜？”

機關鳥傳來的消息把正在月車養傷的商王傷口都給氣的裂開了。

楚君回對於道教會如此宣發這一戰的結果並不意外……這群b早就想把魔頭的身份往他身按了，從他看到五鼎封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群人對自己有很大的惡意。

和商王不一樣，他佛係的很，心境早就不是些許謠言能整破防的了。

倒不如說他在苛察劍臻至化境之後，有了類似於“凡有言，必有知”的能力，道教宣發部想要黑他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到過他們的計劃了。

這時候再聽一遍完全不震驚於他們的下限，該吃吃該喝喝，有朝一日讓他找到了進入白玉京的方法，他必要去裡麵拉一坨大的，回敬今日因果。

“彆氣彆氣，不出意外道教應該是給永晟放了尊假王，就一個傀儡，管他做什麼。”楚君回把一個剛炸好的雞腿遞給商王。

這可不是一般的雞腿，結合了醫家的食療理念和武師“藥王”神意的魔改加料，比世間九成的金瘡藥都要管用。

商王氣呼呼的一口咬下，連雞骨頭都嘎嘣往下咽，仿佛吃的不是雞腿，而是越絕真人的頭蓋骨。

他身的傷勢恢複的很慢……不是用假夢能治好的那種，倒像是被越絕真人傷了根基，和公孫羊一樣落下了“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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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他是巔山境，沒有像公孫羊一樣被人打的武道前路都斷了，不穿那身衣服當場就會暴斃。

商王的武道缺陷是傷勢較難痊愈而已。

這就是行舊路者與舊王交手的弊端了……他們很可能敗了一次，就不會再有麵覲舊王的機會

了。

“我們接下來怎麼做？”商王問。

“很好辦，看似有人頂替了你的身份，我又被人定為魔頭，我們完全失去了陽光下的話語權，但其實，這正是我們的優勢所在。”

“以前我們在明，敵人在暗，找人都是一件麻煩事……但現在我們在暗，敵人在明，乾就對了，隻要不碰比越絕真人還強的巔山境，天下大可去得。”

月車的速度一旦拉起來，幾乎就不是人力能趕的了。

巔山境又如何，如今的巔山境想要留下商王行者的組合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這一戰打完，在楚君回眼裡，道教和儒教已經輸了……佛門靈山的那群人冷漠的可怕，一副打定主意放棄治下凡人死活的樣子，堅持閉關鎖國。

萬人慘遭屠戮的時候他們沒出現，商王快嘎的時候這群人也沒出現，楚君回估摸著就算商國這些佛寺挨個爆炸他們都不可能出現了。

他算是明白了不是每一個菩薩都是藥師菩薩，個人行為不能升集體。

道教現在於永晟擺一個假王，無外乎就是想要借助王的權利在商國給佛教多埋一些炸彈而已……就跟火燒圓明園一樣，這群人已經準備最後在商國狂歡一場就撤退。

如果說攻入極樂世界是他們的戰略目標，那他們現在的戰略目標已經失敗了九成。

尷尬的是，他們的有生力量前前後後也被楚君回、商王、神策將軍幾個人剪除的差不多了，剩下那點人想要搶東西也得時刻提防楚、商二人乘月車來一波空降奇兵。

“從常理講，無論怎麼騙天下人，他們自己都是知道這一戰的真相的……所以很大概率不會有零散的真人或聖君作亂，放在台麵給我們殺。”

“放在台麵的東西，隻能是釣我們出現的餌……比如，那尊永晟的假王。”

楚君回分析的頭頭是道，商王聽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和尚在他眼裡已經從賊子莽夫變成了一個智勇雙全的形象了。

眼見鋪墊的差不多了，楚君回引出了自己真正想說的話。

“所以，我以為……當下最要緊的事，是網羅人才。”

“永晟的那些文武百官不出意外如今都被道教控製了，隱患多多，哪怕在道教退出商國後，也不可重用。”

“我建議，吸納商國境內的百家眾，入朝為官，於鹿河河畔，再建稷下學宮。”

“如此不缺治國之才，有足夠的資本大興教育，也能一改商國貴族共治，王令不傳地方的舊狀。”

百家是商國的劫，也是商國的變數……如果真能吸納他們，或許暫時無法彌補商國如今國力的損失。

但長遠來看，商國的發展潛力一定是遠超其餘四國的。

商王猶豫道：“此計甚妙，可佛門那邊會允許百家在他們的地方傳道嗎？”

“不允許也得允許。”楚君回捏了捏拳頭。

在儒道兩教的夾擊下，如果佛門連這點氣量都沒有，他就當場叛變，帶著百家原地拉起一支大夢神教的隊伍。

有祟台夢典，靠著販夢收買人心，不比三教的教化過程快？

雖說容易被聖人堵門，但是魚死網破，爆破他們的基本盤也不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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